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楚笙给云皎盖上盖头,妆娘守在门口,见萧朔进了门,赶紧回头喊:“新郎来了!”
任辛在云皎身前蹲下,“云姐姐,我背你。”
师父同他说过,让他背云皎出门。
楚笙挥开他,“我来背。”
任辛被薅到一旁,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云皎已经趴到楚笙背上了。
“你……”任辛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愤愤地护在一旁,送云皎出门。
楚笙肩膀并不宽阔,却十分令人安心,云皎趴在楚笙背上,鼻尖微酸,涌上泪意。
从富足安稳的时代来到这,失去疼惜爱护自己的家人,是不幸。虽有困苦,可她遇见了真心待自己的人,萧朔、楚笙、柳彦祯、林妙娘、萧翊、任辛、许留年、张婶……还有形形色色的赦南镇镇民……是幸。
目光透过盖头,云皎能看到人影攒动,虽看不清楚他们的神情,但通过他们的笑声,祝贺声,云皎知道,他们都在为她高兴,为她与萧朔高兴。
前方有人疾步而来,单看模糊的身形,云皎亦能辨认出走来的人是萧朔。
云皎眨眨眼,将泪意憋回去,这妆容不防水,她若给哭花了,待迟些时候萧朔掀开盖头……她可不敢想那幅场景。
萧朔见到一袭喜服的人趴在楚笙背上,目光便落在她身上,眼中再无其他,萧朔上前从楚笙背上接过云皎,牢牢抱在怀中,大步流星往院外而去,直奔花轿。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迫切,顿时激起一阵笑闹声恭贺声。
云皎环着萧朔脖颈,晃动的视线落在萧朔模糊的侧脸上,嘴角微弯。
若她父母爷爷能看到她挑的人,想来也会十分满意放心这个女婿孙婿。
楚笙、林妙娘、柳彦祯的身影被甩在身后,云皎被萧朔抱入花轿,轿帘放下,花轿随着敲锣打鼓的喜庆乐声抬起,摇摇晃晃跟着前头的骏马出发。
迎亲的队伍绕了赦南镇三圈,镇民或出门观礼,或推开窗或倚门看热闹,说上几声喜话。
嫁妆的长龙接在迎亲队伍后,萧朔准备的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就已足够壮观,再加上楚笙与柳彦祯各自给的添妆,属实令人瞩目。
花轿绕了赦南镇一圈,嫁妆才全部抬出。镇民们开了眼,谈论的点不再是操办的三天流水席,而是眼前的火红长龙。
锣鼓喧天,响彻赦南镇,约摸一个时辰后,迎亲队伍绕完第三圈,停在新建的萧府外。
萧朔掀开轿帘,牵着云皎的手,扶她出来,云皎手落在他掌心,能清楚感知到他掌心的温热,以及那些微的汗意。
萧朔在紧张。
云皎展颜,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捏了捏萧朔的手。
萧府,萧翊坐于主位,望着携手而来的萧朔与云皎,心中柔软。身为兄长,他看着萧朔从襁褓中的幼儿逐渐长大,会走路会说话,会追在他身后喊皇兄,看他读书习武出征戍守边关。
如今,看他成家立业。
萧翊心中感慨万千,最多的还是开心。
许留年充当司仪,高唱:“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云皎萧朔一令一动,在许留年喊出“夫妻对拜!”时转向对方,缓缓俯身。
“礼成!送入洞房!!”
许留年话音未落,起哄声祝贺声顿时响起。
萧朔护着云皎,先将她送入婚房,唤守在门口的丫鬟去将早就准备好吃食端来。
“折腾许久,饿了吧,你先用些垫肚子,我去敬酒,等会就来。”萧朔直直看着云皎,只觉她头上的盖头十分碍事,想现在便给掀开,看他的新娘今日是多么的貌美动人。可惜,现在不是掀盖头的时间,他只能想想。
云皎点头,“你少喝些,别喝多了。”
“好,听……娘子的。”萧朔轻笑,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怎能喝多。
云皎耳朵微动,灼热的温度攀上耳尖,继而爬满整张脸,耳朵脸蛋通红。
丫鬟端来吃食,萧朔叮嘱了两句,到前院去敬酒。
除去萧翊楚笙柳彦祯等人,其余人没胆子劝萧朔喝酒,萧朔主动给前来吃流水席的镇民敬了三杯,感谢他们前来。
三杯酒下肚,豪迈又干脆的杯口朝下一盖。
萧朔已然抱得美人归,看他得瑟样儿萧翊就看不过眼,给他连灌三杯。
他开了头,许留年也趁机敬了三杯。随后,柳彦祯也来了,他早就想收拾萧朔,现在找着机会了,自然不会放过,也灌了三杯。
楚笙想了想,也敬了三杯。
萧朔高兴,眼也不眨的都给喝了。
与书也趁机来敬了酒,随后早已经隐入镇民中的暗卫也跑出来敬了一通。
一轮结束,柳彦祯带头开始敬第二轮。
三杯又三杯,三杯何其多。萧朔酒量好也由不得这么灌,就是喝不醉,一身酒气也熏人。
萧朔佯装醉酒,晕乎乎道:“不能喝了……”
萧翊拦了一下,“他今日可不能喝醉。”
又是一阵笑闹,终于将他放走。与书扶他回屋,刚行至众人看不到的游廊,萧朔立马站直,哪还有一丝醉酒的模样。
萧朔抬起袖子嗅了嗅,一股子酒味,让与书回去吃喝,他先去洗掉一身酒味后,才回婚房。
屋内,云皎端坐于喜床之上,旁边站着喜娘与三个丫鬟,丫鬟端着托盘,其上放置了喜秤、剪刀锦囊、合卺酒。
见他走近,喜娘递上喜秤,“新郎挑盖头咯!”
