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当时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天空又下着雨,他只想着救人,没注意到自己也被瞄准了,结果就…… 英招说到这里,哭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安六合很是心疼,抱着他哄了半天。 等英招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安六合赶紧去救那些海警。 她慢慢把这里头的细节想明白了。 怪不得那天她明明听见了五声枪响,却只找到了四处弹孔,原来消失的第五个弹孔,在英招的腿上。 可怜的神兽,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当然被吓傻了。 加上流血过多,为了保存体能,只能解除了人形,这么一来,马蹄无法清理伤口,自然一拖就是半个多月。 这期间还得每天投喂那些昏迷的海警,伤口反复崩裂流血,真是辛苦小家伙了。 安六合心疼死了,以后可得好好弥补一下英招。 救完人,便领着他们出去了。 * 海警们不认识她,竟然把她当成了美丽又危险的间谍。 她也不怪他们,毕竟他们倒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被人偷袭了。 她心平气和地问道:“谁家间谍还带个孩子在身边?再说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女人家和一个小娃娃?再走五里地就到开荒队那边了,你们实在是信不过我的话,可以先派个人过去看一眼。” 海警队长彭飞生得憨头憨脑的,人也耿直,他琢磨了一下这话,确实有点道理,便叮嘱其他人原地待命,等他过去看看再说。 半个小时后,彭飞满脸喜色地过来接他们,再次见着安六合,他很是羞愧,忙不迭地道歉,说了一箩筐的好听话。 “嫂子,你可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是我们太糊涂了,你从这边走,这边草少点。对了嫂子,你怀里这个,是你跟周团长的儿子吗?”彭飞也是点背,一ᴶˢᴳᴮᴮ到开荒队那里,就碰到了正在找人的周中擎。 他不认识周中擎,但是认得他身上的肩章,赶紧凑上去问了一声。 结果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看那架势,他还以为那个周队长跟这个女人是一对呢,所以才问了这么一个荒诞的问题。 安六合听傻了,赶紧否认:“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和周团长只是普通朋友。” “哦,那倒是奇怪了,他一听说我把你扣在这里了,急得跟要吃人的老虎似的,还踹了我一脚催我带路呢。”说着彭飞指了指远处攒动的人头,“你看,来了。” 他指的正是周中擎一行人,他们来找他口中“美丽的坏女人”。 安六合听罢抬头,果然看到前面有队人过来了,手里拿着镰刀,正在清理沿途的野草荆棘。 她正愁英招的事呢。 她不想把英招的特殊之处广而告之,这家伙已经为她吃了那么多苦头了,她不舍得他被人当“非我族类”看待。 她想让英招像个普通的孩子在她身边待着,虽然吃的喝的她都有办法弄到,但还是过一下明路才好。 便赶紧过去找周中擎商量正事。 两人一娃,来到了偏僻的角落里,她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周团长能帮我给这孩子安个身份吗?” 她得考虑一下叶春梅的心情,不然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她几张嘴也说不清。 老人家年纪大了,她不想闹出这些不愉快来。 周中擎的视线落在安六合身上,见她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件毛衣,便解开了身上的军大衣,披在了她身上,随后伸手抱了抱英招。 这娃儿细皮嫩肉的,眼睛乌溜溜的盯着他看,怪可爱的。 他干脆提了个想法:“你要是乐意,就说他是我在老家生的,不过他愿意跟着我吗?” “跟着你?那不行啊周团长,他离不开我的。”安六合跟周中擎打过几次交道,觉得这人还挺可靠的。思来想去,还是把英招的来历告诉了周中擎。 这事其实不大,也没有跟上头汇报的必要,反正英招没什么修为了,当个寻常的小男孩养着就挺好的。 周中擎听罢,也没有质疑真假,只是宽慰道:“这你不用担心,他不用离开这座岛的,我这次来就不走了。怎么,张临渊没跟你说?” “没有啊,怎么了?”安六合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最近张临渊见谁都没有好脸色,她可不想触他的霉头。 周中擎笑了,果然这小子是个没有气量的。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岛上的人提前知会一声。 他便不卖关子了,道:“邵政委亲自去了北京,拿岛上被小鬼子偷袭的事做了个文章,质疑他守卫海岛的能力,几经争取,申请到了联合驻军的资格,现在这座岛,是我们两个兄弟省份一起戍守了。当然,开荒的主力还是老百姓,我们这些臭男人只管练兵巡逻揍鬼子。” 原来是这样。 那确实不用离开了,这么一想,把英招当成周中擎的儿子上报,确实可以明正言顺地留下来。 