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本香,沾了生糖糕,香中带甜,裴焱吐舌舔了一下,心中波动,压嗓道:“夏日炎热,不似春时,我忧你跑时会脱水暍暑。”
胡绥绥也不移嘴,反咬裴焱嘴唇:“我就是要去黄草山,我可以等日头下山了才跑,这样便不会暍暑。”
裴焱拗不过她的执着,似应不应,柔顺神态中隐一丝肃然颜色。胡绥绥松了裴焱的唇,靠坐在窗边,眼皮半掀闲眺窗外,道:“你让马车停下罢,我自己回去。”
不小心起了一时口角,又看她一副没精没神的模样,裴焱恨不下心,烦恼之际,计从心上来,撩开门帘,对车夫道:“雇一辆马车随后。”
“这样,可还满意?”裴焱说完坐回原来的地方。
雇马车随后,到了黄草山,就让那辆马车送胡绥绥回府。
胡绥绥听了他对车夫说的话,晦滞的眼角早就含了笑意,笑粲粲道:“满意极了。”
马车行驶缓慢,胡绥绥故意延捱时辰,一路上走走停停,又买吃的又买玩的,眼看快使出集市,她叫停马车,向街次卖面食的老板要了一碗香葱猪肉瓜子面,说要在路上吃。
裴焱不喜光明较著地上路,于是马车不盛美,车夫行头亦泛泛。胡绥绥不钗不饰不涂泽,衣裳旧旧,看着非是富贵人家出行。
面食老板含讽端了胡绥绥两眼,一眼含讽,一眼带笑,道:“买面是买面,这碗可不能端走的。”
忽抑忽扬的腔调,听得两耳好生不恣,面食香气熏人,胡绥绥听不出,眼巴巴地望着热腾腾的面食。
静坐在马车里的裴焱听得碧波清爽,抛出一枚白银,冷声道:“那就碗也买了。”
好大的口气,面食老板心下生惧,看着滚到脚边的白银所刻的标记脸色青又红,不迭拾起银子,先给胡绥绥煮了一碗面,里头加的料十足。
第21章 漫步屋脊待君归1
好大的口气,面食老板心下生惧,看着滚到脚边的白银所刻的标记脸色青又红,不迭拾起银子,先给胡绥绥煮了一碗面,里头加的料十足。
胡绥绥得面而笑,端了面不管螫口否,用筷子㧅了面条就吃。
待她吃完,马车才行动,驶出辖雒县时天色完全黑下,一点光不见。
胡绥绥是夜游物,不过这几日心里好活络,惦念裴焱要走,惦念到白日黑夜一起撞了明钟,今夜不知怎的,吃饱过后缩在裴焱怀里闭眼即去会了周公。
裴焱抱着胡绥绥同睡,方将入梦,结果手臂一软,没抱稳胡绥绥,那头直接磕到木板上,活生生磕起了一大块红疙瘩,抹了药许久才消下。
磕起了一大块红疙瘩胡绥绥也没醒,在梦里也没有痛感似的,脑袋磕伤那一刻,嘴角还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不知梦到了什么。
后头里裴焱眼不敢眨,就抱着胡绥绥一动不动。
出县后没有处住处下脚,裴焱便让车夫,随意靠停,今日将就过。
胡绥绥一直睡到次日马车开始动静才与周公分别。
再行上半日就能到黄草山,胡绥绥越来越紧张,指丫巴儿与脚丫巴儿涔汗,脸上微汗粉中有光,这副模样保持了好几刻,她才刁刁骚骚地道:“裴裴,快到黄草山了。”
裴焱别一眼窗外,四周荒芜,远处屹立一座高山,是黄草山,再走上两刻就是黄草山。
