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又有大臣旁敲侧击储君问题的同时,凌家突然来了个行脚商人。
那名商人风尘仆仆,满脸谄笑。
凌志民还在当值,凌睿出来见他。
“你说大戎有人托你传话?”凌睿暗暗期待。
那个人的行踪无论他怎么查也差不到,是不是代表着那人已经去了边国掌管不了的地方?
“是的是的,小的平日买卖大戎的马匹为生,买卖做得还不错。”商人语气有些自满。
“所以平日跟大戎的官儿也有些接触。这次做生意的时候,遇到了个马夫,自称是凌家人,被强行掳到那里。”
商人不认为那样一个邋遢磕碜的马夫会是什么贵人,但左右不过是走一趟的事。要是真的,他也能得不少好处。
凌睿悄悄握拳,更觉得是他想的那个人,问道:“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说让你来找谁?托你带了什么话?”
商人喜意顿生,这凌公子着急的模样,说明两个人关系匪浅。
那马夫说的是真的!
可商人答不上来那人的模样,见到他时他脏的都看不出人色,让他真没法形容。不过若是面前郎君的家人,想来长得也不差。
于是他说道:“我看那人虽然落魄,但一股子贵气,模样英俊。”
商人看着凌睿越来越激动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说的更加起劲:“他让我找的是凌公子您,说他有负于您,当初给您的承诺他没有做到。”
凌睿以袖掩面,哭道:“这种时候了,还什么承诺不承诺的,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哭了几句,凌睿迅速振作起来,将自己所有积蓄给了商人:“你还记得他在什么位置吗?带我去找他!找到后还有谢礼!”
商人将银子揣在怀里:“记得记得!不过我也只能领您去那了……毕竟我在那做生意,得罪不了人……”
凌睿点头,只要能见到边子晋,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等凌志民回来时,凌睿同凌志民说要出门散心。
凌志民一口回绝:“不行,女方我都给你找好了,你最近不要走动,准备婚事吧。”
凌睿红了眼,没说什么,但转身去凌母那里要了些钱,当天晚上爬墙跑了出去。
第二天凌志民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再结合妻子的话,他一下子明白:凌睿又跑了!
这一次凌志民心如死灰,他让下人不必去找了,转身与妻子说:“我要把凌睿逐出家门。”
身为一家之主,凌志民考虑儿子,也要考虑父母妻子,他不能让儿子把一家子人拖下水。
开祠堂划总谱那天,凌睿并没有从都城离开。商人两头倒卖,他在都城的货物还没置办完全。
他从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得知自己被父亲抛弃,站在街上嚎啕大哭。
十一月末,边乐的西红柿迎来了大丰收。
这东西没有土豆产量高,但好歹算个新物种,吃着也不错,景康帝意思意思给了他一千两,又让他得了100个探索点。
为了多赚钱,边乐自己只留了一点点,剩下的让他们全都拿去培育种子。
上次的三千两他已经拿去还债了,这次的一千两边乐打算买地。
景康帝知道之后跟他说道:“你买地也照顾不了,干脆我在皇家菜园划块地方给你,种好的菜也能卖给宫中。”
边乐一边拒绝一边给景康帝揉肩:“不好吧?这不是薅宫里羊毛了吗?”
景康帝舒展双肩:“你平常薅羊毛薅的还少吗?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边乐不再矫情,白得的地方不要白不要。
而这时,凌睿终于见到了边子晋。
“别盯着看!”商人从旁提醒。
这里是大戎,到了这里是生是死全凭运气和能力,可不能像在边国一样随意。
凌睿汗湿了后背。
他看见他了!他终于找到他了!
凌睿压住悲意。
子晋在这里真的过得好生艰难,还好他来了,不然他要怎么办?
边子晋看到来人更是激动。
他终于等到了,他可以自由了!
