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瑶终于察觉到少了什么。
当皇后的日子虽是锦衣华服,但好日子就像是吃糖,吃多了也会腻。
她好像知道自己在怀念什么。
楚湛虽然会折腾她,可时间一长,她也挺怀念,确切的说,是馋他了。
于是,温舒瑶命京墨做了一份糖炒栗子,这便亲自去来一趟御书房。
张莳一看见她,未经通报,立刻引她入殿,“下雪了,娘娘可得仔细着身子。”
温舒瑶逆着天光迈入内殿,楚湛一抬头,就看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玫红色滚狐狸毛的披风,里面是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小袄,垂云髻上插了一支金丝累凤衔珠钗,随着她的走动,珠钗流苏微微晃动。
几日不见,清媚更甚。
楚湛自己都没留意到,他捏着银狼毫笔的指尖紧了紧,喉结忍不住滚动。
面对旁人,他就是一尊罗刹,毫无红尘菩提心。
可一旦这人是温舒瑶,他似乎立刻坠入凡尘,成了迷恋红尘的痴情男子,恨不能就此沉沦。
张莳很自觉地退下。
糖炒栗子的香气从食盒中冒了出来,温舒瑶倒也直接,“皇上,臣妾给你送栗子来了。”
她眨眨眼,等待着帝王的反应。
其实,她的真实目的,是想问个清楚,他为何数日不回寝殿。
到了这一刻,温舒瑶当然不想让楚湛扩充后宫了,习惯了被人独宠的滋味后,哪怕她并未真正心悦他,也平添了占有/欲。
帝王是她的。
楚湛应了一声,眉目俊挺,看不出具体神色,“嗯。”
温舒瑶:“……”就这样?
她走上前,发现帝王正在批阅奏折,后宫不得干政,她又是温家女,自然要避嫌。
温舒瑶放下食盒,一个人去了一旁的圈椅上坐着。
御书房竟然没有火炉。
她诧异的四处张望,两只脚在挂在圈椅下面,晃来晃去,冷得直哆嗦,却见帝王只穿了单薄的帝王玄色常服。
他就不冷么?
男子与女子的体格果真是不同的。
温舒瑶时不时看几眼楚湛。
她发现,认真批阅奏折,沉迷政务的帝王,竟瞧上去俊美如斯。
但实则,楚湛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已经后背僵硬。
这小东西,到底是何意?
御医叮嘱过,她的身子需要好生调理,他这几日正给她机会。
片刻后,温舒瑶有些受不住了,这偌大的御书房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威的缘故,显得十分肃重,让人不寒而栗。
她打了一个哆嗦,从圈椅上下来,又行至御案前,就那么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帝王。
楚湛:“……”_||
终于,帝王抬眸,忍住了把小东西拉过来的冲动,嗓音听上去无波无澜,问她:“见朕是有何事?”
温舒瑶真想说,皇上这是打算让她独守空房么?
但她还是稍作含蓄,道:“皇上为何不回寝殿?”
御书房没藏什么野女人吧?
她双眼滴溜溜的转了转。
楚湛眸光一暗,他见温舒瑶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已是面红耳赤,而且今日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他没理由拒绝。
另外,楚湛很担心温舒瑶会想起之前的一切,届时,又会和他计较诸多事情。
不如,先把孩子生了。
有了孩子,就能拴住她。
他手中银狼毫笔随意一弃,另一只手捉住温舒瑶的手腕,直接把她抱在了身上。
楚湛的衣裳很薄,故意撞了温舒瑶几下,表明自己的心意,他圈住她,不允许她远离自己,嗓音骤然变了,低沉又沙哑,“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温舒瑶立刻明白了过来。
但这个暧昧时刻,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好。
她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扇了扇,故意不看楚湛,“臣妾哪里会知道。”
楚湛知道她在装。
他的手掌握着美人/腰,感觉到是比七日前/丰/腴了一些,这才放心重重拍了一下美人小/臀。
“别跟朕装傻,你什么都懂。”
温舒瑶:“……”污蔑呀,她明明是个纯情女子,好伐!
