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时,她升本校研究生,学业任务繁重,又跟男友异国,沈沅远走独自旅行,两人境遇全然不同,联系渐疏,但彼此生日从未忘过,沈沅也常寄些自己旅行拍摄的照片给她,偶尔联系一次能说遍近半年来的新鲜事。
她如今已逐渐在A市站稳了脚跟,研究生毕业,在中医院任职。
聚餐结束,沈沅跟谢子珣又回了工作室整理,下午来的朋友无聊,还在院里玩起了象棋,还有她用来招待的咖啡和果汁饮料,一堆杯子和工具要洗。
花篮比较重,由谢子珣负责往院里搬,沈沅开始收拾些轻便的活,等全部忙完已近十点,俩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盘腿窝在待客厅的沙发上清点朋友送来的开业礼物。
因为只开了墙边一圈的小灯,这会儿屋里并不亮,只有微弱的浅黄色灯光,没了白日的热闹,一切显得静谧无声,沈沅忙碌了几个月,真的安静坐下来看着这间工作室,这才有了实感。
“怎么,不敢相信吗?”
她仿佛看顾珍宝一般的眼神落入谢子珣眼里,想到她这短时间的辛苦,他揉了揉沈沅的头,轻道了句:“辛苦了。”
沈沅一边拆礼物,一边狂点头,赞同他的话:“是很辛苦。”
但一瞬又想到什么,拆礼物的心情也不美了,猛地从他怀里坐起,“万一,我接不到单怎么办?这里的房租那么贵,半年还没回本就惨了。”
“你未免对自己的技术太没信心了。”
“什么嘛?明明是你自带滤镜。”
谢子珣被她这番略有些厚脸皮的话逗笑,反问道:“什么滤镜?”
沈沅想了想,把俗语改了下,慎重说了一个,“西施滤镜。”
他一把将人捞到怀里,鼻尖蹭了蹭她鼻子,温热的气息一时弄得沈沅有些痒,伸手想去挠,手刚挠了两下,谢子珣倾身吻了下来。
暧昧上头的时候,沈沅忽然觉得舒惜语的担心确实是有道理的。
保不准真的会毫无预兆当了姥姥。
气氛被一通电话打断,沈沅面色通红,呼吸急促,一时脑袋还是懵的,缓了两秒才按了接听,一贯的肆意妄为,是舒寄尘:“还不回来?”
“干嘛呢?”
她转头瞥了一眼这会儿淡定自若的谢子珣,有些心虚地跟舒寄尘解释:“刚收拾完,这不马上准备回去了。”
那端嗯了句,没再问什么,很快挂了电话。
谢子珣最近这几个月常跟舒寄尘接触,对他的性格多少也了解,当即便起身,“送你回去?估计这尊佛正在家等你。”
“不急,他最近来我家不是因为我。”
舒家二老那边不好过,正在走迂回路线,劝舒惜语接受他女朋友。
不过也快到回家的时间,沈沅看了眼桌上刚拆过半的礼物,点点头,回身拿包。
工作室到沈宅这条路,因着谢子珣常送她,沈沅坐副驾,久而久之,对路两旁的设施很是熟悉,行至半路,看到目标,便要停了去打篮球。
她觉得今个太兴奋,不容易睡着,需要运动下消耗精力。
大学误打误撞被系统分配到篮球课,便跟着老师学了一年,最后勉强及格过关,运球不太行,但她投篮还不错,当年考试十个球进了九个。
绿树掩映下的是一个公园篮球场,铁丝网围着,前后寥寥立着两盏路灯,大门敞开,左侧球场有两个大叔在练跳绳。
谢子珣抱着球去打了声招呼,咨询过可以玩才运球过来。
沈沅坐在一旁看他熟练运着球过来,动作流畅投进一个三分球后,在球落下后去捡球,退到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距离,轻跳把球投了出去,结果,球擦球框而过,没进。
她不死心又试着投了十来次,除了误打误撞进了一球,剩下净捡球然后回忆自己大学时的投球姿势了,几趟下来,累得气喘吁吁。
球没进几个,斗志倒是激起了,抱着球大言不惭地挑衅谢子珣:“敢不敢比一场?赢了的人答应输的人一个愿望。”
谢子珣纳闷:“这顺序是不是反了?”
沈沅把球抛给他:“你想啊,输的人本来就够伤心了还要答应对手一个愿望,多难过啊。”
“怎么比?”
“每人投10个球,到时候你我的进球数相加,奇数我赢,偶数你赢。”
无论她能不能进球,以谢子珣的投球技术,都能得出来一个公平的比赛结果。
沈沅觉得刚刚练习的手感还在,便主动要先来投球,运气还不错,进了两个。
接下来就是谢子珣的顺序。
沈沅喝了口水,坐在一旁的盯着他投篮,进一个球便在心里默记一个。
连着五个,全进。
数着数着就渐渐心不在焉了,谢子珣个子高挑,休息日穿得也休闲,短袖加熨得妥帖的黑色休闲长裤,笔直修长,肩颈线条流畅,妥妥的男模架子。
眼下更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脚投篮,随着起跳动作的起伏,短袖下摆微微摆动,隐在下面的肌肉不时在她眼前晃动。
沈沅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平时是知道他有锻炼的习惯,但主要是因为久坐之后肩颈的问题,但完全没想到身材会这么好。
“嘭”一声,最后一个球落了地,刚刚一直在走神的沈沅急急回过神来,问他,“几个几个?”