“确实……快到了。”眼下的裴焱喉咙哽咽无比,竟起别离的伤感。
胡绥绥忽然当着裴焱的面解开己衣,再腼腆解裴焱裤带。
昨日胡绥绥就想与裴焱云雨一番,谁知不小心睡了过去,早晨醒来内心又害羞,光天白日,荒村雨露,外边还有车夫,做这事儿被人发现了可好伤脸。
见分别之刻越来越近,她咬咬牙,横了胆,于眉目之间做情做态,要与裴焱在马车上共破寂寥。
眉睫之人容如腼腆,裴焱心窝里乱蓬蓬地痒,受用如在闺房中,将胡绥绥抱在膝上,用上两刻,潦草成了一欢,贪个快活的贪一晌欢。
马车驶到黄草山停了下来,车夫耳力佳,里头的细微动静虽听不清楚,但偶尔床来一两声清晰的喘息声,不消想就知是在做夫妻之事。他面红而赤地跳下马车,约上雇来的马车车夫,鼓颊吹口哨,一起到远处去摆洒了。
胡绥绥娇羞无以自主,在裴焱耳边抑扬宛转叫上几声后,裴焱一个颤抖,二人就慢慢下巫山了。
下了巫山,你拥我抱了一刻,直到车夫提醒,裴焱才不得不把胡绥绥抱到另一架马车上:“我速去速回。”
胡绥绥指头泛白,几欲滴血的脸垂垂,她抓着门帘粉泪承睫,娇声发颤道:“快回……再见。”
裴焱在胡绥绥身上是最有功夫的,一句带有哭腔的再见使他脚步难挪一步。胡绥绥当先放下了帘子,不见佳人面,裴焱心里才好受几分,敲敲马车,道:“我这就走了。”
说完,他害怕自己犹豫,脚下带了一阵风回到马车,令车夫即刻上路。
裴焱马车走了好长一段路,胡绥绥这边的马车才开始转动,分头各行了一刻,胡绥绥在马车里柔肠欲裂,忽翻脸又翻口,几乎是将挡风蔽尘的门帘扯下,对车夫急冲冲道:“你追上方才的那辆马车!”
车夫被吓得身子往后仰去。
胡绥绥捽住他的衣领,道:“快回去。”
衣服勒住了喉,车夫呼吸不顺,诶哟叫道:“夫人放开,我这就追上去。”
……
马车内还留有暧昧的味道,却不见了胡绥绥,裴焱心里落空,只能叹气,许是爱欲所牵,闭眼睁眼都是胡绥绥娇羞之样,突然他脑子一浑,弹起身,亦几乎是将挡风蔽尘的门帘扯下,对车夫怒冲冲道:“掉头回去。”
好歹是裴焱的车夫,身后人急得甩手顿足,他且慢悠悠拉缰绳掉头。
裴焱转头,胡绥绥亦转头,马儿跑不上半炷香时辰,就在一处溪边劈面相逢。
裴焱有些傻眼,胡绥绥带着两条宛然的粉泪痕儿,不作什么仙子的凌波微步,风一般跳下马车又风一般跳上裴焱的马车,道:“绥绥不愿独宿,所以翻口了,要随你去。你不能嫌绥绥给你惹麻烦,还耽误你办事儿。”
裴焱心里充实,把握恰恰盈掌的双肩,与她同进马车做好,道:“自然,不嫌弃。”
之后吩咐车夫继续行走,往京城方向行走。
胡绥绥倒在裴焱怀里,一根手指贴在他手背上,装作朦胧要睡的光景:“绥绥没有带衣裳。”
腻指着肌,裴焱反手握住,笑回:“路上买,去京城亦买。”
胡绥绥以纤指掠皒,又道:“绥绥也没有带银子。”
裴焱继续笑回:“我有,都与你。”
……
到了京城,裴焱自是忙个不停,几无宁刻,白天进宫面圣,相次晚间才归,常常是面带愁容归来,归来不到半刻,身上的灰尘还没扫去,便有小奚奴拱伺于门外,不是这个京中好友在家中设饮邀他去小酌一杯,就是那个京中旧识折柬相邀他去听曲赏舞。
