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江拍摄完成过来喊他,“师傅,这个都拍好了。” 拍完之后,陆西坤随后带领他们往另外两间房走,“这是林家柱父母的卧室。” 这家房比隔壁面积要小很多,尸体同样是在床上,不过被掉下来的房顶砸得很惨,曹江拍完第二间,来到第三间,陆西坤又说:“这间应该是林家柱女儿的卧室。” 跟前两间都不同的是,这家房的小女孩是躺在地板上的,看上去非常吓人,连岑柏一个成年大男人看了都有点头皮发麻。 尸体表面有红斑,各处都有烧伤,且有滚动痕迹,陈锡元一眼看出了跟隔壁两间死者的不同之处,“这孩子应该是被烧死的。” 曹江飞快拍完了所有的照片。 “行了,不跟你们闲聊了。” 陈锡元打开随身的包,换上衣服,把手套也戴好去尸检。 岑柏想知道死因,走近了点要去看他尸检,但可能是很久没吃饭了,看了没几分钟就胃部难受得厉害,直想吐。 就算是普通的意外死,那尸检场面都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更不要提这是被活活烧死的人,谁能接受得了那场面啊?! 陆西坤把他拉了出来,“交给陈叔吧。” 岑柏捂着嘴从屋里出来,没吃饭,这会儿胃里也没东西,吐也吐不出什么,他无奈道:“不行,受不住。” 陆西坤看了一个劲皱眉,掏出随身的热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别逞能了,安心等着吧。” 岑柏一饮而尽,缓了会儿,决定还是先调查案子,两人从林家的宅子走了出来,沿着小路往下走,边走边说:“林家柱的人际关系情况你们都调查了吗?” 陆西坤心想你真当我是什么神探啊,我就一消防队的,能知道什么,大咧咧道:“我就知道一点,剩下的等陈叔判断完死因,肯定是交给你们治保处调查啊!” “现在知道什么,先告诉我。” “我问了周边的邻居,说他们家几代都是做捕鱼生意的,经常出海,在这一片声望挺高的。” 陆西坤家也是市区的,对出海什么的也不了解,把周边群众说的话复述给他:“出海一趟能挣不少工分,大家都巴不得多巴结他好去出海挣钱呢。” 这种工作反而最容易树敌了。 岑柏喊来高长东,“长东,你带两个人去走访问一下林家柱家的人际关系情况,不要漏掉任何一条消息,有什么谣言也全都记下来。” “收到!” 高长东随后挑了两个人去调查了。 岑柏跟陆西坤在火灾现场逛了一圈又回去了,屋里陈锡元已经检查到林家柱父母,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里等,日头越来越烈,大约又过了两个多小时,陈锡元初步检查完毕出来了。 岑柏跟陆西坤赶紧站了起来,“陈叔,怎么样?” 除了林家柱女儿和儿子,家里四个人大人死因类似,陈锡元做检查也快,毕竟现场不适合刨开,后续详细的尸检肯定要回警局做,他把口罩摘下来,“林家柱夫妻俩和他父母应该是死后被焚尸,生前可能吃了什么容易致死或者致其昏迷的物质,这个要回警局再细查,不过两个孩子是被烧死的。” 陆西坤也猜到了一点,“果然是这样。” 这下,这场事故足以定性为刑事案件。 检查完,陈锡元要把尸体带回警局详细检查,准备跟曹江一起开车回去,车子不够用,岑柏跑了一趟帮他运送,这一夜又是救火又是在医院维持秩序什么的,肚子实在太饿,大家就顺道在警局吃了顿迟来的午饭。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三点,岑柏寻思现在去到那又下午五点了,一来一回,恐怕又要待到十来点,索性给陆西坤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高长东今晚早点回来。 他则是去了趟户政处调林家柱的资料,翻完就到了下班时间,岑柏实在累得不行,骑车下班,到家的时候苏雪桢还没回来,张光香正在陪平平安安玩,两孩子神情有点怏怏的。 岑柏看到孩子下意识想抱,张光香嘶了声,一把把他推开了,难受地盖住口鼻,“你去洗个澡吧,瞧这身上的味,别熏着孩子。” 岑柏伸手一闻,这味也够复杂的,赶紧打了热水去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来,直接翻上了床,声音愉悦:“来,让我抱抱我家平平安安。” 要说这当警察也真够辛苦的,衣服都破成那样了,跟要饭的一样,可以猜出工作到底有多忙,张光香本来一肚子的怨气也没了,“吃饭没?” “还没,下了班就回来了。” 岑柏伸手逗了逗孩子,闻到那奶香,把一天的工作都抛之脑后了。 “我去给你做点饭。” 岑柏赶忙又喊住了她,“诶,妈,雪桢今天有回来过吗?” “没呢,夜里就被医院叫走了,一天都没回来。” 两夫妻是一个比一个忙,张光香回完随后下了楼,让他继续陪两个孩子玩。 医院这边,上午卫生局一连接到多个物资申请,看了张毅辉传来的证明才知道棚户区发生了火灾,紧急调配了物资过来,物资缺乏解决后,两所医院的救治工作也在稳重求进,慢慢走上了正轨。 在给又一个患儿做完清创后,苏雪桢终于抽出时间站起身伸展了下身体,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都麻了,这会儿她感觉浑身上下酸疼不已,又累又饿。 烧伤做完基本的清创后,后续的工作量就少了很多,看儿科这边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凌玉荣朝她走了过来,“雪桢,今天你先回去吧。” 