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安安看到外婆非常高兴,翻了个身,咿咿呀呀说了起来。 张光香把门关上,目光慈爱:“饿了没?” “应该不饿,他爸走之前刚给喂了奶。” 苏雪桢把头发扎起来,看到张光香来了,放心去洗漱,洗完脸,她又端了一盆水,肩上挂着毛巾,在水里浸湿后拧干,给平平安安洗脸。 软嫩嫩、白生生的小脸蛋,手感非常好,她手法比张光香要轻柔多了,平平安安乖乖把脸洗完了,坐着等她涂香香。 入夏后,俩孩子皮肤有点干,苏雪桢就把自己的雪花膏每日给平平安安涂点,很香,涂上去还有种妈妈身上的味道,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 涂完安安吸了吸小鼻子,咧开嘴笑了,露出小牙床,口水哗啦啦往下流,滴到平平腿上,他低头伸手扒拉开,把妹妹的口水弄得手上腿上都是。 孩子正在长牙,流口水也很频繁,苏雪桢拿毛巾给平平擦干净,张光香这时也坐过来了,抱起坐在一旁的安安要下楼,转头问她:“下楼吃饭?锅里给你留了一点。” 苏雪桢说了声好,抱着平平跟着她一起下楼,楼梯一节一节的,走起来很有节奏感,平平很喜欢这种感觉,抓着她的衣领。 饭桌上有一盘胡萝卜土豆饼和一碗红豆粥,苏雪桢把平平放到椅子上坐下,拿了一个小波浪鼓给他,“等妈妈吃完饭再陪你们玩儿。” 张光香抱着安安对她说,“多吃点。” 苏雪桢先喝了口红豆粥,粥里没放糖,但红豆煮得很软烂,下的米又少,喝起来跟流沙一样,非常好喝。 这个月龄的孩子好奇心很强,尤其是对大人的东西,安安手很快,在外婆怀里伸着手要够她的碗,张光香一不留神,她手就摸到了饼,下一秒飞快往嘴里送。 张光香从她手里把饼掰出来吃到自己嘴里,念叨:“哎哟喂,小祖宗啊,这不是你吃的东西。” 到嘴的油饼就这么飞了,还被外婆吃了,安安小嘴撇了起来,平平晃着拨浪鼓忍不住也要凑过来吃她的饭。 苏雪桢见状更不能拖了,赶紧把饭吃完了带去厨房收拾,收拾完出来,张光香看今天太阳好,提议:“我给茸茸洗澡吧。” 上楼也没事做,苏雪桢索性把平平安安放到推车里,坐在门口阴凉处看妈妈给茸茸洗澡。 茸茸是只非常不喜欢洗澡的狗,每回洗澡都很折腾,但家里有两个孩子要注意卫生,苏显国经常一有空就给它洗澡,久而久之它也习惯了,能乖乖熬过前期淋水。 但当面对身上都是泡沫的情景下,还是忍不住疯狂抖毛,雪白的泡沫随着它的抖动就跟烟花一样飞散开来,平平安安在一旁看的可欢乐了,目不转睛。 苏雪桢转头看向许青青家,发现他们家没人,顺口问张光香,“他们家今天怎么没人?” 张光香搓着着茸茸的狗毛,“一早就出去了,可能回娘家了。” 给狗洗澡也是个小工程,张光香身上被茸茸喷的都是泡沫,拎出一桶清水又给它冲洗了几遍,揪着脖子警告道:“别乱动啊,等晒干了再走。” 茸茸呜咽两声,站在原地晒太阳,大院里大家今天基本都去上班了,没什么人,张光香回屋又洗了个澡,在她身旁坐下了,母女俩难得聊了一个多小时,等平平安安困了才上楼。 这边岑柏正在处理前天的盗窃案,门突然被敲响了,走进来一个身材挺拔,皮肤黑峻峻的高个男人,是政保处的秦云山。 秦云山大步走到他桌子前,唠了两句,“看你们还最近挺闲啊?” “给你送个活。” 上回的相机就是他要走的,岑柏一直记着这个事,凉凉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治保处闲过?” 两人针锋相对惯了,秦云山丝毫不在意,“交给你们了。” “这是上周人民医院报的弃婴案件,我们队里的人沿着那条路挨家挨户都问了,从杨青街道出去后就是一条大路,通往各个乡镇,队员找了两天没找到人,这案子可能要移交到你们这边处理了。” 岑柏接过看了两眼,“周边的村落都找了吗?” “问一下有没有前段时间生孩子的家庭,应该挺好找啊。” 秦云山摇头,“问了,没找到,估计离得更远,确定是遗弃了,户政处那边已经登记了。” 弃婴涉嫌遗弃罪,但遗弃罪这个概念不是那么好定性的,万一人父母有事回家筹钱了什么的,总不能第一天就说是弃婴,政保处那边找了三天没找到人,医院那边也没父母去认领,这才确定是遗弃。 