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之好福气啊,鱼姑娘居然特意为你做解暑的茶水。”
沈焕之见他们哄闹着调笑自己,红着脸摆手道:“鱼姑娘是给大家准备的茶水。”
“哎~你就别谦虚了,这茶水名义上虽说是给咱们喝的,可咱们不还是沾了焕之你的福气嘛?”
又有人起哄道,“再说了这些茶水也不够咱们这么多人分的,这不会是鱼姑娘特意给你做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齐齐哄闹。
“不是不是。”
沈焕之连忙解释,“是鱼姑娘见我这段时间帮忙建小厨房辛苦,所以才送了我茶水,许大夫也有份。鱼姑娘心地善良,投桃报李,并不是特意为谁准备的,你们不要轻薄了姑娘家的清白。”
“在说什么?”
一道清朗柔和的声音传来,众弟子朝后望去,顿时挪出一条路来笑嘻嘻道。
“大师兄,鱼姑娘好心给咱们送了些茶水来。”
唐瑾走进人群,就见桌上摆放着几杯粉红清透的茶水和盛着甜点的碗盏,款式模样都同他中午用的一样。
唐瑾目光微暗,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旋即又笑意温润。
见他望向那茶点,沈焕之以为他没见过这种茶水,便将一杯茶呈给他。
“大师兄,这茶水清爽沁人,夏日里喝很是解暑。”
“不必了。”
唐瑾用扇骨将茶杯轻轻推开,娓娓道,“习武之人本该苦筋骨,饿体肤,倘若连酷暑寒冬都无法忍受,日后又何以凭手中之剑行侠仗义,卫道护法呢?”
听到唐瑾这番言论,众弟子顿时恍然大悟,心中赞叹崇拜。
不愧是大师兄,这心境之高,对自身要求之严格真是让他们望尘莫及,难怪同样的年纪,人家已经名扬天下。
唐瑾又话锋一转,“不过,食色性也,而今天气的确燥热,你们若是想喝就喝吧,只是不必顾及我。”
见唐瑾不仅自身心境之高,还善待顾及他人,自己忍着酷暑却将解暑茶水让给他们,众人心中感动之余又涌出一丝热血。
“大师兄不喝咱们也不喝,习武之人本该吃得苦中苦。”
“是啊,咱们都不喝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焕之原先还有些犹豫,鱼姑娘说了这些东西不能放置太久,不然天气炎热很容易坏掉。
可见如今这众人都不吃,他也不好一人独吞,只得将碗放下,心里却有些难过。
早知道就自己吃了,可惜了鱼姑娘一番苦心。
上课的时辰已到,众人一窝蜂出了屋子到堂外广场习武。
唐瑾瞥了眼桌上的荔枝茶水和甜点,挥了挥折扇淡淡道。
“裴元,将这些都倒了。”
倒了?
裴元觉着有些可惜:“少盟主,要不小的把这些先收到冰窖里,等公子们上完课再吃也不迟。”
下一刻,他就见唐瑾抬眸望向自己,未说完的话顿时噎在口中。
那一眼中的淡漠和冷冽成功让他闭嘴,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后尽数拿去丢掉。
唐瑾望向堂外位于首列,正心无旁骛一心练剑的沈焕之,忽然缓缓裂开嘴角,在无人处露出一个诡异又阴狠的笑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鱼虔,你好得很呢。
居然敢耍我。
我啊,要把你的手指一点一点,碾成碎渣。
正睡得香甜的花虔还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某人的心思已经几经回转。
唐瑾所认为自己本该独独拥有的东西,如今居然是和旁人一样的廉价品。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呢?
欺骗是最让人厌恶的东西。
那就只好,毁掉它。
作者有话说:
花虔:你神经病啊!我啥时候骗你了?!