“你猜?”
沈沅看到他揶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贪恋美色的事情完全被看穿,索性直接大方认输,叹了句,“果然,美色惑人。”
“我认输。”
谢子珣伸手拉她起来,半无奈半宠溺说起进球结果:“进了九个,你赢了。”
沈沅瞬间笑开,跳起来站定,而后开始喜滋滋说起自己的愿望,故作玄虚般双手背后,倒退着往后走,“我在想,下个月能看到《雀三吱》的更新吗?”
谢子珣刚想回答可以,下一秒却住了嘴,定在原地,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憋出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本身是打算书完结后坦白的。
沈沅后退一步,手牵住了他的,才往前继续走,眉目流转间皆是温情,“猜的,大学那阵墙上三只鸟突然如我预料般更新,就莫名有种预感,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后来,你成了《半蓝色》的主编,那时你刚毕业不到三年吧?”
谢子珣嗯了声。
“寻桃她啊,兼职做了一年的网编才勉强进了《半蓝色》做实习编辑的,半年后才转正做正式编辑,但你那时在离欢做编辑两年半后直接跳槽空降来了半蓝色做主编,要知道半蓝色的咖位可完全不比离欢低,何况你直接跃升成主编,那时我便猜,你多半是位颇有名气的作者,起码跟半蓝色稳定合作过几年。”
“还有一个你应该没注意到,如果手上没什么东西,你经常会习惯性的做一些活动手指的舒缓操,想必经常伏案持续强度使用手指,所以手指加肩颈一直都有些小毛病。”
谢子珣莞尔,顺着她的推测,接着反问道:“半蓝色有名气的作者不止墙上三只鸟一个,怎么确定我就是呢?肩颈问题职场人基本也都有。”
他这么一合理反问,沈沅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摇摇头,又有些不死心,“你说的好像也对,真不是啊?”
谢子珣看着她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眼神,点了头承认:“是我。”
谁知下一刻沈沅面色突变,猛地缠住了他胳膊,“可算被我逮到了!你个拖更大王!”
她手劲小,人也瘦削,谢子珣轻易便能将人托着抱起来,沈沅被吓到,双/腿挂在他腰上,由他带着走,看到一旁握着跳绳呆呆看着他俩的大叔,忍不住把头埋进他怀里,嘟囔着:“都在看呢。”
晚风清爽又柔和,带走了几丝夏日的燥热,谢子珣抱着她走了几步,嗓音轻柔,实现她刚刚的愿望,“嗯,更新。”
沈沅伸出头又娇怯问了句,“结局会怎么样啊?”
谢子珣抬头看到天空一轮圆月,低头又见怀里她圆润的脑袋,不由得笑起来,“会是美满结局。”
第五十一章 完结章
春夏秋来, 当年谢子珣送的石头花已经由小小的一盆蔓延至半个阳台都是,俩人也陆陆续续往阳台添置了不少绿植,精心呵护着, 自成一道风景。
这年, 舒寄尘投资组建了一个团队, 由他操刀改编的《朝暮》开播, 清新不落俗套的故事情节,独具匠心的制作风格,细节更是细细雕琢, 每一帧都美得像画, 再加上舒寄尘肯投资,前期宣发给力, 开播就引起热议, 中后期更是靠口碑逆袭,一路爆火,主演升咖。
《半蓝色》改版后也逐步走向正轨, 一年后谢子珣辞去了主编工作, 正式转行做了编剧,沈沅的工作室也开得风生水起,事业都稳定下来后,双方家庭便暗戳戳开始提起结婚的事情。
沈印慈退休后时间充裕了许多, 时不时去钓鱼, 偶尔碰到渔友一起聊天, 才发现比他年龄还小的都已经当上爷爷, 本来不急的, 见那人分享了不少稚子的趣事,一时也有些心动, 便催舒惜语问一下,这谈了也好几年了,到底有没有个结婚的打算。
结果年夜饭上,舒惜语一问,才知道谢子珣半年前就求婚了,打算年后正式来拜访,舒惜语嗔她不早说,沈沅无奈,说这不就准备年夜饭上跟你们聊聊嘛,谁想到你们先问了。
舒惜语便又问她几号来,自己好早做准备,沈沅一一回答。
她因着姐姐舒珍语的阴影,对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一开始是不抱希望的,怕女儿遇到凤凰男,最终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谢子珣也极少在他们面前刷好感,安静做自己的事业,沈沅为了避免遭嫌,也从不在夫妻俩面前说谢子珣的好话,全凭两人判断,又有个跟谢子珣合作的舒寄尘在,虽不明说,也看得出对谢子珣的认可。
