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加大音量,把钟译叫回现实。
赫然发现自己满头是汗,浑身像被水洗了一遍,心里充满恐慌,没有心情继续再待下去。“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老罗半口茶含在嘴里不上不下,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围过来:“老罗,这孩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瞧着嘴巴都发紫了,就是你说完竞赛的事之后!”
“不能吧,”老罗充满担忧,“每场考试我都看在眼里,他情绪一直很好。”
“有些学生表面没有任何异常,喜欢把情绪憋到心里,往往到了极端就会全部爆发出来。老罗啊,你有空还是开导开导钟译。”
都是公事多年的同事,即使偶尔互生摩擦,但提到学生,大家还是纷纷给老罗提出建议。
遵从内心的本能,冲到教室里,胡小沫刚好不在座位上,他稍微平复跳动过快的心脏。
一步一步走到林景荷桌前,“省里有个数学竞赛,你说我要不要参加?”
他在赌,赌自己在林景荷心中的分量。
林景荷正捂着嘴偷摸窃笑,听到自上方传来的声音,迅速从书堆里揭过历史书盖在色彩缤纷的图文杂志上。
最近老罗学习抓得很紧,携带课外杂志来学校是绝对不行的,还在同学中间安排了卧底,发现谁违反规定就记上一笔,月底结算扣除分数统计在操行评分上,卧底藏得很严实,班里至今没揪出来,所有人她都必须防范。
出于对钟译的信任,她松了口气,身心投入到他刚提出的问题。
“是能够高考加分的吧,我去给小菲送英语作业听老师们谈起过,全年级只有两个人能参加呢,译译很厉害!”
林景荷杏眼弯弯,面上由衷的开心,完全没意识到他的纠结。
当头一桶凉水浇灭火热的心,钟译瞬间失落。
不气,不气,一定是他问话的方式不对。
其实,这才是他一直喜欢的小姑娘会给出的回答。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钟译郁结的心突然释怀。
身体一放松,紧张的心绪消退不少,得心应手地撒起娇:“可是封闭集训,有半个月的时间都见不到大哥。”
因他的一席话,林景荷沉静的心口发闷,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感觉,陌生地让人害怕。
校草去苗疆进修了咒术,不动声色向她施展了?
舌头也打成中国结:“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心里的小人举起胜利的旗帜,钟译发起第二轮攻势:“只听声音总觉得不够真实。”
怦怦怦,心跳声如雷。
林景荷满心只想着一句话: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喝水的话能不能让她冷静一点?
“译小弟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她张牙舞爪,大有一副你再逼逼我就撕烂你的嘴的架势。
钟译憋笑:“拳头收一下,我再确认最后一个问题。”
“说!”
“那个骆千城长得很好看,你会不会喜欢他?”
闪电,暴击!
林景荷彻底懵了,颤抖着嘴唇:“他不是好不好好看的问题,他是那种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喜欢的人!”
你可赶紧走吧!
这个校草不正常,她考虑考虑扔垃圾堆得了。
钟译被吼了也不生气,心中有了定论,喜滋滋走远。
第34章 第三十四阵晚风
“钟译和你说什么啦?”上完厕所的胡小沫从背后蹦蹦跳跳走过来。
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林景荷顺了顺胸口,慢悠悠开口,“也没什么, 就是和我说要去a市参加竞赛了。”
“还有呢?”
“嗯?”
胡小沫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天知道她在门口忍了多久的好奇心,才不去打断两人。
“总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胡小沫老神在在,眼神滴溜溜在林景荷身上转了一圈。
她有个困扰许久的毛病,眼尾有些上翘, 又是单眼皮, 这就导致看人的时候总会眯成一条缝,莫名多了色眯眯的意味。
林景荷身子抖了抖, 不得已败下阵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交代、都交代, 你正常点我害怕, 哈哈哈哈。”
“钟译他, 很奇怪,”林景荷思考着措辞,“他刚才问我喜不喜欢骆千城, 还说骆千城长得好看, 他对自己的相貌太不自信了吧!”林景荷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
胡小沫抚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 从其中抓住重点:“明眼人都能从你的态度中看出你并不喜欢骆千城, 而校草却看不出, 所以这是, ”
林景荷提了一口气, 问道:“是什么?”
“当局者迷!”胡小沫越说越觉得有信服力:“一定是这样。”
“校草目的不单纯, 必定是对你有所图谋,就像我图谋你手里变出的甜品。”
林景荷晕了头, 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图的,难道是美色?
