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还算康健,若是想生娃娃还得调理一下。”
昭昭的话使得明枝脸颊一红,她只是抿着嘴,眉眼向下,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倏然间,她想起今晨与裴渊发生的事情,便讲给了昭昭听。
昭昭看着明枝脸色愈发的绯红,眉眼之中竟带了一丝娇羞,她一脸震惊地说道:“你还拿着舒太妃的手册吗?”
明枝从袖中取出册子,昭昭一把抢了过来慌张地翻到了其中一页,又递给了明枝。
簪花小楷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若是为人侍妾,切莫付出真心。”
这其中的内容,明枝早就倒背如流,她喃喃自语道:“真心吗?但我没有付出真心,我只是觉得殿下人很好而已,难道我真的欢喜他吗?”
昭昭低声说道:“三殿下终有一日会娶正妻,会有嫡子。纵使对你万般好,那正妃却是不依的。”
听到此处,明枝沉默地点了点头,思虑至此,她心中便有了答案,就当第一天进长华宫那般。
裴渊只是她的主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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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宫外醉仙楼中的包厢中,赫然坐着一男一女。
定北侯嫡女苏冉今日换上了一匹千金的月影流金裙,轻挽的发髻上赫然有着一对镶八宝累丝金步摇。
她轻扯着手中的绢巾,含情脉脉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若是看不到那男子的眼神,显然以为这是京中私下幽会的贵女公子。
裴渊一脸淡漠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定北侯嫡女。
两人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谁料她去付了一颗真心给他,真是让人作笑。
此时裴渊的眉眼之中满是淡漠,如冬日刺骨的冷箭般刺痛了她的心。
苏冉哽咽地说道:“当初你赠我的一对簪子不就是钟情于我,你为什么不从大皇子的火堆中把我救出来。”
裴渊淡淡地说道:“当初是我冲撞了姑娘的马车,此乃赔礼之物,是姑娘会错了意,若是无事我便离去了。”
看着裴渊马上就要离去,她瞬间失了仪态,扑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抽泣着说道:“三郎,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过两日我便要成为大皇子的侧妃了。”
苏冉看着裴渊的脸颊逐渐靠近自己,她以为裴渊后悔了。
就像那日在宸华殿前他对侍妾做的事情,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然后说些你侬我侬的情意。
但裴渊只是淡漠地凑到了她的耳边说道:“与我何干,当初我们各取所需,你明明可以寻个世家子,奈何定北侯府太贪心了,总是在妄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苏冉自然是后悔了,但此时却无人能救她。
她心中满是怨怼,想起今日专门戴了裴渊送她的一对累丝步摇。
她愤愤扯下来,摔到他的脚下,眼中噙着泪花说道:“是我错付了!”
裴渊动作轻柔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发簪,眉眼之中却满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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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落西山,夕阳已然散发出柔和地光芒。
明枝则坐在长华宫宫门口的石阶上,木然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而那石阶旁却放着舒太妃牛皮小册的一页。
她思索了良久仍是不太清楚自己对裴渊的感情,若是把他当主子,但谁会看见主子会心脏砰砰直跳。
但昭昭说得也没错,日后裴渊总会有正妃,有嫡子,若是有了别的侍妾,一朝失宠,那便只能在荒凉的别院中度过余生,她心中还怀揣着对他的思念和眷恋。
明枝想到此处害怕地摇了摇头。
她转头地刹那,忽然看到裴渊迎着夕阳朝她走了过来,他的周身仿若闪着微光一般。
裴渊看着明枝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糊和发愣,轻刮着她的鼻头,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说道:“怎么坐在这里?”
明枝迷茫地托着腮说道:“在思考一些严肃的问题。”
裴渊却被明枝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他并排坐在明枝的身侧问道:“我虽然不是学富五车,终究是读过几本闲书,说说你的问题。”
明枝今日却是大胆了几分,把刚才所想问了出来:“若是殿下不喜欢妾了,会把妾扔到别院吗?”
