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国强越听这话越是不着调,气得一拍桌子要赶客。 李月娥赶紧扯了扯他男人张红星:“你说句话啊!” “说什么?我不掺和这事儿,你们自己聊。”张红星不想跟自家表姐翻脸,想想还是不管了。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宝贝儿子张临渊来了。 赶紧把人喊到屋里来,拽着胳膊,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一脸的欣慰:“挺好,没瘦太多。岛上吃得不好吧?回来正好,让你妈回去给你杀个鸡炖个汤补补。” 张临渊脸色很臭,刚才的话,他在院子外头全听见了。 他一向不太克制得住脾气,当即甩开了他老子的手,往屋里去了。 站在他妈面前,语气里满是埋怨:“妈你说什么呢?表姑和表嫂婆媳两个好好的,你非要无事生非是吧?银凤的婚事也不用你操心,有我呢!” “可你不能眼睁睁看你两个表弟往火坑跳啊。”李月娥还想再争取一下,她看上天朗了。 天晴性子张扬,跟她家银凤硬碰硬肯定处不来,还是天朗好,天朗内向,木讷,到时候家里还不是她家银凤说了算? 可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架不住人家哥俩不愿意。 只见屋后的门忽然被推开,天晴和天朗两个,一个挑着两担柴火,一个挑着两桶空粪桶,就这么裹着一身的寒风进来了。 天晴直接发话了:“表舅妈抬爱了,我们哥俩自有我们哥俩的打算,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嫂子是我们全家都敬重爱护的人,今后我要是再听见谁说她半句不好,别怪我翻脸无情!” 天朗虽然没说话,但也冲李月娥翻了个白眼。 气得李月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拍心口。 张临渊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雷天晴,为了不辜负表姑的嘱托,还是问了一句:“姑妈让我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去?” “生产队不放人,麻烦表哥告诉我妈,第二批征集已经开始了,惊蛰前后我们一定能登岛。”雷天晴说着往前院走去,放下柴火,招呼张临渊喝点热水。 张临渊却耽误不得,婉拒后叮嘱了他爸两句,让他看着点他妈,别整天作怪四处拱火,扭头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开什么玩笑,码头客ᴶˢᴳᴮᴮ船上那么多大人物,万一出事了他就彻底完了。 他抓紧赶了回去,一看,小刀正站在甲板上放哨,便问了一声附近有没有异变。 小刀下船跟他聊了会天,想着晚上还是到岛上休息比较安全,想让张临渊想个办法,劝首长们去招待所休息。 张临渊很是犯愁:“这事我也插不上嘴,你看到我表嫂了吗?不如去请她帮忙劝说劝说。” “安同志还在船上,要不您等会?”小刀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就连面对方指导,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张临渊跟他说话很放松,叹了口气,道:“也好,就是这雨,时下时不下的,叫人心慌啊。” “我也是担心这雨,夜里要是下雨,海面上视野一定受阻,到时候真要有人偷袭,防都防不住。”小刀的担忧不无道理。 张临渊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互相吐了一会儿苦水,心里好受多了。 首长们自己不在意,可他们这些底下的将士和警卫员却犹如泰山压顶啊。 * 不同于船外的忧心忡忡,船内的气氛一直都很融洽。 大多数时候都是纪娉拉着安六合在说话,孙卫国偶尔也会问上两句,邵政委一直跟个好好先生似的面带微笑,像极了每一个慈爱的长辈,孔庆祥则见缝插针地补充两句。 而华江山则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其他几个人,也都交头接耳的。 聊了半天,无非都是接下来的培育目标和种植计划。 安六合对植物津津乐道,实在是让纪娉和孙卫国都大开眼界。 他们俩一个是农业部的,一个是农垦部的,什么样的人才没见过,此时此刻,却只有一个感慨,这一趟跋山涉水,值了。 农业部的精于各类作物的播种安排、施肥除草和病虫害防治,但从安六合口中却听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防治方法。 比如稻田养鸭子,既可以省肥料,又可以疏松土壤。 比如鸭子治蝗虫,比人力有效高效,还能把鸭子喂得饱饱的,产生额外的经济价值。 再比如…… 纪娉越听越是相见恨晚。 而农垦部的精于各类土壤的不同耕作方式以及播种甄别,但从安六合口中,又听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宏伟蓝图。 比如她准备培育变异蚯蚓,让它们到那些坚硬的土质去建功立业。 比如她准备在岛上开展蛏子养殖,让那些无法下脚的滩涂地发光发热。 再比如…… 孙卫国也专心致志听着,心中默默对这个农妇有了改观。 聊到半路,远赴深山考察物种的动植物专家终于来了,考察团成员起身跟三个人一一握手。 