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脾气不小嘛!今天可是你先骂我的,等会你诸葛伯伯回来, 我就找他来评理!”华东筝原本不想再跟这两个孩子作对了,可她经不住别人挑拨。 三言两语, 就把她哄得疑神疑鬼, 怀疑之前的事是安六合故意跟这两个孩子联手给她妹妹做的套。 尤其是一个月66块钱的事, 保不齐是安六合想私吞呢? 毕竟两个小孩一个月怎么着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 她现在可后悔了, 后悔葛长征拿钱出来的时候, 她居然痛快地让她妹妹数了66块钱交给了葛丽。 这个小蹄子, 拿着她妹夫的钱,却不管她妹妹的死活, 反倒是跑到安六合那边整天鞍前马后的,跟个哈巴狗似的, 她越想越是生气,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尤其是今天看到葛丽给安六合洗月经带,更是气得她失去了理智。 她都快三十的人了,这辈子都没让别人给自己洗过月经带, 那东西那么脏, 还晦气, 安六合是真的不怕给孩子和她男人带来霉运吗? 她真是觉得这个女人嚣张过头了,不就是搞了点稻种吗,不就是弄了点救济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可是听说了,北大荒那边本来都打算把存粮全部运过来了,结果安六合横插一手,抢走了北大荒的功劳。 这个女人真是心机深沉,抢她妹妹的男人不说,还抢她兄弟的功劳。 现在连她妹妹的继女都被她使唤得团团转,她要是再不管管,以后这葛家难不成要做她安六合的家奴了? 想到这里,华东筝就觉得自己使唤葛丽是理直气壮的。 见葛丽把她的裤子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她气得直接冲过来抽了葛丽一个大嘴巴子。 强大的惯性,让小姑娘的身体像是风中飘落的叶子,被这股邪风一吹,不受控制地扑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嘭的一下,磕到了太阳穴上,直接痛得小姑娘昏死过去了。 华东筝还以为她在骗人,站在那里骂道:“呦呵,居然学会装死来吓唬人了?你给我起来,今天你要是不把这裤子洗了,你就别想吃晚饭!” 正在里屋写作业的葛强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吓得赶紧冲过去把葛丽抱了起来。 他晃了晃妹妹瘦小的身躯,再看她太阳穴上蜿蜒而下的血迹,一颗心不住地下沉下沉再下沉。 他顾不得跟华东筝吵嘴,赶紧抱着葛丽出去了:“干爹,干爹救命啊,丽丽是不是要死了,干爹快!” 周中擎刚把月经带洗完晾好,闻言三两步走过来,把葛丽接到了怀里:“九州,快进来。” 九州赶紧跟着进了屋里,先把脉,确定孩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才转身处理起了伤口,不过他没带消毒水绷带之类的东西,还是建议周中擎带他去岛东的卫生站再说。 周中擎没有意见,叮嘱了安六合一声,便跟九州一起把葛丽送去了卫生站。 葛强哭着跟了上去,刚到院门口,就听安六合在身后喊道:“小强,你去通知你爸,让你爸报警,快去。” “报警?”葛强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他不太理解这么做的用意,但既然是干妈让报的警,想来是有道理的。 他便赶紧往校场去了。 今天爸爸在训练手下的将士,有一个近战项目的参赛班是他负责的。 为了训练出更优秀更出色的近战士兵,葛长征最近起早贪黑,很是上心。 他舅舅说的没错,他已经错失了好多次机会了,眼下能抓住的就是即将到来的全军大比武。 光是他自己出色还不行,因为比赛里面还有团体项目。 他得带着一整个队伍走上赛场,去角逐那军中的至高荣耀。 所以他连吃饭和午休的时候都没回来。 葛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跟张临渊摔跤。 他俩本就是一个军区的,跟周中擎原先的团部合并成加强团之后,周中擎并没有动他们这边原有的配置,扩编之后也没动,说是要等秋季征兵之后再重新整顿队伍。 所以ᴶˢᴳᴮᴮ张临渊那一个营队原先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只有几个军官进行了调整。 这就导致葛长征对这群人更有亲切感,也更愿意教导他们。 至于周中擎那边的人手,则被吕国豪挑挑拣拣选走了。 他看着张临渊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很是轻敌。 没想到过招的时候,居然迟迟分不出胜负,甚至因为葛强的一声哭喊分了神,下一秒就直接被张临渊一个过肩摔摁地上去了。 疼倒是次要的,丢人才是关键的,他扭头看着葛强,气得目眦尽裂:“鬼叫什么?没看到我忙着呢?” “爸,丽丽出事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爸,你快跟我回去吧。”葛强很少被他爸爸用这种眼神瞪着,他吓得脖子一缩,下意识往后退缩了几步,可妹妹现在性命攸关,他还是硬着头皮重新走上前来。 他看着张临渊,道:“张叔叔,这次不算我爸输给你好不好?我妹妹真的出事了,她头上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 张临渊赶紧松开葛长征,还好心地把他拽了起来。 他这位表哥他还没相认,但军事上的素养他还是认可的。 至于人品和私生活…… 虽然他不想掺和,但也不能无视人家女儿的死活,他推了葛长征一把:“快去吧葛副旅长,孩子要紧。” 葛长征大喘着气,满是戾气的目光逐渐温和下来。 