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要是真的喜欢,就去找他好了,毕竟…… 再不找, 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看她仿佛在看一个奇怪的人。 青女心里咯噔。 果然不过片刻,面色苍白的女子微讽的勾了勾唇角, 在圣女忐忑的目光中缓缓道: “你觉得我应该在乎?” 圣女表情一滞。 “……什么?” 青女直起身看向她, 冷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你知道我与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吗?” 青女看向一脸茫然的圣女, 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以为是什么?” “是爱吗?” 圣女张了张嘴。 如果不是爱, 又怎么会结契? 青女看到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忍不住嗤笑出声。 “河灵结契从来不需要寻求凡人的意愿。” 圣女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果然, 青女苍白的脸上浮现某种压抑许久的情绪,那是愤怒, 是厌恶,是恨。 青女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如此深的负面情绪, 所以她被对方繁杂的情绪镇住了。 “我在他眼里不过是笼中之物!想要便取来, 不要便丢弃的…… 一个东西。” 她直直看向圣女, 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寒,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 青女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然而一想到曾经所遭受的耻辱,曾经绝望的压抑,她就忍不住愤怒的看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 她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的指责她? 一个叛逃的叛徒。 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九层之台高高在上的天才,冷漠而冰凉的看向圣女。 “我会在乎一个将我的道碾碎,将我的人撕裂的疯子吗?” 她从来都不可能会原谅一个企图将她杀死的凶手。 她压抑了许久的厌恶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圣女面色微白。 她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向青女,恍然想起昨日夜里那一幕。 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哭的绝望凄然。 那不是梦魇带来的痛苦,那是心脏被剥离后的撕心裂肺,那是永无相见之日的万念俱灰。 如果没有感情,何苦苦苦去抓。 圣女从来不懂什么责任,什么所求之道,她若是知道责任她就不会跑,她若是心中有道就不会找不到归途。 她只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青女并不是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如果她真的不在乎就不会愤怒。 因为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淡然处之后的一笑而过。 圣女看向歇斯底里的青女,忽然很想嘲笑青女,她想着就这么做了。 “你真虚伪。” 青女表情一滞,一瞬间仿佛所有隐藏的情绪被人毫不留情的撕裂。 圣女看着一脸破防的青女,一直被高高俯视的她忽然感到了一丝得意。 她笑了笑,“不对,是你们都很虚伪。” 她不懂求仙问道为什么要压抑欲望和本性? 生而为人不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反而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变成一块石头,这哪是求仙问道,这应该是论怎么从一个人变成一块石头的进化过程。 传闻九层之台上一任飞升的人已经是九百年前的事了,九百年,别说青女,连掌门都还没影呢。 他们怎么就确定对方是飞升了,有什么证据吗,说不定还是哪任掌门瞎编的。 这群修炼疯子就偏偏抱着这虚无缥缈的影子而活着。 没错,是活着。 什么修炼门派,什么求仙问道,在她看来就是一群被邪、教、头、子、洗、脑的疯子靠着一点虚无缥缈的执念而活着罢了。 圣女怜悯的看向青女。 “所以求仙问道求的是什么仙,问的是什么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 圣女无奈的耸耸肩,她知道自己这番言论在青女眼中无异于疯子,不过她也已经憋了很久了,她这会儿能光明正大的嘲讽青女当然要嘲讽了。 “我一直觉得你我没什么区别。” 她看着冷冷看向自己的青女。 “我一直想着逃离九层之台,这是我的欲、望,而你……”她挑了挑眉,“你一直想成仙,这不就是你的欲。望吗?