小刀跟进来介绍的时候,特地强调了一下:“这位是安九州,安同志的亲弟弟,博览群书,相当有才华,说一句布衣专家一点都不夸张。” 安九州被夸得合不拢嘴,他笑着站到安六合旁边:“沾我姐姐的光,我今天可算是见过大人物了!”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于是,会议继续延期。 一晃都晚上八点多了,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这回方海可算是找到了献殷勤的机会,他来了好几次,问要不要把饭菜送到船上来。 第六次的时候,小刀跟负责饮食起居的小宋商量了一下,由小宋出面,进去跟孔庆详沟通了一番,最终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毕竟大锅饭早就吃完了,百姓们也都睡了。 船上的这顿饭,吃得相当漫长,众人边吃边聊,两个动植物专家和安九州一起听了一遍安六合对于未来的规划,忍不住大加赞赏。 晚上十点,碗筷收走,会议继续。 孔庆详走出船舱,找来小刀问了一声:“张营长还没回来吗?” “早就回来了,说是宁老同志的七姑娘明天出嫁,实在抽不开身,想问问您改到后天行不行?”小刀已经把张临渊劝回去了。 都快半夜了,首长们精神是真的好,可张临渊还要负责跟周中擎交接班巡岛呢,得补会觉,不然后半夜吃不消啊。 孔庆详恍然:“原来是这样,倒是为难安六合同志了,也许我们晚两天来,她还能请假回去一趟。” 孔庆详思来想去,还是回到船上问了问安六合:“你要是想请假的话,我们可以等等你。实不相瞒,这次来的很有可能都是未来岛上的负责人,既然大家以后还要打交道,就没有必要拘泥小节了。” 安六合想了想,自家姐妹,礼到了就行,便琢磨着明天让八荒跑一趟,顺便把份子钱送过去。 于是她笑笑:“孔部长,没事,我有安排。” “那既然这样,我们切回正题吧。”孔庆详跟几个同级别的领导交换了眼神。 随后说道:“是这样的,这次考察将会有个表决会议,如果表决一致通过,接下来就不只是给你单独设立研究所这么简单了。” 安六合好奇地看着孔庆详,静候下文。 孔庆详喊了声书记员汤新华,汤新华赶紧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安六合。 “一旦我们确定了你的特殊能力,国家将会授权本座岛屿为特别建制的行政单位,当然,岛屿明面上是挂在你们省里的,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岛上会进行军事化管理,各项政府机构也会应运而生,一旦组织架构成熟,岛上将不再接受新来人员的加入。实在有特殊情况,也会有一套严苛的审核标准。这么一来,实际上整个岛屿都是你的试验田,你的试验场。你要做的,就是毫无保留地把你的所有能力展现一遍给我们看,我们才能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毫无芥蒂地诚心实意地,给这件事投票表决。” 孔庆详说着冲小刀摆摆手。 小刀会意,带着警卫员散开,在岛上,在海面上,远远地巡逻着。 为了防止海面远处有人偷窥,孔庆详起身关上了舷窗,窗户上提前糊了报纸,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而船舱的大门也被关上,整个屋子里,就只有考察团的十个成员,两个动植物专家,安六合,和安九州,一共十四个人。 “安同志,请吧。”孔庆详检查完一切,回到了座位上。 安六合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所以她并不意外。 但她想得远比孔庆详周到。 她说了声:“稍等。” 随后走到船体中部,一手画符,一手结印,掌心向下。 她的头发无风自动,她的神色严肃凌然。 数道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就这么扩散开来。 片刻后,她忽然站了起来。 她惊讶地看着船板,不好,水底下有人。 她抓起纸笔,写了一句话给孔庆详,随后便借走了他的军刀,推开舷窗,翻身下水。 一番扑腾,几分钟后,安六合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冒了出来。 小刀赶紧叫了两个警卫员施救。 等安六合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的时候,船上的人神色全都变了。 他们震惊万分,他们有所忌惮。 他们不清楚这水下的人是不是安六合自导自演,所以很明显有些防备她的意思。 安六合不气,只是问了声小刀:“人呢?” “在审。”小刀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女同志。 不得不说,她在水里扑腾的动作可太利索了,上岸后一个膝袭,便直接压得那男人动弹不得。 身手这么凌厉,绝对是个练家子。 虽然异世界修士的说法也说得过去,可她这么威风八面的,万一是间谍可不得了,还是杀手那一挂的。 小刀默默掩上门,这次他学机灵了,水下也安排了人手潜伏着,为了换气,也为了换气的时候有人在水底盯着,他安排了两个人轮换。 希望这位安同志可以打消首长们的疑虑吧。 他有些无奈地想着。 * 安六合虽然换了衣服,可头发还是湿的。 毛巾也不怎么吸水,所以她坐下的时候头上还在滴水。 看着这些人或怀疑或忌惮的目光,她笑了笑:“害怕?我要是真有坏心,何苦大费周章。” 她没事人一样摸了摸头发:“不是要看我的本事吗?看了又打退堂鼓,这可太没意思了。