楚笙望向萧翊,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她清楚萧翊的顾虑,暗地里已波涛汹涌,赦南镇并不十分安全,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
天色暗了,云皎和楚笙不再多留,相携回家。
云皎挽着楚笙,忧心忡忡,对萧朔安危的担忧,在此时升至顶峰。
石板路凹陷了一块,楚笙见云皎一脚踩过去,踏空了定会崴脚,楚笙拉开云皎,“当心脚下。”
云皎怔了一瞬,飘远的思绪逐渐飘回,云皎道:“好,我记住了。”
她的心思简单,楚笙一眼便能看穿,“你别担心萧朔了。”
云皎扭头看向楚笙,只听楚笙接着道:“他实力如何你还不清楚吗?当初他重伤,带着你都能躲避追杀,将你护得好好的,现如今独身一人,还能有事不成。”
云皎眨眨眼,楚笙说得是没错,但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楚笙!”云皎顿时抓住了重点,“什么叫带着我都能躲避追杀!”
楚笙快走两步,云皎追了上去,叽叽喳喳不停。
一路回了家,笑闹声才停下。
——
萧翊收到京城密信,萧朔也收到了,他一目十行扫过,看完便扔进火中焚烧。
待全部看完,萧朔才将掌柜唤来,下令道:“动手。”
掌柜很快将他命令传达下去,是夜,苍穹之下,朗月当空,银辉洒落,暗处之人,似水中灵活的鱼儿,执行萧朔的命令。
统帅府,赵枢远,长立暗地里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统帅,此刻正腻在温柔乡中,垂落的床幔里,不时传出淫/靡之音。
不多久,声音渐歇,床幔掀开,赵枢远下床,捡起扔地上的衣裳套上。
“将军……”诱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独属于女人温/软的身/躯贴上后背,“将军,这么晚了,歇在妾身这儿吧……”
女人的声音似带着钩子,钩得赵枢远心猿意马。
赵枢远敞着衣裳,埋在女人脖颈轻嗅,“我再疼疼你……”
此间小院外,统帅府内,守卫严密,五步一卫,十步一岗,站着手持红缨枪的军士。
“我有要事禀告,要见将军,劳烦通传。”身着将领甲胄的男人半夜拜访,神情焦灼,在前堂请管家传信。
管家道:“大人您也知道,将军办事,不乐意人打扰。”
将领道:“军情紧急,还望你代为通传。”
“大人客气了,”管家天人交战许久,勉强道,“我且走一趟,若……还请大人谅解。”
将领颔首,管家往后院走去,径直前往那处小院,管家震声道:“将军,田远田大人求见,有急事要禀。”
话落,管家竖着耳朵听院儿里头声音。
屋内,女人环上赵枢远的腰,吐气如兰……
管家等了一刻,未听见赵枢远的声音,折返回前堂打发田远。
田远气急,道:“我等将军。”
他愿等便等,不让自己通传即可,管家命丫鬟奉茶,“夜里凉,大人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长立不服管教,领着兵闹了起来,向来稳重的长白一言不发,看他闹腾不算,还纵容麾下军士一同闹,田远平息不了,连夜来请赵枢远坐镇,怎想统帅……田远火气到了头顶,不喝茶暖身也够暖和了。
没隔多久,又有一将领急急忙忙赶来,管家将其迎来,“徐大人,这么晚了,您有何贵干?”
“我要见将军,有要事要禀!”徐岩急道,托管家去请赵枢远。
管家:“…………”怎的一个两个都要大半夜来求见将军。
“徐大人,您也知道……”
管家话到一半,便被徐岩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去请将军!”
管家愣了下,往那处小院走,心里琢磨,隔了约摸两刻了,将军应当完事儿了。
小院内,房间中,女人长腿润白如玉,蹭了蹭赵枢远。
赵枢远:“非将我榨干不可?”
管家高声道徐岩徐大人求见,又等了一刻,没有半点回声。
管家狐疑地盯着小院,瞧了好一阵才回到前堂,也没打发人,给徐岩奉茶。
田远徐岩相对而坐,看向彼此的神情中都带了微妙,只一眼,便清楚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徐岩火烧头顶,长立动手打人了,眼看底下的军士都要压制不住,互相残杀,他管不了,来请赵枢远坐镇,怎料他……徐岩看了眼田远,田远比他早来一个时辰,却坐在此……赵枢远当真是荒/淫无度!