案子一上升到遗弃罪,按照刑法草案第134条的规定,有照顾义务但没履行选择遗弃者,要处三年以下监.禁,若是因为遗弃而致人死亡,处四年以上十五年以下监.禁。 这就是涉及到刑法层面了,秦云山处理不了,自然要把案子转到治保处这边。 岑柏接下了这个案子,跟他道:“行,我等下让别人再去找找。” 秦云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兄弟。” 岑柏翻开这个案子仔细看了几分钟,把徐志虎喊了进来,沉声道:“这个案子交给你处理。” “下午你带几个人去调查一下,沿着杨青街道周边问,不用挨家挨户,就问一下最近两个月内有没有哪家有孩子出生就行了。” “有什么情况再随时汇报给我。” 徐志虎领命,带上资料走了,无奈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疑似丢孩子的家庭,只能拿着这个结果回来汇报,“最近两个月这周边确实有几个孩子出生,但我们都去问了,家里没有丢孩子的。” 岑柏昨晚听苏雪桢说过这个孩子是患了先天性的肠闭锁,这个病出生的时候就有表现,估计这家人是在自己家接生的,出生后发现孩子有这么严重的生理问题,应该当时就想着扔了,自然不可能告诉邻居和亲朋好友。 但孕肚是没法隐藏的,如果周边都没有人知道的话,很可能是这个孕妇还在假装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毕竟现在遗弃患病的孩子算是遗弃罪,他们把孩子扔到人民医院儿科肯定也猜到医院的人会报警,估计已经做好了不被查上来的准备。 岑柏叮嘱道,“我知道了,明天扩大搜索圈再找找,这次问一下最近两个月有没有孕晚期的孕妇。” 徐志虎点了下头,“好的。” 岑柏又处理了一会儿工作,时间一到收拾东西下班,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苏雪桢说今天会去菜市场买菜下厨做饭,所以今天就不用他再买饭回去了,到家也很早。 厨房里,张光香已经在忙活了,苏雪桢一边腿上坐一个,抱着平平安安在厨房看火,火光照耀下,映着雪白的肤色,俩孩子眼睛更亮了,叽叽喳喳跟妈妈说着什么。 岑柏走过去把平平安安抱了起来,转了一圈,笑问道:“想爸爸了没?” 小孩子可太喜欢这种在空中的感觉了,被外婆跟妈妈抱都没这个感觉,爸爸个子高胸膛又硬,特别有安全感,平平安安咯咯直笑,声音跟银铃一样在厨房回响。 张光香握着刀准备切鸡,催他出去,“你抱着孩子出去吧,这声音别吓到了。” 岑柏抱着平平安安出了厨房,茸茸紧贴着他脚边走,尾巴一摇一摇的。 烧火都是煤炉,苏雪桢待着帮不上什么忙,只有两个人一起热得出汗,张光香直接把她也赶走了,“你也别在这待着了,怪热的。” “快做好了。” “有需要叫我帮忙啊。” 苏雪桢拍拍腿站了起来去找岑柏跟孩子们,岑柏抱着平平安安在院子里看樱桃树,借着他的身高,平平安安伸手就能摸到树叶。 樱桃树还活着,就是没结果,苏雪桢想到当初张光香说今年肯定能吃到自己种的樱桃,不由得发笑,“妈果然被忽悠了。” 看孩子要拽树叶,岑柏担心明年更不会结果了,抱着离远了些,“樱桃树不好养。” 夫妻俩正聊着,因为对门忽然打开门,屋里的灯光唰一下照了出来,两道人影从谷红青家走了出来,苏雪桢定睛一看,认出男的是谷红凯,他身侧的女人倒是很陌生。 临走前两个人又跟谷红青聊了两句才转身准备离开,转身的瞬间,苏雪桢也看清了,女人隆起的孕肚,几乎跟她当初怀平平安安六个月的肚子差不多大了,如果不是双胞胎的话,估计有八九个月了。 谷红凯小心翼翼扶着女人往前走。 苏雪桢跟岑柏对视一眼,瞬间懂了前些日子为什么谷红青那么着急要给未来弟媳妇落户,知青下乡期间把人家闺女肚子搞大,这要传出去还得了? 作者有话说: 文里是1950年起草的刑法草案~在1979年7月1号中国第一部 刑法没颁布前,绝大多数刑事案件会以这个草案为准,但也不是绝对的。 里面是有遗弃罪的。 写不完了,明天再补肥章,会尽量早点发~
