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海上，靳庭年就是王者。
即使只是中原的船，南华人也有着更好的操控能力，中原人追不上。
萧铁策沉声道：“提醒晔儿了吗？”
第2143章 永宁之行
“提醒了。”明九娘道，“晔儿倒是还没回信，再等等吧。只要他和仲灵两人会面，我们就不用太担心。”
两人珠联璧合，又有闪电帮忙躲避危险，应该问题不大。
萧铁策道：“可惜了。”
明九娘明白他的意思，是可惜没有把靳庭年彻底留在中原。
她笑了笑道：“交给晔儿和仲灵吧，长江后浪推前浪。”
明九娘见萧铁策还在想，便有意岔开话题道：“漠北那边不知道惊云和战野能不能照顾过来，其实我觉得应该让猫猫过去看看的。”
听到自己长女，萧铁策面色微缓：“猫猫已经到了永宁，她也是个促狭的，明明知道当地文武官员都等着迎接她这个大公主，自己却偷偷乔装打扮，装成商人混在客栈之中。”
明九娘假装惊讶：“是吗？她竟然只和你说，都不告诉我。”
萧铁策笑道：“那你该反思一下，最近是不是太唠叨了？”
明九娘哼了一声：“我和猫猫冲突，反思的就要是我呗，怎么那么偏心？”
“当然偏心，偏向你。”萧铁策搂住她的肩膀笑道，“我想好了，等这次晔儿和仲灵从南华回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皇位让出去，然后带着你去永宁找猫猫，好不好？”
“好啊，说这么多，还是想女儿了，是不是？”
“女儿的醋你都吃。”
夫妻二人虽然各自都很担心在外的儿女，但是都有意插科打诨，把话题避开。
千里之外的猫猫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她原本正在写信，手一抖，墨就甩到了手上。
一旁看书的赵谦绍把书放下，递过帕子，轻声道：“姐姐，我去让人送水来。”
“不用。”猫猫接过帕子擦擦手，“一会儿就得梳洗睡觉，一起洗便是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正在给母后写信，越写越长，竟然忘了时间。
“已经子时了。”
“啊？子时了啊，那你还不赶紧回去睡觉。”猫猫打了个哈欠道，“说来也奇怪，你不说我不觉得困，一说都子时了，我这瞌睡虫立刻就来了。”
赵谦绍笑道：“我习惯了熬夜读书，并不困。姐姐，我让人送水来吧。”
“不用，我自己去便是。”猫猫笑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既要吃得好，也要休息好。明日咱们还得去看官府收粮呢，赶紧睡去。”
每年秋收之后，各地都开始征收赋税，其中粮食是很大的一块。
这里面的门道就太多了。
比如粮食运抵京城过程之中难免有损耗，所以很多地方在制容器的时候都会动手脚，多征收一些弥补损耗。
如果真是弥补损耗也就算了，实际上却有各级官员利用这点中饱私囊。
为了杜绝这些乱象，萧铁策下旨，由朝廷承担运输损耗，就是不能多收百姓粮食，以期休养生息。
猫猫常年跟在萧铁策身边，对这些都非常熟悉，所以来到永宁之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起来。
赵谦绍还没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官府办案，都出来！”
第2144章 初遇
“姐姐，我出去看看。”赵谦绍蹙眉道。
“一起出去，不是官府办案吗？咱们得配合些。”猫猫擦着手道。
她穿着男装，英气勃勃，但是还是能看出女子的身份。
现在街上很多女子都穿男装，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猫猫和赵谦绍一起出去，站在他们所在的二层楼的栏杆前往下看。
一层大堂中间，七八个衙役模样的人，或者脚踩着凳子，或者昂着头，一个个趾高气扬，大声嚷着要客人都出来。
这时候，客栈掌柜从后院一路小跑进来，满脸堆笑：“几位官爷，这么晚了还在当差，实在辛苦。来来来，坐坐坐，小二，还不上茶？”
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抓住掌柜的衣领，嘴角一勾露出抹冷笑：“我现在怀疑你这客栈窝藏罪犯，现在要全部搜一遍！还不让人带路！”
掌柜道：“那怎么会呢？官爷，我们是正经客栈，所有的客人来投宿，都是看过路引，证明身份的。”
猫猫微笑，确实挺正经的。
她在这客栈住了将近十天，感觉各方面都很好。
“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猫猫听见衙役这话，顿时皱眉，隐约感觉这不是来查案，而是来刻意捣乱的。
掌柜忙道：“您说了算，当然是您说了算。”
“那你还废什么话！”衙役猛地把掌柜推出去，后者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后面的伙计扶住才堪堪站稳了身形。
“兄弟们，干活了！”
话音落下，七八个衙役像土匪进了村一样，抽出佩刀到处砍，威慑众人。
客栈掌柜一脸哀求，反复说好话，却根本没有用。