所以,如今沈印慈夫妻俩已对谢子珣改观不少,生活在祖业的庇荫下,找个门当户对的是不错,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们也不是需要子女联姻来维系经济地位的父母。
豪门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豪门,什么事情都需要稳扎稳打,平平淡淡才是真。
恋爱五周年的时候,俩人先去领了证,婚礼来年再办。
领证之前,沈沅神神秘秘地先带了谢子珣去另一个地方,谢子珣半路才意识到她的目的地——流云寺。
“我想用那根结缘绳做两个手链,不过无论是拆成两股还是剪成两半,总觉得寓意不大好,便想着去寺里问问大师,让大师帮忙决定下,顺便也当还愿了。”
他们去的不算晚,但寺里作息稍早,流云寺又在郊区,等驱车到达的时候,寺里已经传来念经声,低沉又悠长。
沈沅跟谢子珣找到那年赠绳的大师,说明了来意,大师微微一笑,取来烛盏,刺啦一声,红绳断掉,断口却又很快融上,红绳一分为二,随着大师灵巧的系绳技巧,两根红绳在他手中很快系上成了两个手链,后放到了谢子珣手心,谢子珣双手合十道谢。
“两位施主,福慧双增,吉祥如意。”
俩人虔诚道谢后,谢子珣又牵着她来到了赤绳树下,树上挂着的红绳似乎比之前多了些,迎着风飘扬着,煞是好看。
沈沅跟他对视一眼,双手合十,闭上眼,心里默念着感谢。
回去的路上变成了谢子珣开车,要说多了什么,就是那握着方向盘的手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手链,而副驾上正闭眼小憩的沈沅手上,则是另外一条。
婚礼双方父母都想着大办一场,不过最终还是依新人意愿,一切从简,只请了相熟的好友和家人见证,俩人领证后住进谢子珣买的独栋。
—— ——
谢澍是在秋末出生的,久违的一场暴雨,取自久旱逢甘霖,单名一个澍字,小名屯屯,因为脸颊肉很厚实,捏起来软软嫩嫩的。
沈沅生他的时候刚过完三十岁生日没多久,母子俩一个星座,天蝎座。
她想等自己工作室事业稳定了再谈生娃的事情,结果这个事业一做就是三年,工作彻底稳定了之后,才没再避孕,不过这个也看运气,备孕半年才怀上。
谢屯屯是个大气直白的性子,不像她温吞,也不似谢子珣一般沉默,打小说话就早,嘤嘤学语时就跟吵架一样,嚷起来更是跟个喇叭似的,直吵得人耳朵疼。
稍大些,身上肉都分层,胖嘟嘟大眼睛像个福娃,走路一颠一歪像只小企鹅,自己抱着球黏在雪卷身后跑。
谢屯屯出生起,主要还是谢子珣来带,一来他做编剧以后便在家全职,二来能镇住这个活宝,不过也常被沈印慈给接走,到傍晚再去接回来。
三岁以后,沈沅每周也会带他一起来工作室办公,在家的谢屯屯闹腾的很,出来在外人面前却格外的乖巧,到了工作室就自己坐沙发上看她工作,时不时翻翻图画书。
沈印慈夫妻只有她一个独女,年近六十才得了个外孙,再加上谢屯屯嘴甜又会撒娇,可真真是宠到了心坎里,每隔三天就接走去玩一天,谢屯屯呢,也乐得跟姥姥姥爷去玩,免得在家摘花逗鸟被谢子珣拎回去罚站。
逢年过节回谢家老宅,两口子也宠得不行,谢子玗工作后逐渐经济独立,日常也常送些礼物来。
更不逞论舒寄尘这个祖传护短王,不到三十五就做了舅爷,可威风坏了。
可以说是,一路无天敌,肆意娇宠生长出来的,小霸王性子就这么养出来了。
沈沅这时才有些庆幸买了独栋,栅栏和门暂时能关住他,不然就谢澍这招猫逗狗的毛病,能被小区的家长拉进黑名单。
一直到三岁,性子才稳下来,惹事少了,不过倒是越来越像沈印慈了,半点她们夫妻俩的谦逊低调没遗传上,放人堆里,就是一惹不起的富贵少爷派头。
谢澍三岁去了幼儿园,沈沅担心他这倨傲的性子在幼儿园不合群,想着小公子还是早些下凡尘,庭院里一些杂活也都带他一起干,也叮嘱保姆芸姨时不时放他自己做些事。
所幸,谢屯屯是个很有眼力劲的娃,动手能力强,人又聪明,长得精致,在幼儿园的生活倒也滋润。
这年因综艺大热,特别流行带城市小孩回农村体验生活,谢子珣也想着带谢澍一起回老家多住一段时间,无奈这年夏天尤其热,室外不能久待,这项亲子活动只能拖到了初秋,天气稍凉时。
谢父跟朋友一起投资,在老家承包了一片地发展民宿,挨着图岭湖,可钓鱼野餐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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