但她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周团长还没结婚吧,要是平白多了个儿子……以后你找不到对象可咋办?” “没结,老家倒是有个娃娃亲,不过还没过门儿就染病去世了。”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好像并不伤心。 安六合还是第一次听他说私事,她是个有分寸的倾听者,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 周中擎跟她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看向了远处苍茫的山峦,有些感慨:“你也知道,农村有望门寡的说法,其实男人也一样,他们都觉得我是个望门鳏,克死了那姑娘,压根没人敢嫁我。” 啊,原来是这样。安六合虽然没听过望门鳏这个词儿,但对望门寡的处境还是很有感触的。 村里就有一个,今年三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平日里没少受人白眼,这次开荒也来了。 挺沉闷的一个女人,也许她曾经明艳动人过,但如今在她身上只看到被一地鸡毛折磨出来的落寞的灰色。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周中擎轻笑一声,视线又掠了回来,落在怀里的娃儿身上:“我就说孩子是她留下的,反正她家里人把她葬在我家祖坟那了,也能自圆其说。”周中擎倒是看得很开,也不在乎自己被人诋毁。 安六合着实同情他的遭遇,不过他这么慷慨解围,她还是有些犹豫:“那你以后总归是要找对象的,就说咱这岛上,也是来了一些大姑娘的,人家又不知道你老家的情况,说不定真跟你看对眼了呢。到时候中间横着这么个便宜儿子,谁愿意啊。” “嗨,谁能看上我啊,不被我吓跑就不错了。得了,你就别操那个心了。人生在世,想太多还不够累的,我就不爱想那些。”周中擎掂了掂这小子,有点轻,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安六合沉默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拒绝好像有点不识抬举。 其实她还是想着,不如找个没有子嗣的老头老太太,就说是他们抱养的孙子。 不过她还没开口,周中擎就直接定下了:“行了,别不好意思,我瞅着这小子挺投缘的,找对象不也就图个生儿育女嘛,我这都一步到位了,还不用洗尿布了呢。” “那好吧,不过咱们先说好,要是哪天你真的看上哪个姑娘了,你一定跟我说,我会帮你澄清的。”不过这么一来,她越发愧疚了,总得补偿人家点什么。 思来想去,还是打开了九叶菩提,把她培育出来的变异青菜变异大蒜以及变异薄荷,各抓了一把种子给他:“周团长回去种种看,这都是好东西,具体特性是这样的……” 周中擎听她介绍完各个变异蔬菜的特点和功用,笑着把种子接了过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想留英招在身边,我就再撒个慌,说他早就认了你做干妈,反正我白天都在巡岛,也没办法时时刻刻带着他。” “好,那就拜托周团长了。”商量妥当,安六合提醒了英招一声,“现在开始,你就叫周英招,记住了吗?” “记住了主人。”英招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爸妈这个概念,这会儿见着周中擎,没想到还挺投缘的,便没有拒绝。 两个大人就这么带着一个小娃娃归了队,一路闲聊着去跟前面大部队汇合。 周中擎领着这群海警,找到了张临渊,开荒的事张临渊是插不上手了,但是海警是跟他交接前出的事儿,他得管。 张临渊一问,才知道又是安六合立下的功劳,他很是感慨:“这桩桩件件都是大功劳,咱们现有的奖励体系都找不到几个能安给她的荣誉,怎么办呢?” “我要是你,我就跟上头请示,大不了再单独列个功劳出来,总归不能寒了百姓的心。这可是十来个海警,全都好端端的活下来了,你看这伤,也都给治好了。”周中擎说着,把彭飞推了出来。 彭飞是伤得最重的,但也是最早被安六合治疗的,所以他是第一个醒来的,确实看到白雾中忙碌的是个女人的身影。 但他记忆断片儿了,记不清到底是谁害了他们,所以才会怀疑安六合是个美丽的间谍。 现在误会解除了,他也不想辜负人家的善心,便拍拍胸脯做保证:“没错张营长,兄弟们都是安同志救的,她可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女人。就是可惜了,有娃了,想必是结婚了,我是没这福气咯。” 他是开玩笑的,张临渊却没给他好脸:“想什么呢,没结婚也轮不到你。”黑不溜秋的,跟个泥猴子似的,活脱脱的癞ha蟆想吃天鹅肉。 彭飞傻笑着没计较,张临渊收拾收拾,领着海警回陆地,路上好奇问了声:“你们的巡逻艇呢?” “没找到,可能被小鬼子开走了。”彭飞也很无奈,被暗算了,真倒霉。 到了岸上,张临渊找到驻地的赵政委,再次给安六合请功。 不想又挨了一顿骂:“你到现在才跟我说她有大神通?你知不知道咱们被隔壁省抢在前头了?不然我能这么被动?连国安组建考察团的事都是刚知道?” 张临渊解释了两句:“我来了几次你都顾着骂我,也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赵政委急了,直接摔了茶缸,气得面红耳赤,叫他滚。 他刚推开门,又被喊了回来:“慢着,救了海警?具体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张临渊也是从周中擎嘴里知道的,这转过一手的信息,难免有点偏差。 