那些衙役上楼之后，肆意对住店的客人搜身，没有丝毫忌惮。
眼看着他们就要来到猫猫这边，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身材高大，相貌俊秀，往那里一站，气势天成，令人不敢小觑。
猫猫心里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衙役们交换了眼神，对于这种不知底细却又口气很硬的人，他们显然也心存忌惮。
其中一人道：“不知道你是……”
年轻男人道：“如果你们是要查案，那就说明是什么案子，捉拿什么犯人；现在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地骚扰客栈的客人，我看你们分明是不安好心，故意搅合客栈生意。”
衙役听了这话就忍不住了：“你算哪根葱，在这里跟你爷爷指手画脚……唔……”
别人或许没看清，但是猫猫却看得很清楚，是男人用石子打了这口出狂言的衙役，让后者现在满嘴血不能再说话。
猫猫扭头对已经到自己肩膀的少年道：“这是个高手。”
赵谦绍目光复杂地看着场中已经成为人群焦点的年轻男人。
这时候，似乎有客人认出了年轻男人的身份，道：“那不是高知府吗？”
知府？如此年轻的知府？
猫猫微愣间，就听身边的赵谦绍道：“高纳川，刑部尚书高明轩的嫡长孙，三年前任邓江县知县，后因政绩突出，月前调任永宁柳州府知府。”
第2145章 高纳川多管闲事
猫猫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赵谦绍帮她做了许多功课，尤其对永宁地界的官员，不敢说了如指掌，也都做了详细的功课，熟记于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猫猫低声道，“邓江县，应该不是永宁的属地吧。”
“是，邓江县是个极其贫瘠的地方，但是高纳川去做了三年父母官后，当地百姓就已经脱贫。”
“怪不得他能够脱颖而出，年纪轻轻就成为柳州府的知府。”猫猫道，“咱们再看看。”
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果然不愧是尚书府的公子。
按理说，这不是柳州府，高纳川在这里也应该收敛些；但是实际上，他却并没有，可见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这脾气不小，我喜欢。”猫猫摸着下巴笑道。
赵谦绍不动声色地道：“因为他有底气。”
“也是。”
尚书大人，谁敢得罪？尚书府的公子到地方历练，这些地方官员，哪个敢不给面子？
正思忖间，就听高纳川冷笑道：“一群没有品级的衙役，也敢如此猖狂。你们穿的了这身皮就以为了不起，那本官今日就让你们扒了这层皮！”
衙役们吃了亏自然不甘心，叫、嚣着要他报上姓名。
“高纳川！”
听到这个名字，衙役们都慌了。
显然，他们是听说过这个人的。
事实上，永宁巡抚这几日正在宴请走马上任的属下高纳川，这件事情，身为府衙的衙役，他们自然也听说过。
尤其高纳川，出身履历这般“传奇”，自然是茶余饭后的话题。
有衙役上前，试图解释今日的行径。
高纳川却显然不吃这一套，冷笑着道：“你们的这些伎俩，本官早已司空见惯。如果等闲就是要点小钱也就算了，但是现在竟然敲诈勒索，不达目的就要断人财路，实在令人忍无可忍！这件事情，我定然会向巡抚大人如实禀告，你们聪明的，现在最好自己先去认罪。”
话音落下，几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齐齐给高纳川跪下。
“他不吃这一套的。”猫猫道，“倘若他是那样的人，也不会管闲事。”
果然，高纳川软硬不吃，最后几个衙役说会去找巡抚大人请罪，灰溜溜地跑了。
掌柜自然对高纳川千恩万谢。
高纳川摆摆手，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回房间。”
原来，他也住在这里？怪不得这个时间能出现在这里。
猫猫回到房间之后，赵谦绍也跟了过来。
“不是让你回去早点歇息吗？”
赵谦绍垂眸：“我觉得公主或许想和我讨论一下高纳川，所以便自作主张跟了进来。”
猫猫大笑：“你人小鬼大，连我的心思都猜透了。倒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就是有些好奇……”
“姐姐好奇的是，为什么他如此得巡抚喜欢，却还是住在客栈，而没有被安排住处，是不是？”
“是。”猫猫点点头，“因为别人这样，我或许会觉得清廉正直得不近人情，也有些迂腐；但是他是在尚书府长大的，人情世故，应该很是通晓才对。”
第2146章 一条狗的缘分
“姐姐说得对，我也这般想的。”赵谦绍点点头道，“我觉得，他倒是更像借着不近人情的理由住在客栈，达到某种目的。当然，也可能是，他很不喜欢巡抚大人，想和巡抚划清界限。”
仔细想想，高纳川今日就是想帮忙，也可以不动声色地亮明身份，可是他偏偏如此高调。
如果在他自己的柳州府也就算了，可是这里还是巡抚所在的永宁，他现在还是来拜见上峰并且上峰还很给他面子的。