第78章 苏雪桢看到这一幕有点奇怪, 按理说谷红青明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为什么这次关于她弟媳妇的事情没能提前预知并且防范到呢? 谷红青送走弟弟夫妻俩,准备合上门的时候, 抬头也看到了站在樱桃树下的一家四口, 她顿了下,慢慢关上了门。 谷红青能预知未来的事情只有他们夫妻知道,在外面苏雪桢也不好跟岑柏说出自己的疑问,陪着平平安安在树下又玩了一会儿, 张光香做好饭拿着铲子出来喊他们,“准备准备, 吃饭了。” 岑柏转头应了声好, 回客厅先把平平安安放到儿童椅上, 出来端菜,苏雪桢把冬瓜老鸭汤端出来,平平安安闻到香味,口水哗啦啦流,拍着桌子要吃。 张光香今天做了三菜一汤, 除了蒜蓉青菜以外,又炒了一道鱿鱼干焖冬瓜和腊肠豆角。 碗筷刚摆好, 苏显国下班也回来了,洗洗手就过来吃饭了。 怕俩孩子坐在饭桌前嘴巴闲着哭闹, 加上一会儿要去洗澡了,稍微弄脏点没什么, 苏雪桢切了一个香蕉捣碎, 碗就放他们面前, 让他们随便吃, 能吃多少是多少。 虽然还不会用勺子, 但孩子们也知道碗里是吃的,会想办法去吃到它,平平小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戳了两下,完全不会用,最后直接用手,手粘到香蕉泥以后开始舔。 安安直接捧着碗开始吃,弄得脸上都是,像只脏脏猫,不过都专心吃自己的饭,不会去闹他们。 吃完饭以后,儿童椅上惨不忍睹,到处粘的都是香蕉泥,苏雪桢抱着孩子去洗澡,岑柏开始收拾。 洗完澡,孩子们抹得香喷喷的,只穿着小短裤在床上爬,就好像两个糯米团子在滚来滚去。 孩子必须时刻有人看着,夫妻俩只能一个一个去洗澡,苏雪桢先去洗完了,岑柏随后进去洗。 洗完澡两个人在床上盘腿坐着陪孩子们玩,晚上苏雪桢想起晚上的事情,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你说谷红青既然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他弟弟在下乡期间发生这种事呢?我看他弟弟好像今年年初就回城了,但他弟媳妇起码怀孕有八九个月了,说明他回城的时候女孩子已经怀孕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回城之前不把证领了把人带回来呢?非要等人家姑娘肚子大了才想着接回城领证。” 眼下未婚先孕虽然不涉及犯罪,但那也是建立在小情侣之间情投意合的情况下,像谷红凯这种情况,如果女孩举报他,那简直分分钟能让他身败名裂,坐牢都有可能,不死也会被扒层皮。 改变未来哪有那么容易,岑柏想了下,轻声回答:“我估计她应该想过要改变这件事,但是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说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未来的?是做梦梦到的还是怎么样?” 苏雪桢觉醒了读取心声的能力以后,其实很少用到别的地方,遇到一个陌生人你总不能长时间抓着他的手不放,而且每回读取心声只有那么一句话,适用性不太强,所以她基本上只有平时问诊的时候会读一下小孩子的心声。 跟她这种带有极大限制性读取心声的能力相比,谷红青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显然更逆天。 这个现象岑柏也没法解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吧,就像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能读取心声一样。” 苏雪桢回想起自己获得心声技能前后的时间段,“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就在谷红青家搬来那两天我突然觉醒了心声技能。” “就好像是上天故意让我能听到心声一样。” 