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水,等浪、上板、摔倒,这个过程将重复无数次,直到你能娴熟地站在浪板上。 林之言早已脱离了这个过程,新手尴尬期在昨天的空间训练里已经过去了,正如水星所讲的四要素,她全都具备了,又有充足的时间,怎么可能还停留在原地呢? 但山峰与大海的确是截然不同的。 在冲浪过程中,她好像再一次地认识到大自然和自己。 浪小时,可以保持放松,翘起板头,让它过去,浪大时,就要面朝着浪来的方向使劲划水,冲破它,浪太大,却要转动板身,主动抱头向后倒,将自己整个人沉下海里,向它臣服。 她也倔强过,在海浪咆哮者袭来时,在她还不足以有那个实力冲上去的时候主动上前。 而结局却是如千斤重的海浪把她整个人拍打下来,让她瞬间沉入海中,意识根本连清醒的机会都没有,冰冷紧紧缠绕着自己,窒息之中,几乎瞬间就坠入黑暗。 久违的不甘心涌上了心头。 而这份不甘心,已经悄悄地通过不同方式发泄出来。 可能宁社也没想到自己之所以会被演一通,主要是因为林之言对自己生闷气。 林之言无声地趴板,站立,在浪顶过来时转动板向往上冲,在她要转向的时候又瞬间跌落下去。 又一次失败。 攀爬寂静成功后的自负在这一遍遍失败中,本应该会被磨平,沉淀,但林之言却咬着牙,固执地继续挑战。 她知道自己的渺小,当一次次巨大的浪花拍打得她浑身酸痛、精疲力尽时,她本应该是要升起敬意的,这就是大自然,不会被人类征服的大自然。 但是失败更能激起她的斗志心。 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 第二天。 早上五点三十,林之言准时起床。 她洗漱完,就去晨跑了。 外面非常安静,远远望过去,会发现有鸟类拍打着翅膀飞过天际。 沙滩上也是空无一人,林之言热好身,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起来,又做了一点站起趴下的动作,这是冲浪动作。 到了六点钟,林之言准时出发。 早晨的海水并不比夜晚的海水温暖多少,差不多15度左右,林之言身上这套较为轻薄的防晒衣没什么防寒功能,隔着一层布料,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冰冷的感觉,一下水,就打了个寒颤。 刚刚暖和的身体似乎因此迅速降下温度。 林之言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过了浅滩区,就到了深水区。 她看准浪头,趴上冲浪板。 一个大的浪潮即将要过来了。 在浪头涌来时,她猛地起身,膝盖微微弯曲,在浪头下迅速驶过。 她的身影瞬间被海浪覆盖着。 但此刻若是有人从侧边看过去,就会震惊地发现她的身影出现在卷起的浪花中间。 海浪才能够右往左不断翻滚着,速度非常快,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在追逐猎物,而那头猎物只能站在冲浪板上逃离它的追捕。 这个场景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林之言膝盖微微弯曲,她踩在不断颠簸着的冲浪板上,重心无时无刻不在转移。 稳住! 她暗自咬牙,感受到身后的海浪离她越来越近,那咆哮的声音如同雷鸣在她耳边炸开。 浪花已经溅到了她身上。 海潮如同千军万马奔赴而来,在呐喊嘶鸣中朝着林之言袭来。 层层卷起的白色泡沫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响,轰隆隆,哗啦啦—— 林之言被海浪推着,她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心跳如雷。 没有人知道她的腿差点软了。 那头猛兽不断地追逐着林之言,却被她抛下,白色浪花也开始温柔了起来,从一人高到了小腿的高度,最后陷入沉睡之中。 ...成功了。 林之言深呼吸一口气。 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有点手脚发软,她舔了舔嘴角,此刻已经没有浪了,但那浪却将她推进将近三四十米。 就差一段距离,她就要到山峰了。 作者有话说: 卖萌,打滚,康康我的预收!康康我的作者专栏! 嘤嘤嘤! 有人问,加更呢?
第66章 工作人员打了个哈欠。 今天又轮到他值班了, 可恶,可恶至极的导演!怎么又安排他值夜班! 他对自己鼓励:加油,再熬多两个钟, 到了八点钟就可以下班了! 忍着昏昏欲睡的冲动, 他支起手臂撑起自己的下巴,眼皮时不时耷拉下来, 闭目修养, 又一会儿,突然惊醒, 一个激灵看向监控屏幕。 忽然, 中间屏幕里出现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嗯? 那亮眼的银白色头发让他瞬间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是林之言啊。 工作人员记得导演跟他有说过这事, 早上看到林之言出现别在意, 他是要去爬山的...内心得到了答案后, 他揉了揉眼睛,很快就没了探究的欲望。 虽然也很想看林之言冲浪爬山,但想要睡觉的欲望已经压倒了一切。 算了,就不去看了。 这样想着,他却忍住了困意, 死死地盯着屏幕。 黑色的冲浪服紧紧地包裹着身躯,袒露优美的曲线, 对方踩着冲浪板,在翻涌成浪的大海上来去自如。 