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湿意融融,木料器具的松香混合着微乎其微的铁锈之气,迎面扑来。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们,9月17日周六,本文正式入V,届时不但有大肥章掉落,凡是全订的读者还可以抽奖,都来哟。
推一下预收文《皇帝陛下,咱家来啦》。
女主篇:
秋葵进宫前以为她能被分去御膳房,
谁知入宫那日,宫里正好出了几波乱子。
糊里糊涂她就被套上一身太监服,推到了摄政王面前。
摄政王掰开她嘴给她塞了一颗药,神色阴鸷,“伺候好陛下,就让你那根玩意儿重新长出来。他有任何异动,你都要向我送消息。知道吗?”
秋葵一双腿抖得似筛糠。
什么药?
什么陛下?
什么送消息?
收了她银子的老太监,不是应承能让她进御膳房吗?
她被带到傀儡皇帝面前,
瘦骨嶙峋的皇帝从来不看她一眼。
他在喝汤药,她在树底下站着。
他在睡大觉,她在树底下站着。
他在逗鹩哥,她在树底下站着。
累点倒不怕,只整日担心她身上长出一根什么来。
直到有一日她拖着站酸的双腿回房,就着红泥小炉给自己做了些吃食。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问话:
“你在做什么?”
“是……是,酸辣粉。”
于是,她看着站在小炉旁端着碗嗦尽了最后一根粉的皇帝陷入了沉思。
一直受冷落的太监小秋子,忽然有一日成了皇帝身边顶顶吃香的典膳太监。
一次她不小心弄伤了手,当日未能做上红豆炸糕。
皇帝板着脸:“朕命你,今后不许不小心弄伤手。”
当即传来了太医令给她治手。
不弄伤手自然可以,
只是,皇帝陛下您专拣奴才在场的时候下水沐浴,
还嘴角含笑,面露春光,
可是,奴才身上真的没长出一根什么来啊!
这可怎么办。
还是,
逃吧。
男主篇:
先皇早逝,摄政王专权,小皇帝势弱,伪装病虚避其锋芒。
外界看他缠绵病榻瘦骨嶙峋,皆传他不日将亡。
忽然有一天来了个俊美小太监,连区区糙米粗面都能做出一锅美食。
皇帝一个忍不住,就吃出了盔甲胸、八块肌、马甲线……
穿什么衣裳都藏不住一身腱子肉。
既然藏不住,
那就,
夺权吧。
小剧场:
皇帝夺权的那一日,摄政王被下天牢。
宫中也因此乱了一阵。
秋葵当即除下太监服,扮作宫女模样,趁夜背一个包袱皮就要逃宫。
火把憧憧,素日里冷峻的皇帝正悠闲等在她提前挖好的狗洞边。
他抬起她的下巴,沉沉眸光里看不出喜怒。
“原来,你真是女子。”
秋葵哭得梨花带雨,
“奴婢此前确是女子,可日后怕是要长出男人的什么来,此后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可就不知道啦……”
座上的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淡道:“无妨,朕都能凑合。”
P.S.偏日常流甜文。女扮男装,HE
第23章 (三合一)
这是一间装扮精巧的厢房。
房中书柜、多宝阁件件皆有, 窗边还有两扇草写着李太白名诗的屏风。
地上铺着精致的天竺地衣,其上绣制的是一副缠枝莲纹图。
又有一些水迹与地衣上盘虬卧龙般的枝条交错而行,一直延续到通往卧房的门边, 在地衣的边缘戛然而止。
那门掩了半狭, 站在门边就能看见里头青色床幔。床幔也只掩了半边,房中明明无风,床幔却摇摇晃晃,连带着床帷里的银香囊也跟着一甩一甩, 隐有暗香浮动。
床帐里有人蜷缩在云锦衾被下, 将颈子以下紧紧掩住, 只露出了一颗脑袋, 和压的七零八落的尚未散开的发髻。
临近傍晚, 光影已不太明亮。
这般看过去, 床榻上的人面颊确然有几分苍白, “他”闭着眼, 纤长的睫毛低垂,衬得这张平素过于生动的脸多了一丝难见的脆弱。
房中一时静寂,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 只有庄子外僧人们的诵经声隐隐可闻。
嘉柔忍着腹痛,双手在衾被底下紧紧揪住尚未来得及穿上的衣裳, 闭着眼装死。
是!谁!
哪个不开眼的将这薛獠招了过来?!
