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桢拿出纸条一看,是一串地址和联系方式,下方署名利昂.弗劳尔。 无缘无故为什么留这个呢? 苏雪桢略一细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有了这个地址和联系方式,就代表她以后可以通过信件的方式和利昂.弗劳尔沟通? 想到这里,苏雪桢表情瞬间明朗起来,先把上面的内容背了下来,随后把纸条放到了包里。 下了车,公交车站旁边飘来炒栗子的香味,往年炒货店一般是到十一月份才开始卖,但现在做生意自由,大家都想着寻求挣钱的门路,炒栗子也提前开始售卖了。 苏雪桢咽了下口水,前半年一直积压在心里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现在身心畅快,她走到摊位前,问道:“老板,炒板栗多少钱一斤?” “九毛钱一斤。” “给我来两斤吧。” “好嘞,我给你讲,我们家这板栗都是野生的,又甜又糯,可好吃了。” 店主给她把板栗盛到纸袋子里面,用秤称了下,“正好两斤多一点,就算你两斤,一共一块八毛钱。” 苏雪桢付了钱,“谢谢老板。” 老板态度很热情:“以后常来啊。” 板栗已经划开了口子,经过炒制,裂口很容易掰开,不用怎么用力就开了,苏雪桢在走回家的路上尝了几颗,确实很甜,口感也糯糯的。 一阵自行车行驶过路上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梁恩阳惊慌地呼喊,“哎哟哟,苏医生!让开!” “要撞到你了。” 苏雪桢看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赶紧躲开。 梁恩阳开始学自行车,啪一声摔到地上了,钱海走过来扶他,埋怨道:“小心点,骑的时候不要左看右看,目视前方。” 梁恩阳摸着屁股站起来,看着摔倒后轮子还在咕噜咕噜转的自行车,语气不满:“这车不听话。” 现在的自行车都是给成年人骑的,设置的座位很高,其实不适合小学生学,他们坐上去脚碰到地都很勉强,骑着很危险。 苏雪桢也不知道最近这风气怎么流行起来的,在路上也经常见到七八岁的孩子骑自行车,她劝道:“再过两年再骑自行车吧,你们现在个子不够高,骑着多危险。” “我们班里小龙个子还没我高呢,他就能骑他爸爸的自行车,而且骑得可溜了。” 梁恩阳补充道:“后座还能带人。” 钱海也把他爸爸的自行车推出来了,神色骄傲:“是啊,我们班里很多同学都会骑自行车。” “我们也要花一个星期学会骑自行车。” 小孩子的攀比心一样不小,苏雪桢见劝不动也不说了,叮嘱道:“最好让你们爸爸在旁边看着,给你们扶一下,这样学得才快才稳。” 梁恩阳刚才那一下摔得挺惨,屁股瓣现在还疼呢,导致他现在对骑自行车都快有阴影了,但他不好意思当着好兄弟钱海的面说,趁机说道:“那我们明天再学吧。” “明天让我爸教咱们。” 钱海纷纷不平推着自行车往院里走,“你怎么这么胆小,不就摔了一下吗?” 苏雪桢看他那个头比自行车也没高多少,别说骑车了,就连推车都有点勉强,“身体最重要,不然摔着了要去医院的。” 一说到医院,两个孩子瞬间怂了,低着头跟在她后面。 苏雪桢前脚刚到家,岑柏带着平平安安后脚也到了,平平安安看到屋里的灯亮着,知道妈妈回来了,饭也不拿了,直接不管爸,进屋找妈。 两个孩子一个喊的比一个响,“妈妈!” 苏雪桢诶了声,给平平安安分板栗,“尝尝,很甜。” 安安最近特别喜欢认东西,拿到板栗立马说,“我知道,这个是板栗!” “对,这个是板栗。” 苏雪桢吃了几个感觉有点噎,去倒了一点水,顺便给孩子们点也倒了点,“渴了这里有水。” 板栗还是热的,平平掰开吃了一个,又去桌上拿。 岑柏把车停好,拎着饭进来,“小没良心的,都不等我。” 苏雪桢剥好一个板栗喂给他,“路边买的,还可以,感觉过两天可以买点生的炖鸡吃。” 岑柏嚼了两下,“可以。” 简单吃了几个板栗开胃以后,一家人开始了晚饭,平平安安已经开始被爸妈教着学用筷子了,但筷子实在太难学了,相比之下,两个人还是更喜欢勺子。 夹了几次都夹不到虾,要不是夹不起来,要不就是夹到一半掉了,安安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不懂爸妈为什么非要让她学用筷子,明明勺子很好用啊! 安安直接把筷子扔到了一边,撅着嘴说:“不用筷子了,我要用勺子。” 苏雪桢鼓励她:“慢慢来,不要放弃嘛,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用筷子的,慢慢尝试练习就会了。” 平平虽然对吃的不怎么热衷,但是老是夹不到菜挫败感很深,爸爸妈妈饭都吃一半了他还没吃几口,他纳闷道:“不能用勺子吗?” 岑柏看两个孩子握筷子手势是正确的,知道他们就是练习不够,他也不催,缓声道:“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早晚有一次会成功的,不要求你们立刻学会,吃不到就换勺子,不碍事。” 那怎么能行,不能被爸爸看扁了! 