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接起:“简助理。”
“太太。”简助理的声音冷静平稳,却不难听出带着几分尴尬,“陆夫人突然昏倒,刚被送到XX医院。”
顾盼脑袋空白一瞬,几乎条件反射地追问:“我妈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
“不是。”
她松了口气:“我马上过去。”
“太太,”简助理顿了下,压低声音,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陆总说你不用过来,让你杀青宴结束直接回本家。”
顾盼心脏狠狠揪了一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顾两家不止是世交,陆母与顾母更是无话不谈的闺蜜,来往密切,顾母病逝那年,顾家正好遇上危机,顾父不得不将顾盼安置在陆家。
当时她不过五岁,可以说,她几乎是陆母带着长大的,陆隽明明知道陆母对她而言就像亲妈一样,为何不让她去医院?
顾盼沉默几秒,温柔地笑了笑:“跟他说,我不累,不用担心我。”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她往回走,正想让简助理将病房号发过来,陆隽低沉慵懒的嗓音骤然响彻耳畔:“不累就来。”
震得耳膜酥麻麻。
顾盼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电话从一开始就是外放的。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堪的情绪,瞬间从脚底冲到头顶,她气得胃疼,直接掐断电话。
“怎么了?”时晚问。
“陆隽挂我电话,然后叫助理打给我开外放,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
沉默片刻。
时晚表情复杂地说:“他不会是在给沈烟表忠心吧?”
否则何必多此一举。
早前那几杯红酒喝得太急太猛,现在后劲上来了,顾盼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连带着神智都有些不清,她茫然思索片刻,喃喃道:“……不可能。”
“他应该……”她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滑开手机,给张姐弹了个微信,声音沙哑含糊,“应该只是在等一通,嗯……一通重要的电话。”
这个理由太拙劣,顾盼自己都不信。
抵达医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俩人来到顶楼私人病房门口,时晚笑着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啦,回见。”
顾盼抱了她一下,刚要敲门,就听到病房里传来沈烟的说话声:“妈,您真的吓死我跟陆隽哥了!”
她的手瞬间顿住,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时晚也停住,俩人对视一眼,顾盼眼眸染着微醺的醉意,看不出情绪。
“您不知道陆隽哥听到你昏倒时,脸色有多可怕,制片人被他吓得脸都白了。”沈烟语气亲昵。
“我没事,是陈嫂太紧张了。”陆母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都昏倒了还说没事,要是您像几年前在曼城时那样该怎么办?您难道忘了那时陆隽哥急成什么模样?”
陆母温柔地笑了:“记得,当然记得,当初要不是有你……”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陆母住的还是顶级VIP病房,隔音效果可说相当不错,只是这层楼实在太过安静,再加上病房门刚好被人打开,尽管声音不大,依然清晰入耳,连带病房里的那股温馨气氛也跟着扑面而来。
挺符合时晚所说的──
一家三口。
顾盼安静地看着门后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搭在衬衫领口的修长手指上。
陆隽大概没想到她会站在门外,神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松了松领带,解开纽扣。
她仓促地撇开目光。
一阵天旋地转跟着袭来。
红酒后劲十足,顾盼本来就醉着,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鼻尖就都是男人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薄荷气息。
她不知何时被陆隽按在怀中,视线也被迫回到他线条漂亮的锁骨以及白玉般的肌肤上。
上头没有任何痕迹。
干干净净。
顾盼紧绷的神经一松,腿竟然软得快站不住,要不是陆隽大手始终紧扣着她的腰,早就瘫软在地。
陆隽眯着眼楮,声音有些冷地问:“不累?”
顾盼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瞬间恼羞成怒地推他,只可惜陆隽看着虽然瘦,身材却是结实有料,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压在心底的种种情绪借着酒意作祟,如藤蔓一般滋长着,她盯着男人精致的锁骨,舔舔上唇,也不知在想什么,倏地凑过去咬了一口。
时晚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面色冰冷的陆隽都怔了下。
“不累,”顾盼仰起头,手臂紧勾他的脖颈,腰肢款摆,一双雾蒙蒙的杏眸,水色潋滟,格外的勾人,“最后那场戏整整拍了一个礼拜,害我到现在都还没能睡到哥哥,怎么可能会累?”