管家侯在一旁,祈祷不要再来人了,可天不遂人愿,三刻后,又来了一人。
管家嘴角抽了抽,笑脸相迎,“赵将军,您老……”
他话还未说完,怒气冲冲的赵将军便要掀屋顶了,“赵枢远人呢?”
管家颤颤巍巍,“后、后院……”
赵老将军眼前一黑,留意身旁还有两个看戏的,家丑不可外扬,赵老将军呵斥:“命你们寻人,结果如何也不递个消息回去,脑子呢?”
田远徐岩张了张嘴,未来得及辩解,便被赵老将军轰了出去。
没了外人,便要处理家丑,赵老将军气势汹汹,让管家带路,直奔小院。
“赵枢远,给老子滚出来。”赵老将军声音浑厚,一声如惊雷一般,传入小院中赵枢远耳中。
赵枢远抽身后退,急忙下床捡起衣裳往身上套,往屋外走。
他出门的一瞬,赵老将军踢开院门而入,见此情此景,赵老将军气不打一处来,将其狠狠骂了一顿,才正常说话,将军中之事告知他,让他赶紧去。
赵枢远黑着脸,换上一身甲胄,往军营赶去。
长立长白不是省心的东西,十二卫也是同样,赵枢远早就想将其除去,恰巧当今圣上也有相同的心思,若不是他们还有用,早就容不下他们。
赵枢远心思转得迅速,此次机会利用好了,他大可先斩后奏,给青夷十二卫安上起兵谋反的大罪,先将其除去,再禀报圣上。
马儿疾驰奔入军营,前不久还要打起来的氛围荡然无存,只长立长白和徐岩田远等人对峙而立,谁也不让谁。
赵枢远:“长立长白,怎么,想动手?”
长立混不吝,“谁说要动手了,只是有人太怂,见不得人激动。”
赵枢远:“放肆!你们……”
那厢,统帅府暗卫摆脱追杀,翻入统帅府,隐入暗处,直奔书房而去,城中暗桩一夜之间全被血洗……
月光下,箭矢泛着寒光,破空而来,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入太阳穴,一击致命。
随后,一支千人军士将统帅府团团围住,闯入其中,擒了管家,与反抗的统帅府守卫拼杀。
刀枪碰撞之声,利刃刺入血肉之声,丫鬟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黎明之际,声音才消失。
年轻的掌柜推开门,屋内灯火通明,萧朔坐在书案后,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掌柜道:“将军,事已办妥。”
萧朔站起来,“走罢。”
不多时,萧朔大摇大摆进入统帅府,端坐在堂前。
天色将明,赵枢远前半夜劳心劳力,后半夜被长立长白气得脑仁疼,罪名安不到长立身上,赵枢远懒得再与他扯皮,打道回府。
城门大开,赵枢远策马而入,不过几息,敏锐察觉到异样,扯紧缰绳。
赵枢远如鹰的眸子扫过四周,调转马头,城门紧闭,断绝了他的后路。
城楼之上,本该脱不开身的一卫琮远站在其上,垂眸盯着如困兽之斗的赵枢远。
琮远一声令下,箭矢对准赵枢远,却未射出,只作不时之需,军士将其围住,萧朔派来的五个死士一同攻向他。
统帅府,萧朔指节敲击掌下扶手,发出规律的碰撞声。
忽然,萧朔顿了下,掀起眼皮子望向大门。
赵枢远被押解而来。
“你……!是你!”
赵枢远目眦欲裂,死死瞪着萧朔。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啾咪~
第75章
“赵将军, 许久未见。”萧朔淡淡道,分辨不出其中情绪。
赵枢远神色多变,死死盯着萧朔,嘴唇颤动, 脑海里疾速闪过许多念头。
京中密信传来, 萧朔勾结大凉镇远侯, 反叛敌国,萧朔怎会出现在青夷?!
赵枢远声色犬马多年,警觉却未丢,其中弯弯绕绕,顷刻间便想了个明白。
“凉国之人是假……”赵枢远自言自语, 不知想到了什么, 脸色突然煞白。
“你不在凉国苟且偷生,潜至青夷来, 是嫌自己活太长了?!”赵枢远道,“今日你杀了我,不日消息便会传至圣上手中,你也活不了。”
青夷城中,到处是圣上的眼线, 萧朔以为除去他便能占据青夷,高枕无忧吗?
呸!做梦!
