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成为人选,那就早点远离。 明九娘道:“我们回去之后,金戈和他,都没有再留在宫中的理由。” 萧铁策这个法西斯,根本容不下。 猫猫顿时头疼,“那怕是幺幺会闹。” “那就闹吧。”明九娘道,“看看她和你父皇,谁能掐过谁。” 猫猫:“……母后!” 正说话间,萧铁策进来,这个话题也就暂时终止了。 “渔夫有问题。”萧铁策声音低沉,眼神幽深。 “我猜也是。”明九娘道,“再等等,听翠鸟和鱼鹰能打听回来什么。” 夜幕终于降临,船也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这一晚,风平浪静,深夜无声,只能听到船桨划水的声音,偶尔夹杂着水鸟扑腾翅膀和呼朋引伴之声。 “三更半夜,要做什么?”船上巡逻的侍卫拦住了船老大和他的两个小伙计。 船老大满脸堆笑道:“网用烂了,怕是明天皇后娘娘还想喂鱼鹰,我就想着今晚再拉几桶小鱼上来。网在下面,下去取网。” 侍卫打量了他们一番,半晌后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别乱走动。冲撞了皇上和娘娘,小心你九族!” 船老大忙称不敢,弯着腰带着两个伙计打开底舱钻了进去。 “小心火折子。”船老大道,“先凿船,然后泼桶油烧船。这桩买卖做成了,以后咱们就扬名立万,下半辈子无忧了。” “是吗?”一个慵懒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声音虽轻,却听得人心惊肉跳。 “谁?”船老大紧张万分。 “索命人。”桃夭吹亮火折子,照亮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然后点亮了蜡烛。 “快跑!”船老大知道走漏了消息,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只要逃上去,只要跳进水里,他们大概率可以逃生。 “跑我这里来,小乖乖。”惊云坐在通往上面的台阶上,伸手摸了摸锋刃雪白的长刀。 船老大咬咬牙冲过来,惊云手起刀落,砍断了后者的左腿胫骨。 “真是个软骨头。”
第1925章 船上遇险(四) 船老大见状就要咬碎口中藏的毒药,却被赶过来的桃夭直接卸了下巴。 桃夭从他口中掏出毒药,似笑非笑地道:“果然是同行。” 这些玩烂了的手段,也依旧在用。 桃夭主动请缨审问船老大。 “我们是同样的人,所以我知道如何能撬开他的嘴。” 萧铁策同意了,不过他也留在一旁看桃夭审问。 桃夭笑道:“为了避免惊扰皇后娘娘和公主,还是换个地方吧。” 萧铁策也同意,和他一起到了隔壁船上。 晕船晕到不行的战野,竟然也跟着去瞧热闹去了。 明九娘知道后,看着在自己身边翘着脚,津津有味吃着梅子的惊云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战野,原本那么高冷一人,现在被某人带的,成了热衷于吃瓜的cha,半条命都没了也不忘看热闹,简直都是拿着性命吃瓜。 惊云:“我本来也想去看呢!但是那船老大被我砍得血肉模糊,喊得也难听,听着看着就恶心,还是算了。” 明九娘:“……你杀人都不觉得恶心,今天砍断了一条腿就恶心了?” “就是嘛,我自己也嘀咕呢!”惊云道,“约莫着就是你说的,近猪者胖,我被战野那厮传染晕船了。” 明九娘忽然惊呼一声:“惊云,你不会又怀孕了吧。” 惊云愣了下,随即摆摆手,肯定一定以及确定地道:“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 难道战野被她阉了? “我吃着药呢!和你一样的药。”惊云得意地道,“你都没怀,难道战野还能比我哥厉害不成?” 话是这么说的吗? 牛都是蛮牛,但是地也不一样啊! “你身体比我好很多。” “那也不会有。”惊云大大咧咧的道,“你莫不会因为我吃梅子就觉得我怀孕了吧,我从小就喜欢吃的,你忘了?” 明九娘:“确实忘了,想不起来你什么不喜欢吃。” “这不就结了?而且我怀兄弟俩的时候,都没吐过,也不挑食。”惊云道。 说起这件事情,她就想起姜芜。 林燕回老来得女,差点让姜芜折进一条命去。 惊云觉得生孩子和下个蛋差不多容易,但是姜芜从怀孕开始吐,一直吐到吐血,吐到临产……真的差点把命都折腾进去。 林燕回一度要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姜芜都不肯。 有一次,见姜芜吐了血,林燕回狠狠心让人按住姜芜,自己灌药,最后还是被姜芜一句“您别让我恨您”打败。 可以说,怀个孩子,夫妻俩几乎都死了好几次。 林燕回还和萧铁策说,这样生来就是为了折磨妻子的孩子,他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 然而打脸不要来得太快,姜芜生出来女儿后,林燕回立刻变成了女儿奴。 别说之前放狠话说生出来先打一顿,就是女儿哭一声都能心碎。 “有些人怀孕,那简直就是渡劫。”惊云道,“吓死个人了。话说姜芜现在还想着生儿子吗?她还不知道,林燕回给她喂了绝子汤?” 要说狠,也是老男人狠。
