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叶贝贝取出兜里的贺卡,稚嫩的笔触,拙劣的画技,但却有着真挚的情感。 叶宝宝接过来看了眼,嫌弃地把贺卡丢在了地上:“丑死了,这你也能当个宝贝!” “哎呀姐,你扔我东西干啥?”叶贝贝急死了,贺卡被风一吹,直往远处飞去,她只能一路追着撵了上去。 叶宝宝看得直来气,也不去管她这个蠢妹子了,只抱着双臂在外头等文工团的其他人一起汇合。 周中擎从食堂出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码头风浪大,我让船工全部休息了。等你们政委回了电报,你们再走。” “周旅长,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们扣在岛上吗?”叶宝宝这下是真的上火了,连自己什么身份都顾不得了。 周中擎不理她,径直走了。 还是诸葛鸣出来说了一声,说下午海面风浪很大,出船有被掀翻的风险,叶宝宝这才消停了。 她无奈,只好领着文工团的人住进了招待所,心里还想着给妹子介绍对象的事,便抽空出来到大厅里找前台接待的一个士官打听了起来。 士官只管接待入住人员,她问的问题,他一概回答不知道。 叶宝宝只好出去了,在下午北风怒号的岛上,一个人向着大院走来。 这会儿安六合已经在张罗年三十的团圆饭了,虽然只是一家六口,但只有五张嘴,剩下那个得明年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们一家的第一剁年夜饭,怎么着的也得好好安排起来。 她心里惦记着早上英招说的鸡蛋的事,趁着华念君出去找人串门,把葛丽叫过来问了问。 葛丽依偎在她怀里,委屈地哭了几声:“我妈来的时候,她就把鸡蛋拿出来装好人,我妈一走,鸡蛋就被她抢走了。我要是跟我妈告状,她就故意把火柴藏起来,要么就藏油藏盐,要不我怎么隔三差五来找你借呢。后来我嫌烦了,不跟她争了,她这才消停了,不藏东西了。” “原来她是装的啊,一点都没消停嘛。”安六合不得不服那句老话,狗改不了吃屎。 葛丽擦了擦眼泪,不允许自己沉溺在消极情绪里面,她吸了吸鼻子,道:“不过没关系的干妈,好歹我妈在呢,她不敢太过分,我也不知道我妈会不会哪天就结婚生娃了,只能先这么跟那个女人维持表面的和平。万一我妈真有一天顾不上我和哥哥了,到时候我也不会忍气吞声的,你放心吧。” “好孩子,这样,等我这两天琢磨一下,咱们自己孵点小鸡养养,正好咱这后头还空着一块地,不行开个后门,拉个院子,把鸡养在后头。不过干妈工作忙,喂鸡的事只能交给你和小强了。”安六合琢磨着,这鸡只要是她弄出来的,华念君应该不敢动歪念头。 到时候葛丽他们直接从她这里拿鸡蛋,孩子营养先跟上,再想办法跟华念君斗法。 葛丽一想,这个主意不错,她很开心,一边帮着择菜剥蒜,一边打听起喂鸡吃什么。 安六合琢磨着,这年头饲料也要票,要是喂饲料肯定还是受制于整体的计划经济,不如喂点别的。 她叫葛丽别着急,等她琢磨琢磨再说。 目前岛西岛东的地都有了明确的用处,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中间那座山包了。 到时候看看吧,能不能弄些牧草,让土鸡野生野长,自己吃草吃虫,不过这么一来,就涉及到放养土鸡的安全性问题。 总之,先把这件事列入计划吧。 她看了眼油桶里最后的一点点油,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把油菜的产量提升上来。 不然的话,即便是海军大校和她这个市长,每个月领到的油也就那么一点。 幸亏周中擎以前一个人没什么花销,攒了不少的票,可前几次办家宴和孩子周岁,也都用得差不多了。 还是要尽量让海岛自给自足啊,在这个大前提下,再多多地支援全国各地的作物改良,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安六合只滴了几滴油点子在锅里,怕葱姜蒜糊在锅底,只能跟切好的猪肉一起下锅,借着猪肉上熬出来的一点点油水,免去粘锅的烦恼。 翻炒间倒入料酒和酱油,过一会再加水大火烧开,慢慢地炖。 今天做的是红烧肉,火候得足,葛丽本来想帮忙烧锅的,却被她劝回去了:“大过年的,去好好歇着吧,我自己来。” 葛丽没有坚持,因为她妈妈来了,她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她刚出去,就看到她妈妈没进那边房间,而是直奔这里来了。 范文欣看了眼在水井那边洗尿戒子的周中擎,又是羡慕又是感慨,进来后跟安六合说道:“你啊,可得警惕一点了。” “怎么了这是?”安六合一头雾水,这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范文欣气鼓鼓的,把她从锅灶前撵开,自己坐下帮忙烧锅,撅了把柴火进去,叹气道:“你还不知道吗?今天那个文工团的,正在家属院这边打听有没有跟你家周旅长一样一表人才的军官呢。我装作跟你们不熟,凑上去套了套她的话,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她是给她妹子找对象的,她家妹子美丽温柔端庄大方,就连我们岛上最厉害的女人也比不过。瞧瞧,这说的什么话,那意思不等于在说,你安六合不配,她妹子才配得上小周?她可真好意思。” “姐,你管那些干啥?”安六合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那个叶宝宝想挖墙脚。 其实她在舞台后台那里就看出来了,那个叶宝宝对她敌意比较大。 她笑着说道:“男人优秀啊,就是容易被贼惦记上的,正常。再说了,她以为她惦记上就能成吗?我也不是吃素的。” “你确实不是吃素的,你是吃草的!要我是你,当时在后台那里就扇她了,给她脸了还!”范文欣越想越气,这叶宝宝真是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有个上将老子就了不起了? 她最见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 安六合无奈:“我打她倒是容易,可那有失身份,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再说,叶上将到底对我不错,我看在他面子上,没跟那个叶宝宝计较。” “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人家不这么想啊,她要是真的怕你了,还敢跑家属院来到处瞎打听?”范文欣非常光火,想想还是不跟安六合说了,出去找周中擎告状。 周中擎听她说明了来意,拧了拧尿戒子上的水,起身把尿戒子在晾衣绳上一字排开:“我已经叫张临渊去发电报了。” 范文欣原本还在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一顿说,闻言立马打住了。 她觉得这周中擎真有意思,笑着问道:“你让小张发的电报啊?可以啊,小瞧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用他呢。” “我为什么不用?”周中擎知道这老姐姐什么意思,但他不是蠢人,该利用张临渊的时候自然要利用。 秦瀚为了弥补父子亲情,哪怕张临渊放个屁他都会当个正事来处理的。 更何况,这回还真是文工团理亏,他师出有名,收拾文工团那是再合理不过了。 范文欣笑嘻嘻地磕着瓜子,道:“行,你拎得清就好,那我不担心了。想想也是,小安不能做这个恶人,毕竟那个叶宝宝也没有明着说要挖墙脚,她师出无名。倒是你,正好借口违背纪律的事拿捏一下他们。” 于是这天晚上,万家团圆的时刻,秦瀚忽然被赵政委叫了过去。 秦瀚二话不说,回了封电报过来,一共九个字ᴶˢᴳᴮᴮ:交由总政部严肃处理!