萧朔拿着喜秤,轻轻挑开云皎的盖头。萧朔怔怔望着云皎,胸腔内心脏鸣如鼓擂。
他无数次幻想过今日的云皎会有多好看,看着眼前人,他才知那些幻想,全不及她。
喜娘递上合卺酒,萧朔端起递给云皎,两人手臂相交,饮下杯中酒,宛如交颈的鸳鸯。
云皎不慎酒量,一杯酒饮下,面色立即烧得酡红。
喜娘说了些恭喜吉祥的话,剪下两人一缕发丝,放入锦囊中,而后领着丫鬟退出房间。
云皎嘴里和喉咙的辣意还没过去,“我想喝水。”
萧朔起身倒了杯水,水温热,入口恰好,却不给云皎。
云皎眼巴巴看着他,伸手去接,却被萧朔躲开。云皎看了眼茶盏,又看萧朔,烛光下,萧朔的神色微微让她心惊。
云皎攥着手指,眼睁睁看着萧朔在她眼前饮下茶水,在她身旁坐下,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他唇上沾了水痕,水润诱人。
云皎盯着他,迟疑了会,缓缓倾身上前。
“唔……”
茶盏滚落在地,水迹洇湿青石地板。
外衫落地,烛光映照出衣襟处几道深色湿痕。
喜服堆叠缠绕,床幔落下,暧.昧与旖.旎隔绝在一方小天地中,间或泄出几声耳语低.吟。
红烛燃烧,烛腊滴滴落下。
前院的热闹持续至半夜,甚至还放了烟花。
红烛已经燃尽,明亮的光芒闪烁,照入屋内,映出床幔晃动的剪影。
作者有话说:
顶着锅盖冒头:恭喜恭喜!
第83章
翌日, 萧朔早早便醒了,把云皎圈在怀里,打心眼里开心。前些时候,云皎整日与楚笙同榻而眠, 如今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和云皎同床共枕。
萧朔垂眸, 盯着怀里人困倦的神情, 温热的唇亲了亲云皎额头。心里胀鼓鼓的,一片绵软,萧朔忍不住又亲了亲。
云皎被扰了安稳,头往下埋了埋,从萧朔肩膀埋到了他胸膛, 整个脑袋都藏入被子里。
萧朔失笑, 待云皎把自己埋好后,他才动了动, 将锦被往下拉,露出云皎的脑袋,免得她呼吸不畅。
萧朔抱紧云皎,闭上眼睡回笼觉,期间多次睁眼瞧云皎, 她都睡得正酣。一个半时辰后,日照三竿,云皎终于要醒了。
云皎迷迷糊糊的, 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酸软,睡姿也不舒服, 想换个姿势, 可腰上却环着一只手臂, 感觉十分沉重, 想翻身都翻不了。
云皎闭着眼折腾,伸伸胳膊,动动腿,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难受得她眉头紧皱。
她一动萧朔就醒了,看她动了许久,把自己都折腾委屈了,没忍住笑了笑。
低笑声与胸腔震动一并传来,云皎愣住,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四目相对,云皎望着萧朔,昨日夜里的记忆回笼,耳朵与脸颊慢慢爬上红云。
萧朔抱着云皎的腰,把她往上带了带,让她趴在自己胸膛,“睡醒了?”
云皎低低“嗯”了一声,脸贴在萧朔胸膛,试图把通红的耳朵藏起来。
“可有不舒服?”萧朔问,昨夜他太孟浪了。
云皎:“……没有。”除去有些酸软,没有哪不舒服。
萧朔收紧手臂,低头亲了下云皎的额头,空出一只手,握住云皎的手,十指相握。
云皎喜欢如此同萧朔亲昵,软乎乎地趴在萧朔胸膛上,惹人怜爱,引得萧朔直亲她。
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嘴唇……被萧朔亲了个遍。他想与云皎亲密些,再亲密一些。
萧朔抱着云皎腻了好一会,直到云皎肚子传出咕咕声。
云皎醒来到现在,迷迷糊糊的,可谓是脑袋空空,肚子也空空,“我饿了……”
她只昨日下午用了些吃食,而后劳累半夜,早就饿了。若不是萧朔一反常态的黏人,她醒来就该起床了。
萧朔松开云皎,下床披上外衫,取来云皎的裙衫放在床上,让她在床上换,而后又去唤丫鬟送水。
此处府邸置办的匆忙,日后不久住,便许多都未准备,这几日伺候的丫鬟还是从许留年府上借来,做些粗使活计。
丫鬟送来热水,云皎也穿好衣裳出来,萧朔拧了帕子,云皎伸手接,怎料萧朔不给她,手掌上摊着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放松了手劲,动作轻柔至极。
云皎眨眨眼睛,看了萧朔好几眼,萧朔乐意献殷勤,她受着便是。
成婚的女子,要挽妇人发髻,云皎同林妙娘学了个简单的,挽得像模像样。云皎在梳妆台前落座,还未拿起木梳,萧朔便拿了去,要给她梳头发,仔仔细细将凌乱的长发梳顺。
铜镜中,映照着萧朔专心的神情,云皎看了许久,才问:“梳好了吗?”
