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叶迦澜客套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夏夏就是这样胆子小,劳你费心。”
“咦?胆子小吗?”卫长空说,“上次我和她俩人去鬼屋玩,我可没见她胆子小。”
叶迦澜维持着礼貌的笑容。
卫长空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出来也不怕叶哥笑话,我这个人啊,其实有点怕鬼屋那地方……那天晚上就我和夏夏俩人去,她胆子贼大,吓得我紧紧抱着她胳膊一路走,眼都没睁开。多亏了夏夏啊,不然我一个人还真走不出去。”
“哦?是吗?”叶迦澜微笑,“可能因为你太怂了。”
“和夏夏每晚看恐怖片时,她都怕到往我怀里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嗷呜~~~
单纯的夏夏,你以为如果是亲兄妹,叶迦澜就能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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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叶迦澜(十二)
卫长空拎着一个小行李箱,他盯着叶迦澜的手看——叶迦澜一手一个行李箱,背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那书包,卫长空再熟悉不过,就是许盼夏的。
从开学到现在,许盼夏一直背着。其实也不是多么昂贵的东西,就普通一运动品牌的双肩包,纯黑色的,要说有什么特别,卫长空留心观察很久,平平无奇,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底部边缘的线都被磨破了,露出一点填充物的白……
在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大多都是追求美丽新事物的。像许盼夏这样念旧的人不算多,也因这一旧书包,一开始就引起了卫长空对她的好感。
许盼夏也的确节省,除了之前卫长空死缠烂打让她“请客吃饭我就报名”外,许盼夏基本没和他一块儿吃过饭。卫长空备受打击,但在得知许盼夏很少和其他人外出吃饭后,又重振旗鼓。
好嘛,她不是讨厌他,只是因为经济拮据。
……其实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比如叶迦澜父亲钱不少,听说是个中层领导,还有专职司机;根据苏安反馈回来的内部消息,叶迦澜也不缺钱。大学生嘛,大多囊中羞涩,本身就还没学会正确理财,月光是常有的事情,更不要说偶尔会出现手机死机、电脑坏掉这种劳心又费力的事情。
叶迦澜就是他们宿舍的财神爷,苏安提了一句,宿舍里人缺钱应急,都会找叶迦澜先借,等手头宽裕了,再慢慢还给他。
按理说,许盼夏的生活条件应该也查不到哪里去。但她表现得一直很节俭,假期也不回家,寒暑假也是申请住学校宿舍,留宿,去学校附近的地方打工……和叶迦澜天差地别。
她是真的金钱上不够宽裕。
但她确确实实又用着一些会超出卫长空意料的生活用品,比如那支她随身携带的、万宝龙的钢笔,再比如她有一条羊绒围巾,驼色的,是loro piana。
……
卫长空说:“兄妹嘛,我和我弟有时候也一块儿看恐怖电影。”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叶迦澜穿着浅灰色的羽绒服,这颜色很干净,一点儿脏污都会格外惹眼,又是冬装,在他身上却显得出挑又洁净。手指扶了下眼镜,镜面反射出一点光,他说:“我和夏夏的关系,应该比你和你弟弟更亲密些。”
亲密这个词有点扎卫长空的心脏。
像吃冰激淋时冷不丁被蛋筒刮破口腔。
卫长空笑:“叶哥,您这话说的……再亲密,还能亲密过男女朋友啊?您没想到以后会有个妹夫?”
叶迦澜说:“倒是想过,不过那人应该不是你。”
得。
这话,卫长空没法接。
卫长空能敏锐察觉到叶迦澜对他的敌意,这点和苏安笑称的那个“妹控”还是有些微妙的区别,与其说是哥哥不甘心妹妹被另一个男人拐走,他对自己,简直就像是对一个竞争者。
没错,就是竞争者。
卫长空蓦然庆幸,幸好他们是兄妹。
尴尬中,许盼夏已经走来,她看到卫长空愣了下,面色如常地同他打招呼。之前表白时,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自己大学时候不打算恋爱,她也没想好自己将来要去哪个城市——
所有大学情侣几乎都会面临“毕业季、分手季”的考验。
卫长空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他这人没啥原则问题,也没什么大志向。中国这么大,现在交通也便利,去哪个城市发展都无所谓。只要许盼夏和他好,那就,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这也是卫长空一直没死心的原因。
许盼夏伸手,叶迦澜没有将双肩包给她,仍旧背在自己肩上。
他说:“重书包背多了压个子。”
许盼夏说:“不准。”
“哪里不准?”叶迦澜说,“没听前段时间爸说,’二十三、蹿一蹿’?你还不到,起码还能再长五厘米。”
“不可能,”许盼夏说,“高中时候你替我背那么多次书包,不还是没用?”