——也别管这面子到底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总之王巡抚这面子工程做的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高纳川现在的举动，可完全没有考虑过王巡抚的面子。
高尚书是八面玲珑的人，高纳川待人接物，为人处事自然也差不了。
现在所见，确实不合常理。
“算了，以后再看吧，”猫猫打了个哈欠道，“反正以后总有再见的机会。”
赵谦绍点点头。
他刚要下去，门突然被叩响。
他看了一眼猫猫，见后者点头，便沉声问道：“谁？”
“高纳川。”屋外的声音内敛而谦卑，浑然不是刚才打掉衙役门牙的那般气势。
赵谦绍微微一愣，心中生出了怀疑，难道高纳川是知道了公主在这里？
猫猫眼中露出好奇之色，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门被打开，高纳川进来就对着猫猫行礼，倒也没戳破她的身份，只低头含蓄道：“刚才发现，您也来这里。只是您微服私访，下官也不敢道明您的身份……”
猫猫笑道：“无需多礼，高大人坐吧。”
赵谦绍喊小二进来送茶，给两人奉茶后垂手站在猫猫身后。
高纳川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刚才其实他已经发现，大公主身边带着小厮，只是原本他以为，她身边应该有很多下人，肯定也有丫鬟。既然已经封王，那用小厮也不足为奇。
现在却恍然发现，原来大公主竟然只带了个小厮。
这，方便吗？
猫猫道：“说来我很好奇，高大人怎么认出我的？”
她自称我，没有丝毫架子，这不由让高纳川对她生出几分亲近。
“下官在京城的时候，曾经见过大公主。”高纳川道，“说来惭愧，下官养了一条松狮，十分调皮，有一天在街上胡乱跑动，惊到了大公主的马……大公主骑马技艺高超，没有寻找下官问罪，还下马替松狮检查，见没伤到，训了它几句才放它走……”
猫猫惊呼一声，随即爽朗笑道：“原来是你的狗啊！不过说实话，当日我倒是没见到你……”
她在军中的多年，还训练出了认人的本事，基本上过目不忘，更何况高纳川这等风姿，见了很难忘记。
高纳川拱手道：“那日下官确实不在场，是……是下官的家人带着狗。”
猫猫：“那你怎么认出我来了？”
“下官还没有说完，”高纳川道，“家人告诉下官之后，下官想寻个机会去谢您，但是去了大理寺几次，每次见您都来去匆匆，并没有敢上前打扰。”
第2147章 赵谦绍的试探
“原来如此。”猫猫笑道，“以后我也在永宁，就要时常见面了。要说了解民生，我比高大人差了许多，所以日后还得像高大人多请教。”
“您太谦虚了，从前下官在京城的时候就仰慕公主良久……”
听到他说“仰慕”，赵谦绍的眼神闪了闪。
高纳川和猫猫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猫猫亲自送他出去，回来后也对他赞不绝口。
“难道他出身尚书府，还能有一颗爱惜百姓，体察民间疾苦的心。你听他今日说那些话，没有飘在天上的，全都是踏踏实实的。朝廷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赵谦绍点头附和。
“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都后半夜了。”
和高纳川说得投机，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赵谦绍行礼退下，然而却没有立刻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去找值夜的小伙计聊天，三言两语就套出来高纳川的房间，然后不慌不忙地去敲门。
高纳川原本要躺下，听到敲门声出来，见到赵谦绍有几分意外。
但是毕竟是大公主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赵谦绍年纪尚小，他也客气地道：“有事？”
赵谦绍少年老成，道：“有几句话想和大人说。”
“那，请进。”
两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赵谦绍先开口：“大人可能也发现了，大公主最是平易近人。只可惜，她远离京城来了永宁，没有多少故友。”
高纳川听他说话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心中便知道此人不容小觑，于是顺着他的话道：“那确实也是，公主还是女儿身，要担起这么大摊子，委实不容易。”
“那些对公主来说，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毕竟战场公主去过，天下兵权，公主亦掌过。”赵谦绍道，“而且那时公主在外面的事情，我不能置喙。”
“那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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