“好了。”萧朔放下木梳,云皎对镜挽着长发,将长发挽做妇人发髻。
云皎挑出发簪,递给萧朔,朝他扬了扬眉,萧朔便接过替她簪上,左右簪子还必须对称,歪一点都不行,他多次调整,都差一点。
萧朔仔细看了又看,不是他簪的不行,而是云皎绾发不行!萧朔又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作罢。
云皎也是没脾气,任他摆布,完了还递了支石黛给他,“要不要替我描眉……夫君?”
一声夫君,叫的萧朔神清气爽,瞬间又行了,捏着石黛,想着昨日云皎的眉形,神色凝重地替云皎描眉,郑重的恍若眼前的不是云皎的眉,而是未画完的军事地图。
亏得他会作画,记性尚可,昨日云皎的模样印在他心中,描出来与云皎昨日的眉形大差不差,只是比昨日深了些,不大自然。云皎扫去些许颜色,便恰好。
待一切收拾妥当,两人才出了门,方走出院子,便见与书抱胸百无聊赖倚在不远处树干上,见着他们出来,形容一震,腰杆挺的笔直朝他们走来,抱拳行礼后道:“主子在正堂等候二位。”
云皎微微一顿,拉着萧朔快步往正堂走,新妇入门第二日是要见公婆的,萧朔父皇母后都已仙逝,这道礼便免了。余下的萧翊可见可不见,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早已熟识,萧朔萧翊也道不在乎这虚礼……只是怎么萧翊还是在等着要见他们俩?!
不管如何,也不能让萧翊等太久,云皎在前快步走,萧朔走在她身旁劝道:“走慢些,他都等了那么久,不差这么一会儿。”
云皎:“…………”
云皎抽空瞟了萧朔一眼,亲弟弟,确实是萧翊的亲弟弟!
与书跟在后,闻言脚底一滑,好在他是练家子的,轻松稳住了身形。将军这席话,他是告诉太子殿下呢?还是告诉太子殿下呢?!
萧翊坐在正堂,左等又等,终于在临近正午时分,等来了萧朔和云皎。他不是特意要等,只是昨日饮了不少酒,入睡迟了,连带着今日晨起也晚了。
用早食时辰推迟,萧翊估摸着萧朔云皎也该起了,便想着等会他们一起用饭,让与书去看他们起了没,与书回话没起,他便独自用了早食,闲来无事,坐在正堂饮茶看书,他倒要瞧瞧萧朔要何时才来。
岂料一等就是这么久!
萧翊端着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瞧着云皎萧朔相携而来的身影,瞧着萧朔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简直没眼看。
云皎在快抵达正堂时,便放慢了脚步,平息了气息,见到萧翊后,同萧朔一道唤了声哥。
萧翊给出一个红封,是改口费。
两人落座用饭,萧朔规规矩矩的没有出格的动作,只偶尔给云皎搛菜,云皎多看了哪道菜一眼,下一刻,菜便入了她碗中。
萧翊看不过眼,索性不看,早早吃完便放下碗筷,称有事先走了。
他方转身,云皎便瞪了萧朔一眼,萧朔坦坦荡荡,无辜的回视云皎。
云皎:“…………”
——
萧朔云皎成亲不多久,便到了年节,他们成亲的喜意热闹还未散,年节的喜意即将到来。
许留年清算了镇民村民的开荒时长,合计了奖励发给众人。
镇民手里有了银钱,庄稼也有了收成,今年可以过个好年,是以早早的就准备了起来。
年节要杀猪,腌肉,熏肉,准备腊肠,镇民忙得不亦乐乎,林妙娘瞧着,也被这热闹与喜悦感染,想参与其中。可惜他们年后便要离开,准备了也不好带着上路,只得作罢。
柳彦祯独自一人,没闲心弄这些,任辛祖母多准备了些,托任辛带给柳彦祯,任辛跟着柳彦祯学医,逢年过节总要有所表示。
任辛家里只他与他祖母二人,家中是何情况柳彦祯也清楚,今年收成虽好了些,但也不太有富余,柳彦祯没收他的,反而添了些让他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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