软玉温香在怀,楚湛不想继续耗下去了,熬过这七天,他已是到了极致。此前一年都能熬,如今这才几天过去,竟是度日如年。果然是由奢入简难。
楚湛一低头,逮住了美人的唇。
接下来,一切如温舒瑶所愿,亦如楚湛自己所愿。
龙椅宽大,足可容纳两人。
不知不觉,空气也热了。
温舒瑶听见哗啦一声,是龙案上的笔墨纸砚被帝王挥落了一地。
一个天翻地转之间,她已经躺在了龙案上,内殿烛火明亮,她看着楚湛终于有些失控的脸,竟莫名心动。
帝王素来是冷硬无温的,可一旦与她在一块,他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温舒瑶望着帝王的脸,以及仿佛在头顶晃动的雕梁画栋,她也配合了起来……
张莳听见殿内的动静,挥挥手让宫人退远些,笑得合不拢嘴。
这宫里人太少,过于安静,该有孩子添添热闹了。
一个时辰后。
温舒瑶被楚湛抱回了寝殿。
外面雪大,不宜走动,帝后二人就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榻上。
不知为何,这一次,温舒瑶总算是体会了那事的妙处。
但为了自己的舒坦快活日子,完事后,她懒懒地提议,让帝王少几次,尽量控制一下实力。
对此,楚湛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
转眼到了二月二。
这一日艳阳高照,是封后大典。
第103章
华贵凤冠压在头顶,温舒瑶身上穿着厚实的绣金凤凰大妆,听着烦闷的颂词,她小脸拧巴,只觉得这一日实在辛苦。
卯时就被唤醒梳妆,又因楚湛在京城布置了十里红妆,在册封大典正式开始之前,她已乘坐凤撵绕着京城主街道转悠了一圈,接受京城百姓的跪拜大礼。
这本就是温舒瑶之前所艳羡的场面。
楚湛也履行承诺了。
可实际上,半日下来,温舒瑶已生无可恋。
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求的,楚湛皆依了她,她已没理由提出不满。
早知道十里红妆是这么回事,她才不要呢。
看着无限风光,实则累死个人嘞!
礼部官员诵读加封词,观天台下是跪拜的满朝文武,温舒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与楚湛并肩站立,腹中时不时发出咕噜声。
楚湛:“……”
帝王斜睨了一眼他的小皇后。
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虚礼,但温舒瑶不是旁人,但凡她想要的,但凡他有的,他都会毫不吝啬的给予。
像封后大典这种仪式,没有大半天结束不了,再加上温舒瑶一大早还出宫游街了,体力已经透支,这样庄严肃重的场合,帝王从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零嘴带子,塞进了温舒瑶手中。
温舒瑶愣了一下,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牛乳干,她立刻情绪上头,恨不能喊一声“万岁”。
众大臣皆跪着,无人敢抬头。
温舒瑶掏出牛乳片直接往嘴里塞,咬得嘎吱脆。
不远处的张莳诧异抬眼,就看见皇后娘娘正“偷吃”零嘴儿。
张莳:“……”那零嘴儿袋子是皇上前日就命他准备好的,看来皇上早就有先见之明啊。
帝王与皇后站在一块,一个高大颀长,另一个小鸟依人,瞧着就是绝配。
张莳笑了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满目慈祥。
皇上熬到今日,总算是江山与美人兼得了。
*
封后大典结束。
温舒瑶一回到寝殿就命康嬷嬷给她卸下一身厚重的装着。
她脚下着嵌美玉金丝绣鞋,单单是一双鞋就耗时足足两个月,花费了上万两才赶制出来,看着虽美,却实在累脚。
温舒瑶往软塌上一坐,就踢开了脚上的鞋,那双玉足早已磨破了皮,雪色绫袜染上些许血渍。
康嬷嬷一阵心疼,却又舍不得那双鞋,见温舒瑶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上,提醒道:“娘娘啊,您如今是一国之母,不可再像往常那般肆意了啊。”
温舒瑶目光呆滞的望着屋顶的横梁,浑身不得劲,“嬷嬷,本宫再也不想再来一次封后大典。”
这叫什么话?!
康嬷嬷呆了一下。
能有一次封后大典,已是祖上积德,这世上谁会两度被封后?!
康嬷嬷被惊吓到了,“啊呸!娘娘万不能这般说话!娘娘与皇上琴瑟和鸣,定能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温舒瑶仿佛没听见,恨不能身心放空。
楚湛大步走来,他猜出小东西是累了。
可封后仪式少不得,算是她与他正式大婚,他要全天下人都见证他们的婚礼。今日寝殿全部换上了大红色绸缎,烛台上更换了龙凤火烛,触目所及,是满目喜红。
楚湛内心欢喜。
像民间终于娶妻的郎君。
至今对温舒瑶仍有挥之不去的新鲜感。
康嬷嬷忧心忡忡行礼,二小姐自幼无视规矩,侯爷和齐天先生更是对她百般骄纵,若是嫁入寻常百姓家也就罢了,可她如今毕竟是一国之母,如何能不知礼?
