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尤金好脾气地笑了笑，摇头。
“我不是它。”
林之言盯着尤金，忽然上手。
带着茧子的指腹滑过他的眉骨、眼尾，金色的眼睫盛放在指甲上，像是深山里从树叶间落下的金色光束，林之言凑近他的面孔，挨得很近，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
她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轻飘飘的云雾。
“你的眼睛是由什么构成的？”
没等尤金回答，林之言便笑了。
“也是由眼球、视路和眼附属器组成的吗？”
尤金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停留在自己眼眶附近，温热的触感通过拟真传入神经传入他的处理中枢。
他对这种触感并不陌生在无数的训练时间里，当林之言跌落在地面时，他曾伸手拉起她，当她动作不准确时，他也接触过对方的肢体指导摆正，无数画面一瞬间漾过他的处理中枢，几乎不可控。
林之言的眼神很专注，看着尤金像是在看一道前所未有的谜题。
尤金以为林之言会试图做出一些更危险的举动，如果她真的做了，他也不会意外，更不会为此生出负面情绪。
他只是系统创造出来的虚拟教练，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但林之言弯起双眼，笑道：“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形象吗？”
尤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
林之言眨眼：“我希望你能打个耳洞。”
虽然不理解，但尤金眼睛也没眨，直接抬手碰了自己两边的耳朵，放下手后，耳垂都出现了耳洞。
他明明可以直接创造出来两个小缺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多此一举，抬手碰了碰耳垂，这样就显得他不那么地虚假。
林之言笑眯眯地后退一步，一直握紧拳头的左手放在身前，然后张开手，露出放在掌心里的饰品。
冰蓝色的泪滴耳饰不大，颜色与尤金的眼睛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林之言挑了多久才能选到这么像的耳饰，的确是煞费苦心了。
“感谢尤金老师的指导和帮助，这是我特地挑的礼物，希望你别嫌弃哈。”
尤金垂眼看着耳饰，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他露出与往日并无不同的笑容，接过来。
“谢谢，你费心了。”
林之言嘴角翘起，她哼哼两声，声线清脆。
“还好啦，就是怕系统不给我带进来，没想到偷渡成功了。”
不过，她那么着急来训练空间可不只是为了给npc送礼刷好感，主要是想来问问自己的身体情况。
她顿了一下，问：“既然可以优化我的身体素质，那么扫描我的健康情况应该也可以吧？然后再顺便...修复一下？”
非必要不出现的系统猛然出声。
【查询到宿主意愿，是否接受限时任务？】
限时任务又是什么东西。
【系统将根据宿主的心愿发布限时任务，若完成则满足宿主的心愿。】
林之言点头，“系统你好，我想将身体素质提升为全球第一水平，谢谢。”
【限时任务仅针对合理心愿出现。】
“我觉得刚刚那个很合理。”
系统不吭声。
行吧，你是系统，规矩自然由你自己定。
林之言有点可惜，还是接受了限时任务。
【限时任务】
【以“link”身份直播跑酷，观看人数需达到1万。】
【限时2小时。】
【奖励：深度修复卡】
林之言：？？？
她不甘心地问：“不可以换个任务吗？”
【倒计时已开始】
？？？
既然系统特地指明了是“link”身份，就说明不能被扒出她是“林之言”，但她之前没遮过自己的脸啊，要暴露的话早暴露出来了，现在要是戴个面具啥的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啊。
林之言短暂地思考了一秒，最后决定放弃自己的脑子。
还是先在这一小时里搞定任务吧。
系统什么都没给，她只能自力更生了，先高价买个运动相机，然后挑个最大的直播平台注册账号。
名字就简单粗暴地填个link，性别女，年龄保密。
如何在一个小时内吸引1万的流量呢？
人类都是感官动物，颜好能吸引眼球，兴趣能挑起兴致，那么刺激的东西自认也能留下他们。
林之言冥思苦想，画了无数线路图，终于决定好了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
好耶，蹭蹭各位小天使。
小林同学真的很渣啊（
她给尤金带礼物真的只是当作给游戏npc送礼物刷好感看看能不能走后门（喂
顺便小小试探了一下尤金到底是不是系统，是的话可能会直接上手揍（不是
第17章
三、二、一...做完了！
温语深深呼吸, 缓缓放下哑铃，双臂肌肉已经十分疲累。
