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去办理转学手续,他进入了就近的一家幼儿园。
上学第一天, 老师要求新生自我介绍——虎杖悠仁刚站上讲台:“大家好,我叫虎杖悠仁……”
他眨了眨眼, 自我介绍中断,眼睛盯着从后门探进来的一颗小脑袋。
扎着两个短马尾的小姑娘嘴里嚼着不知道什么零食, 小心翼翼从后门探出头观察情况。两人视线相对, 对方竖起一根圆乎乎的手指压在自己嘴巴上, 比了个‘别声张’的手势。
虎杖悠仁体贴的继续自我介绍,假装没有看见她踮起脚尖, 悄悄从后门溜进来。
“好,接下来是点名时间,点到名字的小朋友要喊‘到’哦!”
“齐木慕斯。”
她把嘴里的零食咽下去,坐在自己位置上, 脸不红心不跳的抬着头:“到。”
老师温和道:“阿慕和新同学一起坐, 帮忙照顾新同学, 可以吗?”
齐木慕斯点头:“没有问题!”
老师轻轻一推虎杖悠仁后背:“好啦, 悠仁酱, 以后你就坐在阿慕旁边,同桌之间要好好相处, 不能打架哦。”
虎杖悠仁小跑到齐木慕斯身边坐下。她的发色和虎杖悠仁一样, 都是粉粉的颜色, 但是皮肤要比他白很多, 脸蛋圆乎乎的。
好像洋娃娃哦。
他这样想着——‘洋娃娃’转头,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他:“你几岁了?”
虎杖悠仁挺直背:“五岁!”
齐木慕斯煞有其事的点头:“哦,那我们差不多大,你叫我阿慕就行了。今天早上谢谢你。”
虎杖悠仁:“啊,没关系……你早上吃的什么啊?”
她从自己课桌里掏出一颗橙子:“来上学的路上剥的。”
“本来我不会迟到的,都怪老爸非要送我。”
说到‘老爸’,慕斯气鼓鼓的抿着嘴唇,脸颊像河豚一样鼓鼓的。她曲起胳膊碰了碰虎杖悠仁的胳膊肘:“你要吃吗?”
虎杖悠仁:“唉?但是现在在上课……”
小姑娘理直气壮:“所以要偷偷吃。”
“你要吃吗?不吃的话我就自己吃了。”
虎杖悠仁和她对视了一会,挠头:“那我来剥?”
齐木慕斯:“当然我来剥,因为是我请你吃。”
她抽出一张纸巾垫在裙子上,然后开始手剥橙子。橘子皮撕开之后会有很浓烈的香气,把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手指也染成青黄色——她留了点指甲,熟练的沿着橘子蒂迅速将整个橘子皮剥下来,然后掰了一半塞进虎杖悠仁手里。
刚剥好的橘子冰凉微软,她把橘子分了一半给虎杖悠仁后,郑重其事道:“你也吃了,不可以举报我。”
虎杖悠仁:“……好,好的。”
突然就上贼船了的感觉。
他掰下一瓣橘子咬了口,眼角余光瞥向旁边齐木慕斯。对方一看就是个老手,把故事书竖起来之后躲在书后面吃。
老师站在讲台上睁只眼闭只眼,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吃着吃着,齐木慕斯忽然转头看向虎杖悠仁。虎杖悠仁吓得赶快收回自己偷偷注视的目光,却听见她笃定的语气:“你看我啊?”
他有点纠结,正要说对不起。齐木慕斯叹了口气,把自己手上剩下的一半橘子也递给他:“算了,这个也给你吃。”
虎杖悠仁:“……我不是……”
小姑娘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上还有那股浓烈的橘子香味。她绷着那张精致可爱的脸,道:“别客气,下次继续互帮互助。”
“……”
现在虎杖悠仁确定,自己绝对是被绑上贼船了。
回家的时候,虎杖悠仁意外发现,来接齐木慕斯的大哥哥就是之前来自己家拜访的大哥哥——原来两个人是邻居。
到了门口两人分别,齐木慕斯趴在哥哥肩膀上,冲他挥了挥手,面色严肃:“明天放假,我去找你玩。”
她不说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就说我去找你玩。虎杖悠仁仰起脑袋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拒绝。
可能是因为洋娃娃很可爱,没办法拒绝。
他傻乎乎的笑:“好啊。”
抱着妹妹的齐木楠雄:【……】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家里,爷爷催虎杖悠仁去洗手。虎杖悠仁跑进厨房开水龙头洗手,洗完手之后,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还有一股浓郁的橘子味。
“悠仁~在干什么呢?”
