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开胃的酸甜气息看了过去,一串串糖葫芦晶莹剔透似玛瑙,上面裹着一层透明的糖汁,诱人极了。 小贩机灵地察觉了明璃的视线,热情地招呼说: “要买两串糖葫芦吗?都是最新鲜的山楂,自家后山种的,亲手添糖汁熬出来的,保准好吃!” “多少钱一串?”明璃还真有点馋了。 “一串只要四毛钱,您别听价格贵,但都是真材实料的好货,保准你吃了一串还想吃第二串。” 小贩也知道价格定得不便宜。 一根糖葫芦上面串了六颗裹着糖汁的圆山楂。 份量倒是不小,但等同于小半斤肉的价格了,愿意买的人不多。 可是成本在哪儿摆着,山楂倒是不贵,但是白糖可不便宜。 一锅糖葫芦熬出来得要不少白糖,不然酸味儿太重,实在不好吃。 “您要是买的多,我这边还能给您再压几分钱的价。”小贩狠狠心,咬牙让步道。 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实意想买的,可不能错过了。 “不用,就按照这个价儿吧,你这儿一共还剩多少根?”明璃笑盈盈地问。 糖葫芦是插在插在草靶子上卖的。 小贩本来准备的数量就不是特别多,又卖了一整个早市,现在只剩下十几根的样子。 一听见明璃的话,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三两下数完,迫不及待道:“一共还有十四根。” 似乎生怕晚了一分半秒,面前的这位顾客就要改变购买的念头。 “那就加上草靶子一起算一下价格,我全要了。”明璃痛快地说。 反正量也不是特别大,深城大酒店里还有不少人,一人两串也就没了。 当然,主要还是她自个儿想吃了。 “唉,好嘞!”小贩笑得眉不见眼。 “四毛钱一根,十四根就是五块六毛钱,算您五块钱五毛钱好了。” “至于这草靶子,不值钱的东西,您买了这么多,权当是送您的,怎么还能算钱呢?” 草靶子是自家做的,用的是不要钱的稻草,没半天功夫就能扎成一个。 现在搞这些个体户的,大都是没有正式工的城里人或是乡下人,都实诚得很,不会刻意坑人。 “那就谢谢了!”明璃礼貌地道谢,递了钱过去,接过了那插着糖葫芦的草靶子。 别说,还真有点重量。 张五妹连忙伸手帮忙:“明女士,我来,您小心点。” 她瞧着明女士那纤细的身材,都担心这草靶子别把她给压倒了。 明璃忍不住笑,她哪有那么脆弱? 不过还是没拒绝张五妹的好意,只是拔-出了几串糖葫芦,一人分了一串。 张五妹不愧是天生的大力气。 左手拿着草靶子,右手拿着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吃,身形还是稳稳当当。 明璃也咬了一口,不是后世糖精的味道,外表的糖壳是脆的,甜而不腻,口感很细。 * 明璃这边一片欢声笑语,当夜,深城某荒废码头,一辆汽船悄然停泊在岸边。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一身的腱子肉,眉骨处横亘着一条深深的疤痕,差一点就能穿透眼睛。 整个人的身上弥漫着一股血气,让人见一眼便忍不住害怕。 深城的夜色很浓,这个时候还没有路灯,只能依靠浅淡的月亮光辉。 刀疤男身后跟着十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们的动作都相当利落,从停泊的汽船上卸下了一辆又一辆汽车。 这些汽车大都是二手的,八-九成新,有的车身有划痕,有的玻璃是碎的,共同的是没有车牌。 一共大概有将近三十辆汽车,都是不同的外国牌子,汽车里面还满满当当的装着收音机、手表、电视机之类。 对完了货物的数量,确认没有问题,刀疤男才从高大的汽车上跳了下来,上了汽船和一个负责人签了字,递了厚厚的一叠钱过去。 “这些东西不好搞,最近我们那边也抓得严,好像被人盯上了,下次交易等我们联系。” 汽船上的负责人是个日本男人,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 “知道,合作愉快!”刀疤男的声音也和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凶狠的意味。 但意外的,对那个日本男人却十分客气,语调里有几分讨好之意,笑容也说不出的谄媚。 日本男人敷衍地应了一声,清点了钱数,立马开了汽船走人。 夜色的遮掩下,只剩下掀起了层层涟漪的水面,再没有任何踪迹。 “呸,跟咱们一样,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家伙,手上也不干不净的,装什么样子!” 等汽船开走了,刀疤男才吐了一口浓痰,满是不屑的样子。 不过心里不平,他也只敢背着骂几句。 这个日本男人可是刀疤男极为重要的人脉关系。 如果不是他一直以低廉的价格供货,他们的买卖不可能做得这么容易,轻松地挣到这么多的钱。 当然了,刀疤男心知肚明,这个人的货物来源肯定不干净,不是正规渠道买的,毕竟光这些汽车的出厂价就不止这么多。 他这是在帮忙处理“赃物”,各取所需。 所以他非常看不惯,都是差不多的人,日本男人不知道嘚瑟个什么劲儿,老是看不起他们。 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都忍下了。 小弟们还在汽车上继续清点货物的数量,顺便分类整理统计,刀疤男却是点了支烟,遥ᴶˢᴳᴮᴮ望着天边的明月。 