谢呈走过来，哇哦了一声。
“进步了啊, 居然能做五十个了。”
温语深拿起一旁的运动饮料灌下去, 给自己的身体补充水分，她用毛巾擦了擦脸, 脸色因充血而微微泛红。
她摇摇头, “还不够，最后那几下是死撑着举起来的。”
谢呈笑道：“没关系嘛, 慢慢来, 又不急，你又不是赶着要去参加什么比赛...嗯？”
说到比赛, 谢呈明白了, 掐指一算, 极限大赛可不就在半个月后开赛嘛。
她有些惊奇地打量了一下好友，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你以前不是很佛系吗，怎么这次想拿第一名了？”
温语深瞥了眼她，嗓音微哑，有点沙沙的质感。
“想拿第一名不是很正常吗？”
“不不不, 对你来说很不正常好吧...对了，你手机一直在震动, 不考虑看一下嘛？”
温语深的手往后一撑，身体曲线宛如正如壮年的猎豹, 肌肉紧实, 充满了力量美。
谢呈还能瞄到附近好几个人有意无意地看了温语深好几眼。
“估计是群里的, 我先开个免打扰。”
她本以为大家还在讨论林之言救人跨越楼顶的事情, 但刷了一下, 好像并不是这样，反而在讨论一个直播，很巧，开直播的名字也是link。
温语深之所以认为是巧合而不是本人的理由很简单。
虽然林之言吵着闹着不要静养三天，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在做幅度稍微大点的动作就会有些不自然，能看出来她的确累到不行。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估计早就昏迷过去了，也就林之言还死撑着蹦蹦跳跳回家，看起来还特轻松的样子。
就算这样，回家应该只有躺尸的份，别说开直播了，估计动个手指都觉得痛苦。
那么问题来了，所以这位link又是何方神圣？
温语深看了看直播房名，皱起眉头。
《第一人称沉浸式刺客玩家=v=》
...总觉得，最后那个颜表情有点熟悉。
她心里有点不妙的预感，点进去一看，沉默了。
然后，视频里传来的女声让她眯起了双眼。
谢呈瞥到她的表情，打了个寒颤。
妈呀，是谁让温语深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每当她这样笑就代表了有人会倒霉，应该不是自己惹火了她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谢呈的想法，温语深微笑着把直播间转发给她。
“这就是你一直想认识的link，她开直播了。”
谢呈疑惑地念出直播房名，总觉得每个字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又不懂了。
第一人称？沉浸式？刺客玩家？还有=v=？？
就看起来很不正经，是搞笑游戏视频吧，看不出来link是走这个路线。
...唔，没事，美女就算走搞笑路线也是美女。
虽然对游戏不感兴趣，但谢呈还是点开来看了。
迎面就是百米高空。
谢呈差点扔掉手机，恐高症瞬间犯了。
“！！”
里边传来清脆明亮的女声，裹挟着风声，给她的声线带上了磨人的沙砾感。
“嗯？看着就很害怕吗？乖啊，怕就别看了，后面我们要去更高的地方。”
谢呈一听就不同意，凭什么，不行！我就要看！
再说了，真、真的很刺激，而且link所说的更高的地方让她更好奇。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谢呈悄悄地红了红脸，揉耳朵，总觉得脸颊带耳都烧起来了。
她说话声音好好听哦，还会哄我诶！
......
时间倒转一个钟前。
林之言出空间前，跟尤金说：“早日跳槽，这样的上司只会压榨下属。”
说罢，她还委屈地转身撩起下摆，给对方看自己后腰的淤青。
“你看，我带伤带病，系统还让我去做任务，真的是黑心系统，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软萌。”
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女孩的后腰，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很突兀地浮现一片乌青，看起来格外严重，林之言这番控诉完全合情合理，他无声地叹息，将下摆放下，手指似乎不经意地蹭过伤势。
林之言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他一眼，但对方依旧是从容不迫的笑容，下一秒，林之言就觉得眼前一黑，回到了现实。
她呆在原地几秒。
原来尤金也是GM啊，居然能把她强行送出空间，系统真黑心，这个功能不应该只有她才能用吗！
眨眨眼，她尝试地又碰了一下后腰的淤青，熟悉的疼痛没有涌上来，只是有些酸胀的感觉，虽然拉扯到后腰那片肌肉依旧不适，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贿赂居然有用！这是设定好的好感度回礼还是...