叶迦澜笑:“说不定是等着厚积薄发。”
本来是兄妹俩的拌嘴打闹,偏偏卫长空也插不进去,老天爷,他都没听过还有“重书包背多了压个子”“二十三、蹿一蹿”这种话。
叶迦澜推着行李箱,转脸淡淡瞥一眼卫长空,在看到对方用一双普通男大学生的眼睛予以回望时,叶迦澜转身,低头瞧许盼夏,笑了,声音放低。
“不过也刚好,我们俩基因互补,”叶迦澜说,“个子高了也不好,患心脏病的概率更大。”
许盼夏说:“那是,总不能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这其实也算是普普通通的交谈,不冷不热的,没什么感情倾向。卫长空听在耳中,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回学校的车,仨人一块儿拼,叶迦澜付的钱,许盼夏坐在副驾驶,后排坐卫长空和叶迦澜,俩人相距甚远,中间能再坐下一个人。
不知为何,卫长空脑子中总是萦绕着叶迦澜这句话,临睡前,才猛然惊起。
他直起身体,呆坐在床,喃喃。
“……是兄妹又不是夫妻,又不生孩子,基因互补有什么用?算什么好事?”
下座的兄弟吓了一跳:“长空?你大半夜不睡着咋咋唬唬干啥呢?”
“……没事。”
卫长空倒头又躺下,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叶迦澜对许盼夏那微妙的态度,许盼夏很少提起自己这个哥哥,明明是“兄妹”,一个富得流油,一个寒暑假都不回家留在这里打工……
卫长空可不会认为这是因为许盼夏想体验生活。
“……靠,不会是变态吧……”卫长空裹紧被子,他感觉心有点凉,“……操。”
他一夜不能眠。
卫长空睡不着觉,而引起他惶恐的两位主角仍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许盼夏还是没有重新加叶迦澜的联系方式,不过终于把他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中拖出。眨眼到了期末周,周围同学都在早早起床去图书馆占位置、和考研大军一同投入早起排位、从早学到晚的知识海洋遨游时光。许盼夏平时就在认真积极地听专业课,毕竟是自己交学费花生活费,她对每分钱买到的知识都格外珍惜,恨不得通通学生学死学到脑子深处去。
期末周的许盼夏照样复习、兼职、顺便着找寒假时期的房源——学校宿舍冬天是不供暖的,冷得人够呛,去年全靠毅力坚持下来,今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得找个能过冬、带暖气的短租房子,一通寻觅,最后还是在天通苑那边找到合适的房——还挺好,不是把客厅加隔断起来的群租房,而是正正经经有公共客厅、公共阳台和卫生间的房子。主卧里住着一对情侣,次卧则租给许盼夏两个月,不算太大,好在能晒到阳光,还有个小飘窗。
“飘窗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喔,”热情洋溢的中介这样介绍,“两个人在上面蹦蹦跳跳也没有问题,安全性杠杠的。”
许盼夏说:“这安全性是很好,但一般没人会去飘窗上跳吧?”
