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蔷薇转向宁王,你叫他去的?宁王不快:“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了?”
夷白一见孙蔷薇误会了,赶紧解释:“我自个要去的,爷起初都不知道。孙姐姐,爷,有何吩咐啊?”
宁王:“钓了几条?”
夷白钓鱼是愿者上钩,压根没放鱼饵,“鱼儿嫌冷。明儿河面结冰,鱼儿闷得慌,小的砸开冰面就能钓着了。”
宁王没好气道:“那时还用你钓?”瞪他一眼,“去把赵福找来。”
夷白不敢再贫,乖乖地去寻赵福。孙蔷薇终于意识到不对,桌上有两个杯子,“王爷知道我会来?”
宁王一愣,然后看着她端起茶杯:“本王原是叫夷白找你,只是没等夷白去,你自个先来了。”
结合灵溪的说辞,孙蔷薇暂且信他:“我家收拾好了吗?”
宁王担心收拾好她就要搬过去,毕竟未婚夫妻不好再住一处,叮嘱赵福慢慢收拾。其实也是为了孙蔷薇的安全。太子虽说不曾亲口告诉宁王,皇上找过安国公的长子户部侍郎。可宁王听到他大闹御书房的消息便知这是暗示安国公一脉,他不可能跟安国公府结亲。
这个消息传遍大街小巷,百姓只会嫌宁王跟早年一样混账。安国公的孙女多好啊,他不知道珍惜。这也算全了安国公一脉的颜面。只是宁王很清楚,当年随他祖父打天下的那些老臣没一个省油的灯。
安国公人脉甚广,没准此时此刻已经跟孙家人或孙蔷薇的外祖一家联系上。宁王也不想把人往坏了去想,可安国公明显不如忠义侯坦荡,即使不敢动孙蔷薇也会想法设法给她添堵。
“你问赵福。”宁王也怕说多了露馅。
孙蔷薇前世今生第一次有自个的房子很在乎,赵福一来她就问,家具送过去了没。赵福笑着说:“蔷薇姑娘,你先前可没告诉咱家,你买了两处。”
宁王猛然转向她。孙蔷薇不禁眨眼,她忘了吗?宁王不客气地说:“你忘了!”
孙蔷薇仔细想想好像真忘了,“那一处原是留租出去赚个买菜钱。”
宁王眉头微蹙:“本王的王妃已经穷到没买菜钱了?”
孙蔷薇有多少钱宁王跟她一样清楚,那两处小院值多少钱,即便宁王不知,也瞒不过赵福。赵福知道,宁王还会远吗。
孙蔷薇不敢回答:“我也是怕旁边住了别人不安全。”
“那你是想租给谁?”宁王心底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参加春闱的那些举子?你还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孙蔷薇,你想都不要想!”
孙蔷薇心虚地不敢看他。宁王见她这样,确定他猜对了,顿时怒上心头,“房子收拾好你也别想搬出去。”
孙蔷薇不怕了,“那回头我从哪儿出嫁?”
“你——”宁王指着她,可又无法反驳,他要的是王妃,不是不需要抬着进门的庶妃,“本王先给你记下,来日方长!”
赵福见他脸红了,笑着打圆场:“王爷叫老奴过来就是为这事?”
宁王想起正事,问他知不知道周年祭该做哪些准备。
赵福愣了一瞬间,然后才想到过了周年祭,孙蔷薇就是在自个家也不用穿孝衣,也可以议亲,“依老奴愚见该大办。赐婚的旨意下来旁人也不会问,孙姑娘不用守孝吗。”
宁王看向孙蔷薇,叫她拿主意。
孙蔷薇:“我做什么?”
赵福:“姑娘准备些钱就行了。老奴会带人买些香炉、纸钱、猪头、羊肉等果品。在坟前堆得满满当当,远远就能看见,咱们不说坊间百姓也会议论,这是谁家啊,准备这么多东西。一传十十传百,想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
孙蔷薇想想:“不用准备锣鼓唢呐了吧?”
“不用。不过鞭炮得准备。”
宁王冲赵福抬抬手,叫他下去拟个单子。孙蔷薇祭拜父母,宁王也没替她出这个钱。这叫孙蔷薇很高兴,他没事事都掺一脚。
隆冬时节,一场大雪下来,叫夷白披着蓑笠他也不敢跑去湖边钓鱼了,孙蔷薇母亲的周年祭也到了。
雪停了天晴了,但并没有融化,路被冻住,很好走人行车,孙蔷薇在赵福以及宁王府一干小子管事的陪同下去祭拜她的父母。
采买的周管事和小全子帮她驾着车,车里放的尽是祭拜之物,孙蔷薇他们跟着车走,浩浩荡荡一群人,还没出城,京城百姓就议论纷纷。
前几日的大雪有人冻死,孙蔷薇抵达坟地,看到有几家埋人哭孝的,心里也堵得慌。祭拜的时候,孙蔷薇想起原身的记忆中父慈母爱,是她上辈子从未体验过的,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赵福等人远远后退,由着她和爹娘独处。寒风要把赵福等人的手脚冻住,赵福才向前提醒,该回去了。
今日不是休沐,宁王却哪儿都没去,在府里等她。见孙蔷薇眼皮通红,禁不住心疼,手覆上她的脸,“这是怎么了?”