赵政委听罢,很是欣赏这个女同志,他决定亲自给安同志请功:“你回去不要声张,无论如何,这次要给她安个大功劳,天大的功劳!也好挽回挽回人家的心嘛。” 说到这个,张临渊可算是想起一件正经事,他问了一声:“赵政委,我上次跟您说的,她ᴶˢᴳᴮᴮ的名字被县开荒办登记错了,请问有回复了吗?” “这都是小问题,我打过电话了,那边呢,觉得这一改就得跟着改好多文件,太麻烦了。总归就一个安六合,管她是河流的河还是合作的合,都不影响她的工分和功劳。行了,赶紧走,我看见你就头疼。”赵政委还生气呢,这小子也太没眼力见儿了,轻重缓急都分不清,该骂。 * 吃午饭的时候,安六合领着英招回了木板房那边。 雷杰正趴在摇篮旁边,手里拿着捡来的贝壳,眼里闪着小星星,正兴奋地显摆给妹妹看呢:“蕾蕾蕾蕾,你看,这个贝壳好看吗?奶奶说你是女孩子,女孩子都喜欢粉红色的,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这么一个,你喜欢吗?” 蕾蕾才一个月多点,哪里懂这些,只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哥哥咯咯的笑。 雷杰才不管她会不会说话,只要她笑了就是喜欢。 所以他心满意足,又掏出一个海螺:“蕾蕾蕾蕾,你看,这个海螺好看吗?小舅舅说,要是我们哪天分开了,就可以对着海螺说话。给你,下次哥哥去捡宝贝的时候,你要是想哥哥了,就对着海螺哭,哥哥听到了一定赶回来陪你。” 蕾蕾又在那咯咯的笑,这稚嫩的笑声,让人听了心都要化了。 奶声奶气的,充满着喜悦和希望,简直是世间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 这一刻,安六合无比庆幸,两世为人,她都没有放弃这个小生命。 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她笑着招呼了叶春梅一声:“妈,快帮我找找,有没有大一点的小衣服,这孩子是周团长的儿子,贪玩落水了,衣服全扒了,快帮我给他找两件换上。” 叶春梅见她回来很是开心,可目光一扫,看到她身上披着男人的军大衣,便有些吃味了。 她也知道,她这个儿媳妇人又好看,嘴巴又甜,关键是顾家,疼孩子,对长辈也是礼让有加的,这么好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哪怕她现在守寡了,哪怕是带着两个孩子,也是不愁嫁的。 可叶春梅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有男人盯上她的宝贝儿媳妇了,最好别让她知道他是谁,不然她一定要好好骂一骂那个龟孙。 她还没死呢,想拐跑她的儿媳妇?没门儿! 不行,她得赶紧托人给家里带口信,让天晴天朗兄弟俩早点过来,跟那龟孙争上一争! 她可不想自己的孙子孙女管别的男人叫爸爸,所以儿媳妇改嫁天晴或者天朗是最好的,孩子也不用改口,叫叔叔就行,反正都是她老雷家的宝贝。 最关键的是,不用跟着后爸受气! 不过这事她不想当着安六合的面说,儿媳妇上次明确说了要守丧三年,她犯不着惹她不高兴。 总之,先把两个小儿子先喊过来再说。 她还真不信了,这岛上的男人再好,能有她家里那两个没娶过媳妇的大小伙子吃香? 脸模样又俊,家世又清白,她和雷国强老两个又从不刁难儿媳妇,多好的姻缘哪。 到时候气死那个龟孙才好! 想到这里,她又来精神了,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赶紧丢下手里的拨浪鼓,进去找衣服。 “这孩子瞧着就比小杰大一两岁吧。”叶春梅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可真水灵啊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就是太瘦了。 安六合站在门口看着雷杰和雷蕾,应道:“是呢妈,五岁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妈没了,只能周团长自己带着。” “我说呢,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养得跟个瘦猴子似的,原来是没妈了啊。这可不好,你得劝劝周团长,男人家哪有会带孩子的?还是得给孩子找个妈,不然他那么忙,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后悔就晚了。”叶春梅倒是好意,她也知道这个周团长维护过安六合几次,所以她对他很有好感。 老人家表达好感的方式很朴素,那就是给他介绍个好点的对象。 安六合也有这个想法,应道:“放心吧妈,我劝过他了,他说会考虑的。至于这个孩子,这阵子先养在咱家了,在军区大院儿的时候,我已经认他做了干儿子,这次来了正好跟小杰做个伴儿。” “那感情好啊,反正我看两个也是看,看三个也是看。你就跟周团长说,让他放宽心,虽然妈年纪大了,这点事还是能帮你们做做好的,你们年轻人,就好好忙自己的,不用操心孩子的事儿了。”叶春梅很快找到了两身大点的衣服。 农村人过得节俭,孩子又长得快,衣服都是往大了做的。 拿出来一试,正好。 等英招穿好了衣服,便神气活现地准备下地。 安六合赶紧拦住了他:“等等,我看看你的脚多大。” 果然雷杰的鞋子穿不上,安六合便去隔壁人家借了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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