时晚:“……”
病房里将媳妇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的陆母:“……”
沈烟削苹果的手一顿。
陆隽长腿一伸,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头顶打下来的灯光勾勒出陆隽喉结滑动的轮廓,他深深看了顾盼一眼,声音比平常更沉,带着警告意味:“顾盼,别闹。”
两人之间围绕着一种旁人难以插足的暧昧氛围,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
时晚识相地转身离开。
醉意上头,顾盼目光触及男人性感的薄唇,变本加厉地将他抵在门板上,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并狠狠地咬了一口。
挑衅地看着他。
陆隽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薄唇紧抿。
走廊安静得落针可闻,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四目相接,彼此都在较劲。
顾盼其实不是这么大胆的个性,不多时,心里就有些发虚,她揉了揉微微发烫的耳根,故作镇定地后退:“让我进──”
陆隽猛然弯腰。
她压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像扛沙包一样扛了起来。
“陆隽你干什么!”顾盼差点尖叫出声,就像一只炸毛小猫一样,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
“我还没看到咱妈,你放我下……”
陆隽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臀,声音隐隐不耐:“别吵,妈没事。”
“……”顾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脸都涨红了。
太过分了,平时在床上爱干嘛都可以,但是怎么能在外面这样打她?她都几岁了!
陆隽面无表情,径直扛着人走进电梯。
“陆隽,你放我下来!”顾盼挣扎着想从他肩上下来,又被猛地拍了一下。
力道不重,警告意味浓厚。
“等不及了?”
她浑身一僵,耳根烧红。
陆隽掀起眼眸,视线落在镜子里。
镜子里,顾盼双颊泛红,脖颈也透着红,像盛开的玫瑰,热烈又明艳,随时等着人采撷一样。
陆隽语气淡淡:“想在电梯试试?”
透过镜子,顾盼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触及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尖一颤,直到陆隽将她塞进车子后座,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她知道陆隽向来说到做到,这个男人看着一副正人君子,清冷克制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斯文败类,折腾人的花样数不胜数。
车子的隐密性很高,升起隔屏后想做什么都可以,陆隽摘下眼镜,脱下大衣以及西装外套,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
顾盼靠着椅背,歪歪地坐着,脑袋糊成一团,心里却还念着陆母。
“我们,”她打了个酒嗝,“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至少让我看一看咱妈唔……”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她被陆隽抱到腿上,明明是居高临下的跨坐,掌控权却不在自己手上,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
纯黑色的洋装堆叠在纤细的腰间,将她纤白双腿衬得更加修长,诱|人。
男人的吻总是带着很强的侵略性,车子离开医院没多久,顾盼的呼吸便紊乱得不象样。
薄唇沿着耳垂往下游移,密密麻麻燃着火。
刚才顾盼虽然借着醉意大放厥词,却还记得杀青宴上沈烟挑衅的眼神,根本没心情做这种事。
她伸手推了推陆隽,想要起身。
腰肢却被他牢牢握住。
陆隽从她肩膀上抬起头,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挑眉看她,笑得有些恶劣,慵懒又痞气。
“不是不累?”
低哑的嗓音,居然很有几分缠绵之意。
顾盼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在陆隽心中也是特别的,所以平日里冷漠矜持的男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对她展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模样,只属于她顾盼。
“不累。”
她甚至拿陆隽一点办法也没有,居然一看他笑,郁积了好几天的闷气一下子便散得干干净净,就连想质问他和沈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话,到嘴边,都变成:“只是不喜欢这里。”
陆隽倾身在她脖子轻咬一口,嗓音懒散:“那喜欢哪儿?”
