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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黄橘绿时——勖力【完结】

时间:2022-11-21 18:06:15  作者:勖力【完结】
  “因为什么啊?”
  “因为他好像喜欢汪老师。”
  汪盐一脸惊掉下巴的样子,实在滑稽又鲜活,张嘴就来骂孙施惠,“你放屁。”
  某人可乐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造谣这么有乐趣。
  “是真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待见他呢。”
  孙施惠得感谢文字同音的好处。
  汪盐气得眉头打结,警告他,“你再瞎说,我不保证不打人。”
  某人听闻这一句,捉她贴近他的手,轻佻也忘形地鼓舞她,“你打了试试看。”
  汪盐当他喝醉了,平白吓得她一鼻子汗,才要掰开他的手,孙施惠这只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又来圈她,撑在汪盐左侧与车门边。
  他才要俯首来,汪盐紧绷也是抗拒,“孙施惠,你敢!”
  他没什么不敢。愿不愿意更重要。孙施惠呼吸像个酒翁子,一息息编织过来,汪盐甚至开不了口提醒他车里有人。好像她说了,意义就变了。
  变成了默许,纵容。纵容有些属于成年人难以规避的热络乃至欲/望。
  汪盐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孙施惠也在最后一息前,停住了。
  四目以对。他沉寂寡相,“汪盐,事不过三。我再求下去,就显得没脸没皮了。”
  “琅华说冯家介绍的那几个都比你好,她知道什么。她还嘴叭叭地说你抛弃了盛吉安,这才惹毛了你妈。”
  “你抛弃盛吉安了吗,哼,你恨不得王宝钏般地守着他呢。”
  有人酒意正浓,越说越起毛,他干脆质问她,“盛吉安除了成绩好点,哪点好,你说!”
  汪盐气他没事又翻旧账,“脑子好胜过一切。谁喜欢笨蛋!人家当年是市理科状元。”
  “你到了也没成为状元夫人。”
  “滚。”
  不知道谁的手机在震动,汪盐要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孙施惠非但坐在她大衣上,还坐扁了她的包。真是忍无可忍,“你给我起来。”
  某人才不管这些,只问她,“答应吗?”
  “你坐我包上了。”
  “答应吗?”
  “孙施惠!”
  “我耳朵没聋,我问你,答应吗?”
  事不过三,他这种狗脾气,汪盐绝对信,他说到做到。
  “我说过的,想要我配合你拿到遗产,那就给我你们孙家乡下那套老宅。”
  “好。”
  汪盐噎了一下,干脆骂他,“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老宅是你爷爷守着风水盖的,里头清明七月半,你要祭拜祖宗的。孙施惠,你这样,传出去人家要骂你数典忘祖的!”
  “我忘我的祖宗,你急什么。你到时候都和我没关系了。怕什么。还是你也知道狮子大开口,三年就得那么一套宅子,心里难安。”
  “……”
  “那就陪我三十年。到时候,你把宅子一卖,依旧是个风风光光的老太太。”
  “我卖给谁?”她果真在里头住三十年,都六十了,她还卖了干嘛。
  “你可以卖给我啊。”
  汪盐被他气得青筋都要爆起来了,生意人的算盘果然打得飞起。她才要骂人的……
  孙施惠伸手来,虎口卡到她下巴处,“汪盐……你妈说得对,男人在利益面前,最能见真章。我不稀罕去攀诬别人,我只想告诉你,冲着你点头答应我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你。”
  “我妈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是指望她能找个长长久久的女婿。而不是一上来,就和你谈遣散费的。”汪盐拍开他的爪子。
  “长长久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话音刚落,车突然减速了下来。汪盐去看窗外,车子快到她住的小区了。
