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习惯做这些琐碎的家务事了。
更何况,她不过手被割了一个小口子,可是韩密身的伤口可是更多更深的,哪怕此时已经在愈合了,她也怕会有影响。
然而韩密手腕翻转,小心的没让刀锋伤着她,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拉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从今往后,你受伤了,再也不用强撑着自己去做任何事,以后你的身边,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不喜欢的,不乐意的,不想做的,都可以告诉我,有我在,我替你做。”
韩密的目光淡漠,声音却噙着认真,说出来的话,直叫鱼婉心连心都要化开了。
鱼婉心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世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
他这一席话,以前从未有人与她说过。
婆婆死后,她一人独居,不管是病了累了,苦了痛了,都是独自一人,从来没有人替她分担过。
哪怕是柱子哥时常前来帮衬,那也只是帮衬而已,他从不曾如韩密这般,叫她感动,叫她感觉到有种叫做依靠的东西。
厨房里一时气氛安静,鱼婉心眼含着水雾,呆呆的看着韩密。
韩密看着她眼的泪觉得不是滋味,微微弯身朝她靠去。
鱼婉心傻傻的看着他靠近,红唇微张,像是等着人采撷一般。
韩密的眸色越来越深。
“别哭,快教我怎么做晚饭,我可听到你肚子的叫声了。”韩密修长的手指指尖拂过她的眼角,淡声说道。
韩密手指的指尖轻巧的拂过鱼婉心的眼角,带着温热的手指带走溢出眼角的泪水,那温热的感觉似乎酥到了鱼婉心的心里,让她心里惊骇莫名。
“啊……”鱼婉心吓得轻呼一声,后退两步,低着头不敢看他。
方才……方才她竟然以为,他要亲她,真是……鱼婉心羞红着脸不敢看他。
“咕噜。”在这时,厨房里响起了一道怪的声音,鱼婉心这会儿真的恨不得钻到洞里去了。
韩密的眼不由得闪过笑意。
不过他也知道,此刻可不适合再逗弄鱼婉心,再逗弄,可过了。
这种傻事,他才不会做。
“这个要怎么切?”韩密像是没有听到那尴尬的声音似的,拿着刀在面前的菜的空笔画。
鱼婉心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留脸呢,赶忙教他怎么切。
韩密虽然没有切过菜,但是他内力深厚,平时杀人砍头跟玩儿似的,初开始切的时候还有些僵硬,多切了几刀手之后,那速度绝对是飞起来的,看得鱼婉心目瞪口呆。
晚餐总算在两人的配合下,磕磕绊绊的完成了,由韩密掌厨,鱼婉心放配料,这味道倒也不差。
用完晚膳之后,两人各自回房。
鱼婉心躺在床,却有些睡不着。
自从韩密醒来之后,她原本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了,一个人的日子变成两个人,这样的改变本来该需要时间磨合才是的。
但是她和韩密,却怪的没有半点的不对,似乎他们生来,该是这么在一起生活的。
只是他如今失忆,不记得以往的事情了,若是他恢复记忆了,还会不会愿意和她在这村里过平静却清苦的日子呢?
如果他要离开,会不会想带她走呢?
这般想着,鱼婉心先是痴痴的傻笑一声。
不过旋即脸色猛然一变。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娘和她说过一句话,世男儿皆爱以貌取人,喜欢娶美娇娘,是以她从小叫娘给弄了一种药膏遮掩了容貌,这药膏不伤脸,只有用特定的药水才能去除。
她娘嘱咐过,没有遇到真心对她好的人,不许将脸的药膏给去了。
这么多年下来,她从来没有惦记过脸的事情,几乎都忘了,自己原本长什么模样了。
但是她如今表现出来的模样,连她自己都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对着这么丑的她动心呢?怕是今日所为,皆是因为要报她救了他的恩情吧。
这样想着,鱼婉心忽然觉得心口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一股酸涩的感觉在心里鼓荡着,难受得紧。
鱼婉心狠狠的皱眉,心里鄙视自己的胡思乱想。
像大哥他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便是在外界怕也是深受女人追捧的对象,怎么可能会看她这样一个黑脸的落后渔村的姑娘。
这样想着,她收敛心神,不再多想,终于在后半夜缓缓睡去,只是心里那股闷疼的感觉却怎么都抹不去。
第二天,鱼婉心顶着一双黑眼圈起身出门。
正慵懒的打着哈欠扶着腰出门,却被院子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院子里柱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气势汹汹的瞪着同样在院子里的韩密。
韩密一脸云淡风轻的用他那双好看的手在晾晒鱼块。
他可没忘记,昨天鱼婉心说要将腌制好的鱼块晾晒成干贮存起来,留作日后遇到不好的天气和冬天不能出海捕鱼时,他们的口粮。
“柱子哥,你怎么这么早来了?你昨天匆匆走了,是因为家里有什么急事儿吗?”鱼婉心放下手,快步走到柱子面前,抬头笑问。
她没有忘记昨天韩密告诉她的猜测。
“谁告诉你我家里有急事了?”柱子皱着眉问。
鱼婉心闻言顿时一愣,怪道:“要不是家里有急事,柱子哥怎么那么匆匆忙忙的走了呢?往常你送了新鲜货来我这儿,都是会留下来吃饭的,昨日我喊你你都没听见。”
柱子气得险些没吐血!