他擦了把汗,把毛巾一扔,大步流星往回走去,葛强追了上去:“爸,爸你往哪儿啊?干妈叫你去报警呢,派出所在这边。” “报什么警,还不够丢人的吗?”葛长征不赞成这么做。 他不太相信华东筝那么没有分寸,这几天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温和的,以至于他以为她改过自新了。 也许是孩子夸大其词了,毕竟葛丽对她这个大姨一点都不客气。 他这么想着,没有理会葛强的呼喊,继续往大院那边赶去。 葛强追不上他,只好在他身后提醒道:“干爹送丽丽去卫生站了,爸你别走错路了。” 葛长征赶紧在前面路口向东,依旧没等葛强。 葛强实在是追不上了,扶着膝盖停在路边,吭哧吭哧喘气。 张临渊拿着水壶走了上来:“喝点水。” “谢谢张叔叔。”葛强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叔叔其实跟他爸爸是表兄弟,所以他并没有指望张临渊能帮自己。 他只是嘀咕了一句:“怎么办,干妈让报警,我爸不让,哎,真是烦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临渊知道葛强认了安六合当干妈,所以他还是插了句嘴:“你干妈对你好吗?” “好啊。”葛强一股脑儿喝了一大半。 拧上盖子,把水壶还给了张临渊。 张临渊又问:“那你干妈有错话说给你听过吗?” “没有。”葛强说完就明白张临渊是什么意思了。 他盯着张临渊,有些许的犹豫,张临渊却已经转身走了:“你慢慢考虑吧,反正差点没命的是你妹妹,你自己看着办。” 这句“差点没命”瞬间戳痛了葛强的软肋,他猛地抬头,看了眼他爸消失的方向,随后坚定地朝哨卡那里的岗亭跑了过去。 岛上的派出所在岛西,岛东归军队管,但是岛东也有不属于军队的其他人员,所以派出所在岛东哨岗这边是设立了一个岗亭的。 如果岛东有除了军人之外的人违法乱纪,警察得管,就近跟哨卡的士兵沟通一下,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葛强一路狂奔着过来,在半路遇上了刚从岛西回来的别轲。 别轲一脸的喜色,正准备去找安六合跟周中擎报喜呢,没想到看到了葛强,这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狂奔着,脸晒得通红都没有停下。 他赶紧停下摩托,看着擦肩而过的葛强问了一声:“小强,出什么事了?” “别伯伯。”葛强的老子没别轲年纪大,所以他管别轲叫伯伯是应该的。 可别轲是安六合的妹夫,安六合又是葛强的干妈,别轲感觉自己应该跟着七星和安六合的关系来认葛家的亲属关系,所以他纠正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喊姨夫。” “啊?”葛强愣了下,是哦,前几天正式买了礼物磕头认干妈干爹的时候,别伯伯是这样说过的。 因为七星阿姨是干妈的妹妹,别伯伯是七星阿姨的丈夫,所以他应该管别伯伯叫姨夫。 理清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葛强抹了把泪:“姨夫,我家丽丽差点被那个坏姨妈打死了,干妈让我去报警,你能送我过去吗?” “报警?”别轲有些意外,随即明白过来了,岛上的纠察连是管部队纪律的,但是华东筝属于外来人员,只能找警察管。 他赶紧把葛强捞起来,一蹬摩托,调头往岗亭那边去了。 岗亭这边的警察,正好是刚来岛上时被安六合救下的那个海警队长彭飞。 所以,这事要是换了别人,还真没有这个胆子去抓一个旅长夫人,可彭飞不一样,他对安六合那是千恩万谢铭记于心的。 既然是安六合让他去抓人,他还犹豫什么? 赶紧招呼他的搭档小黄,一起跟着别轲往岛东去了。 一群人围在卫生站里,等着九州跟医疗兵秦浩救人。 这边的卫生站比岛西的大多了,之所以不叫卫生院,是因为主体建筑还没有施工完成。 所以凑合一下,先叫卫生站。 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就算挤几百个人也不成问题,所以安六合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周中擎。 周中擎蹙眉,一言不发走过来,扶着她去院子外头:“你身体不舒服,乱跑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老躺着也难受的,我都热出痱子来了。”安六合无奈得很,周中擎听了九州的话,把凉席撤了,最近天天睡在被褥上,热死她了。 她抬起脖子,给周中擎看了看:“没骗你吧?再说了,我不喝了药了嘛,好多了我。你快跟我说说,丽丽怎么样了?” “不知道。”周中擎实话实说,因为秦浩跟九州都没说话。 一个沉默地在缝针,一个严肃地在把脉。 两个人都不说话,他再好奇也没用。 安六合靠在他身上,叹了口气:“我叫葛强报警,也不知道报了没有。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周中擎明白,这事要是交给部队来处理,估计只能和稀泥了。 因为华东筝婆家地位高,一般人还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可一旦报警,那就不是部队的家务事了,而是正经的违法犯罪行为。 严重一点的话,可以直接扣人的。 不过这么一来,也许会跟广市的司令结仇。 安六合其实心里是有些犹豫的,但如果不报警,鬼知道华东筝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正这女人没几年可以活了,大不了拉上两个垫背的,还能给她妹子扫清障碍呢。 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人命…… 安六合不敢想。 