  司机老姚轻车熟路地把车子开到了汪小姐住的那一栋楼下,孙施惠自行下车的样子,关照老姚,先回去,不要等他了。
  老姚给孙开祥开车子好些年,施惠上学那会儿,也是他车接车送。
  汪盐还坐在车上呢,孙施惠慢待地提醒老姚什么,“我车上说了什么,传出去,我只问你。”
  老姚老实得点头。
  孙施惠再提醒他,“包括行车记录仪。”
  汪盐对他这种行事做派丝毫不意外,她知道孙施惠和有些人员打交道,出入有些场合,甚至要搜身的。或者有些老狐狸,你和他谈事,他都选在恨不得坦诚相见的场合,比如洗浴中心,孙施惠跟汪盐说过,就剩一个糙老爷们的大裤衩子了,你能捉住他什么把柄。
  他就是这么个谨慎且心计的人。
  有性情使然自然也有环境敦促。
  汪盐和孙施惠两端下了车,她没去过问他为什么要下车来。
  一路上楼彼此也沉默着。
  沉默地到了门口,汪盐拿钥匙开门,楼道的感应灯坏了好几天了,都没人修。
  孙施惠拿手机电筒给她照明,听着她手里转动锁芯的动静,一声,两声。
  门顺势解锁了。
  汪盐这才扭头过来,“好了,我到了,你……走吧。”
  “……”手机举着光的人半晌没出声,下一秒,他关了手机的光源。
  暂时“失明”的汪盐,一团漆黑的感官里,有人捧住了她的脸。
  与那天短暂的濡湿贴附截然不同,汪盐失明的感官瞬间滩涂,她像一脚踩进沼泽里,越动只会陷得越深。
  也像淤泥里的一根劲草。被人连根拔起。
  握在他手里,裹挟在他唇舌里。
  汪盐想说什么,动弹不得。于是,黑暗里,她除了闭眼,别无选择。
  老房子顶层,住在汪盐对面的是对老夫妻,平日儿女鲜少回来,老夫妻俩基本作息很稳定。今晚却难得晚归,楼梯上来,不知道该说上年纪的人脚步轻还是特地为之的教养,总之,人快到他们脑后了,汪盐才发现了有手电筒的光在晃他们。
  她剧烈地推开孙施惠,然后逃一般地进了里。
  留孙施惠在那和人家打招呼。
  对门一租一住,两户人家,不约而同地认可,楼道里的灯,该修修了。
  *
  孙施惠再阖门进来的时候,汪盐在厨房里喝水。
  她脚上的高跟鞋都没来得及脱下来。
  孙施惠走过来,站在她边上,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汪盐一口又一口喝着红豆薏米水。
  她早上泡在保温杯里,忘记拿走了,这个点回来喝,还温温的。
  孙施惠提醒她,“再喝下去,要尿床了。”
  汪盐没理他。倒也停下来,旋上盖子。
  他人往厨房里来,汪盐抬脚出去。
  “我也渴了。”
  “自己烧。”汪盐回头一步,把保温杯拿走了。
  没几分钟,孙施惠真的接了一壶水,通上电烧起来。
  等他给自己端上一杯热开水过来时,才发现汪盐坐在自己床边,剔掉了高跟鞋,而左脚的脚后跟,磨破了皮。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她穿裙子,光着腿。然后自欺欺人,只穿了层丝袜。
  那肤色丝袜沾着破了皮的肉上。
  汪盐正咬着嘴地想把那块胶着的地方,撕扯开呢。
  孙施惠在门口,脚步才往里头迈了一步,她就急了,“你别过来!”
  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有人反而反骨生了,“我偏过来。”
  他把一杯茶搁到床头柜上,然后看着汪盐干脆不折腾自己了,把脚收到床上被子里去。
  孙施惠第三次和她的脚过不去,他径直伸手过来,从被子里捉出汪盐受伤的脚。
  汪盐猝不及防,脱口就骂他,“孙施惠,你个变态!”
  他坐她床边,回头看她,“是例假还没走是不是,脾气这么大!”
  “你松开。”
  “别动。”他说着,去端床头柜上那杯热水,倒了些在自己掌心里,等温度适中了,再浇到她脚后跟那里。
  温水化开了胶着。丝袜才和皮肉分离了。他一边要她把丝袜脱了,一边问家里有没有云南白药?
  汪盐没回答他。他就干脆自己出去找。
  等他真的从备用药箱里找到了颗云南白药胶囊,把胶囊衣摘开,再想到什么,问她,“你要不要先洗澡,洗完澡再上药。”
  “……”
  “汪盐……”
  “……”
  “汪盐,我在跟你说话。”
  “我需要履行什么义务?”床上的人盯着他,沉静、认真。
  “什么?”
  “我说,”汪盐突然没好脸色,音调高起来,“我如果答应你的婚姻搭子,我需要履行什么义务?”