今日之事,不出半月, 圣上定会得到消息,届时萧朔有青夷十二卫相护又如何, 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赵枢远眼神狠厉, 萧朔杀了他, 他也不算白死。
萧朔站起来, 负手走向赵枢远,在距他两步远的位置停下,迎着他狠毒的目光,自若道:“你死了,萧泽不会知道。”
赵枢远神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死了圣上不会知道……赵枢远心中萌生出一个他不敢想的念头,难道……不可能……谈何容易……
萧朔不答,只抬了抬手,军士便要将赵枢远拖走。
“不可能!我的死你瞒不住!圣上迟早知道!”赵枢远被架着往外走,头发散落,疯了似的,“你守着青夷城有何用,自会明白青夷有异动!”
萧朔:“不劳赵将军费心。”
青夷城中,萧泽的暗桩眼线已被除去,就是有漏网之鱼,也别想从如今的青夷城中,轻易递出消息。
至于赵枢远所言,萧朔并不多担忧。萧泽插眼线暗桩至青夷城内,是在他出事之后,满打满算不过半年,一切行动皆在萧朔手下之人眼中,要想代替他们,与城外萧泽暗桩对接交流亦不是不行。
赵枢远被拖走,不再吼叫挣扎,萧朔再镇定又如何,他笃定萧朔瞒不了几日。
他在下边等他。
长立长白从外边走进来,与赵枢远擦身而过,长立脚步一顿,同长白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跟上押解赵枢远的军士。
“赵统领,你也有今日?”长立一边走一边道,看着赵枢远惨白的脸,一笑道:“先前骂我的劲儿哪去了?”
“别瞪我啊,怪吓人的,你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我亲自送你上路,肯定给你个痛快。”长立拍了拍胸口,半年来被他处处压制找茬的恶气总算是出了。
监斩完赵枢远,杀鸡儆猴,长立往统帅府而去。
萧朔坐在堂中,长白和琮远立在他下首,萧朔道:“做得不错,论功行赏。”
长白琮远抱拳:“多谢将军。”
一夜腥风血雨,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压在身上的担子没了,长白与琮远皆松了口气。
“将军,赵枢远来时,将您将军府查封,后搜刮打砸一通,已经……要不属下令人将统帅府收拾出来,你先住下?”长白道,先前要暗中行事,一直住在客栈内,情有可原,现在事毕,一大将军住那属实不是事儿。
萧朔:“不必,我……且先去军营,待局势定了,我要逖州一趟。”
云皎还在逖州等着他。
琮远笑道:“逖州有太子殿下,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他语气轻松,到底是萧朔一手培养的人,半点不惧萧朔。
“有。”萧朔道,逖州有萧翊在,他会照看好云皎,可不是自己亲自看护着,心中到底牵挂放心不下。
琮远打量他神色,不似玩笑,琮远和长白对视一眼,这是要有将军夫人,皇子妃了。
不过半年,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琮远跃跃欲试,试探问:“是谁?”
萧朔不答,不乐意说。
琮远和长白心底就似有爪子挠一样,萧朔不说,他们就偏偏想知道。
当天,萧朔去了军营,萧泽派来的人,该换换该杀杀,将军营彻底清理了一遍。
戍守的将领被打压半年,眼睁睁看着那些个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作威作福,却不得不忍着,现在见他们下马的下马,入狱的入狱,可算是痛快了。
萧朔清理军营中钉子的同时,他有心怡之人的事,疾速散播了出去,不过三日,全部青夷军士,包括在最前线奋战的军士,都知道有将军夫人了,将军宝贝着呢,藏着不给他们看。
短短半月时间,萧朔将一切安排妥当,他手下之人,亦冒充萧泽暗桩,与城外萧泽的眼线接上线,私下递了几次信。
内容真假参半,没引来怀疑。
树木已染上秋色,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风带上凉意,满打满算,萧朔离开逖州已有两月,他已经两月未见云皎了。
青夷的事处理完,不必他时刻应变,萧朔在青夷便呆不下去了,召来尚留在营中的琮远,同他道:“我回逖州一趟,青夷你多留意。”
琮远应下,萧朔又说了些事,全都交代清楚了,萧朔让琮远退下,欲起身去整理包袱,歇一晚,明日便出发回逖州。
真想琮远走到营帐门口,忽然转过身道:“将军是回去见媳妇吧?”
萧朔瞥了他一眼,倒数,“……三,二……”
琮远掀开帘子赶紧溜,不敢留下触萧朔眉头。
萧朔叹了口气,哪有媳妇,他离开时说的云皎没答应,让他回去说,明天出发回去,待他回了赦南镇,再与云皎提一次,云皎会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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