周中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把她摁在心口:“我要是怕什么司令,我当初连拒婚的胆子都不会有了。我说过的,只要是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你就可以做。至于我,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指哪我打哪,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男人,你不知道吗?” “讨厌,说事就说事,干嘛总贬低自己。”安六合知道他不会怪自己,只是心里多少有点愧疚,自己招呼不打就给他拉了个仇恨,也不知道广市的司令会不会大动肝火来保人。 周中擎其实不想贬低自己,他觉得自己挺有出息的,最大的出息就是把老婆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他还是用主流的观点来自嘲,目的只有一个:只要他抢在别人前头把自己踩低了,别人就踩不了他了。 他这招看似在防守,其实是为了进攻。 真要是有人上了他的当,跟着他贬低自己,他就可以放大招了。 不过他没跟安六合解释自己的想法,而是笑着搓了搓安六合的脑袋,换了个说辞:“总之,我也想报警的,你让葛强报警就对了。咱不跟她废话,直接叫警察把她抓走,图个耳根清净,多好。” “骗人。”安六合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她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发个电报给广市的司令。 周中擎好奇,问她准备发什么。 她笑着抬起头来,回答了他一句话:“春秋笔法,抢在华东筝前头告状!” 于是她拽着周中擎往院子里走的时候,已经开始打腹稿了。 葛长征一路赶来,还没看到葛丽怎么样了,先看到了这夫妻两个勾肩搭背恩爱非常的背影,一口气直接松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在场,他就觉得葛丽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种想法毫无道理可言,但他真是这么想的。 可等他走到处置室一问,秦浩居然摇了摇头:“孩子一直没醒,可能有脑出血的症状,葛副旅长,你还是请个假,送她去大医院看看吧,我这边没有设备,ᴶˢᴳᴮᴮ无能为力。要是真的脑出血了……总之,你做最坏的打算吧。” 什么? 葛长征被这晴天霹雳震得直接跌坐在门槛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痛苦地扶着门框,转身看着安六合,他不确定她能不能救,但是他舅舅前几天过来,多少跟他透露过一点她的本事。 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她身上,毕竟他的探亲假用完了,就算他强行请假去了大医院,万一治不好也是白搭。 他不敢去抓她的衣摆,只好攥住了周中擎的衬衫下摆:“旅长,可以帮我求个情,让你媳妇给孩子看一看吗?” 周中擎看着他,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葛长征有今天,都是自找的。 当然,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他也不想看到孩子出事。 他盯着葛长征的手,不过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葛长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把手松开了。 周中擎满意了,转身搂着他媳妇的肩膀:“老婆,你要是不舒服,咱就回去。” 他不劝,用意非常明显,要葛长征自己找安六合开口,而不是通过他来做中间人。 为什么?因为意义不一样。 他媳妇是正经的有身份的人,不是依附于他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藤蔓,既然葛长征想求助,那就该正经地去拜他媳妇的山头,而不是找他帮忙说情。 葛长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夫妻俩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他赶紧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了安六合的腿:“安副,求你,看看孩子能救吗?” 这一声安副,是安六合目前一堆头衔里的最高级别,海岛行政副长官。 可见他还是拎得清的,知道眼前的女人不该被轻视。 他见安六合停下了脚步,赶紧再次恳求道:“不管怎么说,孩子都管你叫了几天的干妈,你就看在孩子真心喜欢你的份上……” “我没说不帮,只是我不能在这里施救。你去把丽丽抱回大院吧,送到你家屋里。我今天不舒服走得慢,等会就到。你回去后准备好热水和毛巾,我有用。”安六合平静地看着这个失了形象的男人,要说同情,那是半点都没有。 她只同情无辜的孩子。 说完,她就抽出自己的腿,依偎在周中擎身上,往大院走去。 葛长征赶紧站了起来,冲进去把葛丽抱起来,一阵风似的回去了。 到了家里,他才发现华东筝正忙着清洗桌角和地上的血迹,而华念君,原本是在对门邹宁那边学习育儿经的,这会儿也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帮着她姐姐在处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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