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越终于忍不住笑了:“好的你看不上,差的也看不上,你啊,当了娘之后就是想太多了。” 芮娘托腮:“我也觉得我变了,想太多了。你说咋整呢,但这是我自己的儿子啊,不想不行。” “现在不正好,你有空就去想想大丫的,还有福宝的婚事。” 芮娘一愣:“福宝?” “福宝和福妞可一样大,你让我操心福宝,可是要也张罗福妞的了?” 鲁越瞬间就不说话了,芮娘将他拿捏的死死的,忍不住继续道:“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当爹的还不是,那福妞还真能一辈子不嫁人不成?你就是老父亲的心态,也得改!” 鲁越让芮娘说的灰溜溜的 ,摸了摸鼻子闭上了眼,继续逃避这个话题。 - 自这天后,芮娘倒真的把大丫的婚事上心了,瞻哥儿的事她想通了,那男娃都有自己的主见,说不定瞻哥儿哪天就自己看上了哪个姑娘,根本用不着她操心。可姑娘就不一样了,接触的人少,万一做长辈的没有把关好,这可是耽误姑娘家一辈子的事情,所以芮娘一闲下来就和韦氏去商议去了,还有柳芽,她在城里好办事,用不着几天,就递来了一份名单,全是如今京都城里炙手可热的人家,韦氏一面看一面笑,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 鲁家的想法是,讲究门当户对。虽然想大丫嫁得好,但要是太高嫁了,那未免会被婆家看不起,韦氏也是最自家有些自知之明的,所以最上头那些皇家贵族,压根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最好是能找个家世清白人又上进的,最关键的是人品贵重。 看来看去,还真叫芮娘看上了一个,对方姓董,读书人出身,家世清白,家中父亲如今正是京都纱白县县令,距离鲁家不过三十里,儿子董钰今年刚中进士,和鲁瞻来说是同岁,未来前途也算不错。 韦氏琢磨了好久这个人,当天就拿着画像去给大丫看了。谁知韦氏刚进门,就见大丫慌慌张张的把什么东西藏到了枕头下:“娘……娘你咋突然进来了?” 韦氏是多敏感的人,怎么会没有察觉出女儿的不对,她心中警铃顿时大作,上前一步:“你干嘛呢?” “没干嘛呀,就练习绣坊布置的绣样……” “绣样?拿出来我看看。” 大丫眼神躲闪:“还没绣好,我不想让人看……” 韦氏:“那娘又不是别人,我帮你看看。” 大丫还是不愿,韦氏心中虽然有怀疑,但还是尊重女儿,于是当下没提,只是转了话题说起了这个董家的事情,谁知道大丫一听,还是十分的排斥。 韦氏一听,这回脸色沉下来了:“这你也不喜欢,那你也看不上,你到底想要啥样的?”韦氏气呼呼的说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难不成……你是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没给娘说?” 大丫大吃一惊,抬头:“娘!” 韦氏看她这反应,当下就沉下了脸:“大丫,你把刚才的东西拿出来给娘看,和娘说实话!” 大丫低着头,脸渐渐红了。 韦氏和她一直僵持着,好半晌,大丫终于妥协,从枕头底下把刚刚没绣完的东西拿了出来。 韦氏一看,当即差点儿没晕过去。 这是一方帕子,帕子还是紫色的,一看便知不是女孩子用的样式,右下角绣的也不是什么女孩子会用的花色字样,而是一个字――勋。 这可不得了了,韦氏冷静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去关上了房门,就连顺哥儿回来开玩笑的要进来,也被韦氏怒喝一声赶了出去。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骂,顺哥儿明显感受到了他娘的愤怒,吓得后退两步,然后就看见他娘把房门嘭的一声关了。 紧接着,就听见房屋里传来大丫的一声喊:“娘,不要――!” 顺哥儿吓了一激灵,立刻转身就跑,跑去找他奶,他婶娘。 芮娘还正好在家,听了这事,和鲁老太太对视一眼,鲁老太太:“你说你娘发了好大的火?多大?” 顺哥儿急得直跺脚:“很大很大!奶,您知道我的,啥时候怕我娘发火,但我确定,我从没见我娘那么生气过,您快去看看吧。” 鲁老太太一听,这还得了,赶紧起身和芮娘一块儿朝大房那边去了。 “大媳妇,大媳妇!” …… 几个女人在房里呆了很久,整整两个多时辰。鲁家的男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没人敢进去问,只能在外面默默 的等。 好不容易,大门总算是开了,鲁老太太严肃的走了出来,芮娘紧跟其后,再然后就是眼睛通红的大丫和韦氏。 “看什么看!都散了去!”见着门口几个大男人杵在这,鲁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福宝和顺哥儿对视一眼,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奶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么凶过了? 鲁越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是当晚听芮娘说完,才大概知道了原委。 