你们一边说自己求的是无欲无求,可在做的事却充满着欲望与追求,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人发现吗?” 从最初,求仙问道与无欲无求就是最大的悖论。 “你承认吧。”圣女仿若胜利者般微笑。 “你就是一个浑身充满欲、望的凡人。” 床榻上的女子死死看向她,就在圣女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局时。 然而她忽然眼前一黑,随即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安静的房间内,青女收回手静静看向晕倒在地的女子。 她抬眸看向站在门外的人。 “带她回九层之台。” 身着白色道袍人恭敬点首,复又道:“霜妄长老已等待师姐多时。” 青女微微颔首,“你先带她回去,等我处理完一些事再回。” 弟子闻言迟疑道,“可是霜妄长老特意叮嘱让你与我一同回去。” 青女看向面前的弟子,表情前所未有冷静,“她还说了什么。” 霜妄从来不会特意叮嘱什么,一定有什么原因。 弟子又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她让您别忘了你曾在离开前答应过她的事。” 青女沉默了一会儿。 “我会回去的,让她再等我几天。” 弟子面露为难,“可是长老已经宽限了师姐一个月,您再不回去恐怕……” 青女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狠狠闭了闭眼。 “我不回去。” 弟子面露震惊,“师姐!” 青女看向弟子,“我回不去了。” 弟子惶恐的看向青女,“您回的去!霜妄长老说你回的去!” 这几天跟在青女身旁她也隐约猜到什么。 她向来知道红尘历劫陨落了多少修道者,但她却从来不觉得这对青女来说有多困难。 九层之台最出色的问道者,霜妄长老最得意的弟子,也会……背道吗? 这一刻,弟子也开始迷茫了。 青女沉默了一会,将乾坤袋递给弟子。 她抿了抿唇,想起那个向她讨糖的孩子。 “这个,给吱吱。” 弟子看了她一眼,难过的伸手接过,“……师姐。” 青女想了想,从袖中抽出短剑递给弟子,弟子下意识接过。 “师姐……” 青女收回手低声道:“帮我还给霜妄。” 弟子眸光微颤,“你真是,不回去了吗……” 青女低低嗯了一声。 她回不去了。 她早就疯了。 作者有话说: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by某不知名男主
第七十三章 庄严肃穆的大殿内, 身着青衣的女人静静的看向身前的白衣弟子。 “长老……” 白衣弟子举着短剑艰涩开口。 青衣女人面无表情的的伸手拿起短剑,声音平淡无波。 “下去吧。” “是。” 弟子躬身告退。 霜妄静静端详手中短剑神色微微恍然,随后目光缓缓转向东方。 她一把抓紧短剑, 锋利的剑芒瞬间划破掌心涌出鲜血,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滴落在洁白无瑕的地上。 红白相间, 刺目非常。 …… 空旷的神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色的衣摆跨过门槛悄无声息的走进大殿, 她抬头看向屹立殿中的巍峨玉像, 安静的大殿空旷寂寥, 她静静等待着什么。 忽而一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悠远温和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夫人想知道什么。” 抚仙缓缓飘落, 他微微低头看向青女, 笑的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绪。 青女抬眸对视,眼睑轻颤,“他在哪。” 抚仙侧头看向西方,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他缓缓指向西方。 “西方玉溪之地,他在那儿。” 青女向他微微颔首,转身跨步而出。 “夫人。” 她脚步微顿, 侧头回望, 光辉照耀神像下的神明眼中满目星河。 “我们的时代不会结束。” 河灵的时代不会结束。 青女眸光微颤, 她飞快转头。 “嗯。” 抚仙缓缓眨了眨眼, “你知道玉溪之名从何而来吗?” 青女疑惑的看向抚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 然而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抚仙沉凝半晌,终究还是道: “旧事逸闻, 不足挂齿。” 抚仙望着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恍然间仿佛看到了久别旧人。 ……终究, 也只是神似罢了 …… 玉溪山位于湘州以西, 八百里大山莽莽, 玉溪为山之始,高大巍峨屹立于群山之前,有万山之祖之名。 玉溪山周围也曾有零星百姓居住,但一年前就已经陆陆续续搬完了,徒留几户孤寡老人独守空村。 青女一路走来,微风萧瑟,偶尔有树上鸟儿飞过响起一片枝丫簌簌声,路上走过的几户人家也是十室九空,偶然听闻一个位老者讲半年前玉溪山周围便时常有人失踪,最开始消失的是孩子,后来大人也会不见,有些人家求助河灵也许能找回家中亲人,有些人哪怕寻求了河灵也找不回来。 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后来人人都说玉溪山藏着一个镇压数千年的大妖,大妖觉醒后要吃人才能冲破封印,当时闹得人心惶惶,有些家长有孩子的更是连夜搬离了此处。 