哎哟这世道, 男人不可信, 女人也不可信, 守门的还是她最器重的婢女,哎哟喂。
她在心中为自己掬了几把辛酸泪, 一时恍神未能察觉周遭动静, 待回过神时听得房中不见声响, 也不知那薛琅是不是见她沉睡不语就此离去。
她竖着耳朵细细听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将一只眼睁开一道缝。
入眼处先是碧青色床幔。
再是半开的雕花门。
门边往床榻方向,是一架挂衣的衣桁,上头挂着的便是她沐浴前从柜中取出来的换洗的中衣,却一时大意未曾带去耳房。
衣桁边又是一架高高的仙鹤烛台,上头顶着一盏烛,尚未点燃。
看来,薛琅是见她睡着,又离去了。
她在衾被下抚了抚光溜溜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待再一偏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毫无预兆撞进她眼中。
青年就站在她的床头,一身黑甲衬托他挺拔峻立,配着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若手上再戴一顶尖帽子,手拿一根绳索,简直就是来索命的黑无常。
她心下一急,一连串长咳登时脱口而出。
他眉头终于略略一蹙,抬手到了她额边,似要触下去,半空里却又换了方向,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柔软的床幔上,将半垂的帘布挂起来。
看起来一两息内不会走,这是要长留了。
哎哟喂……
她咳得喉间火辣辣,也不见他有躲避之意,只好停下,做出一副即将驾鹤西去的虚弱样,颤抖着樱唇,哆哆嗦嗦道:“将军可是来送我一程?我这病来得凶险,怕是不成了……将军身份高贵,日理万机,还请快快离去。若将病气过给你,黄泉路上强拉你作伴,我良心不安……”
话毕,又强逼出一串咳嗽。
她这一番戏演得自觉很是似模似样,可他连半分动容都没有,不过挑了挑眉,“本将军曾听一言……”
“将军请讲。”她虚弱中又带了两分坚强。
“说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以你这祸害劲儿,本将军看着至少有两百年好活。”
“你……”她一时竟不知他是在拐着弯骂她,抑或给她别样的祝福。气急败坏磨了一阵牙,心下又有了新的主意。
她重新睁眼,道:“将军此回怕要错看了。我潘安必有一死,只将军可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曾赞将军宛如天上皎月,令人心动非常?”
他没有如她所愿做出一副恶心模样,只“嗯”了一声,代表他听见了。
她只好继续道:“我只活了短短十六年,心中有大憾……”
“潘怀安之子,难道不是十七?”
“……!!”嘉柔一咬牙,“整岁,整岁十六,不是虚岁!”
嘉柔在被底又捂住了心口,觉得今日她怕真要气绝而亡。
那什么扫地僧,你就不能算准一点吗?哎哟还不如去海里寻药算了。
“继续。”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咽下喉间老血,忍着性子续道:“我这一大憾事,便是未能同我中意的男子同床共枕,未能体会将俊俏郎君拥入怀中的感觉。我同将军好歹相识一场,还请将军宽衣解带,上得床榻,解我心中之憾……”
她将话说罢,心下想着,这回定然将他恶心跑,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等了好一阵,却未等来他的反应。
待忍不住再探首,却见原本站在床头的他不知何时已悠闲坐在靠窗的胡床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册,正是她才看了一半的《搜神记》。
宽大的窗沿上摆着一盘蒲桃干,一盘梅子,还有一盘西域杏仁,是她平日看话本子解闷时吃的零嘴。
他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捧着她的书,吃着她的零嘴,仿似到了他自己的地盘。
方才她说的那番话,竟连一点点效果都未起。
才咽下去的那口老血瞬间翻涌而上,她紧咬了后槽牙,声音顺着牙缝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去:“薛!琅!”
这中气十足、全然不像弥留之际的两个字,终于引得他抬首。
他冷冰冰凝注她两眼,方放下书册,略提了声音:“进来。”
外头陡然有了脚步声。
只是几息的时间,一个身穿袈裟的光头和尚就站到了卧房门前,眼看着要一步跨进来。
她登时晕了一晕,直着嗓子喊出来:“站住,再敢往前一步,我咬舌自尽!”