再不回去,只怕倒下的就是她自己了,苏雪桢没推辞,“好,明天我再来。” 凌玉荣点了下头。 苏雪桢赶紧骑车回家,刚到门口就先闻到了饭香,张光香正在煮粥,抬起头看她,“你可算回来了。” “我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苏雪桢进屋直接找到柜子打开,先拿了一盒酥饼,囫囵吃了两块,边嚼边问:“妈,岑柏回来了吗?” 张光香回:“就比你早回来一小时,臭死了,在楼上呢。” 苏雪桢抱着酥饼盒一边吃一边踩着楼梯上楼,推开门,刚想问他昨晚火灾是什么情况,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见床上的岑柏躺在平平安安身旁闭着眼睛睡着了。 两孩子还醒着,眼睛瞪得溜圆,似乎在好奇爸爸刚才玩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动了,咿咿呀呀的,跟合奏一样,越来越响。 苏雪桢走过去给岑柏盖上被子,嘘了声,“别打扰爸爸睡觉哦。”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生娃后, 这还是苏雪桢第一次离开孩子这么久,坐下陪着玩了好一会儿,等他们睡着才下楼。 张光香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递给她小半锅粥, 自己去端别的菜,“孩子都睡了?” “嗯,刚哄睡。” 苏雪桢接过小锅,等张光香一起上楼, “爸也回附一医院了吗?” “你刚走没几分钟他也跟着去了。” 张光香把碗筷也都放上托盘上一并端走,抬脚跟她一起走出了厨房, 这才有时间去问昨晚到底发生了啥事, “到底出了啥事啊?” “棚户区那边发生了火灾, 烧伤了不少人。” 苏雪桢继续解释道:“岑柏也是因为这场火灾才没回来的。” 张光香心里顿时了然,“那你这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医院?” “明天再去一天吧。” 病房那么多患者,苏雪桢实在不放心。 两人说着很快到了二楼卧室,岑柏还在睡,张光香放下饭菜走过去想去喊他起来吃饭, 苏雪桢忙拦住了,“没事, 让他睡会儿吧,饭先放煤炉上温着。” “也行。” 煤炉一直烧着, 饭菜也不会凉,张光香坐了下来, 给岑柏留出饭菜, 一碗米饭和一碗菜。 苏雪桢又给他舀了一碗红薯粥, 一并放到煤炉上小锅的蒸笼里, 随后盖上锅盖。 张光香炒了两个菜, 一个木耳炒豆芽,另一个辣椒炒腊肉,红薯粥里另外加了花生,软糯无比,入口甜丝丝的,腊肉不腻,微微的咸,两道菜都非常下饭。 苏雪桢肚子饿,配着菜把一碗米饭吃完,一碗粥也喝了。 吃完饭,苏显国从医院下班也回来了,他提前吃过饭了,张光香之后没在她屋里久待,收拾完就出去了,苏雪桢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平平安安又醒了。 抱着喂完奶,两孩子都不困了,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劲盯着她看,仿佛在控诉你今天白天扔下我们去哪了。 苏雪桢笑着跟孩子们聊了会儿天,主要是讲自己在医院做了什么,为了不打扰岑柏睡觉,声音放得很低,平平安安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但表情很专注的样子。 岑柏就是在她轻柔的叙述声中醒来的,在床上睁开眼睛时脑子还有点懵,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声音微哑:“几点了?” “快十点了。” 苏雪桢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在被窝里用脚踢了下他,“煤炉上温着晚饭,下去吃点吧。” 睡了快四个小时啊,岑柏摸着脑门慢慢坐起来,先去洗了把脸,回来把蒸笼里的晚饭端出来,坐下开始吃,先扒了一口米饭,问她:“你几点回来的?” “六点多。” 苏雪桢稍微坐正了些,“对了,昨天的火灾查清原因了吗?” “还没。” 岑柏摇摇头,“目前只知道不是意外起火。” “人为放的?” 苏雪桢一听差点没控制住音量,反应过来孩子还在睡着又放低了声音,感叹:“这凶手也太狠了吧!” 冤有头债有主,岑柏估计这桩案子恐怕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不然着火的应该就林家柱一家,凶手犯不得如此大张旗鼓一连点了一片,另外几家被烧得比较严重的,恐怕跟凶手之间的仇怨也不浅。 岑柏吃完饭,把碗筷端下洗干净,又上了楼,刚才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吃饱饭感觉没那么困了,坐在床边坐下开始看两个孩子。 昨晚的事让他意识到自己跟苏雪桢平时的工作有多忙,以后恐怕两个孩子会经常经历这种爸妈不在家的时刻,他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头,话里带着担忧:“平平安安两岁后就送我们警局的幼儿园吧?幼儿园就在我们警局对面,离得近,平时还会教孩子们一些防身的技巧。”