别开玩笑了,钟译天天照镜子,肯定都免疫了,才不会那么肤浅呢。
在她心里,钟译永远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挂,所以当“凡人”徐舟舟欺负他时,她才会看不顺眼挺身而出,换做别人的话,她肯定不会那么果断。
“景荷,你这样,平时装作不经意试探他,反正不吃亏。”
这建议,怎么和雪宝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或许天底下的狗头军师都是同一款?
钟译最终答应了老罗去参加竞赛,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从他回到高中课堂上那一天,很多事情轨迹都发生了变化,林景荷也和他亲口说了绝无和骆千城在一起的可能。
竞赛也是林景荷对他期待的事情,不能因为害怕就止步不前,将自己困在囚笼里。
时间安排得很紧急,几乎是前脚和老罗给了答复,就被告知第二天要出发。
连道别也是匆匆忙忙,上完早课就和带队老师坐上专车,承载着全校老师的期望远行。
专车实际上是款中型面包车,位置很宽敞,前排只坐了司机一人。
带队老师带着他和另外一名学生坐在后排。
另一名参加学生是个女生,坐得规规矩矩,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看起来很拘谨,坐定后也只是抬眸轻轻扫了他一眼。
人家不说话,钟译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
才分别这么一小会,就开始忍不住思念林景荷了。
也并不想抑制自己的心情,急冲冲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林景荷发送短信:[我上车了。]
紧盯了屏幕等待回复,屏幕光亮熄灭就摁亮,重复十几次也不觉得厌烦。
林溪蜷缩手指,从钟译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就悄悄用余光打量,少年的侧脸清澈又美好,宽松肥大的校服穿在身上也显得挺拔,简简单单坐着就像一株闪闪发光的白杨。
不自觉看了一眼隐藏在手肘下洗得发白隐约脱线的牛仔裤,抿紧嘴唇,遮得更严实了些。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车厢的寂静。
钟译迅速点开信箱,才看了一句,再抑不住唇边的笑意,阅读到后边,更是乐得眉眼都染上笑意。
[知道知道,老罗在教室都把你夸上天了,严重影响我背单词的心情!]
[那完蛋了,等我回来老罗又得夸我。]
[哎呀呀,哪里的牛都吹上天啦??]
你来我往发了十多条,最后林景荷用[我要认真学习]做结束语,钟译才恋恋不舍合上手机。
“来来来,都还没吃早饭吧?”带队老师从背包里扔出几袋面包,中气十足地吼道。
钟译伸手接住两袋,早饭他确实还没吃,冲老师感激地笑了笑,对面前素不相识的老师有了好感。
林溪细声细气说了句谢谢老师,撕开包装纸小口咀嚼。
钟译撕了一小块扔进嘴里,品出西瓜的芬芳。
无意中扫了一眼包装纸,上面赫然写着菠萝口味。
……
欺骗消费者行为实锤。
“钟译,给女朋友发信息呢?”四十多岁的带队老师架着平光眼镜,打趣的目光从镜片上清楚地透露出来。
每次去□□都被怀疑身份证年龄作假,他也很无奈。
钟译随口回了句:“还不是。”
“那多久能变成正式的?”
吃完最后一口,钟译擦擦嘴,“做为一个老师,你这么八卦好吗?”
杨嘉文噎住,对于童心未泯这个事他也很无奈,每次去各类机关□□都被怀疑身份证年龄作假,他都要麻木了!!可没想到还要被学生鄙视。
人生好艰难。
为了捡起仅存的面子,杨嘉文掩饰性轻咳:“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杨嘉文,你们可以叫我杨老师,或者嘉文哥,怎么年轻怎么叫。”年逾四旬的他脸上没有一条皱纹,笑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来,叫哥一点也不过分。
钟译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打滚过的人,从善如流唤了声:“嘉文哥。”
林溪嘴唇蠕了蠕,到底没出声。
杨嘉文摆摆手,看自己人一般地看了眼钟译,继续说:“我看过你们的资料,钟译,七班,入学以来总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五,单科数学没掉过第一,擅长推演排除。林溪,二班,也很厉害,以保送的资格考进煜中,总成绩是前十,语文作文稍微拖了点后腿,数学单科成绩第二名,同样是没掉下过名次,比分和钟译同学咬得很紧呀,总是三分五分的差距,擅长数列计算。”
“你们都是煜中很优秀的学生,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带你们查漏补缺,针对你们不擅长的设计训练方法,有没有信心打败其他学校?!”