他狠狠地吸了两口,吐出一大口烟气。 “妈的,要不是那帮警-察像是长了狗鼻子一样,把咱们上批货物全收缴了,哪里用得上这么麻烦?” 是的,深城公安局卖给明璃的二十几辆汽车,就是从刀疤男这里收缴得来的。 可惜刀疤男上面有人,打通了关系,提前得了消息,丢了货物跑了。 虽然损失了一大笔钱,但还好,人没事,交易也就还能偷偷摸摸地继续做下去。 正想着事儿,一个小弟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刀疤男身边:“老大,有件事情可能得告诉你。” 刀疤男手头阔绰,吸的烟还剩下一半,懒得再继续了,直接吐出来用脚踩灭了,问:“什么事儿,说,别唧唧歪歪的。” 小弟的声音有些颤抖,掩不住的恐慌,但还是开口道:“是关于大志哥的事儿?” “大志?他怎么了?”听到事关家人,江大力也严肃了几分,着急地追问。 他在外行走,手段狠辣至极,从来不讲情面,唯独对待家人,总是无尽的温情和纵容。 因为还没成家的缘故,他最疼爱的就是江大志这个弟弟,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也不为过。 这次他刚从外面跑车回来,便直接得了日本男人的交易信息,还没来得及回家看一眼。 小弟止不住的心慌,但知道这事儿瞒不下去,还是汇报道:“大哥,大志哥想学您赚钱,结果被人给坑了,抓到警察局里面去了!” 他把整件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当然,肯定不能按照实际事实来讲,不然大哥会直接把他毙-了的。 在小弟的讲述里面,江大志是无辜、单纯又可怜。 他一腔赤诚之心,被宋余的花言巧语蒙骗,想学着大哥江大力赚钱,所以跟着宋余在深城大酒店做生意。 没想到宋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 因为商品定价太高惹到了漂亮国商人,于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江大志的身上。 于是,大志哥就倒霉地被抓进警察局了。 甚至因为上面看重和外国商人的合作关系,这事儿还被树了个典型,大志哥被判得格外重。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动我江大力的人!” 江大力怒上心头,狠狠一脚踹在小弟的身上,凶恶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大志得在警察局受了多少的苦! 小弟被他一脚踹飞几米远,胸口处都是疼痛的血腥气,却不敢辩驳一个字。 哪怕本来是江大力自己的吩咐,之前一切以和日本人的交易为重,其他杂事不允许多提,以免分散心神。 但是随着江大力的生意越做越大,手头上经过的钱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狠辣。 与此同时,他为人越来越唯我独尊,容不得旁人半点冒犯。 反而是顺着他的话表示信服,才能尽快让大哥减轻怒火。 小弟利落地爬起来,忍着疼认错:“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们!” 果不其然,见小弟认错得及时,江大力没再继续朝着他发火,而是将全部的恶意都集中在了宋余的身上。 他挥挥手,眼神里满是血气,厉声道:“宋余是吗?很好!敢动我的人,就得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发泄完心中的愤怒,刀疤男江大力又问:“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吗?那批车警察局是怎么处理的?” 他本来还打算找关系,将警察局收缴的那一批汽车重新偷回来。 没想这次跑车回来,发现那些车全都不见了,原本停泊的码头空荡荡的。 他当场便发了火,险些没能控制住杀-人的欲望。 “大哥,打听到了。”另外一名机灵的小弟回答说:“是宋余给公安局和卖家牵的线。” “据说卖给了一个漂亮国的大商人,二十四辆汽车,一共卖了七十二万美金。” 宋余!竟然又是宋余! 江大力恨得咬牙切齿。 若是宋余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那可是七十二万美金! 事实上他偷偷摸摸走黑市售卖,最终换得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么多钱。 算成人民币可能会多一些,但是这么大笔的人民币可不好兑换美金。 而那个日本男人挑剔得很。 人民币对他来说就是一张废纸,他只收日币、港币之类的钞票,美金自然是最欢迎的。 因此,每次外汇兑换的时候,刀疤男都得狠狠地大出血一把,耗费不小的功夫。 没想,这么大的一笔美金,竟然让宋余和公安局捡了便宜,他怎么能甘心? 两笔账加在一起,他和宋余可谓是不死不休。 像他们这些道上的兄弟,讲的就是一个有仇必报,血性痛快。 “不仅如此,大哥,我听说宋余和隔壁外岛的关系还相当不错。” “隔壁外岛最近承包了一个海鲜批发市场,就是宋余帮的忙,还出了不少钱,在里面占了不小的股份。” 另外一个小弟补充说。 江大力手下的兄弟们,都是一个岛上的。 往上七拐八拐都是一个老祖宗,宗族观念很强,所以格外的团结。 