热气落在耳畔,烫得她眼尾泛红,顾盼被迫偏过头,气息不稳:“家、家里。”
低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家里那么大,客厅、花房、露台、餐厅、厨房、书房、衣帽间、娱乐室、健身室,哪儿呢?”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性|感,只要是女人听了都难以招架,咬着耳廓细语呢喃,更似一把火,烧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要无法呼吸。
顾盼:“……卧室。”
陆隽神情很淡地看着她,没接话。
指尖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都可以,你喜欢就好。”她不得不改口,嗓音发颤,“放我下来。”
陆隽眉梢微挑,十分绅士地将她抱到一旁。
他这个人,似乎对什么都游刃有余,收放自如,就连她说这么扫兴的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从西装内袋里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戴上金丝边眼镜,又是那副不可冒犯的模样,仿佛刚才笑得满眼风流的人不是他。
顾盼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眼神没有焦距,半分钟后,不满地哼了一声:“明娆说得没错,你真的好闷骚。”
陆隽懒得跟醉鬼计较,面无表情地拉下她的洋装,醉鬼却不老实地扑了上来。
车子抵达本家时,陆隽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散乱,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衬衫领口大敞,胸膛坚实。
待会儿就得脱的东西,陆隽懒得一颗一颗扣回去,穿上西装外套,抓过大衣,将怀里的醉鬼包好,待司机下车,绕到后座开了门,才抱着人下车,大步流星地走进家门。
陆父英年早逝,然而陆老爷子还健在,平时就住在本家,屋内灯火通明。候在一旁的张姨刚转身关门,顾盼就又开始说醉话:“你听过那个传闻吗?”
陆隽不理她,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你刚回国那时,整个江城的上流圈都在传,你心里早就有白月光,之所以放过顾家,只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
不是因为她顾盼。
“那个人……是沈烟吗?”
她的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含糊不清,一听就知道醉得不轻,张姨着实有些讶异,愣了下,才问:“先生,要帮太太准备醒酒汤吗?”
陆隽抱着人进到电梯,头也不回道:“再熬点米粥。”
张姨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五楼主卧的浴室很大,干湿分离设计,有独立的卫生间、淋浴间,中央还有大浴缸。
陆隽将人放进浴缸,准备去换身衣服,领带却被顾盼一把扯住。
他被迫弯下腰来,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是沈烟吗?”
也不知道是喝得太醉,还是觉得委屈了,顾盼眼眸有些潮湿。
陆隽沉默两秒,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有些好笑地反问:“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陆太太。”
顾盼心脏不可受控地收紧,猛然抬手勾住了陆隽的脖子,堵住他的嘴唇,狠狠嘶咬。
陆隽只是愣了一秒,便反客为主,欺身而上。
不知是谁打开了莲蓬头,热水洒了下来,淋得顾盼睁不开眼,浑身湿透,背上冰冰凉凉的瓷砖,与热水的温度形成强烈对比。
或许是太累,又醉得不轻,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掩饰脆弱,中途,她居然又不死心地追问:“那你……”
“喜欢我吗?”
陆隽动作一顿,随即闷笑出声。
水雾缭绕,模糊了男人清隽的眉眼,他的唇辗转来到她耳畔,好一会儿,才用那种让人骨头发酥的声音说:“陆太太。”
顾盼呼吸微滞,努力压抑狂乱的心跳。
却又忍不住,暗暗期待。
作者有话说:
感恩每一位小仙女的喜欢与评论,么么(>ω<
陆狗现在很狗,但是后面都会还回来的!!!
第4章
偌大的浴室中,除了哗啦啦的淋浴声之外,再也没有响起任何谈话声。
顾盼脸色由红慢慢变得煞白。
末了,狼狈地闭上眼眸。
陆隽恍若未觉,动作不停。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顾盼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热气蒸腾,眼泪被逼了出来。
分不清是失望,抑或愉悦。
-
次日清晨,顾盼是被疼醒的。
不止脑袋疼得像要炸开,浑身更像散架一样,尤其是腰,仿佛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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