孙蔷薇吓一跳,注意到赵福等人,“干嘛呢?”
赵福立即说:“杂家什么也没看见,王爷什么也没干。”然后给众人使眼色。随孙蔷薇同去的小全子拽住周管事,“是不是该看看厨房还有多少菜?”
周管事一愣,然后点头:“对对,也不知道厨房的菜还不够不够。”接着往院里去。
转瞬间,门外只剩宁王和孙蔷薇。
孙蔷薇瞪眼看他:“满意了?”
宁王把手炉塞她手里:“孙姑娘何时变成胆小鬼?”
“这这,这跟以前是一回事吗?”要是上辈子或者在民间,孙蔷薇当然不在意。可她在宁王府,一丁点事就能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况大门斜对面还有很多小贩,还时不时往这边看。
孙蔷薇可不想打明儿起,一出门就被人像看猴一样盯着。
宁王扫众小贩一眼,众人赶忙低下头去。宁王叫孙蔷薇自个看:“你看,没人瞧见。”
第51章
◎我瞎吗。◎
孙蔷薇很想问,我瞎吗。
宁王拥着她回府。
孙蔷薇不由得想挣扎,宁王低声说:“看着呢。”孙蔷薇不敢动了,门房关上大门,孙蔷薇反应过来,“你不是说没人瞧见?”
“那是之前。”
孙蔷薇气笑了:“王爷不该去刑部。这文字游戏玩的该去编书或者去礼部。”
宁王朝她身后看去,孙蔷薇不明所以,回头对上门房和王府侍卫的打量,脸一下红了,瞪一眼宁王就朝东院去。宁王攥住她的手臂。孙蔷薇瞪眼,还没完了是吧。
宁王小声说:“小全子、赵福他们还没散呢。”
孙蔷薇猛地想起先前随她做周年祭的那些人此刻都在东院,又不禁瞪宁王:“还不是因为你。”
宁王低下头去窃笑,拉着她的手臂把人拖去起居室。不过宁王没敢把人带去卧室,而是去了书房。令灵溪送来茶水就叫他退下。
看到只有茶没有点心,宁王忽然觉得是该准备些点心了。他不用不等于孙蔷薇不用。好在这茶也是茶汤,宁王给她冲一杯,叫她暖暖身子。
孙蔷薇正好有点渴,忙活一圈也有点饿,端起来一会儿就是一杯。宁王赶忙提醒:“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孙蔷薇顿时感到尴尬,试探地问:“是不是有点牛嚼牡丹?”
宁王一愣,习惯性想调侃两句,忽然记起孙蔷薇的出身,她这样问恐怕是怕他嫌她粗鄙,“茶水就是给人喝的。爱怎么喝怎么喝。小心伺候岂不本末倒置。”
孙蔷薇很是意外。
宁王挑眉,“不对?”
“对!”不对孙蔷薇也要说对,否则她后半生岂不要学那些大家闺秀,茶冲几遍只嘬一小口。别说以后可能没那个闲工夫,即使有也没那个耐心。
宁王见她这样迫不及待,十分想笑:“还要吗?”
孙蔷薇连连点头:“听段三姑娘说王爷身边还有几个懂茶的丫鬟?”
“是。”宁王毫不迟疑。
孙蔷薇:“王爷怎么不叫她们伺候?”
“你我二人在此,叫她们过来作甚?”宁王奇怪,“这会儿又不害羞了?”
孙蔷薇下意识想说什么,理解了他的意思顿时不敢相信又倍感意外,“我以为王爷会喜欢见到她们。”
宁王想反驳,看到她粉色唇瓣微嘟,福至心灵,低头嗅了嗅:“好大的酸味啊。”
孙蔷薇吸吸鼻子:“有吗?”她怎么没闻到。抬头看到宁王一脸的促狭,孙蔷薇霍然起身,“你才吃醋!”