【倒计时，2:28:22】
系统的倒计时强行打断她的思绪，林之言瞬间回过神，运动相机也已经送上门了，她把相机佩戴在额头前，开直播。
林之言特地挑选了没什么人的小路。
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她奔跑着，没有都市的喧闹声，只能听见风声与蝉鸣声。
有人稀里糊涂地点进来，还以为是游戏视频，但画面中却显示的是第一人称视角的现实，从偶尔颠簸的画面中只能得出拍摄者在跑酷。
ta翻过高墙，掠过栏杆，踩着独木桥一跃而上，从平稳的平地到地形崎岖的坡面。
这什么东西啊，刚一皱眉想要离开，却忽然看见一双手猛地往上扑，双手的确很好看，手指修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双手直接扑到两米高的墙沿后，直接上去了...墙沿越来越近，最后，似乎是一个跃起，画面直接拔高。
然后，他看到了墙另一边的景色。
夏日的黄昏已降临。
火烧云，赤色云霞将整片天空染成惊艳的橘红色，云团似乎在翻涌，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他看见了远处连绵不绝的长河，河水川流不息，高低不等的楼房无声地被黄昏笼罩，偶尔亮起的窗户似乎象征着烟火人间，拍摄者微微低头，便能看见车水马龙，下班高峰期的车流又被堵住了，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绿灯。
明明只听见风声，但在看见的瞬间，耳边仿佛响起属于城市的喧哗声。
忽地响起一声轻笑。
因为声音太小，还以为只是错觉，但后来反应过来那分明是拍摄者的笑声。
“希望大家没有恐高症。”
恐高症——？什么意思？
他还没反映过来，却见画面视角渐渐往下，因为是第一人称，很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看着视频，就像是自己就是那位拍摄者，他的目光从美轮美奂的火烧云收回，逐渐往下看，他看见奔流不息的河流，看见吵闹又真实的人世间，看见连绵起伏的绿荫——
一切忽然变得很渺小。
他以为的平地，往下一看，竟然是百米高空。
沉浸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在看到的瞬间居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就差那么一点，只要往前动一下，就会掉下去。
头皮快要炸开了。
“诶，提醒一下大家，可以呼吸哦。”
听到这道声音，男子才猛然发觉自己居然屏住了呼吸，他心跳得极快，耳边仿佛环绕着嗡嗡声，摸一摸手臂，都是鸡皮疙瘩。
刚刚那一下，给恐高症患者带来了相当刺激的体验。
即使知道拍摄者一定站在很高的地方才能俯瞰这样的风景，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拍摄者竟然这么大胆。
强行忍下恐惧又兴奋的情绪，他在直播间发出弹幕。
“这里是哪里？”
拍摄者似乎看到了他的问题，画面左右晃动了两下，大概是歪了下脑袋。
“是长宁广场这边。”
长宁广场，那不就是——
男子快步走出阳台，往西边眺望，临海的地形是两边环山，西边地势起伏大，那边有很多别墅区，号称傍山而住，尽享临海之景，但那里并不是郊区，也是被临海纳入为城区，因此能看到如山城一般密密麻麻的建筑。
而拍摄者所说的长宁广场，就是在那最上边，梯田设计，导致各个区域之间的落差极大。
#你以为你在一楼，其实你在33楼哒！
“好啦好啦，我们看完风景了，去下一个地方吧～”
即使只进入了这个直播间不到几分钟，但男子微妙地感觉到拍摄者的恶趣味，他胆颤心惊地打出弹幕，也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者卖萌的标题和格外轻快的声音传染，后面莫名带了个颜文字。
“你又要去哪QAQ”
拍摄者这次没有回答，大概是收起手机了。
镜头晃头，随着路边风景的变化，男子也逐渐沉浸，就如直播间标题说的一样，第一人称，沉浸式。
飞檐走壁，跨栏爬墙，甚至连五层高楼都能在最外边的栏杆爬上去。
的确像极了打游戏，悄无声息地潜入、避开人流跨越无数街道，又刺激又紧张，却莫名带着点悠然自得。
网友们跟着拍摄者领略以前不以为然的风光，踏过无数未曾想过的道路。
闪进一个幽暗的小巷子，在宽度不过二十厘米的墙沿行走，低头，看见角落里有只大猫在舔刚出生的小猫。
“小猫耶，哎呀，打扰你们亲猫团聚真是不好意思。”
废弃公园，跳上一个没有完成的“堡垒”，意外发现一个布满灰尘的布娃娃。
“嗯？这是谁的玩具？诶我放在这边的长凳上吧。”
...
明明都是在同一座城市，但是好像处在不一样的世界。
这一切都很新奇，有些怪异，却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的步伐。
慢慢的，他们看见到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直道，两旁栽满了树，花瓣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纤细的手伸出来，接住那花瓣。
他们看见太阳正从尽头落下，挥发最后一点余光，它似乎融化了，融入了地平线。
视频前，所有人都在情不自禁地感叹，为这无与伦比的美丽而晃神。
似乎灵魂都被这美景洗涤。
又或者说，跟随着link的整个过程是如此地自由，以至于让他们觉得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
林之言看着落日，喃喃道：“真漂亮。”
就在这时候，系统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里。
【限时任务已完成，深度修复卡已发放。】
林之言旁若无闻，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
左上角观看人数的确超过系统要求的一万，还略有富余。
林之言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她猜测了一下，可能一部分是本地跑酷爱好者们提供的，那就不足为奇了。
网友们欣赏完美景，还在搓搓手好奇下一次目的地是哪里，中间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却听见林之言开口道别。
“结束直播啦，下次有缘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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