原来大丫不知道怎么的认识了一个武将,两人似乎暗生情愫,那武将如今正在服兵役,偶尔会去绣坊外面远远的看她。最近那武将要去巡查外地,大丫想绣个帕子送给那人,被韦氏给发现了。 鲁越听完,很久没有说话:“大嫂不同意?” 芮娘:“别说同意了,大嫂都快气疯了,让大丫把那个人的姓名家世全都说出来,大丫一个字都不肯说,娘问也不肯开口。但大丫说两个人就是正常相处,可能就是动心了而已。” 鲁越:“要是个正经人家,也未必不可,大嫂一直想让大丫嫁给读书人吧,所以有些落差。”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丫的品性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孩子哪里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少男少女嘛,也很正常。” “娘咋说?” “娘说,明天就让三弟和弟妹去打听,先把对方是个啥人搞清楚,要是个坏心眼的,那定是不准的。” “嗯,那就明天等等消息吧。” …… 柳芽那边的动作也的确是快,第二日就从城里带回了消息。屋里几个妯娌齐坐一堂,赶紧让柳芽从头说,柳芽喝了口水,道:“别急,我昨天和三郎一说,他立马就把那人问清了。那是个武将,现在在□□营,是个百长夫,姓周,单名一个渊,字子勋。” 想到大丫那帕子上的“勋”,众人都点了点头。 “子勋?能给自家孩子取小字,说明这家人出身不差。”鲁老太太道。 柳芽忙道:“娘说的是!这周家,不是普通人家,祖上是有赫赫战功的。只是到了周渊祖父这一辈,听说是说了什么话得罪了先皇,被罚了,这一下子才没落了。” 韦氏皱起眉:“那不就是罪臣?” 全家大惊,这罪臣可是不得了的。 柳芽摆手:“那也不算,要真是罪臣,子孙哪里还能有官职,只是没有从前风光,只能算是普通门第吧。” 韦氏撇了撇嘴:“我倒宁愿他们没有风光过,就怕风光过没落的。” 鲁老太太思忖了一会儿,又问:“说说那人,本人咋样。” “这周渊,是个沉默的性子,平日在军营里,也是甚少和人打交道,为人铁面无私,听说他手底下的官兵,就是亲信,犯了错,那板子也是照打不误的。” 韦氏眉头皱的更深了:“这简直冷血无情啊!” 鲁老太太看了自己大媳妇一眼没说完,让柳芽继续说。 “大嫂说他冷血无情也不对,也有人说,这周渊对一些小动物是极其爱护,军营里的犬比他自己吃的都好,还有周渊要是上街看到乞丐,经常一给就是一吊钱。” “人傻。”韦氏立马拍桌子给了结论,柳芽和芮娘对视一眼,都笑了。 “行了。”鲁老太太都看不下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有家室没有?可有什么不良传闻?” “没有没有。”柳芽赶忙道:“这一点我是打听的最仔细的。确定没有,这个周渊,可以说是不近女色,府上连个丫鬟都没有!就是……” “就是什么?”全家人的心思都揪起来了。 “就是他实在是太清心寡欲了,他十七的时候就有不少媒婆登门,但是都被挡了回去,直到现在二十二了,那 些个媒婆都已经放弃他了……” “二十二了!”韦氏差点跳起来。 “这么大了!” 芮娘也道:“那年纪是稍微有点儿大了。” 鲁老太太却摆手:“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大点儿疼人,我二郎成亲的时候也不小了。” 说到这,芮娘先低下了头,柳芽笑着看了一眼她。 “最重要就是他一向不近女色,这现在忽然怎么又看上我家大丫了?这就奇怪的很,而且一直不喜欢女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鲁老太太一针见血,屋里所有人都楞了。 就在这时,屋子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大丫一下冲了进来:“他才不是!” 屋内的人安静了一瞬,随后,韦氏变了脸色:“你这丫头!大人说话,你听什么听!现在真的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大丫涨红了脸:“这是我的事,而且……我也不是故意偷听……” 她端着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聊就聊到了饭点。 鲁老太太倒是没生气,而是朝孙女招了招手:“大丫过来。” 大丫走到了鲁老太太身边,嗡嗡的喊了声:“奶……” “大丫啊,你是奶的大孙女,奶不操心你的婚事是不可能的,你愿意和奶说说,你和那个周,是咋回事嘛?” …… 夜幕降临。 韦氏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大郎这几日对这个事情也知道,只是今天白天他出门和农户谈生意去了,回来就看见自家媳妇躺在床上,晚饭就是简单的两个菜,热水也没烧。 鲁大郎叹口气:“咋了,白天三弟妹带回来的消息不大好?” “还不大好?!”韦氏一听,立马就从炕上弹起来了:“你知道你女儿看上的是谁吗!” 韦氏呼啦啦、飞快的、竹筒倒豆子一样的把周渊的北境和性格都说了,越说越嫌弃,到最后都气得胸口起伏了。 “我也不是要求她一定要高嫁给什么高官侯门,但至少要是个文质彬彬又知书达理的吧。她倒好,看上个武夫!还是个家门败落的!” 鲁大郎:“我觉得……” “最气人的是!下午娘和大丫也不知道说了些啥,娘出来的时候心情似乎还挺好的!