杨嘉文铿锵有力,带着煽动人心的味道。
林溪听得热血沸腾,眼睛里燃烧着两簇小火苗,第一次大声发言:“有!!”
杨嘉文赞赏地点点头,紧接着目光投放在钟译身上,他本不想理会,不忍心打击杨嘉文的积极心才不轻不重回了句有。
杨嘉文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充满干劲,对于今年送来的学生很满意。
不像去年的那几个,对他的鼓励宣言不理不睬,在车上侃天侃地,胸有成竹,最后只拿到了二等奖的名次。
甚至还有一名学生没到决赛就淘汰了。
简直是他教学生涯上的耻辱。
遏令学校今年一定要好好挑人,否则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阵晚风
驶了大概五个小时, 停在大院门口。
杨嘉文赶鸭子一般叫醒颠簸途中沉睡的两人:“起来起来都醒醒神啊,用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迎接学习!”
钟译搓搓眼,跟着杨嘉文一起下车, 中午毒辣的日头一晒,彻底清醒。
几人齐力搬完行李,杨嘉文跟司机约定好下次来接的时间,专车掉了头,空地上瞬间剩下三个人和一堆行李。
目光所及是几栋高楼围绕建成的院子, 像是一座小型学校。
林溪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 望着门刻印的“夏常青训练基地”几个大字,心里充满憧憬, 接下来的时间, 她就要在这里, 和其他学校的尖子生一起比赛学习, 角逐那个所有人都期待的名次。
这只是她人生中的一次小舞台, 林溪要做就要做最优秀的那一个!
离得近的学校在他们之前赶到,已经顺利住进寝室,管理员是按照先后顺序安排寝室的。
杨嘉文熟门熟路找到管理室, 路上边走边给两人介绍, “这个训练基地呢, 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每届的数学竞赛都是在a市举办, 有寝室有食堂, 你们可以把这里当做另一个学校, 寝室是四人一间, 早上七点上课,晚上9点下课, 男寝女寝分别有生活老师,遇到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也可以联系生活老师。”
拿到寝室钥匙,杨嘉文把两人送到寝室楼下就先走了,说要和其他老师商量一下教学计划。
钟译怀疑他就是去找老熟人唠嗑了。
他分配到的寝室是322,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卫生干得热火朝天,“这地怎么这么脏呀?拖了三遍还是不干净,同学挪一下脚。”
钟译往旁边一跳,离开湿淋淋的地面,明明已经光洁可鉴的地板,却倍受嫌弃。
出声解释:“已经很干净了,是瓷砖年限太久才泛黄,这个没办法解决。”
“早知道条件这么差就不来参加什么竞赛,诶?新室友!!”
听到不同的声音男生扔开拖把,手放裤带上抹了一下,转身握住钟译的手:“终于等到你,”伸手一指对面安静看书的男生,“他好闷又不爱说话我都快无聊死了!”
钟译根本无心听他说了什么话,龇着牙艰难道:“兄弟能先松手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男生挠头,不好意思。
“我手劲有点大,那个,你没事吧?”
钟译:没事……个屁!他简直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好吗?
男生不顾他的拒绝要来查看情况,钟译躲躲闪闪还是被得了逞。
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到钟译的虎口凹下去一截,男生自责地不行,绞尽脑汁要做点什么。看到地上摆放的行李眼睛一亮:“你坐着休息吧,我来帮你整理行李,千万别跟我客气!”
急冲冲打断完,男生开始铺床,生怕他会拒绝。
安静了十来分钟,始终没藏住话痨本质,男生后脑勺对着他,看不见钟译的表情也没能影响他的兴致:“我从小力气就特别大,饭也吃得比别人多,家里老人一看觉得我有学武功的天赋就叫我爸妈送我学跆拳道去,我认为挺好玩就去了,没两年就考上了黑带。经常不小心弄坏笔、文具盒,可我已经很用心在控制力气,大家都叫我胖虎,刚才真的对不起。”
这大块头说话挺好玩,除去刚才的小事故,钟译对这位室友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
第一天都还在熟悉环境,没有正式上课,钟译了解到另一位沉默的室友名字叫楼颜,和胖虎一样学校都在a市。
17/23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