然而,康嬷嬷却见帝王不怒反笑,当着众宫人的面,直接俯下身,胳膊肘支撑着床榻,撑在温舒瑶的上方,笑道:“可是累了?皇后最好能乖乖的,不然下次定让你再体验一回。”
康嬷嬷:“……”又来了一个惯熊孩子的人!
温舒瑶眼眸微微闪烁,眼底映着楚湛的脸。
皇后总不能只是空架子。
温舒瑶冒出一个想法:“皇上,臣妾既是大晋一国之母,那……不如皇上让臣妾去攻打外邦去吧。皇上给了臣妾尊贵身份,臣妾要把天下奉给皇上。”
众人:“……”
楚湛:“……”_||
帝王不由得想起那些女尊男卑的梦境。他的瑶儿无论是在现实,亦或是梦里,都似乎很“强”。
楚湛不能让男下女上的事情发生。
他面容清隽,哄道:“朕迟早会拿下九州,届时九州为聘,赠与你,可好?”
温舒瑶眨眨眼。
她对天下没兴趣,她只是困不住,想要四处翱翔。整日无所事事,实在乏闷。
*
几日后。
大晋册封皇后,外邦使臣来朝祝贺。
此番来使不是旁人,正是与大晋比邻的楚国。
要知道,楚国这些年屡次侵犯大晋,十次战火之中,有八次是因大楚而起。
温舒瑶虽然暂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她骨子里流淌着温家的血液,单单是她流落在外的一年多,就听说过无数有关温家烈士的故事。
温家数代,百位大将战死边陲。
如今的西北安稳,都是温家将士用命换来的。
帝王见来使之前,冷川提前汇报,“皇上,据各方探子来报,楚国此番共派二十名来使,这些人皆是是楚国朝中翘楚,此行目的不纯,妄想与我大晋争国土!另唆使了鲁国太子前来作伪证。”
楚湛对楚国的小伎俩并不放在心上。
要论国力,楚国曾经的确骁勇一时,但大晋这些年修身养性,若真要打起来,未必会输。
他与先帝不同,不想一味退让。他也早就厌烦了先帝的软弱无能。
御书房陷入一刻的安静。
冷川静等帝王决策。
要知道,楚、晋两国争执长达两百多年,历经几任帝王,从未得到过妥善解决,大晋常年处于欺压之下。
楚湛与先帝不同,他在西北长大,深知楚军残暴,也很清楚解决一切纷争的关键,唯有武力。
强者,不需要委曲求全。
楚湛看向身侧的小皇后,帝后二人形影不离,此前楚湛的读心术已经让他看清所有人,外界虽排挤温家,但他知道温家才是最可靠的。
“瑶儿,你怎么看?”楚湛嗓音温柔,问道。
温舒瑶抬眸,她静坐时还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模样,“皇上,臣妾不能干政啊。”
呵呵……
楚湛内心淡淡一笑。
这小东西只怕早就想亲自带兵踏平了楚国。
他太了解她了。
楚湛把小皇后手中的话本子拿了过来,道:“你是朕的皇后,要替朕分忧。”
温舒瑶莞尔一笑,仿佛一个贤惠妻子,“可臣妾什么都不懂的呀,皇上非要臣妾提意见的话,不如就将计就计,再杀楚国来使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两国谈判呐,千万不可暴力,臣妾觉得,还是坐下来好好商谈的好,以免伤了和气。”
楚湛宠你一笑,“朕都听你的。”
冷川,“……”→_→
他也算是看着温舒瑶长大,皇后竟然说不可暴力,这可真真是罕见呐!
*
翌日,楚国来使入宫面圣,为首使官――曹公,直接的拿出了一张数百年前的古董地图,扬言西北从古至今都是属于楚国国土,而非大晋。
楚使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楚湛高居龙椅之上,眸光淡淡,清冷的嗓音传来,“诸位楚卿是想说,这些年乃大晋占据了楚国国土,温家军所镇守的西北,乃尔等家园?”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曹公一噎,他是楚国丞相,在楚国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两国谈判,不可伤来使。
他虽不担心克死异乡,但温家人都在京城不是么?温家人是他的噩梦!
本想趁着温长佐致仕,趁热打铁,争夺西北草原,但大晋新帝似乎不像上一任帝王那么好说话。
曹公抱拳,脸上笑意不达眼底,“大晋皇帝,你们大晋素来自诩是礼仪之邦,如今古籍上记载的清清楚楚,大晋不可不讲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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