平平安安重新拿起筷子再次尝试,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他们终于成功用筷子夹到了菜,吃到嘴里的那一刻,真的是成就感满满。 睡前一家人看了会儿电视,苏雪桢眼睛虽然看着电视屏幕,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给利昂.弗劳尔教授写第一封信,怎么开场为好。 她知道外国人都比较注重隐私,第一封信肯定要斟酌下用词。 学校的事忙完以后,苏雪桢回到小儿外科继续工作,她把自己参加讲座时记的笔记分享了出来,正式投入到小儿外科的工作中,与此同时她还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的选题,年前要把选题定好,最迟明年三月份要把初稿完成。 慎重思考两天以后,苏雪桢提笔写了第一封跨国信,内容她没有写太多,主要是问候利昂.弗劳尔教授是否已经平安抵达,对于他送书的事情再次表达了谢意,最后小心询问了以后能否经常跟他通信请教一些小儿外科方面的问题。 全部写完以后,苏雪桢去邮局问了下寄跨国信件的流程,总的来说要比普通的国内信麻烦,流程很长,价格也比普通的信件要贵。 信在九月底寄了出去,苏雪桢没报太大希望,想着利昂.弗劳尔教授平时那么忙,可能不会给她太快回信,又或者根本不会给她回信,不过她仍抱有希望,寄信的时候问了下信什么时候能到波士顿,邮局的工作人员说最起码两周或者更长。 等回信等啊等,时间过去一个多月还没消息,渐渐的,苏雪桢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认真工作以及准备论文选题,这个月她递给郁德珉三个论文选题都被毙了,被打回来重新想。 十一月初,远在军区大院的凌瑶也传来了好消息,在11月3号凌晨顺利诞下一名女婴,小夫妻成了一家三口。 岑枫初为人父,兴奋地跟他们打电话通知这一消息,提供了几个名字的备选,让他们从中选一个,最终一家人慎重定下了岑曼珂这个名字。 苏雪桢跟岑柏现在对于养孩子也有心得了,趁着周日休息,把平平安安送去外公外婆家,夫妻俩去商场逛了一圈,给刚出生的岑曼珂买了一些新生儿用品,又塞进去五十块钱当礼金,在家打包好以后,夫妻俩一起去邮局寄信。 岑柏付了钱,夫妻俩正准备走,邮政员突然喊住了她,“是苏雪桢吧?这里有一封你的跨国信。” 跨国信件! 应该是利昂.弗劳尔教授给她回信了! 苏雪桢急忙问道:“从哪儿来的?” 他们家就住这附近,平时送信很简单,邮政员也知道她叫什么,看了信件地址回答:“波士顿。” 跨国信很明显,他把信抽出来递给苏雪桢,“诺,你的信。” 苏雪桢接过信,看到上面的熟悉的字迹,惊喜地跟岑柏说:“是利昂.弗劳尔教授,他给我回的信。” 岑柏知道她前段时间寄了信给这个教授,心里同样很开心,催道:“快看看写了什么。” 苏雪桢迫不及待拆开,抽出里面的信。 信件内容是英文的,岑柏看不懂,苏雪桢看了下,回信内容不多,只有寥寥三行字,她简单阅读过以后跟岑柏翻译,“教授说已经平安到达了波士顿,很感谢我们学校这次送的礼物,并说以后很乐意回答我有关小儿外科方面的问题。” 岑柏搂住了她,“好事啊!” 苏雪桢握着信件非常激动,把信件放到了包里,跟他一起去父母家接孩子们回来。 路上苏雪桢声音依然很兴奋,“虽然利昂.弗劳尔教授同意我给他继续写信了,但我感觉以后还是不能太经常写信问他问题,不然有种利用人家知识的感觉,有什么问题还是尽量先找老师和我们主任,再说这一封信耗时快两个月了,时间上也太长了。” “要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问,等他回信也晚了。” 前段时间利昂.弗劳尔一来他们市开讲座的事情还上了新闻,岑柏也知道这个人物有多厉害,眼下他可能给这个机会确实不能滥用,他点了点头,提议道:“确实不能太经常问问题,这马上快过年了,要不回头给他送点新年礼物?” “寄信还成,可以寄东西吗?” 苏雪桢不太确定,虽然改革开放了,但现在跨国联系还是挺敏感的,寄东西估计有点难。 岑柏稳稳当当骑着车,心态很好:“试试嘛,不成也没办法,总归是咱们的心意。” “也是,我回头问问。” 两人的谈话逐渐消散在风中,车子停在洪江大学教职工楼下,来岳父岳母家不能空着手,岑柏拎了三板鸡蛋,牵着苏雪桢的手上楼,“走吧。” 教职工楼隔音没那么好,远在楼下,夫妻俩就听到了楼上平平安安在吵架,快四岁的孩子,声音的穿透力也强,你一言我一语,震得人耳朵嗡嗡的,仿佛整栋楼都在跟着动。 走到门口,苏雪桢找到父母家钥匙,插.进去开锁,手一拧,咔哒一声过后,本来喧闹的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孩子静悄悄,绝对在作妖。 岑柏扫了一眼客厅没看到平平安安,他把鸡蛋放下,开始在屋里四处寻找,“平平?安安?” 苏雪桢看到厨房门开着,抬脚走了过去,进门就看到厨房地上散落一地的米,兄妹俩呈四肢大字状躺在地上,在“米海”里游泳,身子一动不动,试图装死蒙混过关。 苏雪桢握紧拳头,怒气值蹭蹭往上涨,直接喊他们大名,“岑知远!岑知微!” “别装死!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岑柏听到声音走了过来,看到这场景也面色严肃。 好歹也是有了三年零十个多月的人间经验的人,平平安安都知道妈妈喊大名就是生气的征兆,眼见试图萌混过关失败,两个人只好认命从地上站起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妈。” 作者有话说: 相关资料参考出自临床小儿外科杂志2010年6月第9卷 第3期:谭谦《先天性并指畸形的手术治疗与进展》