他会走还不是因为看到她和韩密亲近,吃醋,所以才会愤然离开,到了她这小嘴里倒好了,竟说他是有急事回家了。
柱子真想把她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然而他知道鱼婉心单纯,在这男女情事懵懂无知,不知道他所想也是正常的。
只好强咽下一口怒气,勉强笑道:“嗯,当时走得有些急。”
“锅里还热着稀饭,先去吃早饭。”这时,一直沉默着在一旁忙碌的韩密淡声开口。
鱼婉心本来还想说话,听了他的话,倒是乖乖的哦了一声,对柱子说:“那柱子哥先在院子里坐会儿,我去吃早饭。”
见柱子点头,鱼婉心这才朝着厨房去了。
柱子看着鱼婉心的背影消失,脸挂着的笑意瞬间没有了,快步走到韩密的身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外来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柱子的目光死死的钉在韩密的身,恨不得将他给刮了。
此刻的柱子倒有些后悔了,若是当时,他坚持不让鱼婉心救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好了。
可惜的是,算柱子阻拦,鱼婉心想做的事情她也是必须会做的,不过多些波折罢了,柱子正是知道这个,所以才会没有阻拦鱼婉心。
如今看着两人的互动,柱子有种很浓很浓的危机感,总觉得自己放在心口守护多年的人儿要被抢走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很难受,恨不得立刻将韩密送走。
然而对于柱子这种级别的质问和挑衅,韩密根本不放在眼里,口都没开。
脸闪过一丝的愠怒,柱子深吸口气,又说:“看你的气度不像是普通人,想来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必然不会甘心窝在这偏僻渔村。再过一个月,会有商船前来,到时候我会帮你联络商船,让他们带你离开。”
韩密终于将鱼给晾晒好,目光淡淡的落在柱子的脸,只让柱子觉得浑身一紧,整个人都有些喘不气来。
直到韩密将目光移开,他这才松了口气。
柱子脸色很难看,不断的变化着,对自己被韩密一个目光给压制了,心生懊恼。
“我要不要离开,与你没有关系,我在心儿这里呆得好好的,不牢柱子兄操心。”声音平静而淡漠,带着位者的威压。
柱子脸色顿时白了。
他喊婉心妹妹喊得那样亲密,还说呆的好好的,是不打算离开了吗?他是铁了心要和自己抢婉心妹妹吗?
韩密耳朵动了动,略微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心儿不喜欢你,只是把你当成哥哥,相处多年,你都没有察觉吗?你注定得不到她!”
柱子气急败坏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婉心妹妹好心救了你,她是女子,不能出海打渔,这些年一个人不容易,你难道还要做小白脸赖她不成?”
他也是气急了,才会这么不口无遮拦的胡乱骂韩密。
却不想想,他这话,还能让人理解成,这些年鱼婉心都是靠着他才能过得宽裕的。
“柱子哥。”刚刚走到厨房门口的鱼婉心突然大喝一声。
柱子脸色一变,看向鱼婉心。
鱼婉心怒气冲冲的走到两人面前,一把将韩密拉在身后,对着柱子怒声到:“柱子哥,你怎么能够这样说话呢?大哥他流落到此,醒来失去了所有记忆已经够可怜了,他如今的生命里除了我再也不认识别的人了,你怎么能把他赶走呢?”
她护犊子似的将韩密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因为怒气而变得晶亮,眼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你把他赶走,要他出去之后怎么生活?如果他遇到仇家了什么办?”鱼婉心说得又快又急,嗓音都变得尖锐了不少。
韩密略微落后她半步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护着他的模样,看着她因为怒气而变得无耀眼的双眼,心里的萌动被一阵一阵的刺激撩拨,最终,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极为浅淡的弧度,他想,他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了!