他有些迟疑地想, 怎么看起来...跟昨天相比, 好像更熟练了?简直是飞一般的进步。 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冲浪者, 对自己内心的疑惑无从下手, 或许只是他过于困顿而产生的错觉吧。 “来, 喝杯冰美式。” 工作人员一听到这声音,瞬间睁开快要合上的眼睛,他撑着额头转过身,伸手拿过对方手中提着的冰咖啡,嘟囔道:“谢谢啊,要是没这咖啡,我可能还撑不到八点了。” 说完后,却迟迟没有回音。 他疑惑地看向对方,眼前的身影忽然一闪,直接坐在了他一旁的椅子,两只手臂都压在桌子上,上身使劲往前靠。 “林之言怎么在这里?” 工作人员嗯了一声,有些懒散回:“昨天导演不是说她要去爬那个山嘛,好像也就几十米,叫我们不用管。” 他喝了一口冰咖啡,苦涩冰冷的味道激得他一个哆嗦,瞬间神清气爽。 这,就是工作啊! 困得要命却还得靠咖啡续命,这种用命来挣钱的感觉真是让他欲罢不能,呵呵,导演你快去十八层地狱吧! 在他内心开始诅咒人时,一旁的同事却沉吟了好一会儿。 “那,导演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爬吗?” 工作人员也纳闷了,他一边回答,一边转过椅子看向屏幕。 “爬山不都是一个人爬的...” 他忽然噤声。 眼眸里倒映着的身影孤零零在山峰上攀爬,身上仅穿着运动背心和冲浪长裤,短发还湿漉漉的,水滴答着往下,在日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泽。 在万籁俱静中,她仿佛不存在真实世界里。 刚刚还有些残留的困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工作人员嘴巴翕动了两下,最后的尾音还未吞咽下去,从嘴边溜出。 “...吗?” 两人都沉默了。 “这对焦能得再清楚点吗?” “这已经是最清晰的了,能看见人影都不错了,都到镜头边缘了,估计等会儿就看不见林之言。” 两人都挨近了屏幕,试图从这个举动获取更高的清晰度,让他们更能看清林之言在做什么。 这一看就不得了。 “你觉得她穿鞋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她冲浪怎么穿鞋?” “冲浪也可以穿鞋,还有专门的冲浪靴呢。” 同事叹气。 “确定了对方没有安全绳了是吧?” “...讲真的,这清晰度太渣了,不确定。” 两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后边一直趴着的工作人员抬起头,转椅说:“林之言不是那种把自己生命当玩笑的那种人。” 说得也对。 几人相视无言。 “导演怎么说来着?” “他说不用管...” 最后,一锤定音。 “那我们就看着吧,等察觉出不对劲再——” 话说到,突然被打断。 “但是我们已经看不见林之言了,镜头没有放到那个位置。” “......”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默默回到自己工位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不管了。 反正相信林之言就对了。 工作人员默默喝了口咖啡,有点惋惜。 哎呀,怎么就没把摄像头放在那呢,他还想接着看呢。 ...... 林之言深呼吸了一口气。 清晨微凉的空气被吸入肺部,似乎充盈得满满当当,她缓缓地吐出气。 脚心下微妙的刺痛感在提醒着她赤脚爬山是多么不理智的选择。 不过极限运动本来就不属于“理智”的范畴之内。 林之言有点想笑,但她还挂在岩壁上呢,又没带着安全绳,等会儿摔下去... 她看了看脚下,一片深海,看起来比平整的地面“安全”多了。 但实际上,只要从三十米以上的高空跳到海水之中,那一瞬间产生的压力和冲击力并不比直接砸到水泥低。 运动员能通过正确的姿势将伤害降到最低,他们在入水瞬间“切水”,以此达到缓冲,但也要经过长久训练才会去挑战三十米跳水。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十米就够呛了,何况三十米。 若是幸运一点,或许只是摔断腿,但如果姿势没及时调整好,甚至是横着入水,直接逝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目前,人类无防护高空跳水的极限是48米,这还是在一场国际高空特技跳水比赛中诞生的。 而跳水最高记录则是52米,172英尺,但这并不是完全无防护,有无数水管向泳池中间洒水,水面张力已经被水流打破了,所以风险小了很多。 啊...不能再想了,内心都有点跃跃欲试了,可林之言知道自己要是真敢尝试,估计得和这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极限运动再作死,也是建立在无数次失败成功的挑战上,就如同free solo,不会有人一次都没攀岩过就去挑战100米岩壁,这是已经完全是送死级别了。 海水流淌在皮肤上,被太阳晒干之后变得又粘又涩,林之言动了动手指,感受到皮肤紧绷多了。 这座岩壁的确不高,不过比导演预测得高一些,大概六十米左右,20层楼高。 风呼啸而过,冷下来的温度被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林之言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她没有退路。 