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屏被人带上来,跪在清平县主面前, 连头都不敢抬。
清平县主手持玉箸,她双眸还微微肿着, 不过被脂粉掩盖了一半。她低头看向绿屏, 问,“办好了?”
绿屏点头。
清平县主高兴地扔掉手里的玉箸, 然后吩咐身边的嬷嬷将银子递给绿屏,并威胁道:“拿了银子, 就闭上嘴。”
绿屏使劲点头,跟着嬷嬷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清平县主重新坐回去, 胃口都好了不少。
贵妃始终都在防着三皇子。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潇月池满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贵妃和清平县主, 可能在宫里坐上贵妃之位的女子,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在给清平县主送头面的时候, 贵妃身边的那位杨姑姑就提醒过她。
江南灾害后,三皇子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她与三皇子关系不够稳固,要提防有心女子趁虚而入。
清平县主并不是一个脑子聪明的人,可她耳濡目染之下,明白深宅女子之间的那种龌龊。
因此, 她在潇月池身边收买了一个暗卫。
那个暗卫告诉她,潇月池与定远侯府家的洛川小姐走的很近。
清平县主立刻下手,收买了洛川身边的丫鬟, 搅黄了这份暗度陈仓。
“去, 赏那暗卫三十两银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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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枕坐在返回永宁公府的马车里, 春日阳光落在他脸上,清晰到能看到他白皙肌肤之上细细的绒毛,那绒毛缀着光,变成了漂亮的黄金色。
长泉骑马从后面赶来,路过马车窗子的时候朝陆枕点了点头。
陆枕微微颔首,拨下了马车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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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认为,潇月池已经完全被她拿捏在手里。
按照她的估算,她生病了,潇月池肯定会派人来定远侯府送好东西。
可她等了三日,潇月池都回京了,也没有来看过她一次,更别说送礼了。
洛川开始焦躁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洛川焦急,王氏更焦急。
“儿啊,春日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皇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洛川自己也不知道,她看着神色焦灼的王氏,带着病气的脸上努力露出微笑道:“殿下受了风寒还没好,我也跟他说过,想好好养病,他可能以为我不想被过多打扰吧。”
听罢洛川的话,王氏点头,稍稍放下了心。
“对了,医士说你的病需要一味什么天山雪莲,这味药极其难寻,只有宫里才有。”
“母亲不必担心,我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你放心,母亲一定替你找到它。”
王氏看着洛川强撑病体的样子,抹着眼泪走了。
她绝对不会再失去她的女儿第二次。
洛川坐在屋子里,咳嗽着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她不知道潇月池怎么了,难道是被清平县主的日夜照料感动了?
洛川白着脸起身,走到绣棚前。
那是一幅还未完成的寒梅绣品。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红梅并非用的红色线团,而是沾染的血迹。
听说马上就要到潇月池的生辰宴了,洛川已经准备好了。
她要将这幅画送给潇月池。
“咳咳咳……”洛川又开始咳嗽起来,她看着掌心中的血迹,惨白着脸,用手指沾了,抹在绣品上。
诡异的红印入洛川眸中,更衬得她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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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春闱还有半月。
永宁公这次是铁了心要让陆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是,陆枕考春闱,为什么她也要跟着一起学?