他在这里被侮辱被磋磨,能支撑到现在全凭着对自己身世的疑惑。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被人诬陷的,通缉令上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大戎出好马,这些马随便卖出去一只都价值千两。但大戎只卖次一等的马,好马全握在自己手里。
即使是这样,这些次等马也能让商人大赚一波。
“三匹,换你全部。”大戎人操着不熟练的官话说道。
商人弯着眼,比划了四个手指。
他这次带来的东西在大戎都是稀罕物,多要一匹不贪。
两个人你来我往,最终将价格定在三匹成年马,一匹小马羔。
成交后,大戎人派人去装商人的货,并踹了边子晋一脚,让他去把马牵给商人。
边子晋受了一脚也不吭声,佝偻着身子去给商人牵马。
商人指着小马羔又指了指边子晋,看似随意道:“它,换他?”
大戎人古怪的笑:“不换,多少都不换。”
商人的心咯噔一下,再不敢多说什么。
凌睿心中焦急,但无可奈何,想等着以后另寻方法。
但边子晋等不及了,他在这里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入夜不久,他悄悄逃到凌睿的帐篷里:“我们现在就走吧!他们知道我是四皇子,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什么?!”凌睿大惊失色:“他们怎么知道的?不,难道是……他们见你落魄,故意把你掳来的?”
边子晋含糊了一句:“总之,趁他们都在清点货物,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那商人怎么办?”
“他在这里来往多次,大戎人对他很是器重,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可是……”
“别可是了!”边子晋双手握着凌睿的手:“没了这次机会,以后我真的出不去了!”
一面是认识几个月的商人,一面是挂心十几年的爱人。
凌睿看着边子晋伤痕交加的身体和歪曲了的小腿,很快做出决定:“好……”
两个人偷了两匹马,趁着夜色偷偷遛出帐篷。
等商人回来时看见凌睿不在帐篷,再看又少了两匹马,顿时六神无主。他不敢告诉其他人,也想牵了马跑。但大戎人随他一块回来了,他没能像凌睿逃的一样顺利。
还没等人盘问,商人主动告知了凌睿的事情。
大戎人脸色一变,叫人去寻边子晋。
人果然不见踪影,他当即抽出佩刀将商人的头砍了下来。
“去追。”大戎人甩了下佩刀上的血渍,冷冷道。
在来时的路上,凌睿将路线印在了脑海中,他带着边子晋一路狂奔:“笔直的向前跑,就能跑回边国!”
只要逃出大戎,他们就再也不用怕了。
他们跑着跑着,身后传来其他马蹄踢踏的声音。
“不好,他们追来了!”边子晋夹紧马腹,将马鞭甩的噼啪作响。
凌睿也不例外,这时候被追上,他们难逃一死。
但他们的马怎么会比的上大戎人的好马,两拨人马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拉出弓箭,一把射向凌睿的马匹。
“凌睿!!!”边子晋大声喊道。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他不能停下脚步,停下脚步他就彻底完了!
凌睿翻倒在地,双腿被马身死死压住。
“子晋!!!”他哀哀唤着。
大戎人很快来到他身边,没等凌睿反应过来,一道寒光从他眼前闪过。
一把刀刺入他的胸口。
“不自量力。”
他嘲笑着,又是几刀刺入。
凌睿的胸口满是血洞,他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冰冷。
他看着边子晋离去的方向,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作者有话说:
再发一份盒饭。
待会儿还有一章,盒饭管饱。
本来想一次发全乎_(:з」∠)_
我的手速没让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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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边子晋抱着马脖子放低身形,他满脑子都是“逃命”二字,没有余力考虑其他了。
有了凌睿绊住对方的脚步,边子晋又有了些时间。
边子晋继续挥舞马鞭,马屁股被他挥出丝丝血迹。
他跑了不知多久,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几盏灯火。
借着萤火看帐篷的结构,他知道那里一定是边国士兵的驻扎处。他一头扎了过去,拼命喊着:“救命啊!救命!!!”
“怎么办?我们还追吗?”跟在边子晋后头的大戎人问头领。
再追过去,有挑衅的嫌疑,搞不好会引起两国交战。
头领粗喘着,咬牙道:“回!”
早晚都会交战,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而且……就算他走了又怎么样,凭他的罪,他以为自己能活的了吗?
大戎人拽着缰绳转身离开。
边子晋听着远去的马蹄声终于放心了。
他活过来了……
他又躲过了一劫!