中介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懂了。”
许盼夏:“……”
好在中介除了偶尔冒出些“懂得自然懂”此类话之外,其他方面挺靠谱。许盼夏第一次独立租房子,提前在微博、小红书上拼命搜租房攻略,实际上根本用不到那么多,虽然被收了一定程度的中介费,但房子的确没什么大问题。
她只当花钱买平安。
那边期末考试周也慢悠悠结束,放假前最后一天,许盼夏和室友们出去痛快吃了一场,第二天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拖着行李箱回家,她自己留下来,重新打扫一遍宿舍,仔细检查完窗户、门后,才孤零零地拉着行李箱去租住的地方。
许盼夏没找货拉拉或者其他搬家软件,自己滴滴打了一辆车,和师傅说明情况,多加点钱,请他等一等,自己来回两趟,把行李箱和其他一些用品都带了过去。
被褥要重新买的新的,新房子的床尺寸比宿舍床大,就算许盼夏想将就也没办法将就。她付钱的时候还计算了一下,确认这东西能用好几年后,便花钱买了纯棉的床上四件套。
许盼夏的新工作在一家辅导班里,她一个人带三个班,教英语,一天下来嗓子都要哑了,幸好报酬丰厚,才能让她稍感慰藉。
而隔壁的小情侣则是夜夜笙歌,和许盼夏偶尔撞见,打招呼的时候,嗓子也是哑的。
许盼夏是为钱累的。
对方是为爱累的。
在许盼夏终于习惯用耳塞来隔绝靡靡之音入睡的时候,隔壁主情侣搬走了,中介用语音为难地和许盼夏说,新租客来了,也是大学生,不过是男的。
许盼夏嗓子哑了,问:“男的?”
她能接受情侣,也不能接受和男的合租。
“……都这个时候了,租房子的人不太多,更何况还是短租,”中介也为难,“这样吧,妹妹,你这俩月的水电费,我这边都给你免一免,你看……”
许盼夏还是不同意,但说实话,都这个时候了,再过十几天就是过年,房子不好找不说,来来回回搬家又是一种拖累。大约也是吃定了她这点,中介还是让对方搬进来。
教了一天课的许盼夏,如行尸走肉地出了地铁站,步行到小区门口,刷门禁卡,再走走走,刷楼道门禁,上电梯,到了,换下鞋子,打开房门。
许盼夏没看到新室友,只看到围着围裙的叶迦澜。
他看了眼许盼夏,挺冷静的。
“我爸让我过来看看你,他不放心。过来洗手,吃饭。”
许盼夏看着桌子上的菜。
她十分意外:“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么多了?”
“刚学会。”
许盼夏又饿又渴,她转身看了看,看到被丢掉的外送包装盒:“你刚学会撒谎吧?东西包装盒还在这里……”
“没撒谎,”叶迦澜还是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刚学会点这家的餐厅外送。”
许盼夏:“……”
“对了,还有一件事,”叶迦澜说,“从今天开始,这房子就是你和我睡了。”
许盼夏睁圆了眼睛:“什么?”
“怕什么?”叶迦澜说,“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许盼夏咬牙切齿,脸骤然通红:“你——!”
“我什么我?”叶迦澜走过来,解下围裙,语调平平,“高三时,不也是你和我俩人一块儿睡在同一个家吗?”
许盼夏:“……”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你哥,我能对你做什么?遇到事不要乱想,”叶迦澜语气平淡,“瞧这小手脏的,可怜,快洗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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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许盼夏(九)
叶迦澜所提到的,只有两个人生活在同一家中的时间,在许盼夏高二的下半年开始,一直到高考前夕。
家中除了负责做饭的张阿姨外,只有他们两个——那时候张阿姨的孙子刚出生,她每天打扫好家中卫生、做好饭菜、在许盼夏和叶迦澜不需要的时候则回家中去住。
那时的许颜已经离开了。
叶光晨简单地告诉许盼夏,长辈之间的事情不影响孩子们。更何况,许颜离开前也留了钱,让叶光晨拿这些钱去教导许盼夏……以及,她会每个月都寄信和钱给许盼夏。
“我被母亲这个身份束缚太久了,我现在只想找回真正的自己,”这是许颜留给许盼夏的最后一封信上的内容,她很坦诚,一如即往,“以前我为了父母活,为了兄弟活,后来是为你活,我是女儿,是姐妹,是母亲,从来没有做过自己。”
“我已经和你叶叔叔谈妥了,他会替我照顾你。”
“等到你高考结束后,我就会回来探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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