永宁公想明白了,堵不如疏,既然陆枕如此喜爱这通房,那就暂时先留下吧。
只不过再不能耽搁他的学业了。
春闱一事,事关重大,陆枕几十年后的命运都在这一次。
凌晨四点,永宁公手持竹片,让管家在自己的书房内置上两张桌子,开始对陆枕进行考前指导。
苏邀月跟陆枕背对背坐着。
两人中间隔了一米。
苏邀月对面是没有窗户的一面书柜,密密麻麻都是书。
陆枕对面是开了半扇窗子的房廊,能看到外面飘忽不定的红色灯笼。
苏邀月握着手里的毛笔,偷看一眼永宁公手上的竹片,用力咽了咽口水。
这老头狠起来是真狠啊。
刚才她偷摸着要看一眼陆枕写的东西,没想到被这老头发现,直接就抽了上来。
抽的是陆枕的手臂。
苏邀月听到那“啪”的一声,吓得心肝颤颤,然后立刻再也不敢缩头缩脑了。
那边的陆学霸奋笔疾书,这边的苏学渣……用墨汁玩点点点。
永宁公拿着竹片走过来,看到她上面只有一片墨点,跟黑糖珍珠似得挤挤挨挨团在一块。
“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吗?”永宁公皱眉。
苏邀月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那边,陆枕已经写完了。
永宁公走到陆枕身边,看到他写的文章。
没有一个错别字,工整漂亮的字体跃然纸上,连间距都像是被测量过一般,让人看着十分舒心,再看内容,精准阐述了大金与大周之间的关系,这正是最近皇帝烦恼的事情。
陆枕还未入朝堂,却已经将朝堂局势和各国关系烂熟于心。
永宁公知道,他的儿子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周朝堂,迟早是年轻人的天下。
“回去吧。”永宁公安心了,放人了。
苏邀月眼巴巴地看着陆枕离开,硕大书房之内,只剩下拿着竹片的永宁公和握着毛笔的苏邀月。
差生苏邀月留堂了。
今日的永宁公似乎很闲,在她没写出来之前,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批奏折。
清晨十分,天色依旧晦暗,点灯如豆,永宁公突然开口,“你该明白自己跟君闻的差距了吧?”
苏邀月一愣,明白为什么永宁公突然来这一招了。
永宁公继续道:“君闻要走的路,你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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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邀月是个九十斤女孩,其中八十九斤是逆骨,剩下一斤是她的矫情。
她从永宁公的书房里出来,正看到守在门口等她的陆枕。
陆枕已然猜到永宁公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看到苏邀月从里面出来,正欲开口,小娘子直接冲上来,“你要参加春闱了是不是?你说参加完春闱之后就让我做姨娘对不对?”。
陆枕,“……嗯。”
“走,去读书!”
陆枕:……
.
永宁公原本以为那日里自己在书房内的那句话能让苏邀月知难而退,没想到……
管家过来汇报今日陆枕的行程。
“公子一直都在书房内读书,苏娘子负责照顾公子的一日三餐,每日里都在督促公子好好学习,然后……”话说到这里,管家一顿。
永宁公问,“然后什么?”
“然后让公子自立门户,带她出去做……”
管家更加吞吞吐吐。
永宁公急了,“说!”
“做正头娘子!”
永宁公:……真是痴心妄想。
还自立门户?这苏邀月居然撺掇着君闻跟他分家?还想要做正头娘子?一个贱籍瘦马?
永宁公冷笑一声。
管家问,“公爷,要管吗?”
永宁公道:“不必,君闻年纪轻,还不懂事,等他入了官场就会知道,一个永宁公府能带给他多少东西,也会明白一个好的亲家能替他省下多少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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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苏邀月站在陆枕身边,见陆枕看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地替他翻过一页。
陆枕:……
“公子没看完?”苏邀月疑惑。
陆枕,“……看完了。”
苏邀月又继续盯着陆枕手里的书看。
可这书艰涩难懂,苏邀月帮着陆枕翻了几页纸就不耐烦了。
“我去给公子准备早膳。”
苏邀月又飘出去。
陆枕的院子里有个小厨房,是专门给在晚上苦读(?)的公子做宵夜吃的。
可陆枕作为天才,从未苦读过,因此这个小厨房的利用率也不高。
苏邀月站在小厨房里,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指挥着厨娘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再指挥厨娘怎么做。
最后,苏邀月将厨娘做好的东西端到陆枕面前,“公子尝尝我做的早膳。”
厨娘:……
后来,苏邀月早上起不来,中午睡不醒,晚上睡不着,并且嫌弃小厨房里油烟太重,最多就是堵在屋子门口把厨娘端过来的菜送到陆枕面前。
今天吃的是江南传统美食佳肴。
什么鸡头米、糖醋排骨、鸡枞菇之类的炒菜。
苏邀月是江南人,酷爱江南美食。
她陪着陆枕用完了饭,然后躺在床榻上午歇。
午歇之前还要叮嘱黄梅看好陆枕,不能让他偷懒。
陆枕:……
黄梅:……
看着陷入午歇的苏邀月,黄梅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竹板放到桌子上,表示自己不敢对公子下手。
原本苏邀月对陆枕考不考得上状元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可谁知道永宁公那个老头突然跳出来。
这下子可把苏邀月的逆骨给戳出来了。
她还就要当陆枕的姨娘了!气死你这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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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的病一直不见好,萧朔遍寻那天山雪莲,一无所获,然后想到了自家兄弟。
永宁公常入宫,说不定能知道一点消息?