算了,我展示我的,你们怀疑你们的。” 正好头上有水,五行水生木,都不用费劲,就能召点花花草草出来。 她就这么双手拖着下巴,胳膊撑在桌面上:“你们点吧,想看什么花,我来长给你们看。” “花?”纪娉率先回过神来。 路上邵政委就提醒过,这位安同志本事通天,可远不止会培育花花草草。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为了不让安六合冷场难堪,她想了想,道:“我喜欢栀子花,可这个季节出不来吧?” “可以哦姐姐,你看。”安六合没动,静静等待头上的水珠滴落下来,水滴在半空中逐渐幻化成了一株栀子花,稳稳当当,落在了纪娉旁边的桌面上。 安六合看向另外一个女同志:“蕙兰,你喜欢兰花?” “喜欢。君子兰可以吗?”柳蕙兰是速记员,坐在ᴶˢᴳᴮᴮ最远的角落。 安六合便好心地对着水滴幻化出的君子兰吹了口气,君子兰悠悠然飘到了柳蕙兰面前。 柳蕙兰眼中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忍不住夸了一句:“姐姐你真厉害!我好喜欢,谢谢你!” 安六合笑笑,看向了孔庆详:“孔部长呢,想看什么?” “……竹子。”孔庆详就不信了,这些小花小草好作假,竹子能作假吗?于是他补充了一句,“不要竹笋,也不要刚长出来的,要长到船舱天花板那么高的。” “好。”安六合乐意配合。 片刻后,孔庆详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一株湘妃竹从他腋下钻了出来,越长越高,最后杵到了天花板上才停下。 孙卫国检查了一遍地板:“这些都是小意思,你可以把竹子提前藏在船底下嘛,刚好你刚才下去过。”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说不通,毕竟船板一点都没有破损。 他想了想,出了个刁难的问题:“你不是能治愈伤口吗?你砍我一刀,我不怕疼,来。” “这不好吧,我还是砍我自己吧。”安六合才不想背上砍领导的罪名呢,到时候事情不成反倒是吃牢饭,得不偿失。 可孙卫国死活不肯答应,最后僵持不下,纪娉拿起军刀要扎自己,吓得孙卫国赶紧拦住了她。 “别别别,我自己来。”孙卫国赶紧把军刀收走,免得纪娉脾气上来了真对自己下狠手。 万一安同志治不好就完了。 他卷起衣袖,不听华江山的劝阻,刀尖向下,扎在了自己手臂上,痛得面目扭曲,却愣是一声没吭。 还真是个硬骨头。 安六合很是佩服。 九叶菩提没拿出来,而是悄悄打开,藏在袖子里,喷了口灵力在上头。 自己也做了个掌心抚触的动作。 片刻后,孙卫国看着逐渐愈合的伤口,再看看已经长出来的新肉,眨了眨眼睛:“神了,哎呦,真好了。那以后总理或者主席生病了,可以找你吧?” “皮肉伤我可以治,内疾得问九州,不过我刚才就说过,我是计划培育变异中草药的,增强药性或者改良药性,都行。你们放心,总理和主席是全国人民爱戴的领路人,但凡有什么病痛,我一定尽力,我家九州也会倾尽所学。”安六合倒不是不能治内疾,可内疾跟皮肉伤不同。 她起码要恢复到八成以上的修为才有把握,不然单凭九叶菩提根本不行。 这也是她为什么藏了一手,没有拿出九叶菩提的原因,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要提前抖出来。 到时候别人失望,自己也会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何苦来哉。 不过,她这一番话也算是很有道理,考察团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华江山却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安六合。 他是海军总局的人,见多识广,但也从没见过这么神乎其神的女人。 他怀疑这是一场惊天骗局,可孙卫国的伤做不得假。 为了亲自证实,他也扎了自己一刀。 不扎手臂,直接捅在了腰上。 大不了就是摘掉一个腰子,他一向喜欢刨根问底,皮肉伤可以治,那脏器的外力损毁算什么? “这应该不算内疾吧,安同志?”华江山冷笑着看向安六合。 安六合没想到他这么狠,只得扶着他让他躺在地上,她来替他疗伤。 灵力喷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有点痒有点热,华江山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安六合,不肯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安六合穿得厚,也不怕他盯着。 等华江山恢复如初了,她才站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华少将,您何苦呢,皮肉伤我可以治,但您的内出血得靠自己的身体吸收,所以您还是会疼上一段时间的。” “怕疼还会有新中国吗?”华江山站了起来,身上的伤是好了,衣服却好不了。 他忽然攥住了安六合的手腕:“你最好没有耍把戏,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安六合不明白他的敌意来自哪里,她的手腕被勒得生疼,不过她忍住了,不但忍住了,还运功将华江山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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