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珩舟拉着孟闻秋穿梭在人群中,前头有一群舞女提着花灯在跳舞,各自装扮妖艳动人,一时间引得百姓驻足,车马都难以从街巷穿行。
孟闻秋只觉得他力气大得吓人,虽不至于伤到手腕,可死活都挣脱不开。
她美眸一瞪,连名带姓地叫他:“方珩舟!”
那双手上的细茧又粗糙了一些,想来去到边关没少拿刀动枪,他缓缓松了手,却笑起来,抬手将街边摊贩卖的一只假面套在了孟闻秋头上。
小贩看两人衣着不凡,知道是有钱的主,便赶紧在孟闻秋想要摘掉之前,将铜镜递到了她眼前,顺势连连夸赞道:“小姐绝色!莫不是天上下凡来的?”
假面是一只白红狐狸,藏不住孟闻秋眉梢艳丽,如小贩所说,绝色艳艳。
方珩舟随手扔了一块银子,问道:“张益方才没给你买花灯?”
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意,连他自己都后知后觉。
孟闻秋揉了揉手腕,一脸骄纵:“不喜欢张医丞买的。”
小贩又极为有眼色地拎起一只兔子花灯:“小姐要不看看这个……”
孟闻秋却不动,转头望着方珩舟,后者唇角轻勾,将花灯接了过来。
“时辰尚早,放了花灯,过会儿我带你去看焰火如何?”
孟闻秋身子朝前探了探,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没带女婢,不知道方统领愿不愿意伺候我?”
她眼底满是狡黠,仿佛方珩舟一定会应下似的。
方珩舟挑了挑眉头:“既然孟小姐开口,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眼看他们要走,小贩急忙说了几句喜庆话,暗自猜测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总觉得瞧着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护城河边大多都是年轻姑娘,手里拿着花灯嘴里说着吉祥的话,天灾一事令许多百姓损失惨重,祈福者十之有九。
孟闻秋将花灯平稳放入河水中,秋日里冰凉的水流过指尖,令她瑟缩了一下手指,方珩舟也顺势半蹲下来,低声道:“许了什么愿?”
“自然是安定。”
“安定?”
孟闻秋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生于盛世,家中和贵,身体康健,所求皆有得。方统领以为如何?”
方珩舟思索半晌:“孟小姐有大家之风,言之有理。”
孟闻秋作势要起身,方珩舟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来,孟闻秋也不客气,葱白的手轻轻搭了上去。
离了护城河,四周的人少了一些,方珩舟开口道:“听说孟家好事将近。”
孟闻秋侧头看他,道:“方统领果然耳目聪明,都快入冬了,要定下日子该是来年,到时候方统领若是得空,不妨来吃一杯酒。”
两人说的是孟行章和叶之筠的亲事。
方珩舟点点头:“自然有空闲。”
“新帝即位后,应当会忙碌一两月。”
孟闻秋见他神色坦然,便直接问道:“太后娘娘一直在等方统领回来……荣登大宝。”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风一吹便没了声音。
“太过拘束。”方珩舟手下捻着腰际玉佩,不咸不淡。
“和新梁这仗打得速战速决。”方珩舟转了个话头,“说起来还得谢过孟小姐,要不是你换了假的边关城防图,不一定会这么快拿下这场胜仗。”
两人循着墙根缓缓走着,孟闻秋也有意打趣道:“该是我谢过方统领,那日要不是方统领的利箭,我又怎么能安稳站在这里。”
语气轻快又带着装模作样的疏离,如孟闻秋所料,方珩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她向来喜欢事事占了上风,对上方珩舟这样的人,更是越挫越勇。
“方统领方才还在酒楼里饮酒,为何跟了上来?难道是见我遇到棘手之事,特意来还我一个人情?”
她话里意有所指,说的是早前在皇庄之时,方珩舟拿她当挡箭牌,默许了罗幼音的猜想。
方珩舟看她嘴角轻勾,便问道:“怎么,张益此人在孟小姐看来是‘棘手之事’?”
孟闻秋还没来得及扩大的笑容倏地收了回去,这人倒会咬文嚼字。
“张医丞前程似锦,还是另寻良人的好,不能耽误了他。”
方珩舟默不作声点了头,问道:“那我呢?”
