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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无数人已经去挠墙了。
屏幕里从表面看上去依然风平浪静，红车仍在飞驰，而不远处的道路上，赫然是散落分布的——
大坑。
掉进去绝对爬不出来的那种。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栽一个还有命在吗？！】
【妈呀前方高能！心脏不好者谨慎观看！】
【草草草，继独木桥之后秒杀图又来了吗？！】
布满深坑的路已经迎面快速逼近，画面冲击力太过强悍，弹幕惊叫四起，解说语无伦次：“这个……这个……要想安然无恙通过这个地区，必须不停歇地蛇形走位，对主控函数又是一次极大的考验啊！嘶现在红车已经进入了陷阱路段，迅速向左偏移绕过了第一个坑，但这只是个开始啊前面还有一群——卧槽这两个坑的位置挨得有点近啊！！！只有中间一点路能走，过得去吗？！”
尾音落下的瞬间，红车在两个坑的夹缝间身形一晃，走出一个漂亮的S形，完美从中闪避。
“我的妈……”解说擦着一头冷汗，“好险……真是艺高人胆大。”
好不容易眼看着驶出最后一条障碍路段，面前道路重归广阔平坦的时候，连解说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吐尽内心所有的惊悚：“我忽然觉得天真蓝风真暖……谢天谢地，可算是结束了。”
弹幕也是心有余悸，不少妹子猛灌奶茶压惊，不过——
咦？
有人影从高速镜头里一晃而过，眼尖的网友忽然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
这点念头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成形，众人就听到了解说的大叫：“王总！砚神！镜头带到了三位带教工程师！他们在那儿，终点线就在那儿！这意味着赛道走向终结，杜诗怡要率先冲线了！！！”
仿佛一剂强心针，群众气氛啪的就往上燃了八个火热度，镜头特意上浮了一点去拍三位带教工程师的表情特写，王总兴奋溢于言表，严总站在他旁边，心里似乎装着事，但依然紧紧望着红车。
终点线就在他们身侧，四周围满了摄像机。
这在直播间眼里已经等同于过年时开始倒数零点，无数人眼睛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红车第一个越过终点的场面，而解说的一句呐喊更是将弹幕的兴奋推向最高潮：
“八分十六秒！杜诗怡现在的总用时是八分十六秒，比这座评测场的历史纪录快了将近一分钟！保持这个状态全速冲线，她很可能将创造新的通关纪录！”
这话一出不亚于直接在弹幕上点了个炮竹，激动如同飓风在人海里蔓延，然后——
“我擦！！！”
解说狂吼：“没路了？！”
眼前是一片半月形的湖泊，湖水清澈，在晚霞里泛着粼粼波光，而道路偏偏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对岸已经能看到夕阳下的终点线，还有连绵曲折的山脉与树林，然而就是差了这十几米的距离，硬是过不去！
网上pin出来的问号如潮水，瞬间就把直播间淹没，解说疯狂摆手拼命摇头：“不要问我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出了迷宫之后就再也不存在岔道，一直都是朝前走，红车的路线选择一定是没有问题！但是、但是……”
他也不知道“但是”后面应该接什么，可是眼下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总总总不能让车插上翅膀飞过去吧？！
面对这样的景象，红车终于第一次慢了下来。
它开始了无可避免的减速。
这种状态落在外界眼里与迟疑无异，在突如其来的绝境下，仿佛无所不能的主控函数终于好像也无计可施。
很多人在茫然。
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
一片混乱间，到底还是解说先注意到了不对，电光石火间，忽然一嗓子吼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两点钟方向！！！我的天！！！”
所有人被惊得一激灵，下意识猛地朝那边扭头。
只见对岸中心，有一条路原本横向通往右侧树林，而此时此刻，它正在离开它原有的位置，像钟表指针一样，缓慢地旋转而来。
弹幕：？
？？？？？？
【擦擦擦擦擦擦！！！这，动态赛道？？？】
【疯狂揉眼睛不敢置信我这特么看到的是现实版大摆锤？？？】
【这么看接轨的时机只有一瞬！这是必须要抓住那一瞬冲过去吗？！我靠靠靠，人干事？？？】
比之前更猛烈的潮水冲天而起，却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众人去尖叫，那条路与岸边的倾斜角以每秒5度的速率在缩小，这一头，红车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在离岸边还有三分之一个身位处时彻底停下。