岑柏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确实是,当天夜里你发烧之后,第二天我们去上班正好碰到谷红青他们家要搬进来,在门口的时候我们还碰到他们的搬家车了。” “是吧,而且我一直都搞不懂他们夫妻俩为什么一直提防咱们家,要说经济水平,他们家也不差,整个大院里也不止咱们俩是双职工,为什么偏偏就对我们家警惕呢?” “我看她一开始跟周心的大嫂相处还挺好的。” 苏雪桢隐隐觉得他们家跟谷红青家绝对有种他们所不知道的联系。 谷红青能预知未来那就说明她完全知道他们夫妻俩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对于他们来说,对谷红青将来会做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就好像一把刀随时悬在他们头顶,这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太难受,岑柏实在不放心,“那要不然,之后找个机会再探一下?” 苏雪桢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上天赐予他这个能力,只要在不危害他人的前提下,她合理的使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立马下了决定,“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近距离跟她接触,尽量多问一下。” 岑柏点了点头,再回看孩子们,两个糯米团子已经敞开小肚皮在他们床上睡着了,苏雪桢笑了一下,抬手指挥他,“正好不用哄了,赶紧送他们去睡觉吧。” 岑柏下床穿鞋,把孩子们送上婴儿床睡,直接跳了上来亲了她一口,想到什么又说:“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上次你们报的弃婴案已经转到我这边来处理了。” 苏雪桢从他怀里坐起来,“已经确定找不到父母了吗?” “目前还在查,可能性对半分吧,找到以后就要按遗弃罪处理,估计两个人扔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肯定藏得严严实实的。” 岑柏轻声道:“如果明天也找不到,我就派人去你们医院按照弃婴来处理。” 苏雪桢现在是既想找到又不想找到,想找到这对狠心的父母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又怕找到以后,亮亮被他们带回去仍然不加以好好对待,倒不如让他被好的领养家庭抚养长大。 岑柏懂她的顾虑,抬头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我们警察来处理,能找到就让他判刑,在牢里关几年也够他们清醒了。” “也只能这样了。” 苏雪桢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身边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接着灯一灭,她仿佛一艘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船,身边只有一棵树在反复拉扯着不让她被水冲走。 结束后,她沉沉睡去,岑柏餍足地笑了,搂着她也睡了,第二天两人照常去上班,徐志虎按照岑柏指示重新划归出了搜索范围,辛苦找了两天后,终于锁定了一户人家,据邻居所说,这家的女人怀孕快十一月还没生,这两天肚子刚小下去,他们一直没见到生下来的孩子,还以为在肚子里太久夭折了。 徐志虎带人赶到这家时,这家人已经带着全部身家投奔亲戚去了,具体投奔哪个亲戚他们也不知道,火车带走了亮亮父母最后一次消息,从此隐入全国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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