弟妹也觉得这周什么渊还是什么勋听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大郎你说说!这还叫没啥问题!” “话也不能那么说……至少从你说出来的这些……” 鲁大郎刚想说什么,被韦氏一个眼刀狠狠的打回去了。他识趣的闭了闭嘴,洗脚上炕。 “要我说,咱们猜没有用,最要紧的是见见不就完事了吗?” “见?怎么见,你闺女说自己是一厢情愿单相思!人家现在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这话才让鲁大郎慢慢皱起了眉头:“啥!你刚不是说那个什么会在绣坊外等她?” “啥呀,那就是远远的看一眼,两人正儿八经说的话都没几句,我真是见了鬼了我。” “那咋……那咋……那咱闺女,咋看上他的?” 鲁大郎这会儿,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韦氏哼了一声不说话:“你明天自己问她去,我是管不了了,我的个亲娘……我真是头疼死了……”
第115章 番外(七) 周渊这个人, 很快就在鲁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当几个小辈听说后,尤其是顺哥儿, 瞬间炸了天。吵着要去见那个什么勋,还说要试探试探他,被鲁老太太训了一顿。 韦氏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到不满, 不过自从大丫和鲁老太太聊过一次后, 鲁老太太倒是没在说什么了。只是叮嘱了孙女,不准私下和他见面, 至于这帕子, 是别再送了。 大丫沉默的回了房间, 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谁也不想见,要是想问出她什么,那怕也是更难。 鲁老太太之后又叫过来韦氏,和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后。韦氏也沉默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也不肯说话了。 第三日,芮娘和柳芽就准备出门一趟。 这次出门, 就不再是为了自家的事情,她和柳芽商量着,三郎安排的人,直接让柳芽和芮娘能去和这个周渊见上一面, 见着了人, 再做评判不迟。 于是刚过巳时,一辆马车就悄悄接近□□营扎营的地方了。 这□□营, 隶属于京都的军队, 但却负责京郊的安全, 营地也扎在京郊,并不在城中。芮娘和柳芽见这马车越走越远,心中也纳闷了。 “这人的负责的辖地既然是在京郊,扎营的地方也是在京郊,可大丫的绣坊学堂可是在城里,这也不是离得近啊,咋还天天去绣坊跟前等大丫呢。” 柳芽笑:“二嫂,大嫂要是问我还理解,你咋也问这个问题呢。你和二哥如胶似漆这么些年,你们不懂感情,那真是没人懂感情了。” 芮娘一愣,随即明白了柳芽的意思,脸上染上一丝薄红:“二郎还真没干过这样的事。” “二哥没等你,难不成还没大老远的去找你?”柳芽笑着问,她表情似乎胸有成竹,仿佛芮娘要是否认,她下一瞬间就能列举出来好些事情了。 芮娘不说话了,她和二郎算是认识没多久就成亲了,成亲之前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唯有的几次独处,都是鲁越大老远的从京都跑到甜水村去。有一次就为了给她送一支糖葫芦来着。而婚后,也几乎都是风里雨里不停歇的去接她,哪怕偶尔有事情给耽误了,这样的情况倒是少之又少。 柳芽见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懂的,但笑不语。马车稳健的朝前行进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看上去不像是个军营,倒像是个驿站,不过门口重兵把守,这也意味着没有找错地方。 芮娘和柳芽到了之后,很快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人上前领路。 “二位夫人,鲁大人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这边请。” 柳芽和芮娘从后门绕了进去,这外面倒还有一个凉亭,带路的人在此处停下了脚:“二位夫人稍等。” 柳芽和芮娘便在这等,两人看了看这四周,芮娘道:“还得是三弟面子大。” 鲁恒现在官拜二品,的确早已不同往日。柳芽笑了笑:“可别提了,他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只要回家时还是我熟悉的三郎,就够了。” “那是肯定的,三弟怎么会变呢。” 两人在这凉亭里坐了一会儿,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风景还算不错,或许是在京郊的缘故,并不是芮娘想象中的军营模样,远处还能眺望到山脉和树林,令人心旷神怡。 一盏茶的功夫,人就到了。 芮娘抬眼看去时,第一印象便是吓了一跳。因为这人面相的确是有点儿凶,身形魁梧,看起来便不甚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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