爸爸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虎杖悠仁吓得一激灵,差点从小凳子上摔下去。他晃了晃,从凳子上跳下来,顾盼左右:“没、没什么啊——”
“爷爷都上桌了,我也去吃饭了!”
他匆匆绕过父亲,迈着两条小短腿吧嗒吧嗒的往外跑。虎杖爸爸看着觉得好笑,不由得弯了弯眼眸,自言自语:“哎呀哎呀,小孩子啊——”
虎杖悠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慕斯就真的来敲门了。
早上刚吃完,门就被人从外面拍响。虎杖悠仁跑去开门,他个子不够高,还搬了个凳子垫着才打开门。
结果门外站着穿绿色娃娃领短袖和蓝色牛仔背带短裤的小姑娘,她头顶还带着一个荷叶边的嫩黄色圆顶帽子,圆圆脸蛋上的紫色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被她看得莫名一阵紧张:“……齐、齐木?”
小姑娘一弯腰:“打扰了。”
虎杖悠仁还愣愣的站在凳子上。他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来找他。
齐木慕斯仰头,和他对视:“轮到你说话了。”
她语气带有提醒意味,虎杖悠仁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的跟上她的节奏。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不打扰……请进!”
小姑娘礼貌的站在门口,问:“你家里大人不在家吗?”
虎杖悠仁:“爸爸和爷爷出去买东西了。”
慕斯板起脸,严肃的教育他:“家里大人不在家的时候不可以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莫名感觉自己被教育了。好孩子虎杖悠仁没有反驳,只是小声跟上了一句:“但齐木是我认识的……”
齐木慕斯镇定自若的接过话头:“但我是你认识的人,所以给我开门没关系。好了,我们去你的房间玩吧。”
明明她才是客人,但是冷静淡定的样子,却比虎杖悠仁更像房间主人。
齐木慕斯往前走了一段路,没有听见声音。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虎杖悠仁还在原地呆站着。
慕斯皱眉,小小的脸上露出非常成熟稳重的表情:“你还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虎杖悠仁老实道:“我在想这里是我家还是你家。”
“……”
两个人最后还是一起上楼了。
习惯于掌握主权的小姑娘在虎杖悠仁房间门口说了一句‘我进来了’,然后走进去。
虎杖悠仁的房间和大部分同龄小男生一样,放着皮球,墙壁上有贴超人海报,屋顶天花板垂下隔着小动物的挂饰。
他给慕斯拿了个垫子,慕斯屈膝坐下,把帽子搭在自己膝盖上。小圆帽鹅黄色的荷叶边很柔软,耷拉下来靠着的淡粉色皮肤也很柔软。
虎杖悠仁坐在她对面:“我还挺意外你会来主动找我……你想玩什么吗?我抽屉里有大富翁,还有五子棋和皮球。”
“不过爸爸不让我在房间里玩皮球,他说皮球要拿到楼底下的院子里去玩。”
慕斯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又转头从虎杖悠仁的房间窗户看出去。小孩子的个子太矮了,她就算站起来,其实也没办法看见窗户外面太多的风景。
她跳起来往外看了看,跳起来的时候,两个短短的双马尾跟着晃了晃,娃娃领边缘的荷叶边也跳啊跳。她落地站稳,开口说话,说的却是和虎杖悠仁之前说的话毫无联系的内容。
“你的房间窗户刚好对着我的房间窗户耶!”
虎杖悠仁意外:“唉?真的吗?”
他也跑到窗户旁边,踮起脚,跳了跳——窗户外面,隔着一段距离,确实可以看见对面邻居的某扇房间窗户。对面的窗户已经拉上了窗帘:是粉色的窗帘,上面还印着星星和月亮。
虎杖悠仁:“对面那个是你的房间吗?窗帘颜色好可爱唉。”
小姑娘板着脸,眉头紧皱:“是老爸挑的,超级幼稚。”
“不过我们还蛮有缘分的,不仅是幼稚园同桌,连住得都这么近。你说这个距离,我写便利贴贴在窗户上,你能看见吗?”
虎杖悠仁目测了一下两个窗户之间的距离,皱起眉:“不好说,虽然我的视力挺不错的……但是便利贴的话会不会也太小了?”