唐瑾:去死。
第8章 攻略手札(八)
如果花虔知道,唐瑾因为她做的糕点也送给了别人而觉得自己亵渎了他,怕是得骂一声“神经病”。
可是现如今她还以为唐瑾已经对她有所改观,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后便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美美的敷了自制面膜,让玉律替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剩下的长发用珠线扎起垂在一层肩头。
再描眉点唇,画了个心机伪素颜妆,瞧着如同清水芙蓉,配上她一笑起来嘴角的两个小梨涡,更是娇俏可人。
原著旁白描写过,唐瑾喜欢的理想型便是这般清雅温婉,纤尘不然的大家闺秀类型。
正好她现在的身份需要守孝三年,穿得衣服本就淡雅,一看就是朵温婉的小白花。
现在的唐瑾虽然是黑化2.0版本的唐瑾,但是欣赏类型应该不至于改变。
其实花虔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但按照原著参考到底有个方向,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
瞧着铜镜里一笑如春花绽放的面容,花虔都忍不住兴奋又害羞,美滋滋的捂着脸直扭身子。
哎呦喂,我怎么能这么好看~
等一切都准备好,入夜之后待玉律离开,花虔便提着灯笼悄悄从后门往山上去。
后山溪水处夏日清凉,旁边有成片的夜唐菖蒲,白日花团紧闭,入夜却纷纷绽放。
盛夏正是萤火虫飞绕的时节,溪水潺潺,月色皎洁,荧光飞舞间花团锦簇。
到时候她就坐在溪水旁的大石块上望月吹埙,旁边放个灯笼补光。
月下朦胧看美人,多么浪漫美好的氛围。
其实花虔二胡拉得最好,其中《赛马》尤其拿手。
但是考虑到翘着二郎腿欢脱地拉着二胡的场景,再温婉的美人也整个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癫狂,多么浪漫的气氛也得被破坏殆尽。
她还是忍痛割爱选了吹埙。
没错,一切都会是那么的完美,谁会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呢?
唐瑾也不可能例外,到时候对她的好感度不说爆表,但肯定会有所提升。
更何况她还有个必杀技。
想起原著中后山溪水旁发生的情节,花虔掐腰张狂一笑。
她就不信拿不下唐瑾那小混蛋。
*
到后山溪水边时时辰尚早,花虔挑了个月光照射的好位置,把灯笼摆好角度,确保唐瑾来时她一扭头望去,灯笼正好能补光到她的脸上,营造出灯下看美人,莹莹如玉、发簪摇曳的质感。
随后她又在周围洒了一圈驱蚊粉,夏天蚊虫多,更何况是水边。要是相谈甚欢之际老是有蚊子飞来飞去嗡嗡作响,在脸上叮个包就尴尬了。
她们这是偶像言情剧,不准有蚊子这种晦气的东西出没!
一切准备就绪,花虔掏出小镜子整理一番容貌,确保发型妆容完美后便坐在河边吹埙。
吹的曲子也很讲究,一首《妆台秋思》辽阔寂寥又含着淡淡思愁涌上心头,正好能体现她的心境。
机智如她,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然而吹完了一曲身后还没来人,花虔便清了清嗓子又吹一遍。
第二遍吹完还是没有来人,她再吹一遍。
一遍又一遍。
亥时三刻早就过了,还是没见到唐瑾的身影。
反反复复一首曲子,花虔实在吹得要吐,姿势摆得半天双腿都僵了。
她索性放下埙敲着腿休息,脑海中忍不住召唤系统吐槽。
花虔:我腮帮子都快吹炸了,唐瑾怎么还没来,他难道没看到碗底的字?
【应该不会的呀,裴元不是说今天的双皮奶唐瑾都吃完了吗?】
花虔也奇怪:是啊,那他难道睡过头了?
【可能吧,那顾客咱们还要等下去吗?】
花虔望着天上的弯月,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说道:“等!这可是难得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在同谁说话?”
身后蓦然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花虔转头望去,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
“唐公子。”
见到来人,花虔眼前一亮,起身道:“你来了。”
唐瑾淡淡勾起唇角:“让鱼姑娘久等了。”
他其实早就到了这里,毕竟难得的机会割断她那双巧手,他又怎么会不赴约呢。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花虔费尽心思约他在此的原因,所以便靠于树上瞧着她挑东捡西的找地方摆姿势,掏出小镜子捧着脸顾影自怜欣赏半天,甚至对着镜子亲了一口,然后掏出埙仰天对月吹了一遍又一遍的曲子。
如此姿态,他更好奇花虔找他相见的原因了。
等她最后捂着腮帮子实在吹不下去,唐瑾才跳下树走出来。
花虔朝后站了站,确保补光能补到她的身上营造出朦胧暧昧感:“其实今日约唐公子出来,是想同您说一声道谢。”
唐瑾眉梢轻挑,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情。
花虔嫣然一笑,嘴角的小梨涡如同绽放的春花: “当初我和娘亲深陷险境,若不是唐公子出手相救我早已魂归黄泉。血人蝠一难也是公子一人之力抗敌。那日我肩膀受伤,也多亏唐公子及时止血。我知晓公子心善,不曾记挂这些小事,但是鱼虔没齿难忘。”