再后来就是如此萧条之景了。 青女遥望巍峨高山,山上绿叶葱郁,生机盎然,与传闻中的阴霾险恶截然不同。 拿着簸箕的老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忽然想起半个月前所见所闻,霎时心血来潮。 “前不久发生了一件怪事嘞!” 青女回头看向老人,老人想起当初所见那奇异的一幕,如今想来也啧啧称奇。 “半个月前,江河倒流的水往都山上去了呢!我们那一块的江水都枯竭了好些天,后来隔壁老吴家的老头大着胆儿去了趟山上,你猜瞧见了啥?!” 青女低声道:“看见了什么。” 老人面色奇异,手舞足蹈。 “看到了神仙,神仙打败了妖怪,护佑了玉溪山!” “神仙身化灵泉镇压妖物,庇护玉溪之地,玉溪儿女世代不敢忘此恩德!” 情至深处老人甚至放下簸箕对着大山恭敬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青女眼睑一颤。 ……身化灵泉,镇压妖物? 她缓缓抬眸望向前方高山。 老人说了好几遍才起来,他看向青女满脸好奇。 “姑娘从哪里来,又要往哪去儿啊?” 青女张嘴,声音艰涩,她看向玉溪山的方向,轻声道: “我从湘州来,去玉溪山寻人。” 老人好奇追问。 “寻谁?” 她沉默许久,轻声道。 “……寻我未归的良人。” 话音刚落,有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沧澜:呜呜呜老婆别哭,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呜呜呜! 作者顶锅盖跑了,下一章重逢,基本上甜甜甜,故事快到尾声了呢嘎嘎嘎,我可不是虐文作者
第七十四章 青女翻山越岭, 她拂过杂草跨过溪流,顺着逆流的溪水往山中去。 半月前江河倒流几近枯竭,半月后江河已满但倒流之势却留了下来, 传闻山上的神仙属水,需要江海的力量镇压妖魔。 她走了好远好远才走到这, 玉溪山顶是终年难化的积雪, 站在细碎的雪层之上恍然给她一种回到了雪山的错觉。 然而举目四望, 雾气将散未散, 山下绿野葱茏, 只是这山顶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而再往上走去,雪层越来越厚,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寂静的雪顶飘散远去。 直到走到了玉溪山顶, 她才知道这座万山之祖有多么庞大。 山体中心围绕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湖,湖泊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彩光,色彩夺目。 而当日光微黯, 炫彩散去, 庞大的湖泊就犹如一块被镶嵌在白雪之中的巨大蓝宝石, 如眼眸深邃悠远, 炫人心魄。 青女站在高山之上遥望眼前仿若天池的巨大山湖,沉寂的心微不可察的跳动了几下, 她轻轻抚上了心口,眺望眼前这片湖。 她沉默遥望, 随后转身离去。 山下陋室十室九空,青女便寻了一处最靠近玉溪山的院子住了下来, 一啄一饮间皆亲力亲为, 仿佛她一身的仙术不过身外之物。 她隔壁住了一位老者, 便是当初为她指路的那位老人,那位老人姓刘,自小土生土长于玉溪地,今年七十有二,家中儿女早亡,留下一个孙辈,早年也不幸夭折了,如今他无来出也无去处,当年村中百姓都争相离去,唯有他独独留了下来。 半身已入土,何必再奔波。 一大早,青女刚一晨起简单洗漱之后就到隔壁去,她熟门熟路的开始从井中打水倒入院旁巨大的水缸中。 青女有日偶然路过,看到这位老者拖着七十余岁的苍老身躯打水灌缸,于是她在此定居了下来,每日帮忙打水。 大约是听到院中动静,紧闭的屋门被人从内打开,老人看到园中忙碌的姑娘身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泪光。 他独自在这守了几十年,当村里人都离去后,只有他依然坚守旧地,此生不离。 这儿啊,已经没人好久了。 “青丫头!” 青女回头。 老人向青女招了招手,“我煮了红薯粥,快来吃口热乎的先!” 青女闻言放下手中木桶,老人盛了一碗满满的粥递给了青女,青女伸手接过低头沉默吃着。 这是俩人的默契,她曾经拒绝过老人的邀请,以此引来的是对方深深的愧疚,于是后来对方邀请她就再也没拒绝。 只是老人家中余粮尚浅,日日精粮细食恐早有粮尽之,但一连多月,老者家中粮缸却从未见过底。 “青丫头啊。” 青女举碗的手一顿。 老者喝了一口汤粥,语重心长道:“我灶房的米总有用完之日,这一连两月不见浅,我知道是你,你也不用担心我老刘生计,家里还有余钱是我儿子留给我的,我一个也不知道能活几年的老头,与其白白便宜了外人不如都给你了。” 青女垂眸未语,只是口中之食却迟迟难咽下口。 最终她还是逼着自己喝了下去,将空空的碗放在了桌上。 “你家郎君可有消息了?” 刘老拿过桌上的空碗放到一旁的灶台上,他几乎天天看到青女日出上山日落而归,再想起之前的话,便以为她在找失踪在玉溪山的郎君。 青女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我找到他了。” 她表情说不上喜悦,但也说不上悲伤,只是深深的沉默。 刘老跟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 青丫头的夫君,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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