“洛川病得很重,需要天山雪莲做药引。”
上次,萧朔跟陆枕闹得不太愉快,可既然是兄弟,也没有隔夜仇,萧朔厚着脸皮又来了。
陆枕不冷不淡道:“嗯,我帮你去问问。”
萧朔顿时就被感动了。
还是自家兄弟好啊。
苏邀月正懒在屏风后面睡觉,听到萧朔跟陆枕的对话,精神一震。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如果苏邀月没记错的话,按照剧情,陆枕并未考上状元,原因是他的恋爱脑。
原文剧情中,在春闱前夕,洛川因为上次落水所以落下了毛病,一直断断续续的不好,在倒春寒的时候达到巅峰,急需一味药,而这药只有三皇子那才有。
三皇子趁机提出让陆枕放弃春闱,实则是打击报复。
陆枕答应了,得到了那味药,可其实那味药是假的。而实际上,三皇子早就将真的药送到洛川手里讨好美人了。
如此,恋爱脑陆枕痛失位极人臣的大好机会,后期也一直被三皇子压着打。
苏邀月立刻从屏风后面出来,然后笑盈盈地看向萧朔。
“听说小侯爷前段日子摔进牛粪里,近几日吃得还好吗?”
萧朔:……呕。
萧朔被苏邀月恶心走了。
这一日,苏邀月怎么看陆枕怎么不爽快。
她甚至拿出一根绸缎,把陆枕绑在了椅子上。
陆枕:……
长泉端着铜盆进来的时候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自家公子,立刻转身出去了,并且不自禁红了脸。
公子玩得这么开呢?
折腾了一日,直到晚间,陆枕睡觉的时候,苏邀月还要把他的手跟自己的绑在一起。
陆枕:……
如此到了第二日,一道娇娇声音在陆枕耳畔响起,陆枕晨间刚醒,就看到头戴帷帽,身穿大红色芍药花长裙的苏邀月手提着一个篮子,正在拨弄自己的帷帽。
陆枕视线下移,看到自己已经被解开的绳子,然后又落到苏邀月手里的竹篮子上。
“今日不读书了,公子与我一起去摘野菜吧?”
必须得好好治治陆枕这个恋爱脑!
陆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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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枕被迫挖了三天野菜,然后终于,春闱到了,他终于解放了,可看苏邀月的意思,还有点意犹未尽。
陆枕:……
春闱前一夜,陆枕桌子上摆了十八道野菜。
“公子多吃点。”
洗洗你那恋爱脑!如果没有她,你早就滚去地里挖野菜,被做成人彘了!
陆枕:……
春闱日终于到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大家都纷纷出来送行。
其中以大着肚子的吴氏最为积极。
吴氏握着陆枕的手,一脸担忧,“君闻,尽力就好。”
【考不上考不上考不上考不上……】
陆枕抽开吴氏的手,冷淡道:“多谢母亲。”
然后转身看向苏邀月。
小娘子一大早上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呢。她披了件斗篷,浑身都瑟瑟缩缩的,显然是被这倒春寒给冷到了。
她迷迷糊糊对上陆枕的视线,走过去,圈住他的胳膊,黏黏糊糊道:“公子,你如果考不上状元就是不爱我。”
公府门口陡然吃了一把狗粮的众人:……
永宁公站在最后面,大家都说完了,等他说总结语。
永宁公看着站在晨曦之色中的陆枕,不知何时起,他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永宁公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他开口道:“去吧。”
“是,父亲。”
陆枕坐上马车,由长泉伺候着去了。
苏邀月望着陆枕离开的背影,打着哈欠走到永宁公身边,轻哼一声,然后突然眸色一转,甜甜叫道:“爹,等我相公给你争个状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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