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不容她退缩,抓过她的手,“啪啪啪”地打了三下。 女孩哇哇大哭。 虽然幺幺向来不怎么爱管闲事,但是她今日心情不好,又觉得这男人不顺眼,所以忍不住道:“你这人,自己没本事赚钱养活家小就算了,拿女儿出气,算什么男人!” 男人睥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搭理她,却低头看着哭得惨绝人寰的小女孩道:“你可知错?”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哥,玖儿知道错了。” 幺幺:“……这兄长也太失败了,我大哥就从来只爱护妹妹,不会打妹妹。” 男人还是不理她,“继续说!” 小女孩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继续抽抽搭搭地道:“玖儿听话,玖儿再也不跟着那些男孩子去河边玩水了,要是被淹死,就没人陪着大哥了。” 原来是去河边玩水,没有大人跟着,是……挺欠揍的。 但是看着那男人还要落尺打下去,她还是没控制住开了口:“喂,你妹妹还是个孩子嘛!你都打过她了,还不行啊!再说这里这么多人,你妹妹就不要面子的吗?” 就算她像这小女孩这么大的时候,被爹打了也会记好几天的仇呢! 男人对她似乎忍无可忍,冷淡疏离地道:“我管妹妹,与你何干?” “喂,狗咬吕洞宾是不是?”幺幺生气了,“你这样打人,让你妹妹和你离了心好不好?这么吵吵闹闹,谁来光顾你生意?这都写了些什么东西,怪不得卖不出去……” 这男人擅长草书,写的龙飞凤舞,幺幺根本看都看不懂。 那些画,也不是花鸟鱼虫,而是大片大片的景色,笔触老辣,配色深沉,但是看在幺幺眼里就是好生枯燥无趣。 男人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拿起木尺在地上画了个圈,对小女孩道:“站在这里反省半个时辰,不许动,听到了没有。” 小女孩怯怯地咬着嘴唇点头,不敢反驳。
第1820章 路遇兄妹(二) 幺幺:什么玩意啊,还画地为牢啊! 她要是有个这样暴躁的哥哥,早就断绝兄妹关系了,简直欺人太甚。 欺负小孩算什么男人! 她正义感爆棚,主要因为三观跟着五官走,这个叫玖儿的小女孩长得像个瓷娃娃似的,长睫染泪,巴巴地看着谁,谁都得心疼。 幺幺从荷包里拿出两块糖给小女孩吃:“你叫玖儿是吧,不理你哥哥那个坏蛋了,给你糖吃。” 玖儿摇摇头:“我哥哥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还,还说给我糖吃的是想骗走我的坏人。” 幺幺:“……” 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 什么叫给糖吃的就是坏人,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坏人吗? 行吧,她也不是什么滥好人,今天这样已经算多管闲事了。 幺幺把荷包里的糖都倒出来放到旁边,“那我走了,等我走后你带回家晚上吃,这样不怕我要把你骗走了,是不是?” 人要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她不就是想做个好人吗?结果还遇到神经病。 玖儿犹豫了下,甜甜地道:“谢谢姐姐。漂亮的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这话极大取悦了幺幺。 然而不等她回答,就听那男人冷冷地道:“我告诉你,不许和搭讪的人说话,你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卧槽,好好的男人,怎么偏偏要长一张嘴呢? 幺幺怒气冲冲道:“什么狗都能做人哥哥,书读到了狗肚子?就你这样的,就算中了状元,也当不了官!” 就这高冷孤傲,全天下都欠他八百两银子的样子,进了官场活不过两天。 “姐姐,你不能这么说。”玖儿面色很纠结。 她觉得眼前的姐姐很好,可是这样说自己哥哥,那也不好啊。 没想到男人看着她,薄唇轻启,口吻凉薄:“管好你自己。” 幺幺何时被人这样抢白过,顿时气得面色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等到走出去了很久之后,她又道:“来人,去给我查查,他叫什么名字!” 回头这样的人要是真狗屎运能春闱,一定教他名落孙山,省得这张嘴到朝堂上哔哔。 不过她后来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也没再遇到这讨厌的男人。 跟着的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晔儿,晔儿了解了下这个男人后倒是有些兴趣,吩咐道:“记着些,明年春闱时候提醒孤看看他的卷子。” 不是他对爹娘没信心,而是这俩人明年春闱肯定还回不来。 溪亭忙答应。 幺幺实在没人倾诉,还得去找“死对头”。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性格如此,所以赵耕死活都得找个温柔的?” 阿锦拨拉着算盘,算完一页账后才道:“我以为你至死不悟呢。” 幺幺:“……我好歹也叫你一声二姐,我今日诸事不宜,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也别先嘲笑别人,谁知道你将来能寻个什么驸马?未必比我的好。” “我自己觉得好就够了。”阿锦淡淡道,“你能不能安分守己些?实在没事,去帮忙照顾八斤去。” 幺幺怏怏地走了,暗暗想着再也不来找阿锦自取其辱。 然而下次,她又肯定忍不住。 不过等她见到八斤就高兴了,白胖白胖的小糯米丸子,见人就咧嘴笑,又有血脉羁绊,能不喜欢吗?