宁王顺势把她带入怀中,孙蔷薇一动不敢动。宁王倍感意外,胆大包天的孙姑娘竟还有这么女儿家一面啊。
孙蔷薇倒是想调戏他,可她不会啊。
前世孙蔷薇在社会上打拼那么多年,人情来往和厨艺方面每年都在增长,可感情这方面反而递减。上中学的时候身边还有小猫三两只,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不论自己认识,还是同事介绍,亦或者就是同事,一听说她无父无母就要把她当哥们。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比如想省下一笔彩礼,娶她回去当保姆,最多跟孙蔷薇处三天,很多是坐下来吃一顿饭就被孙蔷薇看出来。孙蔷薇不是冤大头,不可能跟这些人相处下去。结果她直到死也没跟年轻的异性这么亲密过。
如果只是嘴上花花,那孙蔷薇可谓身经百战。这也导致前世后来认识她的人皆认为她阅人无数。
宁王本意是逗逗她,见她这样僵硬担心把人吓跑了,赶紧放到一旁,“这世间酸的东西多了,孙姑娘怎么就想到醋了呢?”
“我——”孙蔷薇被问住,瞬间忘了刚刚的尴尬,“王爷的鼻子真厉害,竟然能把茶香闻成酸的。”
宁王不禁笑了:“快喝吧。这个茶汤凉了会有股子怪味儿。”
清茶凉了也不好喝,何况添了很多东西的汤,孙蔷薇端起杯子,总觉得他这里的水也好,“听说有些人会收集梅花上的雪水,这个不会也是吧?”
宁王:“本王没这个闲工夫,那几个爱茶的丫头倒是收集过。”
“井水吗?”
宁王微微摇头:“山泉水。”
孙蔷薇震惊,不由得朝外看去,这么冷的天取山泉水,岂不比收集雪水还麻烦。
宁王又忍不住笑了,她怎么一点也藏不住事:“大雪前取的。不过也不是去深山之中,只是在东边山脚下。”
山脚下也得出城啊。
孙蔷薇:“您这还不费工夫呢?”
“你还喝不喝?”宁王很怕再聊下去,孙蔷薇眼中的他是一个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孙蔷薇虽然从未说过,只凭他们初见那日,孙蔷薇气得大骂他皇帝老子,也可看出她很看不上那类人。
孙蔷薇以为宁王不好意思了,端起来喝下去又自个倒一杯。
宁王按住她的手,“午饭还用吗?”
孙蔷薇放下,禁不住打量茶壶,“其实用山泉水冲这样的茶真有点浪费。”
宁王洗耳恭听。
孙蔷薇:“山间泉水煮沸直接用更好。喝下去还有回甘。”
“你喝的出我这里的水好,还是浪费?”宁王问出口,孙蔷薇一时竟答不上来。
宁王起身朝一旁的檀木大柜走去。打开柜子,上面放的是古籍,中间有抽屉,抽屉里是茶。
以前宁王不在意,不论什么茶都由丫鬟收着。自打孙蔷薇中毒,他用的都放在他书房且看得见的地方。
拉开抽屉,宁王拿出两个纸包,递给孙蔷薇。
孙蔷薇不明所以。宁王解释,一包是碧螺春,一包是已经配好的茶,滚沸的水冲下去就是她此时用的茶汤。
孙蔷薇只接过去那包配好的,没要碧螺春:“我那里还有。”
“段三送你的?”宁王佯装不快,“她送的你收,本王给的你不要,本王竟不如一个外人?”
孙蔷薇赶忙接过去。
宁王满意了。
孙蔷薇头疼:“你说钱姑姑问起来,我怎么解释啊?这么大两包藏都不好藏。”
宁王好笑,阖府谁敢叫她解释啊。
这丫头平时的精明劲儿哪去了,没发现近日连灵溪都不往她跟前凑,很少一口一个姐姐叫了吗。
孙蔷薇还真没发现,忙着打听人家家的周年祭都是怎么办的呢。
“你拿别的东西回去钱姑姑或许会问。茶吗,不可能。”
孙蔷薇不懂。
宁王:“兰芷!”
孙蔷薇恍然大悟,钱姑姑这是怕再多嘴,这茶叶里也有剧毒。
“那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是你没见你那日脸色多瘆人,煞白煞白,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别说钱姑姑,恐怕你小厨房那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忘。”宁王说着一顿,竟然听到公鸡打鸣,“哪来的鸡?”
孙蔷薇一愣,然后笑道:“前几日大雪,周管事他们担心活鸡不好买,赶在雪下下来之前去菜市场买了几只,放在廊下养着。”
宁王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以前在书中看过,公鸡打鸣午时了。孙蔷薇该去小厨房了,可他又不想这么快放她离开:“孙姑娘,令尊令堂的周年祭还顺利吗?”
孙蔷薇又是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很顺利。多亏了赵总管他们。”
“赵福是本王的人。”
孙蔷薇没懂。
“你可曾想过怎么谢本王?”
孙蔷薇想生气又想笑,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
“王爷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宁王直说:“陪本王用午饭。”
孙蔷薇怀疑宁王故意刁难她:“小厨房怎么办?”
“离了你就没人做饭了?以前没你本王也没饿着。”宁王打量她,“又不是叫你喂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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