她眼眸微垂, “鱼虔已经没了爹娘,玉机门愿意收留我是雪中送炭之情。我知道唐公子对我无意,这次与公子相见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公子,鱼虔并非以私相挟之人,指腹为婚一词只是长辈一时快言并不为真。”
唐瑾未置一词,花虔又抬起杏眸望向唐瑾,眼中星光点点洒脱道。
“我的命是公子救得,公子在我心里便是最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人。这份心意我希望公子知晓,但并不希望公子困扰。唐公子对我而言是恩人亦是兄长,只要公子有需要鱼虔的地方,鱼虔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花虔这话表明了对唐瑾的感激和心意,有情义却并不藏私心。
都说直球专克腹黑,她坦坦荡荡的告诉唐瑾我的确心悦于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存在,但是我不会越矩,只会默默的帮助你。
多么真挚又感人的告白。
花虔的身份特殊,唐瑾一心想要歼灭魔教,那满门被屠的花虔便是魔教罪行的最好人证,也是除魔卫道的金字招牌。只要她坚定一心同唐瑾站在同一阵营,唐瑾没理由非要置她于死地。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瑾口中喃喃品味着这句话,旋即唇畔微翘,语调轻缓,“看来鱼姑娘不仅手巧,更是有一张巧嘴。”
他的目光垂下,落到花虔的右手上,语气愈加微妙:“鱼姑娘这些日子做的菜式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不知怎么的,花虔总觉得他浑身上下突如其来的压抑,比上次见面她揩油时更加的让人窒息。
花虔不自觉地将手背到身后,用笑意掩饰住紧张。
“我听说唐公子近来胃口不佳,恰巧我自小便喜爱研究厨艺,所以特意做了些新奇的菜式送于公子。若是唐公子吃了这菜能心情愉悦些,那我便也欢喜。”
可惜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愉悦。
花虔试探道:“若是唐公子喜欢,日后我便日日做于公子吃。”
“呵。”
然而唐瑾却传来一声呵笑,语气淡漠又轻飘,“鱼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怕在下无福消受。”
听到这话花虔心里凉了半截,好在她还有PLANB,连忙转移话题道。
“我听许大夫说这附近的花田不同寻常,夜间开花很是好看,时候不早了,咱们要不同行,从花田这边下山吧。”
见唐瑾摇着扇子不置可否,花虔弯腰拎起灯笼便率先朝花田处走去。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见唐瑾跟了上来,花虔才松了口气。
然而她刚放下心,午夜寂静,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花虔顿时毛骨悚然,这声音她听过,唐瑾每每按动折扇机关,薄铁刀片覆于扇面时便是这个声音。
她忍不住紧张地直吞口水,脑海中警铃疯狂作响,脚步更快了几分。
花虔:系统,怎么还没到地方!
【原著情节就发生在这片花田里,应该没错。】
身后的脚步紧跟不止,就像是踩着她的影子来夺她命一般。
花虔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四下张望着寻找机关却又不敢太过明显。
耳后传来宛若幽灵的声音:“鱼姑娘为何这般紧张?”
花虔扯起嘴角一笑:“唐公子何以见得?”
唐瑾轻笑一声,跨两步走到花虔的身前立定拦住了她的去路,月光下,手中折扇上微亮寒光一闪而过,像是索魂的镰刀。
“姑娘的心跳声可愈加的快了。”
靠,这是开挂了吗,心跳声都能听到!
那你能听到我骂你这小王八蛋的心声吗!
花虔暗骂一声,面上却微抿双唇状若紧张道:“天色太黑瞧不清路,我有些害怕。”
她的确害怕,只是怕的却是眼前这阴晴不定的阎王爷。
她这些天身上伤还未痊愈,每日坚持给他调试新奇的菜式,就算看在她让他胃口大好,多吃几口饭的份上,这人也总不该再计较她那日的一时失态。
没想到这丫的居然这么记仇,合着她方才情真意切说那么一大箩筐的话都白说了。
“是吗?”
唐瑾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稍俯下身子,精致的脸庞离花虔只有两寸远,语气危险又凉薄。
“鱼姑娘怕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才怕鬼敲门。”
花虔心中一惊,忍不住朝后退去。
然而她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子,脚下一滑,惊叫着扑到了一旁的花丛中。
手臂好像压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尖锐的刺痛感传来,她面色一白捂住手腕。
明月当头,唐瑾在皎洁的月光下略微歪头,嘴角上咧状若惊讶道:“呀,鱼姑娘的手怎么了?”
旋即,他如变脸般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她,手中折扇已经完全展开,锋利的刀面上寒光乍现。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整个地面一阵剧烈的异动,仿佛天翻地覆,山石震裂,晃得人站不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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