孟闻秋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有意不答话,打岔道:“看,已经开始放焰火了。”
两人依旧贴得很近,衣角被风轻轻一吹,像是缠绕在一起似的,身上的淡淡香气也萦绕在鼻尖。
前有花灯万盏,后有缤纷焰火,一时间亮如白昼,孟闻秋只觉一道道彩色的光芒从眼前闪过,最后汇聚在空中飘洒开来。
百姓们纷纷探头去看,一时间热闹非凡。
有孩童鞋都未穿,便光着脚丫在街市上四处乱窜,还有三两结伴的姑娘们,借着手帕遮掩不知在说些什么。
孟闻秋抬头盯着缤纷绚烂的焰火,恍如在发梦。
方珩舟眼神炽热,不加掩饰地盯着孟闻秋,后者察觉之后,摸了摸假面,问道:“方统领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不成?”
“没有。”
“那就是这假面丑陋。”
她说着就要抬手摘掉,方珩舟这时便道:“焰火不及你一半绝色。”
孟闻秋掩唇轻笑:“啧,方统领今日在酒楼没喝酒,喝的是蜜?”
方珩舟负手而立,抬眼看了一眼绚丽的天空:“对了,闻秋生辰已过?”他十分自然地改口,又道,“早前便备了生辰礼,只是来不及赶回来。”
说完还不等孟闻秋答话,便将腰际那块常年佩戴的玉佩轻扯下来。
孟闻秋眉头微颦,这玉佩成色极好,晶莹洁白、光亮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用作寻常生辰礼,太过贵重。
况且方珩舟算不上长辈,会将自己珍贵的物件送予孟闻秋,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孟闻秋借着焰火的光亮再细看,白玉色泽干净,上头竟雕琢了两只喜鹊,她心头一跳,喜鹊报喜、好事当头,寻常人不会送这样的玉佩,更何况是贺生辰?
方珩舟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爹娘早死,这是当年他们成亲时的聘礼之一,是我爹亲自去西域花重金买回来的。”
孟闻秋眼眸微缩,长长的睫毛似羽毛轻颤,嘴角轻扯出一抹笑意:“这样贵重的的东西,我可不敢收下。”
方珩舟却将玉佩郑重放在她手心里:“闻秋从前说我心里有你,一语成谶。”
在皇庄之时,孟闻秋有意捉弄:“我倒是不知道方统领心里有我,只可惜,追求我的人,从长安城内排到了长安城外。”
“方统领,你要不直接问问我的意思?”
这些话孟闻秋自然没忘,她一只手捏着玉佩,另一只手扶了扶假面,还没来得及答话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蹿出来一个小童,一头撞在了她身上。
她脚下不稳,方珩舟顺势伸出了手,搂住盈盈一握的腰肢,小童捡了地上滚落的珠子,抬眼一看面露愧色,却一句话没坑转头跑得飞快。
孟闻秋脸贴在方珩舟的胸膛,听见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像受惊似的,下意识便想将他推开,慌乱之下绣鞋踩了裙摆,又软软地跌落在他怀里。
两人视线交汇,孟闻秋美目流盼,头上钗环发出叮当脆响,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方珩舟手上的温度,一时间气氛有些暧昧。
方珩舟喉结滚动,手心越来越发烫。
孟闻秋被自己气笑,道:“方统领如此行事,很难不让人误会。”
“何来误会一说?”
孟闻秋伸手抓着他的衣襟:“嗯?”
这时候焰火还在继续,百姓们依旧兴致高昂,方珩舟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拉着孟闻秋的手便往折身往巷子里去。
长巷静谧,还能听见喝彩的声音,不过已经远了。
方珩舟将孟闻秋压在墙壁上,目光殷切,盯着她看了良久,低声道:“本想新帝即位后去求太后娘娘赐婚,可现在我等不及了。”
张益的出现是意料之外,方才见他们二人肩并肩走在一起,方珩舟虽面色不显,心底却有了恼意,恼自己竟被他占了先机。
明明这天早已有了凉意,可孟闻秋却觉得耳尖发烫:“我要是不愿意,太后娘娘下旨也敢抗旨不尊的。”
“所以我今日想问问你的意思。”
孟闻秋抬手将假面随手一扔,面若桃花粉腮如霜,眼底藏着娇媚,方珩舟气息都急促了许多。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孟闻秋却迟迟不答话,只拿眼去看他。
方珩舟倒也不急,低声道:“孟小姐,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孟闻秋没忍住轻笑出声:“方统领真是记仇。”
“彼此彼此。”
孟闻秋抬手抚上他的脸,纤纤玉手带着凉意,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美人投怀送吻,方珩舟背脊都变得僵直,下一瞬便化被动为主动。
焰火流光溢彩,又缓缓消失,待浮华褪尽,还尚有余温。
作者有话说:
有番外……已经在写了
预收求一下收藏~《美人娇娇》《皇叔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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