所以,祖辈的恩怨记得也格外的清楚。 比如说他们外岛和隔壁的外岛,那是将近一百多年的仇恨矛盾了。 前几十年最混乱的时候,真-刀实-枪的干过不少次。 宋余和隔壁外岛搅合在一起,那便是仇上加仇,又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海鲜批发市场吗?”江大力的声音里都是咄咄逼人的狠辣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是个不错的好主意!能承包这么好的地方,咱们怎么能不好好地上门祝贺一下?” 说到最后,他在“祝贺”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有一个小弟还有些担心:“大哥,咱们刚跑车回来,又收了货,是不是得低调一些?” 这些货可不是这么好处理的。 往常他们都是先在深城内卖掉一小部分,再借着跑车的名义,将大部分带到省外去卖掉。 这样虽然费些功夫,但是最安全,不会被深城的公安局抓住任何把柄。 至于外地的政府? 那更是不用担心。他们打一枪就走,用的也不是本来的身份,他们不会刨根究底花大力气追捕的。 只是深城不一样,外岛在这里,他们的根在这里,家人也都住在岛上,自然得要格外小心些。 “畏畏缩缩的做什么?上次是意外,这次咱们怎么可能还被盯上?” 江大力毫无畏惧:“难道你要我看着仇人在眼前耀武扬威?看着大志被关到警察局却没办法帮他报仇?” 最后一句,江大力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威胁和质问。 小弟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连忙解释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想得不周到,您才是对的!” 见他态度诚恳,江大力这才满意,大方地放过了他。 夜色掩盖了一切的罪恶。 他们将所有的货物在安全地方藏好,才乘坐汽船返回了外岛。 …… 第二日,阳光明丽,深城大酒店又是一派热闹之景。 自助餐厅,柳新只选了碗可怜巴巴的海鲜粥,用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着喝,捂着右脸说不出话来。 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右脸有一些不明显的肿胀。 “怎么了?”明璃咬了口正宗的虾饺,好奇地问。 柳念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还能怎么,昨天吃糖葫芦吃多了,牙疼呗!” “你还幸灾乐祸!”柳新委屈巴巴地抱怨,又因为牙齿的酸胀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天明璃一口气买了十几根糖葫芦,柳新一个没控制住,一口气吃了三根半。 当时吃了倒是舒服,可惜吃完就完蛋了,牙齿发出了深切的抱怨,酸得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是裹了一层糖汁,但是里面还是去了核的山楂,吃多了还是会酸得失去知觉。 “唉,真是太可怜了。”明璃真心实意地同情道。 柳新感动得眼泪汪汪:“小璃,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 但没想明璃的下一句便是兴致勃勃的提议:“柳念姐,我们今儿试着自己动手做海鲜吧?” 这几天吃的要么是深城大酒店的自助餐厅,要么是附近的老字号。 大多是各式各样的海鲜,明璃都已经差不多吃厌了。 难得来到深城,有那么多的新鲜海鲜,怎么能不亲手尝试制作一番,多一点美食的体验? 啊这…… 你确定你制作的是海鲜美食,不是黑暗料理? 想起曾经明璃从厨房里端出来的黑乎乎的一团,柳新和柳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了退堂鼓。 柳新第一次庆幸于自己的牙疼,捂着脸无比诚恳地说:“小璃,我怕是有心无力,毕竟你看我这状态,实在是吃不动。” 哪怕是吃得动,他也压根不敢吃。 且不说有没有办法入口,他的胃不是钢铁胃,承受不住明璃的摧残啊! 柳念也一脸为难:“小璃,你怎么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ᴶˢᴳᴮᴮ 明璃:“……” 她这不是临时来了兴致吗?怎么搞得好像要拉他们进地狱一样? 好吧,想想她那厨房杀手的属性,似乎和进地狱也差不多了。 差点忘了,不光是她,柳家人好像都没点亮厨艺这个技能点。 柳新和柳念两个人,也都是彻彻底底的厨房小白。 吃就算了,要他们亲自动手去做,实在是太过难为他们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明璃心虚地咬了口虾饺,补充道:“再说了,我们还可以找外援,比如说……小余?” 宋余:“……” 你看这口锅,它又大又圆。 突然被点到的宋余没忍住,喝了口酱油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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