第1821章 无聊的幺幺 “八斤八斤,今天四姑姑在外面遇到一个特别好看的女孩,等你长大了,讨来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八斤咯咯笑。 “嫂子,你看他笑了。” 仲灵:“爱笑的傻小子。” “嫂子,父皇母后和大姐姐走到哪里了知道吗?” “没走出去多远。”仲灵道,“也就走了几百里。” 这一趟,萧铁策摆明了是想带着明九娘出去吃吃喝喝放松的,不会着急赶路。 幺幺摸摸下巴:“我要是现在追出京城,还来得及吗?” 仲灵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 幺幺:“……算了,不去了。” 父皇还好,对她多有纵容;但是母后现在不让她撒娇,总是说她长大了,大家不能都惯着她……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嫂子,我是不是特别讨厌?”幺幺长叹一口气,沮丧地道。 “没有特别,也就是有点讨厌吧。” 幺幺:“……嫂子,看在我帮你带八斤的份上,安慰安慰我呗。” “八斤喜欢你,这算不算?虽然也很可能因为他分不清几个姑姑。” 幺幺要哭了。 “去帮你大哥看奏折去。” “你怎么不去?你比我更会呢!”幺幺不服气地道。 “避嫌。” 幺幺愣住:“避什么嫌?” “篡位。” “嫂子你开什么玩笑?” 仲灵淡淡道:“我没有开玩笑。” 这些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倘若介入太深,谁也不敢保证将来不会因为这个生出嫌隙。 从前对上镇南王的时候也就算了,毕竟是特殊时期,现在她可不会去伸手。 更何况,那是什么好工作? “那,那你什么都不干?” 仲灵道:“你哥。” 幺幺反应了下,随即捂住嘴:“嫂子,你要不要这么直白?” “我说我要帮你哥,你想到了哪里?” 幺幺吐吐舌头。 “以后少看那些黄本子。” 幺幺脸红:“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谁都不知道呢!没想到却一下被嫂子戳破。 “我帮你哥,包括看着你。”仲灵面无表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一两本就算了,你买一柜子算怎么回事?” 幺幺:“……要不我送几本给你看,你帮我保守秘密?” “我需要看吗?我又不是没有男人。”仲灵道,“不过你非要给我看,我也就勉为其难看两眼。” “虚伪。”幺幺撇撇嘴,招手让丫鬟回去取书,又“啊啊啊啊”大喊,“我好无聊啊!” 八斤以为姑姑在逗自己玩,非但不害怕,还咯咯笑起来。 “父皇、母后就是偏心!”幺幺嘟囔,“希望他们赶紧回来!如果路上给大姐姐找了如意郎君,我到时候一定不依!” 被她“嫉妒”的猫猫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染了风寒?”明九娘不由问。 出来这段日子,都是猫猫跑前跑后,让她和萧铁策不用操心吃住和行程安排,懂事得让人欣慰又心疼。 别说萧铁策,明九娘现在都骂叶北寒瞎了眼。 明九娘其实耿耿于怀的是,猫猫脖子里一直挂着红绳。 那红绳,应该是当年叶北寒送给幺幺的玉佩。
第1822章 借宿(一) 不过猫猫不提,别人就没法提这件事情。 对猫猫而言,叶北寒就是心中一道无法对人提起的暗伤,只能自己慢慢舔舐伤口和愈合。 明九娘非常期待,这一路上她能够遇到倾心之人,从那一段旧伤中走出来。 但是萧铁策对她这种想法不太赞同。 ——在京城里那些知根知底的人家都挑不出来好的,想在旅途之中遇到,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明九娘也知道他说得对,却忍不住嘀咕道:“总要心怀希望嘛。” 听母亲关心自己,猫猫笑道:“没事,我猜是幺幺又在羡慕我,再不就是嫂子惦记我了。” 萧铁策在外面骑马,马车里只有母女两人,明九娘笑道:“你不用忙前忙后的,不是还有你爹在吗?” 出了门,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改了称呼。 猫猫偷偷道:“娘,我看着爹脸色不好,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在生气?” 说起来也好笑,昨日一家三口在客栈吃饭,猫猫向来孝顺,所以吃饭过程中总是照顾和伺候父母。 结果旁边有人羡慕地对萧铁策道:“这位兄弟真是让人羡慕。” 萧铁策眉宇之中还有些高兴之色,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 结果那人接下来道:“收了一对姐妹花,享尽齐人之福。” 明九娘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这是表扬她年轻吗? 萧铁策却很生气。 猫猫问的正是这件事。 明九娘道:“昨晚发了几句牢骚后就好了。” “那我怎么觉得,爹还是有点不高兴?”猫猫道。 “你爹今日不高兴,我猜是因为咱们今日进入这梧州境内的缘故。”明九娘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梧州离京城不过数百里,原本应该是富庶之地,可是明九娘发现,这里和临近的城池相比就有些寒酸,路上见到的百姓也多不富裕。 猫猫道:“我也觉得奇怪。这当地的官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明九娘道:“要是我没猜错,咱们应该要在这里呆几天。” 不仅仅因为这一路所见,也是因为她记得,梧州这几年赋税少得可怜,反而年年哭穷向朝廷寻求救济,理由五花八门,什么水患,什么严寒酷暑,大概凡是能被用上的理由都被用了,花样要钱。 所以这一站,原本就是他们此行的重要落脚点。 “爹是想来查一些事情吗?”猫猫隐晦地问道。 “嗯。” “那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去城中客栈投宿。越是这种可能有问题的地方,城里的好客栈就越可能被掌握在那些当权者的亲戚手中。恐怕到时候我们作为外乡人,多打听几句都会被盯上。” 在客栈里,他们会很显眼。 明九娘想了想后道:“你说得有道理,等等,我和你爹说说。” 萧铁策听她说完后大笑道:“你我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了一起。” 明九娘:“……我可不敢居功,是你的小棉袄想到的。” 猫猫在一旁偷笑。 一家三口傍晚时候来到城郊一处百姓家门口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憔悴苍老的妇人,佝偻着后背,步履蹒跚。 她身边跟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面容警惕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第1823章 借宿 猫猫笑道:“这位大婶,我们是过路的行人,想问问这附近哪里可以借宿,我们会给钱的。” 妇人抬头打量着他们。 明九娘这才发现,这妇人实际上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因为她眼角并没有什么深纹,只是因为头发白了不少,显得格外苍老。 妇人道:“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猫猫不慌不忙地道:“我们从京城来,现在打算去江南寻亲。路过这里,想寻找故人,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找到江南的旧亲,所以需要留下些时日。” 妇人犹豫片刻后道:“我家里有三间正房和两间厢房,你们进来看看,如果不嫌简陋,在我家中住下也可以。至于银子,你们看着给便是。” 猫猫见萧铁策和明九娘都没有出声反对,便笑着掏出一块二三两的碎银子给妇人道:“那这算是定金。倘若我们住的时间长,就再给大婶补些银子。” 妇人得了银子十分高兴,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男孩,一直面无表情,目光警惕,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戒备心很强,也并没有因为银子就对他们殷切。 倒是个有趣的小孩,猫猫心想,但是也没放到心上。 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下,车夫则在旁边又找了户人家借宿。 这家委实有些清贫,甚至可以说一贫如洗,屋里根本没有像样的家具,但是打扫地却很干净。 从交谈中明九娘惊讶地得知,这妇人和那男孩竟然是母子。 妇人虽然生孩子晚,但是也才三十多岁,比她还小一岁。 可是妇人已经是衰老到这种程度——之前猫猫喊她大婶的时候,明九娘还觉得不妥,觉得自己喊她大婶还差不多…… 这定然是生活不如意才会被岁月风霜磋磨至此。 妇人自己说相公在儿子五岁的时候病逝,她无依无靠,只能带着儿子回到相公的老家,费了很大周折才把祖宅讨回来,就是眼前这破房子,母子相依为命。 妇人针线不错,还帮人洗衣裳,秋收的时候去打零工……总之什么能赚钱她就做什么。 她需要很多很多钱,供养唯一的儿子读书。 读书者往往是要倾尽一大家子才能供出一个人,但是这妇人,却凭借柔弱之躯独立供起了儿子,也把自己累成这般未老先衰的样子,令人可怜又令人同情。 妇人道:“亡夫临终之前握着我的手,说无论如何都要让绍儿读书。” 明九娘心想,这男人可真够自私的。 他都知道自己不行了,还给妻子留下这么大负担? 一个妇人,能把儿子拉扯长大已经不容易,读书那是多奢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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