嘀嗒。嘀嗒。缓慢而过的秒针像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30度。
15度。
5度。
0度。
当两条路完全接轨，一道火红疾冲而出。
只是呼吸起落间，道路中央的接轨处断联，那条由对面延伸过来的路离开岸边继续向左转去，两岸之间再次无法连通。
但红车已经稳稳踏上新的最后的路，随着它仍然不止的旋转连续调整前进方向，全速冲线，风驰电掣地奔向前方。
***
杜诗怡按下遥控按钮将自动驾驶模式关闭的时候，许多人都仍在恍惚。
这一圈只持续了不到九分钟，却像是过了九个世纪，一出又一出的突发状况打得人措手不及，像一场高潮迭起的大戏。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车也都陆陆续续抵达，排名打出，比赛结束。
丁浩轩毫无争议地第二个到达终点，而白薇从结果上来看绝对是最惨的一个人，直接没有成绩。前半程的直道弯道以及上坡有俞诚把关，几乎是从头到尾给她重写了一遍，这才除了速度慢之外没出什么太大的岔子，有惊无险地过了桥。结果后半程那些难度路段俞诚自己的准备时间都不够，顾不上管她，于是照她那水准，注定了要完。
就到这会儿，她那绿车还在最开始的“串”字赛道里无休止地兜圈子呢。
沈昌宏这回算是大跨步飞跃，跟俞诚郑飞扬打了个不相上下，三人都没有时间完全实现最难的特殊元素，只能确保走出迷宫，至于绕远，这个就实在没有精力去顾及。最后的动态环岛大家都是用了几次机会才成功渡湖，不过错过一次要等18秒，时间上还是有点伤的。
但不管怎样，只要顺利完赛，弹幕都疯狂报以热烈掌声，这个评测场太魔鬼了，完整跑下来一圈就是天秀，实在不能要求更多了。
当然，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把原通关纪录大幅提升三十六秒、带着沈昌宏把三个积分收入囊中的杜诗怡，那是无人企及的程度，现场以王总领头几乎把她夸上了天，网上更是已经有了完整版的录屏，也不用什么文案，就一排“！！！！！！”，播放量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朝着百万一路狂奔。
这个时候，今天的直播已经临近结束，实习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解说都在跟观众朋友们说再见了。弹幕纷纷约着下周见，一边摩拳擦掌准备转移去超话尖叫/产粮，在直播间关闭前的最后一瞬，有人似乎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句什么“2号评测场”。
声音太模糊了，几乎不真切，零星几个听到的观众愣了一下，没当回事，心想成绩都公布了直播都要结束了，上哪冒出另一座评测场？
然而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现场收音偏偏在那一刻格外清晰起来，所有人看到严总几经犹豫后终于启唇，在擦肩而过的风里轻声问：
“诗怡，我看过你在8号房间申请的材料清单，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众人：？
？！
草！！！
把这一茬忘了！！！
这一场竞速上山下海惊心动魄，可它从头至尾，都只是1-7号房间内容的升级与深化，它根本、根本没有涉及到七大主题以外的东西，所以，走廊尽头的第八扇门后，杜诗怡到底做了什么！！！
第106章 封神106%
夜色如水般笼罩大地。
城郊的夜风似乎比市中心要冷些, 此刻更是万籁俱寂。白日里的喧嚣已经褪去了，节目组的人全部撤出了这里，只留下少数几位在华元位高权重的人物, 站在一座恢宏辽阔的场地边。
这里是2号评测场。
与下午时用于竞速的1号评测场不同, 这里不见山水, 没有树林, 看不到什么类似跑酷般的景象。
取而代之的是四通八达的大马路，鳞次栉比的楼房，走几步就能看见的高架桥、红绿灯和斑马线。不少车驶过街头, 打着转向消失在路口。
如同一座真正的城。
与现实中的导航类似，在这里测试自动驾驶，地图数据必须要提前预置入车模的主控函数中。严总他们都会在写程序的时候就定好相应的接口参数，但杜诗怡情况特殊, 她在来之前并不知道这座评测场的存在，建模全部依照自己的习惯来，与电子地图的数据格式势必会存在冲突。
她需要先进行预处理, 让地图数据符合她的目标格式。
本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在两小时内就能完成的活计，严总听她报完预估用时后, 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却到底什么也没问只立刻让人去拿钥匙开实验室门。几人怕打扰都没跟进去，于是此刻, 王总期待地在外面转圈圈：“一小时三十六分钟了~”