第1926章 九娘之痛(一) 林燕回也犹豫过,可是最终还是狠下了心。 他和萧铁策讨论过这个问题,萧铁策也建议他这般做。 林燕回问:“皇后娘娘……” “皇后她知道爱惜自己,也不头脑发热,在我和未出生的孩子之间,还是会选择我。” 明九娘确实如此。 她不能为了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孩子而牺牲掉一家人的未来,她自己想活着,萧铁策需要她,孩子们也需要她。 她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这句话,让林燕回狠下了心。 因为姜芜不一样,她把林燕回看得太重太重,却总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重要性。 她只知道,那是林燕回的血脉,却不知道,她是林燕回的命。 明九娘瞪了惊云一眼:“再提这件事,让你哥揍你!” 惊云吐吐舌头:“我又不傻,不会告诉姜芜的。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愿意生孩子呢!” 因为这是她能想到的,对所爱之人最好的回报方式。 爱,总是没错的。 可以不理解,但是也得尊重。 姜芜和林燕回的女儿叫林舒妤,只比八斤大一个月,乖乖巧巧,十分讨人喜欢。 明九娘这次给八斤带礼物,也给她带了一份。 说了一会儿闲话,萧铁策回来了,面色铁青,往那里一坐,不发一言。 猫猫有些担忧地看向明九娘,默默地给萧铁策倒了杯茶放到手边。 萧铁策摔了茶杯,茶水四溅。 猫猫红了眼圈。 她长了这么大,一直都是父皇的掌中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泪水道:“父皇,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明九娘皱眉:“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哪里学的臭毛病,回来对着女人孩子打砸。 “和你没有关系。”萧铁策道,“和你姑姑出去。” 猫猫担心明九娘——虽然父母一直恩爱,但是从不迁怒的父皇今日这般,会不会在她们离开之后对母后发火? 惊云拉着她往外走,小声地道:“快走快走,你母后不会有事的。” 她大哥就是一头暴狮,只有嫂子能够安抚住。 至于用什么手段,小皮鞭还是以身伺狼,全看嫂子心情。 她们在这里,影响明九娘发挥。 “走,去问你姑丈就知道了。”惊云又道。 明九娘对猫猫点头,示意让她放心。 “说吧,谁惹你了?”明九娘坐在床上看着萧铁策道,“都多大年纪了,年轻时候都不这样,怎么老了老了,还要成个讨厌的糟老头子?” 萧铁策起身过来,踩在水渍上也不管不顾,挨着她坐下,“九娘,这个皇帝,我做够了。” 明九娘:“……那就不做了呗,多大点事。” 这男人,越老越幼稚了,哼,都是被她惯坏了。 外面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回来就像只摇着尾巴求关注的小狗,恨不得让她天天搂搂亲亲抱抱。 “是不是,刺客是你信赖的人?”明九娘试探着问道。 能让狗男人如此消极的,大概也只有在乎的人了。 萧铁策许久都没有说话。 当明九娘以为她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就听他缓缓开口——
第1927章 九娘之痛(二) “林燕回。” “哎呀。”明九娘忍不住惊呼出声,“不可能!” 林燕回根本就不是有野心的人,这么多年相处,明九娘都看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他就一个女儿,把姜芜宠得像孩子一样,估计也不会再找别人生儿子,他要江山干什么! 而且萧铁策和晔儿父子,从始至终,不管身份怎么变迁,对他始终都很好。 这点,林燕回自己都诚惶诚恐,屡次和萧铁策说,别对他那般恩宠,毕竟大家都看着,而他到了这个年纪,只想守着妻女,并没有多少追求。 晔儿就更别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林燕回始终以师父之礼相待。 就是对比他年纪还小的姜芜,也以师母相称,给姜芜行礼,从无丝毫不敬。 至于姜芜受了礼之后惊慌不安,那都是趣事了。 所以说谁策划刺杀萧铁策明九娘都能相信,说林燕回,她不信。 “如果只是林燕回,也就算了。”萧铁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明九娘心中一震:“那还有谁?” “大部分人和你想法一样,林燕回根本没有动机这般做。”萧铁策道,“但是如果,是为了晔儿呢?” 明九娘听了这话,只觉天旋地转。 晔儿? 怎么可能是晔儿! “如果让林燕回在我和晔儿之间选择,他选择晔儿,是不是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明九娘几乎坐不住了,控制不住得想要往地上滑,“不会的。萧铁策,你不能怀疑晔儿,不能!” 她声音抖得都已经完全不是从前的自己,彻骨的凉气从脚底升起,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几乎要把她冰冻住。 她从来没有想过,父子相残的事情能在自己身边发生,这两个男人,哪个都是她此生挚爱,她可以为了他们付出一切包括性命。 看着她失态的样子,萧铁策把人捞到自己怀中,紧紧抱住,手拍着她的后背道:“九娘,别怕,别怕,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怀疑晔儿,我是生气这些渣滓无孔不入,想要挑拨我们父子关系。” 