好友旧识嗜风流,胡绥绥心恒怏怏,偷偷醋,她相信器宇纯粹的裴焱在其它柔曼当前,不会有所动摇。
邀裴焱的同时,亦邀了胡绥绥。
“我才不去呢,我也有好友。” 胡绥绥数四摇腕拒绝。
胡绥绥初来京城,怎会有好友?裴焱心颇疑讶,当是她寻的借口,想问她为何不去,话到嘴角边,突然有了想法。
胡绥绥不一块前往,酒未及酣,或是酒甫行时,裴焱托言胡绥绥在等他归,先走一步。
这日裴焱赏完一支舞,便装有三分醉,手撑着地起身:“予昨被酒,惹妻不悦,今日要早归。”
不管旁人如何相劝,他都是温颜以却之,然后转个身脚略斜地走出众人的视线里,直搭直回馆驿去了。
及馆驿,还未进门,裴焱便听到狐狸的叫声,竖耳分辨,不止一只,正要举步入门,却撇见有若只白物沿屋脊大摇大摆地走。
惊而注视,是三只狐狸,其中一只裴焱认出来是胡绥绥,毛秃得厉害,但体颇肥,别的狐狸面尖尖,而胡绥绥的面微圆润,尾巴的肉都比其它狐狸的肉多。
这两只狐狸,莫又是她的胡姑姑假姨姨?
第22章 漫步屋脊待君归2
总得来说,胡绥绥是最夺人目睛的狐狸。
平时只看胡绥绥一只狐狸,不觉得她的狐狸样儿寝陋如此,但和其它毛发蓬松雪白的狐狸放在一块来比较,一个喂人眼,一个未免丑得有些有碍观瞻。
裴焱百思不能理解:到底为何胡绥绥会这么秃?
月射屋脊,狐狸们走着走着,就在正脊哪儿蓄缩四爪,对月而坐,也不怕晚间的重露砭肌。
对月而坐,正好背对着裴焱。
裴焱觉得有趣,不做声打扰,负手扬头,瞧它们在上面会做什么事情。
胡绥绥坐在中间,头低低,愁绪纷如羽,潜然流涕,对左肩头下的狐狸说:“呜呜,裴裴今晚又撇奴奴是也。”
胡绥绥不跟着去,是怕走了大折给裴焱丢脸,随来京城已让裴焱时时挂心了,她一只野惯了的狐狸,规矩二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到时候不小心犯错,可让裴焱怎么去收场。
那狐狸是胡绥绥的假姨姨,闻言,稍稍侧过头,尖尖的嘴巴,安慰似地碰了一下胡绥绥的脸颊,道:“汝毛秃如此,被撇也不是个意外。”
“绥绥虽是形秽,但假姨姨何出此言来伤绥绥,呜呜。”说着,悲感之色,犹可掬也。
谁知一语戳中胡绥绥的伤心事儿,假姨姨欲与她尽好言,但右肩头下的胡姑姑开口说话了:“假姨姨语大谬不然,勿放在心上,秃了亦可爱,微微一笑,便能夺君心。”
“是也是也!福绥绥最可爱是也。” 胡绥绥眼里射出两道朦胧的光,转悲为喜,愈觉得意,两只茸耳动了动,一时激动,舌头牙齿打结了一个结,把“胡”念成“福”,与当初裴焱将“睡”念成“碎”一样。
裴焱听了忍笑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胡姑姑和假姨姨闻笑声遁哉。
裴焱嘴边的笑意不减,嘬口作哨声:“福绥绥,下来。”
也不知裴焱在下方听了多少话,今日之窘被撞见,胡绥绥忽娇羞无主,稀疏的毛发如猬竖起:“呸!不下!”