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局的幼儿园,最小的可招收一岁半的公安子女,不过岑柏觉得一岁半太小,还是打算两岁以后再入所,孩子托管在这里他也放心,毕竟离得近,平时中午下了班休息还能去看一眼。 “现在几个班了?” 苏雪桢也有这个打算,他们人民医院的职工幼儿园,是跟周边很多国营单位合作办起来的,每年送进幼儿园的孩子数量很多,保育员照顾起来有点力不从心。 岑柏说不准,“没注意,之前好像两个班。” 他过去不怎么关注幼儿园的事情,要不是自己也有了孩子,恐怕现在对幼儿园的事也不了解,只记得今年高长东送了自己一岁半的儿子过去,他也跟着去看过,园里设施还不错,不仅包三餐,还能包住宿,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小豆丁排排坐在园里晒太阳,非常好玩。 这是国家给予公安子女的照顾,平平安安有这个资格自然要争取,苏雪桢提前给孩子们应下来,“行,两岁以后带他们去看看。” 夫妻俩聊完这个话题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苏雪桢在医院熬了一夜,很快就睡下了,一早两个人在家吃完早饭,一个去公安局,一个去医院。 轻度烧伤好恢复,难的是中度烧伤以上,这时身体度过体.液渗出期来到了急性感染期,大量创面正是众多细菌的培养基,不注意非常容易导致脓毒血症,每日要多关注患者的创面清洁。 苏雪桢刚到医院工作就没停过,烧伤后3到10天,也是水肿回收期,身体因烧伤流失大量体.液后,想恢复,势必要重新分布□□,在这个回收过程中,有一定可能把水肿液中含有的有害物质带回人体,要一直注意患者身体状态,及时使用合适的抗菌药物。 岑柏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和身体都得到了恢复,精神满满来了警局,高长东送完儿子晚了会儿也到了警局,大家都到齐后,一起开了个会。 岑柏看了眼高长东,“长东,你先说。” 高长东把自己昨晚的调查成果要点写在了纸上,一字一句站起来汇报,“这个林家柱,从他父亲那辈就开始做出海捕鱼的生意了,早些年也富过一阵子,后面改革,船都收归国有了,他父亲也从船长变成了一个小生产队长,因为他经常跟着父亲出海打鱼,又有技术又有人脉,很快就接替父亲做了生产队长,70年以后,父子俩经常一起出海打鱼,在棚户区那一片过得算是不错的。” “不过他们父子俩,私下风评都不太好,出海嘛,经常一去就一周或者好几个月,每个人在海上到底捕了多少鱼,只有他们出海的人知道,下了船,他作为船长,全看他一张嘴怎么说,都是由他向上面汇报,所以背地里,有不少人说他给自己亲戚优秀标兵的称号,优秀标兵比普通工人能多领6个工分。” “每年生产队分收益的时候也多一点。” 岑柏点了下头,“玉良,你来。” 周玉良站起来也开始说,“我查到的跟长东哥也类似,附近渔民对他家都是表面巴结背地里怨恨的,他们的船是那种大船,可以航行很远,所以一般不在近海捕鱼,因为近海的鱼便宜好捕,竞争也大,林家柱开船喜欢跑很远,经常一去就是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面吃住都在船上,但每回出海回来,捕鱼最多的总是林家柱跟他们亲戚家。” “很多跟他一起出过海的人都不愿意再跟他一起出海,不过这事又没得选,只能任他压榨。”盼盼 江华随后也站了起来,表情正经,“我听码头的人说,林家柱他们72年有次秋季出海,回来的时候死了一个人。” “说是夜里捕鱼的时候不小心被大鱼拉下去了,连尸体都没了,但这家人死活都不相信,当时也报了警,因为没有证据,警察只能定性为意外。” “当时在棚户区闹挺大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岑柏是73年来的洪江市警局,72年这个案子应该是别的警察负责的,他手指轻点桌面,吩咐下去:“我去找一下当年的案宗,你们三个再跑趟棚户区具体问一下72年出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顺道再问陆西坤要一下这次火灾所有着过火的家庭位置和火势大小。” 三个人嘹亮喊了声是,离开会议室开车再次前往棚户区。 岑柏跑了趟档案处,没进门就开始喊,“贺叔,帮我调一下72年棚户区出海意外死亡案的案宗。” 贺荣贵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推给他一张申请表,“先在这写个申请。” 岑柏低头一边写一边不忘继续强调,“是72年秋天棚户区出海意外死亡案,不要拿错了啊。” 贺荣贵嗯了声,进屋开始给他找档案,岑柏填完就坐在那等着他回来,半个多小时后,贺荣贵拿着一袋案宗出来了,先看了一眼他的申请表,把案宗递给了他,“看完给我尽快拿回来。” 岑柏连连点头,抱着案宗回去,到了自己办公室才慢慢打开,最前面一栏的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已经退休了,他直接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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