  孙施惠也干脆就地做起了买卖,“别对我大呼小叫。外人在的时候。”他提醒她,除他们之外,都算外人。
  汪盐像是没听到似的。样子看起来在开小差,也像不大乐意。
  孙施惠朝她走近一步,再一步。
  重新坐回她床边的时候,看到她眨眼睛了,才确定,没睡着也没灵魂出窍。
  他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指。
  汪盐拍开他的手,履行义务范畴,她也有要求他的。
  “你说。”孙施惠表示应该的。
  “我尽量不在外人面前对你大呼小叫,你也别嘴贱地说我胖了,我胖不胖我的裙子会告诉我!”
  “我什么时候说你胖了?”
  “和秦先生相亲那次。”有人半年没见,上来第一句就嘴贱。
  “我早说过,你相亲太丑了。”
  汪盐气鼓鼓地,压根都没听他说什么,马不停蹄控诉下一条,“我送孙爷爷向日葵和香槟玫瑰,是选好了送向日葵的。想起我毕业的时候,孙爷爷送了我一束香槟玫瑰。”
  “那束香槟玫瑰是我选的。”
  汪盐面上一愣。
  有人即便这样,也还是阴阳怪气第一名,“不署我的名,纯粹怕你的盛吉安乱吃味。”
  “……”
  孙施惠不想给某人再抬咖了,迅速pass掉这一条,“嗯,你审美最好,还有吗,我的义务?”
  汪盐不说了。一副从床上下来的架势,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以上?还是又翻脸不承认了。
  孙施惠捉住她,不让她下来,“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还是又反悔了?”
  “……”
  “汪盐,是答应了?”
  被困在床上的人,逼不得已,点头代替了开口。
  “真的?”
  “……”
  “真的答应了?”
  汪盐突然烦躁起来,学他的毒舌,“这是在给我做康复训练吗?一遍又一遍问。”
  孙施惠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弯腰去捞她的鞋子,“走,去你家。”
  汪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孙施惠捞起她的高跟鞋,想到她磨脚,又给扔一边去了,出去给她拿拖鞋。
  行动派说最怕夜长梦多,他一怕汪盐反悔,二怕师母的气过夜。
  嘴上信奉金科玉律,“都说夫妻吵架不能过夜,得罪丈母娘更不能过夜。”
 
 
第18章 远远风(18)
  孙施惠没有在开玩笑, 他是当真要趁夜过去。
  生意人的秉性,签字盖章前,一切变数皆为命数也是活该。
  汪盐看着他提溜着她的拖鞋, 嘴上不言,却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不多时,她问他,“你拿什么说服我妈?”
  孙施惠毫不介怀地轻松上阵, “你点头了, 就是我最大的筹码。”
  汪盐不作声。
  孙施惠曹阿瞒又上身了,“汪盐,你别说你刚才闹着玩的啊?”
  “我没有闹着玩。我也不要你出卖祖宗的那套老宅, 就你爷爷分配给你的已婚置换金,我得一半, 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可能干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些钱。三年而已,三年以后我不过才三十岁。”
  三十岁的都市女性,生命才刚刚开始。“看你们家琅华就知道了。”
  汪盐如是说着,孙施惠浅浅的笑意,站在她床边,“我有必要提醒你,三年期间,你任何毁约的行径,都得不到你要的钱哦。”
  汪老师家的女夫子说教却从不迂腐, “你放心。非必要我不会提离婚的。当然, 如果有人让我实在难以忍受了, 法治社会, 也没有离不掉的婚。”
  “是谁说世上总有例外的。婚姻总要迷信的。”
  “跟你学的, 客观唯物点没什么不好。起码账算得清楚。”汪盐也就这方面差点了, 她每个月工资也不少,偏七七八八的感性消费占了大头。
  陈茵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别人有都是假的,只有自己有才是真的。
  这世上百转千回,最后,活得还是自己。穷什么别穷自己。
  所以,汪盐也不是这一时一刻才客观认可孙施惠这样的谨慎、算计的。
  他只是太清楚,无条件相信别人的代价与后果。
  “账算得清楚的前提就是,汪盐,你得一条一项跟我约定好了。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孙施惠教她。
  汪盐却不置可否,“不急,我也不怕你赖账。”
  “你拿什么信我?”
  “拿你孙施惠的名号和脸皮。”
  某人笑了,“我以为你要说咱们二十年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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