严总：“晚一会儿也没事。两个小时真太短了，我本来都准备等到后半夜的。”
王总啧一声：“是谁从看到那张单子起就望眼欲穿。”
严总当然望眼欲穿。从立项时就知道会是难点, 卡了这些天没过去, 没有谁比她的心情更迫切, 这几乎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让她恍惚间反而觉得多等一会儿未尝不可。最后到底是沈砚说了一句：“不会晚。”
“她说了两个小时, 就只会早不会晚。”
严总眼神颤了颤，到底没出声，身后几位精英下属也一同屏住气，众人继续等待，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实验室紧闭的门。
一小时四十八分钟的时候，屋里的灯光熄灭。
房门吱呀一声响。
杜诗怡带着车模走出来。
严总脱口而出：“好了？”
“好了。”杜诗怡微笑。
她看看那座庞大的测试城，温声道：“您来指定起点和终点？”
严总怔了半秒，平复下呼吸，说了两个地名：“云霄大厦，到悦景花园。”
“好的。”杜诗怡点头，张望了一下楼群的标牌分布，云霄大厦倒是恰巧就离众人不远，她走过去，弯腰把车模放进路边的停车位。
然后拿出与白天不同的另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启动按钮。
车灯亮了起来。
红车配有语音模式，并且和第三轮的智能门锁一样加了声纹识别。溶溶夜色里，杜诗怡清晰地说：“云霄大厦，到悦景花园。”
***
云霄大厦是这座测试城里最高的一栋建筑。
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特别多，周围商铺林立，路口繁多，有不少机器人npc穿行在街道上。杜诗怡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问严总：“这些机器人每天的行走路线都是固定的吗？”
严总说：“不固定。他们和道路上那些车一样，出厂的时候芯片里被设定了一个初始的起点和终点，自动导航程序会指引他们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抵达的那一刻，终点变为起点，主控函数会在地图库里随机抽取下一个终点，他们会继续上路。”
杜诗怡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们永远在路上。”
所以这座庞大的测试城能始终维持在熙熙攘攘的状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是的，这就是他们的使命。”严总说。
她们说话的功夫，红车已经汇入车流，和千千万万智能车一起向前驶去。一路平稳，不见颠簸。
如果说1号评测场重在速度与极限的较量，考察的是智能车在各种危机情况下的反应力，用最激烈也最残酷的方式迫使大家提升主控函数的运算水平。那么眼前的2号评测场，则更像一张温柔的网，这里的一切都不急不慢，仿佛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座城。
那些车的目的地散落在地图各处，却奇异地在这一刻聚起了好多，路口处排起了长龙，红车跟着在队尾停下，等待着前方的红绿灯。
没有了白天的疾速，它看起来安静而平和。
南北向因为红灯静止，东西向此刻却正川流不息，无数车打着灯经过，行人穿过马路去到路的另一边。杜诗怡托腮看着那些正在过斑马线的机器人：“他们会违反交通规则吗？”
“程序设定里，每一万次里会有一次这样的几率。”严总转头看看下属，“谁提的建议来着？说是要考虑到各种可能。”
绿灯亮起，东西向的行人们齐齐停止了行动，显然这回他们没有碰上那万分之一。前方车流开始移动，红车顺着向左转弯。
很标准的走位，王总笑问：“考过驾照了？”
杜诗怡吐吐舌头：“大二就考啦，持证两年中。”
“挺好的，做这个一定要熟悉交通规则。”严总轻声道，“这不像下午那样一味求快。但是，慢下来更难。”
赛车看着惊险，却只需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全力前冲，可一旦进入城市，那意味着更复杂的场景，更难的综合判断，涉及到太多的车和人，所要考虑的处理根本不能简简单单用速度来衡量。
“但我更喜欢这里。”杜诗怡笑道，“不然也不会在8号房间里搭模拟城市了。虽然比这个小好多。”
王总好奇：“为什么更喜欢这里？我以为你们年轻人更喜欢竞速那种热血的事情。”
严总也望过来。
杜诗怡指指一辆和红车一起从云霄大厦出来、如今正驶进街边某个小区的蓝车。
“你看，这样的深夜，从写字楼往住宅区走，真像是结束一天的忙碌回家。”
“这样的烟火气息，就好像看到我们所做的努力在以后真的被大家用到。”
严总一愣。这一点属于少女的、小小的年轻的浪漫，在夜色里如此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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