“不下?哦,好吧,那我今晚回汉州了。”裴焱排闼入屋,打叠细软,准备离京。
裴焱手脚放开,弄出一片动静来,胡绥绥心烦乱到极出,一副急泪,小步走到垂脊处,粗略估一下离地面的高度有多少。
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直接跳下去,不是折断腿就是跌破头。
裴焱时不时走到滴水檐哪儿朝上看一眼:“你真不下来?我真的要走了。”
胡绥绥欲下不下,嘤嘤作啼,探出一颗脑袋,说话时故意加重拉长一个“碎”字:“不能碎~一觉再走吗?”
裴焱又气又好笑,胡绥绥的心眼小得一粒米都装不下:“不能呢。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真走了。”
裴焱几次说要走,胡绥绥心下着急,她不想一个人留在京城,且尖瘦的指爪试探性地搭在沿上,屁股抬起,想要一跃而下,但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
裴焱背地里偷笑她胆小,不主动帮忙,抱胸作壁上观,要等胡绥绥自己开口。
胡绥绥不敢跳下来,却退了一步:“不知道绥绥今晚能不能藉君一个小福?”
“什么福?”裴焱明知故问。
“裴裴,你能接住我这只福尼吗?”反正今晚脸丢尽了,不差这一回,胡绥绥这般想,软了声气,状甚嗫嚅问道。
谁知舌头和牙齿又打结了,把狐狸说成了福尼。
裴焱默然弗答,攒眉作思考状,良久才回道:“哦,也不知我这两只手臂能不能承受得住一只一低头,面便有重颐的福尼。”言次,张开臂膀。
拦不住裴焱的打趣,胡绥绥面皮皮,终以为耻,将脸藏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裴焱催促声再起,低笑曰:“不拿你寻开心了,快些下来吧。”
“知道了。”胡绥绥红腮带艳,头朝着裴焱的胸膛,毫不犹豫地跃下。
裴焱眼力好,手脚快,稳稳接住胡绥绥。
胡绥绥跳下来,空中飘起一团细密如雨的毛,毛钻进鼻腔,痒意即来,裴焱忙把手中的放到地上去,然后一扭头,连续打上三个哱息。
胡绥绥落地便变成人形,淹头搭脑地猴在地上不肯起来,裴焱打讫了,陪她一块猴在地上:“下不来,干嘛还爬到上面去?”
“累你腿事哦!”胡绥绥没好气回。
没好气也罢,还用上粗俗之言,裴焱拧她耳朵:“打哪儿学来的话,不好听。”
受拧的耳朵红得滴粉,每次言语上惹了裴焱的不快,他都会不留情来拧耳朵,胡绥绥疼得站起身来乱跺脚,却还是不甘示弱,抡起拳头在裴焱肩膀上跌:“累你腿事,呜呜,累你腿事,呜呜我要改蘸。”
“说不说?”裴焱虽然气得没脚入处了,但略略松了手劲儿。
“裴裴你拿大!”耳朵的疼痛减弱了几分,胡绥绥气势就增长了几分,拦臂抱住裴焱的腰,指爪在腰上有爪又挠。
挠出三分痛感七分痒意,裴焱面不改色回:“我有本事拿大,不行吗?”
隔衣抓挠还抓挠不到真正的痛处,胡绥绥的手穿进衣裳里,屈起指骨本想好好抓上一把,但她抓到了一个温呼呼的东西,拿出来借月细视,原来是一只裹着白布的鸡腿。
“鸡腿!裴裴没有撇奴奴。”胡绥绥忘了刚刚要做的事情,拆开白布,大口大口地啃起手中的鸡腿。
裴焱整理一番被胡绥绥弄凌乱的衣裳,说:“你吃鸡腿的模样,让你的母鸡妹妹瞧见的话,它可是要吓晕过去。”
“嘿嘿,它可不怕,我常在它跟前吃鸡腿,虽然很幽怨,但也习惯了。”嘴里的东西嚼烂了还没吞下,胡绥绥等不急要回话。
她嘴角一开,裴焱就往后退,免得又被喷一脸肉瓜子:“能不能吃完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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