可要问她,为什么要尝试攀爬这座不知名的悬崖峭壁,是有什么深意吗? 难道是这座山特别难爬?还是说,它长得很奇特? 都没有。 它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没有任何特点的,不被任何攀岩者和冲浪者所注目的峭壁而已。 过来的人们只注意到无边无尽的大海,从未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山峰之上。 它不起眼的如同每个城市都会有的小山峰。 但就是想去试试。 它在这,海在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对她来说,只需要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林之言已经一口气爬到了二十米高,在漫长的训练中,她对岩壁会有的每一个岩点、裂缝,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即使是不同的山峰,不同的岩壁,都是永恒不变的。 山体永远不会改变,它的表面所形成的种种类型,攀岩者可以通过自己的经验去判断、攀爬。 攀岩,就像是在玩谜题,在枯燥中得到解密的乐趣。 若是有人驻足在这,抬头望向这座凛然于海面上的岩壁,将会发现一个赤足的攀岩者。 她没有带安全绳,除了简单的着装外,就连镁粉都没有带,无拘无束。 林之言爬到三十米的时候,心脏已经在快速跳动了。 她悬空着,脚侧挂住一旁的支点。 从未被人类攀爬过的岩壁毫不留情地展现自己的刺荆,奋力抵抗这位陌生的攀岩者。 林之言眼盯着尖锐的突出石块,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它,转而握住一旁的大手点。 海浪越来越大,她听到海水拍打着岩壁的声音,哗啦啦... 失败,就会死亡。 这里不是虚拟空间,也不是有保护员的、或是有安全点的绳索攀爬。 坠落的恐惧能汲取每个人的勇气,林之言也不例外。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重,每一次跳动仿佛雷声,炸开在耳边。 有液体从额间流下,但是她根本分不清是带上来的海水亦或是温度赋予身体自发而来的汗水。 她紧贴着岩壁,抬头往上看,还有剩下三十米的距离。 长裤紧紧地黏在腿上的肌肤,平添了一份负重,每次她抬腿时,都能感受到还未被晒干的水服帖在布料上,它们依从着地球引力要往下坠,却迟迟未坠落。 一只全身清一色黑羽毛的鸟掠过林之言,它扑腾着翅膀,却又往回飞了。 最后,它站立在林之言左上角一个突出来的岩点上,小脑袋歪歪,一双黑色的眼珠盯着林之言,似乎在观察她。 林之言和它对视上了。 它的羽毛非常漂亮,在日光下还泛着光,体型较小,长得有点像燕子,就连尾巴都像是燕子的剪刀尾。 林之言从自己的知识库扒拉出了对应上的名字。 铁燕子。 学名是黑卷尾。 它一般会生活在山麓或沿溪边的树顶上,领地意识极强,它出现攻击性基本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保护幼鸟,二是有人破坏了他的窝,他在进行报复。 ......?? 林之言,无辜。 她很确定自己没在岩壁上破坏到任何东西。 所以她是进入到了对方的领地了...?但是树顶才是它们的领地啊。 不不不。 可能就跟她手欠过来爬山一样,它也是手欠想来玩她。 这只铁燕子正好站在林之言想要抓住的岩点上,而且好巧不巧,还是唯一一个能抓住的岩点。 她尝试寻找其他的支点,但沮丧地发现,左手能抓住的便利点就是那了,如果放弃它,她必须得绕一个大圈,首先往右荡个两圈才能往上,吃力不讨好。 这算是...突如其来一个挡路贼吗? 最先冲浪的疲惫与外添的重量已经席卷上来了。 体力与耐力的提升并不代表她已经感受不到累倦,只是能让她坚持得再久一些。 林之言眨了眨眼睛,盯着它。 铁燕子歪头,她也歪头。 一人一鸟,僵持了将近十秒钟。 林之言的手快要被冷风冻僵了,她必须得松开一只手来抖动另一只手,再交换。 在抖了两回冰凉的手脚后,她舔了舔嘴角,咸咸的,估计是海水的味道。 总觉得这只铁燕子的攻击性有点高...最好不要惹。 林之言决定先礼后兵。 “好鸟不挡道,麻烦让个路,可以不?” 它歪了歪头,还眨眨眼,看起来特别人性化,仿佛能听懂林之言在说什么。 在林之言想着自己的动物缘出乎意料地好的时候,它突然扑腾着翅膀,竟然往林之言脸上飞去,那尖锐的爪子仿佛泛着寒光,能撕裂任何猎物的皮肤,甚至深深嵌入皮肉之内。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仅仅发生在眨眼之间。 林之言早有警惕,在它离开支点的刹那,她猛地跃起。 在尖锐的爪子即将抓到林之言的脸庞上时,林之言却在刹那侧过头,对方的爪子堪堪掠过她的肩膀,却也留下了一道深得能见到里边红肉的伤口,血瞬间溢出来,海水还未完全散尽,许些随着动作流淌入伤口,刺痛感几乎要炸开。 她的左手抓住了它原本站立的位置,这是一个很好的抓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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