晔儿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性情如何,难道他不知道吗? 明九娘泪刷得就落下来,又不想萧铁策看到,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埋头进去,不肯抬头,肩头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所有引以为傲,以为坚不可摧的幸福,其实时时都被洪水冲刷着。 倘若不是萧铁策和晔儿意志坚定,父子彼此信任,恐怕早已分崩离析。 不做了,他们不做这个皇帝了。 被人盯着,实时挑拨,到底要有多么强大的定力,多么深厚的信任,才能丝毫不为之所扰?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也怕! 这是她的家人,一个是融入骨血的爱人,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儿子,无论谁被伤害,她都恨不得以命相搏。 萧铁策今日发了这么大的火,也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那些人,想摧毁他们的家! “九娘,要相信我,我不会。”萧铁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难受,是我不好。别哭别哭……” 他笨嘴拙舌地哄着她,像个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第1928章 九娘之痛(三) 明九娘也只是情绪上头感到后怕,所以哭了一会儿后很快平静下来。 从萧铁策怀里抬起头来,眼睛已经是红肿的。 萧铁策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眼泪,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被她的眼泪冷却了大半,故意打趣她道:“这么不相信我?觉得我是昏君?是不是该罚?” “这个皇帝,真是没意思。”明九娘咬牙切齿地道。 当初就应该直接交给晔儿,省得这些人总想挑拨离间。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会有用的。 只要想挑拨,总能找到机会。 那些人像夏天的蚊虫,无孔不入。 “我也很生气,”萧铁策道,眼中流露出几分肃杀之气,“我会让他们后悔投生为人!” 他的家人就是他的逆鳞,谁都触碰不得。 明九娘垂眸,并没有那么乐观。 之前是晋王,现在又是林燕回和晔儿……那些人,不让萧铁策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绝不罢休。 可怕的是,他们现在并不知道黑暗之中的到底是谁,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是同一路人,还是许多路人。 坐在皇位上的人,就像一处明晃晃的靶子,什么时候四周都杀机四伏。 “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主意了吗?”明九娘问。 她当然相信自己的男人,但是同时她也深深明白,萧铁策也是个普通人,如何能要求他在一波一波的侵蚀之中始终坚如磐石? 哪怕是真的坚如磐石,怕是也会水滴石穿。 所以这隐忧,会一直藏在她心底,除非事情彻底解决。 “嗯,就怕你舍不得。”萧铁策摸了摸她的头,“更怕你怀疑我。九娘,你怀疑我,这里很疼。” 他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不是怀疑,没有怀疑,我是心疼你。”明九娘道,“你原本不该,被人这样百般算计。” “后悔了?” “后悔,但是也明白,除了登顶,不进则死。”明九娘眼中渐渐笼起坚毅之色。 再也不能做什么岁月静好的梦了,没人允许她现世安稳。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什么全身而退。 并不是因为她害怕父子相残,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和控制不住的崩溃,让她意识到了内心深处最深的惧怕。 坦然面对,远比逃避要来得好。 不就是做个皇后吗?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一天,这一刻,明九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怕我舍不得什么意思?”明九娘道,“将计就计?” “嗯。”萧铁策冷笑,“既然他们这么想要父子反目,那就成全他们!” “好。”明九娘道,“提前和晔儿说一声吧。” 自己人,不该有那么多相互猜疑,坦诚永远是共同迎敌最好的态度。 “你呀你,”萧铁策捏了捏她的鼻子,“非但不相信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了?我们父子之间,难道就不能心有灵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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