她面上虽然仍是一副困惑的样子,但心中早已焦虑万分,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着衣裙上的刺绣。
裴渊本以为会是关于这世间万物亦或是长华宫的问题,却没料到是关于他的问题。
与明枝相处,他总是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会轻松许多,他干的事情,若是一朝暴露,那长华宫的众人便会被统统处死。
他这般如履薄冰之人,竟是从未想过以后。
短暂的思索了一番后,他为了稳住明枝的情绪,希望她总是像平日一般快乐,他满目柔情地说道:“自是不会,枝枝是吾心之安处,怎可随意丢弃。”
这是从昨夜之后,明枝第一次如此清晰听裴渊说起。
与昨夜千秋节时的震撼不同,明枝的心中却满是欣喜,嘴角的梨涡也悄悄地露了出来。
裴渊看着明枝眉目已然舒展开来,她的笑容仿若夏日的第一缕微风般舒适。
随后,明枝看裴渊从怀中取出了一副镶八宝累丝金步摇,轻柔的给她插到了发髻上。
明枝忽然愣住,然后笑容从嘴角溢了出来,轻抚着头上的发簪说道:“殿下,这是送我的吗?”
裴渊浅笑道:“自然,这天下再也没有比枝枝戴上更俊俏的姑娘了。”
此时的明枝却想清了自己疑惑的答案。
此时石阶上的牛皮小册子被微风翻到了最后一页,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若是寻着两情相悦之人,那便去吧。”
作者有话说:
可以想到最后追妻的男主有多惨,但是现在,让我们一起唾弃他!
第十章
看着秋叶在凉爽的微风中慢悠悠地落下。
负责看守长华宫大门的老李头,轻抿着手中茶盏,舒适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公公,要来些茶点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使得还在哼着小曲的老李头,忽然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
老李头嘴角一抿,眼神躲闪道:“明小主,老奴还要去内务府取些过冬的物什。”
只见他忽然勾住了一个过路的小太监,装作相熟的样子,热络地说道:“走走走,我们一起去。”
就在一瞬间,他便消失在了明枝的视线中。
自从明枝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总想以自己的方式对裴渊好些。
思来想去,那便只有随着罗织嬷嬷学些做糕点的手艺。
最开始大家试吃都是欣然接受,但是吃了一周或咸,或辣以及各种奇怪味道的糕点后。
众人便对明枝端来的东西敬而远之。
明枝颓丧地坐在老李头的位置上,惆怅地看着远方,轻声说道:“难道味道还是不对吗?”
“今日小主做的糕点,老奴觉得甚好,小主让殿下试试。”
罗织嬷嬷在小厨房的话,忽然又传到了她的脑海中。
明枝欣喜地提着食盒行至了裴渊的书房前。
原本怀着期待的心情,正欲敲响房门,她的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倏然间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若是殿下不爱吃怎办?
这勇气就像落叶一般,忽然吹向左侧,又忽然飘向右侧。
就在明枝再次鼓足勇气,伸手欲敲响房门时,忽然里面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
裴渊端坐在桌前,眉目紧锁,食指不停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威武将军手持二十万重兵,把守西南边陲,如今竟是病卧在床榻之上。”
文公公应道:“是的殿下。前去探望的宫人来报,约莫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那他手上的兵符,势必会交至陛下的手中,若是传给大殿下,那便不妥了。”
裴渊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我得寻个机会去见他一面。”
听到此话的明枝,身子忽然一个恍惚,竟使得食盒撞到了门上。
明枝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偷听到公务,甚是不妥。
还未等屋内的人发问,她急忙敲响房门,暗暗压下悲伤的情绪,说道:“殿下,妾新做了些糕点。”
听到是明枝的声音后,屋内两人紧绷的情绪,便放松了下来。
文公公看着裴渊冷冽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便知晓了主子的意思。
他打开房门,还未等明枝说话,只见她把食盒塞到他的怀中,便跑走了。
“小主竟是害羞了,殿下可要尝尝?小主已然学了一周有余。”
文公公把温热的糕点端了出来,梨子和桂花蜜香甜的味道瞬间填满了整间书房。
闻起来不由得食指大动。
但裴渊却不屑一顾,淡漠地说道:“你拿去吃吧。”
文公公在心中轻叹一声,便又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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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然吞噬了整个长华宫,听着打更太监已然敲响了三下。
明枝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仍是不能入睡,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帷帐上刺绣的竹叶。
这人心中果然不能存了事情,想到此处,她小小地轻叹了一声。
“平日一向睡得像个小猪,今日竟是久久未眠。”
忽然她身侧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担忧自己惊扰了裴渊,明枝小声说道:“殿下也没睡吗?”
“没有,若是你再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可能就要一夜未眠了,可有心事?”