慕斯:“试试就知道了。”
她重新把帽子扣回头顶,很有行动力的咚咚咚跑下楼,冲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便利贴,慕斯特意拿了爸爸的大号记号笔,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字。
大号记号笔出水很多,一张便利贴无法写完整句话,她花了三张便利贴才写完。
写完后,慕斯撕下便利贴,爬上桌子。借着桌子的高度,她‘啪啪啪’的把三张便利贴全部贴到玻璃上,眼巴巴看着对面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打开窗户,往外探了探身子,发现居然能看见。
上面写着:【你好?】
虎杖悠仁抬头,笑容灿烂的,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大声:“能看见耶!”
第50章 番外·小学生
冬天的时候, 学校组织去水族馆参观。
六年级的毕业班们被要求按照班级和学号排队。齐木慕斯的学号原本和虎杖悠仁并不是挨着的,但是虎杖悠仁主动和慕斯后面的人换了位置, 所以两个人还是排在一起。
齐木慕斯一到冬天就会变得格外容易犯困和怕冷, 即使是在水族馆的室内,她也在校服外面套了件黑白相间的长外套,粉色短发被衣领推搡着, 发尾上翘,不时从虎杖悠仁眼前晃过去。
站了一会儿, 齐木慕斯仰起头:“虎杖,我们换个位置吧?”
虎杖悠仁不知道为什么, 但还是乖乖和她换了位置。刚换完位置, 慕斯扑通一声栽到他后背上, 两手自然顺着虎杖悠仁身体两边,揣进他外套口袋里。
明明他穿得比齐木慕斯衣服要少, 但他的口袋却远比慕斯口袋里暖和,手插进去之后有种被捂进了热水袋里的感觉。
后背压上另外一个人的重量,虎杖悠仁正要回头,慕斯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低低的, 带着点倦意的迷糊:“我好困, 靠一会。”
虎杖悠仁立刻就不动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鼓起的外套口袋, 心想:阿慕还真的很怕冷啊。
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这样了。
偶然发现虎杖悠仁的口袋比自己暖和多了之后, 每到冬天,虎杖悠仁的口袋就不是他自己的口袋了, 而是小青梅的移动暖手袋。
前排队伍缓慢移动, 很快就到了虎杖悠仁。他隔着呢子外套捏了捏慕斯的手腕:“到我们进去了。”
慕斯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 把脸埋在他后背上, 敷衍的发出几声气音,算是回复。虎杖悠仁无奈,只好拽着她胳膊拖着她继续走。
感觉自己像背着一个大号玩偶那样的感觉。
第一个参观展览厅四面墙壁都是嵌入式的水箱,头顶的灯光经过水的折射变得更加柔和迷离。虎杖悠仁对水箱里那些少见的队伍还挺感兴趣的,每路过一个水箱,都要停下来看看水箱旁边挂着的简介牌。
“阿慕,你看,是海月水母!”
慕斯被喊醒了。她从虎杖悠仁的帽子底下探出头,没有注意距离,额头一下子撞到水箱玻璃上,痛得闷哼一声。
旁边虎杖悠仁没忍住笑了下。慕斯头都懒得抬,刚被捂热的手非常熟练一捏他后脖颈,语气平平:“嗯,在看了。”
捏人并不妨碍她无差别的接上刚刚虎杖悠仁的话,虎杖悠仁被捏得直缩脖子,低着头又揉了揉她的额头。
只是撞红了一点,没有肿。
一只半透明的海月水母飘荡到两人面前。
慕斯抓住虎杖悠仁手腕,把他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拽下来,盯着那只月光水母。
水母半透明的伞部在水中蠕动,从那发着光的,光圈似的淡紫红色口腕中延伸出许多长须状的附属器。有很多闪闪发光的银色的小鱼依附在它的附属器上。
它的伞部一张一合,往上游——慕斯和悠仁跟着抬头——它慢吞吞摆动附属器,往下沉——慕斯和悠仁跟着低头。
慕斯的鼻尖贴着冰冰凉凉的玻璃,说:“它裙带边上有小缺口。”
虎杖悠仁凑近:“唔,真的有缺口啊。”
他们一说话,呼出的热气把玻璃染上层白色。海月水母也隔绝在那层朦胧的白色后面。
像隔着一层轻飘飘的纱。
慕斯用手指在白雾上画了个圆圆的脑袋,毛炸炸的头,一本正经:“这是你。”
虎杖悠仁反驳:“我头发才没有这么炸吧?”
慕斯瞥了他一眼,重复:“反正这是你。”
虎杖悠仁:“……好吧好吧,这是我。”
他用手指,在那个抽象的脑袋旁边写上自己名字。刚好海月水母游过来,那些闪闪发光的银色小鱼,也从他写出来的名字上闪过去。
好像他的名字在发光一样。
慕斯眨了眨眼:“你在发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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