戒荤被她一声厉喝镇住,忙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脚,虽不进来,却也不离开,只站在卧房门边踌躇道:“大都护……”。
薛琅终于从胡床上起身,踱到了床畔,板着一张脸道:“看你对老阿吉之事那般热心,未成想,你却是个讳疾忌医的。”
她光溜溜躲在衾被底下,心下又憋屈又羞臊,还无法解释。
回想起在长安,与她有些龃龉的另一个男纨绔曾同一位已嫁妇人交好,夜夜前去相会,某夜终于被人堵在了被窝里,光溜溜打了个半死。
她那时还笑话那纨绔活该,何曾想到有一日她也要光溜溜被人堵在被窝里。
一点也不好笑。
她只得抬首,干笑两声,惊奇道:“咦,怎地就忽然神清气爽了呢?一定是外头高僧们的经文惊跑了邪祟。我现下已大好,你等快离去吧。”
薛琅看着她几无血色的嘴唇,半分不理会她,只向门口的戒荤努努下巴。
戒荤脚一抬,又要进来。
她当即阴惨惨一笑,略略将脑袋一抬,蓬乱的乌发垂下几捋,伴着越来越晦暗的夕阳,竟陡然多了几分诡异的魅惑。
“小爷给了你机会,你若还想进来……”她放柔了声音,向戒荤抛个媚眼,“怀中抱个和尚,小爷还未曾体会过。不知你那秃头摸起来是何滋味。小爷等不了了,你快快脱衣上榻,正好这衾被都是现成的……”
戒荤看着她秀美到极致的一张脸,听着她婉转娇媚的一把嫩嗓,只须臾间,那如玉的指尖都从衾被里钻出来一根,正向着他勾勾……
他激灵灵连打两个冷战,鸡皮疙瘩噌噌爆了满身,连告辞都来不及说一声,唰地便不见了人,独留一张袈裟落在了地上,当做有医僧曾经来过的证明。
嘉柔心下终于泛起一股得意。
恶心不死薛獠,我还恶心不死你一个秃奴?
她趁胜追击就要向薛琅故技重施,床畔却多了一张胡床,薛琅一撩衣摆便坐了下去,一张脸冷似仙女峰上积年的冰雪。
她从这张脸上,看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怒意。
仿佛她再这般拿乔,下一息他必将掀开她的衾被,将她看个精光光,然后啧啧两声,道:“不过如此。”
如果真有那一刻,她必定豁出一条命,也得将他剥得光光,对着他上下打量后啧啧两声,在被他砍死之前留下一句遗言:“你也不咋地!”
如若侥幸不死……她脑中忽然多了个不适宜的念头,如若侥幸不死,那她是不是就成了调戏过西南王、咬伤过西南王、还将西南王剥得赤条条一.丝.不.挂,最终却还好端端活着的那唯一的壮士?
还是位女壮士!
她正胡思乱想着,不妨耳畔传来带着冰碴的一个字:“手。”
“蛤?”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将手探出去,只露出个指尖。
他伸手便拽住了她的指尖。
她尚未来得及反抗,他已将她手拉了出去,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探上来,落在了她的纤细的腕上。
那指尖微凉,激得她不由打了个了冷战。
光阴已黯,侍女轻手轻脚进来,点燃鹤颈烛台上的烛火,放在靠近床榻处,又悄无声息离去。
憧憧烛火照亮了他的脸,也似驱散了他方才萦绕周身的怒气。他一动不动沉浸在烛火中,只有搭在她腕间的手因为寻脉偶尔细微移动。
“你会医术?”她咬着半边唇,一颗心吊在半空里。
他淡淡瞥她一眼,并不答她。
烛台渐渐萦绕不明香气,同他盔甲的生铁气相混。
他指尖的硬茧磨着她腕间细嫩肌肤,微微发痒,令她不由忆起儿时,有个人的指尖也布满了硬茧。
那是独属于武人手上特殊的一道茧,位于拇指与食指上,呈横向,是数年如一日练习射箭,每支羽箭在指尖停留不过一息,长年累月之下,也磨出了这般厚茧。
那个人最爱捏她的脸颊,每逢她被厚茧刺得哇哇叫,他便会哈哈一笑。
若正好恰逢每半月一次的离营日,他便将她一把捞起架在肩上,在漫天晚霞下出了军营,同她一起回府。
故去的印象早已模糊,她连那人的长相都已快想不起。
只此时却又忆起那时营中的风,和从营墙外斜照进来的夕阳。
腕上的刺痒还在继续,她忍不住要抽离。
“莫动。”他往前倾身,已按住了她的手。
掌中的手细腻柔软,纤细的仿佛微微用力就能捏断。其上布着细汗,沾湿了他的指。
他松开那手,面无表情道:“另一只。”
她凝注着他的神色,他一如既往无喜无悲,辨不出到底探到什么。
她磨磨蹭蹭换手,他重新搭上指尖,半盏茶后方离了手,面上神色不辨喜怒,只淡淡问道:“患病就医,天经地义,为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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