第137章 苏雪桢不为所动, 再次看了一眼厨房,面色严厉,拎着他们站直, “别乱动, 给我站好。” 平平安安鲜少见到妈妈这么严肃的样子,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乖巧站着,也不说话。 苏雪桢慢慢蹲下来跟他们平视, “解释下,什么情况?” “为什么把米弄到地上玩?” 有了说话的机会, 兄妹俩急忙出声解释, 你一言我一语的, 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安安声音尖一点,“是哥哥推倒的。” 平平赶忙说:“是你要玩捉迷藏。” “我要玩捉迷藏我又没躲柜子里。” “又不是我一个人推的。” 说着说着兄妹俩又吵了起来,苏雪桢听着头都大了,不过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岑柏咳了声,“一个个说, 平平你先来,安安你现在先别说话。” “我跟安安玩捉迷藏, 我藏她找,我躲到柜子里, 想坐进去的时候碰到了米袋。” 平平继续说:“第二局安安也躲柜子里面, 米袋就被碰到地上了。” “然后很多的米撒了出来, 都掉地上了。” 岑柏又问:“安安你说。” 安安撇撇嘴, “就是哥哥说的那样, 但是我推的时候米袋已经快掉下去了。” 平时兄妹俩在家也会玩捉迷藏,小孩子能藏的地方不多,平平安安两个人又很默契,经常会藏到同一个地方。 苏雪桢温声道:“玩捉迷藏不是问题,为什么要玩米?” “安安你说。” “我一开始想把它捡起来的,后来抓到手里感觉挺好玩的。” 安安声音小了下去,“所以就开始躺在地上玩了。” “爸爸妈妈已经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浪费粮食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这两年随着改革开放的进展,又有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广,生产积极性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目前来说粮食短缺问题得到了很好的缓解,过去诸如忆苦思甜饭也逐渐成为了历史。 平平安安出生正好赶上了好时候,再加上打从他们有记忆以来,家里从来没有断过什么吃喝,身处城市里面,吃商品粮,也没有从事过农活劳动,甚至他们俩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田地是什么样,他们对于粮食的观念远没有她跟岑柏这么珍惜。 平平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妈妈。” 安安也跟着说,“我们再也不会犯了。” 岑柏上前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带他们去卧室找张光香,“跟外婆道歉,等下厨房你们来打扫,把米都收集起来。” 平平安安说了声好,安安静静跟在爸爸后面。 苏雪桢看到柜子旁已经只剩一半的米袋,走过去把袋口扎紧,重新塞到了柜子里面,关上了柜门。 张光香一开始在卧室陪平平安安玩,可是快四岁的孩子精力旺盛,又跑又跳的,只过了半个小时她就没劲儿了,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着孩子们玩,后来觉得干坐着无聊,想给孩子们做棉鞋,回卧室找鞋底去了,拿出来的有一只鞋底码数对不上,缺了一只,鞋底都是一对一对的,缺了一个可不好弄,张光香就一直在卧室找鞋底。 岑柏站在门口看着弯腰在衣柜里翻东西的岳母,喊了声妈,“妈你找啥呢?” 张光香头都没抬,“找鞋底,不知道是不是买错了,缺了一个。” 岑柏看向平平安安,提醒了句:“平平安安,要跟外婆说什么?” 说什么? 张光香听到他这么说抬起身,转头就看到嘴唇紧抿的平平安安,她心里感觉不妙,“咋了这是?谁惹你们不高兴了?” 岑柏没接话,想等孩子们先说,平平安安看到外婆,愧疚地低着头,小声说:“外婆对不起,我们把你的米弄到地上了。” “没事,外婆不介意,弄地上了洗洗还能吃。” 张光香对他们的捣蛋行为也习惯了,说着往厨房走,想看看他们俩到底弄洒了多少米才能让岑柏面色这么严肃,安慰道:“洗洗就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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