“婉心妹妹,你误会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柱子见她生气,赶忙解释。
然而鱼婉心显然一个字都不想听他的解释。
鱼婉心的目光落在方才韩密才晾晒好的鱼身,猛然将竹盘端起来,将所有的鱼块都给倒在一旁放着备用的干净麻袋。
柱子似乎预感到她要做什么,赶忙前要拦。
韩密不着痕迹的跨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他妈给我让开……”柱子一伸手要推韩密。
鱼婉心听到动静,猛然转头看向柱子。
近乎恶狠狠的视线让柱子猛然停了所有的动作。
焦急的劝:“婉心你听我说,我是心疼你一个人那么累,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相信我啊。”
鱼婉心收回目光,利落的将袋子口用绳子绑好,然后转身直接将袋子往柱子的手里一塞,伸手将他往外推。
“婉心,你这是做什么,你别推我啊。”柱子六神无主的说。
鱼婉心的力气不小,加柱子也不敢真的使力,被她推得连连后退。
“柱子哥,这些年多亏了有你照料,婉心才能支撑那么久。日后柱子哥不必再将东西往我这里送,我也会尽力将这些年欠你的东西都给还,日后我这院子,柱子哥还是少来吧。”鱼婉心将柱子推到门口,冷着脸说。
柱子一听她要和自己撇清关系,脸都吓白了,反手抓住鱼婉心的手,“婉心,你别误会,我是说说,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这样,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你才救回来相处了不到一月的人和我断绝多年的兄妹情谊吗?”
鱼婉心冷着脸,淡声道:“柱子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和你断绝来往,只是你说得没有错,我这些年确实是靠着柱子哥的帮衬才能过得这么自在,如今我已经长大,能自己挣钱照顾自己了,而柱子哥也到了要娶亲成家的时候了,确实不应该再这么肆无忌惮,也该有顾忌才是。”
“柱子哥先回去吧,要不然回头柱子妈又该说你了。”鱼婉心说。
因为柱子对鱼婉心好,经常往她这儿跑,所以柱子妈并不喜欢鱼婉心,柱子一听她这么说,脸色更白,抓着她的手不住的用力。
但是他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
“柱子哥,你弄痛我了,快放开。”感觉手臂像是要被捏碎了似的,鱼婉心吃痛轻呼。
韩密本来目光极为不爽的看着柱子抓着鱼婉心的手,闻言顿时蹙眉,目光落在脚前的石子,直接将石子一踢,正柱子的脚脖子。
“我……啊……”柱子正要说话,猛然吃痛,不自觉的松开了鱼婉心的手。
鱼婉心趁机摆脱了柱子,匆忙回到院子里,对着柱子道:“柱子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完,鱼婉心直接反手关门,落了钥。
“婉心……”门外柱子还要说话,看着紧闭的大门,顿时满脸的苦涩。
他和婉心认识五年,却还不如婉心和韩密认识一个月,他如何能不苦涩?
再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大门,柱子这才转身朝自己的家里走去。
院子里,婉心背靠在门板,再没有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这才泄了口气。
鱼婉心看到还站在院子里韩密,走到他的跟前,小声道:“大哥,你别怪柱子哥,这些年柱子哥很照顾我,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他也是怕我吃亏才会口不择言,你别多想。”
虽然将柱子给赶走,但是鱼婉心也是怕两人吵起来才会这样,这会儿柱子不在,她自然要替他解释两句。
“我明白,柱子没有坏心,他确实是关心你。”韩密淡淡道。
柱子本也没有坏心,他只是怕韩密将鱼婉心给抢走而已,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
他只是想将韩密给送走。
而韩密却是听到了鱼婉心出来的动静,故意激柱子说了些冲动的话,才会让鱼婉心大怒。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韩密跟随霍琛的时间久了,许多的习惯都是想象的,虽然韩密失忆了,但是有些习惯,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同当初霍琛知道了对云想容的心思之后,便想尽办法靠近,千方百计的将她留在身边一般,韩密既然确定了喜欢鱼婉心,想要她,便不会再容旁人觊觎鱼婉心,所以才会有跟着的一幕。
但是韩密也明白,柱子对鱼婉心有恩,所以他并没有伤害柱子的心思,只是为了将他弄走,不要他打扰他们二人而已。
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两人都没有在一起,说明两人之间本来有问题。
鱼婉心太迟钝,而柱子又不会表达,两人之间关系未曾挑明,自然不可能会在一起。
被逼急了,柱子眼看着要说出他的爱慕,韩密不能让他说出来,如今鱼婉心对他的感情还不明朗,他也不能够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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