边子晋伏在马背上大哭不止。
边子晋的通缉令贴到了大江南北,但谁会认为一个皇子,会成了一个黝黑消瘦且邋遢的乞丐?
若是这乞丐腿脚有毛病,身上、脸上布满了伤痕,便更不会惹人怀疑了。
边子晋靠着乞讨和施舍,一路从边界走到都城。
正月十五,边乐求了景康帝出宫。
大冬天的没法种地,他还有了钱,当然要去好好放松放松。
上一年过得晦气,景康帝也想散心,于是批了所有人的出宫请求。
边乐穿着简洁的麻布衣裳穿梭在花灯之间。
“六哥,我想要这个!”边乐扯着六皇子的衣袖不让他走,那小狗花灯长得特别像系统。
猜灯谜这种事情得交给专业人士来,他这种只会背三字经前四句的人费这脑子做什么。
“六弟,我想要这个!”五皇子指着个美人灯等他猜。
六皇子扶额,给他们两个取了灯后便躲在景康帝身后。
太子坐着边乐特意为他打造的轮椅逛街,身后是大皇子。他们两个没了竞争之后关系越发融洽,虽然还是会吵架,但吵完之后关系更好,其他人也就随他们去了。
娘娘们比起动物花灯,更喜欢荷花等或牡丹花灯。她们莺莺燕燕围着景康帝求他猜,惹红了好多男人的眼。
与之相对应的是静宜公主,她身边各种款式的美男让小姐夫人们直扯手帕。
“老三呢?”景康帝逛着逛着发现不对劲了,一块出的门,怎的就他没了。
李公公笑道:“三公子说人多头疼,刚才寻了一处小摊吃汤圆了。”
景康帝摇头:“叫他注意时间,别太晚回去。”
“是。”
李公公心想:三皇子只可能太早回去,不可能太晚。
边连玉选的汤圆摊位置相当偏僻。摊主垂头丧气的,一个劲儿说自己起晚了,位置都被别人占了。
“因祸得福。”边连玉放了块银锭子在桌上。
摊主看直了眼:“客官您这是……”
边连玉对着不远处的乞丐们抬了抬下巴。
摊主会意,将银锭子攥在手里不停说着吉祥话:“客官心善!今年行大运、发大财!”他没读过书,说出的话都这样直白。
边连玉挑了挑嘴角,继续吃汤圆。
节日里,乞丐不允许出现在主要街道,怕冲撞了贵人,遇到了轻则被撵出都城,重则要挨板子。乞丐身无分文,又无住宿的地方,挨了板子几乎是等死了。
边子晋知道这个规矩,所以一直在小巷里穿梭着。
他得先去之钱再都城打造的据点,只有先立住了,才能思考以后的问题。
据点在巷子深处的院子里,对外是一所民房的样子,但内里住的都是他的心腹。
只有几个月而已,想来心腹不会走。
边子晋推开房门:“人呢?”
“谁啊。”一道有气无力的响起,书生模样的人打着哈欠从屋内出来。他看到边子晋时浑身一颤:“你……你是……?”
他哆嗦着嘴唇:“四皇子?”
边子晋看到是他,赶紧问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书生是之前与边子晋一同入宫的幕僚,边子晋留在宫中养伤,而他则被逐出宫外。
边子晋被通缉的时候他不敢动,怕皇家注意到他,于是躲到了这里。后来那群人一个接一个离开院子,书生想着就在这里住下去也不错,干脆定居在这。
此时边子晋回来让书生害怕极了。
“你回来做什么!”书生质问道。
边子晋怔住了。
“你这样会害死我的知不知道?”书生急得来回踱步,他烦躁道:“你就安安静静在外面躲着不好吗?”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回来取回属于我的一切!”边子晋大声嚷道。
除了嗓门,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壮胆。
书生不听他嚷,转身跑回屋内收拾包裹。
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早晚会被边子晋连累死。
书生抱着散成一推的包裹披头散发的从屋内出来:“四皇子,我最后叫你一句四皇子。劝你别做白日梦了!”
他不屑的将边子晋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别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无翻身可能。单说你现在的腿脚和脸蛋,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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