明枝察觉到裴渊坐了起来,倏然间她从温暖的被窝被裴渊拉到了他的怀中。
两人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明枝斜靠在裴渊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想起那伤心事,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这几日明枝总是开心得没有边际,今日却是分外感伤。
裴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明枝冷静下来。
明枝短暂地思索了一会,似是陷入了回忆,嘟囔地说道:“殿下,妾今日不小心听到了你和文公公的谈话,那威武将军有没有妻女啊?”
本以为明枝会忧心于女儿家的心事,亦或是什么话本中的故事,却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件事。
“应是没有。”
听到此话的明枝却身子一震,惊讶地看着裴渊的脸庞,再次确认道:“是真的吗?”
裴渊笑着摸着她的头顶,说道:“自然是真,难不成我们枝枝要去当他的妾室。”
明枝急忙摇头。
她想起舒太妃的嘱托,这个要求对于裴渊来说却有些无礼。
但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她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明枝轻轻扯着裴渊的衣领,低声说道:“好殿下,妾能不能与您一起去看威武将军?”
她紧张地揪着衣角等着裴渊的回应,但心中已然做好了裴渊拒绝她的准备。
却没想到。
裴渊轻抚着她细碎的头发,耐心地说道:“若是你能出说个合理的原因,我便带你去。”
明枝猛地从裴渊的怀中坐起,却意外磕到了他的下颌,带着歉意和欣喜的心情,慌张地说道:“殿下,君子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若是能完成那人的愿望,来日在坟前便能细细言说一番。
琉璃灯盏散发出的微黄灯光,使得明枝看清了裴渊眼中浓厚的深情和认真。
“自是。”
此时的秋夜甚是微凉。
在得到裴渊坚定的回答后,明枝宛若狸奴一般又窝回到了他的怀中。
蹭着他的胸膛,环抱着他的腰肢。
明枝用软糯细腻的语气,便讲述了舒太妃的一生。
舒暖儿本是将门世家的嫡女,她的父亲舒山将军镇守西南,拥三十万重兵。
她的父亲有一义子,名唤李汝。
两人从垂髫儿童,到年少十分的青涩和懵懂。之后便是眼中满是情意,四目相对后却又会害羞的挪开目光。
她总是爱趴在马房的矮墙上,偷偷看着他挥舞着闪着光芒的剑法。
就在两人捅破窗户纸的前夕,西南边陲又有蛮夷来犯,舒山将军只得带上义子前去战场。
奈何皇帝疑心较重,他趁着舒将军远在边陲,便把他的独女灌了一壶红花,召进了宫。
舒暖儿进宫的第二日,还未侍寝,那皇帝便得了急症驾崩了。
她在临死之前仍然看着西南边陲的方向,紧紧拉着明枝的手嘱咐道:“那人的心思一向重,只怕待我死后,他仍未娶妻,枝枝你若见着他,让他放下吧。”
给裴渊讲完舒太妃的故事后,明枝的眼泪便再次流了下来。
舒太妃打心底里把她当女儿疼,这临终前的遗愿,她定要帮她完成。
裴渊用手指轻拭着她眼角破碎的泪花,柔声说道:“莫要再哭了,你不是总想出宫看看,明日我们便去。”
明枝发觉自己越发离不开裴渊了,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触动着她的心弦。
想到此处,她的眼中满是娇羞和感激,似是暗暗下了决心一般。
在裴渊还在思虑之时,明枝扯着他的衣襟,试探地轻吻了他的唇。
仿若蜻蜓点水一般,她又羞怯挪开后,轻声说道:“殿下,谢谢你。”
明枝的速度太快,裴渊还未察觉,便见她又把自己蒙在被中。
他轻笑一声道:“枝枝若是想感谢,还要想些别的发自,刚才仿若被蚊虫叮咬了一番。”
明枝却轻晃了她纤细的腰肢。
裴渊嘴角勾着一抹笑把小丫头从被中挖出,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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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宫外的车轿总是会不停的颠簸,以及马蹄发出哒哒的声音,都提醒着明枝她真的出宫了。
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她的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悄悄拉开帘子的一个小角朝外看去。
却意外的与守门的官兵对视后,她慌张地把帘子放了下来。
“你是随我出宫,怎得就像偷跑出去一般。”裴渊揶揄道
明枝却看着他傻傻地笑了出来:“殿下,我真的出来了,这居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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