第171章 除夕夜(一更) 范文欣走后, 周中擎来厨房帮忙。 他看了眼快见底的油桶,转身去存放年货的杂物间扛了块几十斤的肥肉过来。 “媳妇儿,先熬油吧, 不然后面的菜没法做了。”他拍了拍肥肉, 白花花的,梆梆儿响。 安六合一看, 哎呦, 瞧她这个记性,差点忘了还有这好东西呢。 果然怀孕后睡多了容易头脑发昏。 她赶紧洗了把手,找干毛巾把砧板和菜刀都擦擦干净, 准备切肉。 周中擎却把她推去小板凳上坐着:“我来切,你烧锅吧, 烧锅暖和。” 安六合一想也好, 她是有点冷了, 爪子凉凉的, 便坐在灶膛那里负责烧火。 熬猪油不比做别的, 必须小火慢慢地煎熬, 稍有不慎就容易糊锅,这就要求烧火的人特别仔细, 特别耐心。 安六合也没别的事可做,便干脆端了一簸箕花生过来剥着, 剥上一把花生添一把柴火,正好合理利用空余时间。 周中擎动作利索,一边切一边把肉往锅里丢,等前头的肉开始出油了, 后面的又切好了, 所以他的双手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一时间, 夫妻俩各忙各的,倒也配合默契。 不一会七星过来串门,手里抱着一个绣花绷子,一脸的无奈:“姐,这小龙的脑袋我怎么也绣不好,要不我来烧锅,你帮帮我吧。” 七星的绣工一向不怎么样,这要不是怀了孩子不得不给孩子做新衣服,估计她都不会碰绣绷。 安六合笑着洗了把手,接过绣绷看了看:“呦,你这是绣小龙还是绣小猫呢,我怎么瞅着这脑袋不太对。” “是吧,我也觉得像猫。”七星无奈得很,添了把柴,道,“姐夫,你别着急啊,我跟你打个申请,让我姐陪我一会,我等会就走,不跟你抢。” 周中擎笑笑,没说什么,抄起铲子翻了翻锅里的肥肉,把最后一块切完,一起丢进去完事。 安六合坐在旁边,仔细琢磨了一下:“在你绣的基础上改太麻烦了,不如拆了重绣。不过我绣工也就比你好一点点,你要是真想弄得好看一点,不如等四嫂过完年回来。” “好吧,看来咱姐俩都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了。”七星叹了口气,又想到五嫂也在岛上呢,便兴冲冲地捧着绣绷,大雪天的往岛西找了过去。 溪云没去婆家那边过年,主要是怕自己成分不好,给公婆带来麻烦。 安五湖一切以老婆为重,自然也就没有回家。 这会儿夫妻俩见七星过来,还挺开心的,一问七星是为了绣小龙的事,溪云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这差事揽下来了。 她把那只似猫非猫的脑袋给拆了,重新绣了只小龙的脑袋上去,飞针走线,那叫一个利索。 这些年为了贴补家用,溪云其实也付出了不少的汗水。 这些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功夫,平日里是看不出来的。 七星见她绣工一点不比四嫂差,还挺意外的,捧着下巴坐在旁边,问她等会要不要跟五哥一起去岛东。 “咱三家一起过吧,我想姐姐姐夫不会有意见的。”七星正为不能回娘家过年而遗憾呢,要是他们五六七三家凑在一起,多少能热闹一点,也能稍微弥补一下不能一大家团圆的遗憾。 正好三家三个孕妇,凑一堆还能聊聊孕期的事。 溪云倒是挺想去的,可她一想到自己这个身份,还是有点犹豫。 安五湖劝了劝,道:“六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真的介意你的身份,至于东奔西走的联系电影制片厂吗,至于亲自护送那批宝藏去首都吗?行了,别瞎琢磨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刚好这鸡和兔子我宰了还没做呢,带上炉子和煤球,一起去六妹妹那边吧。” 于是安六合跟周中擎刚找了个大铝盆把猪油盛了起来,就看到五哥五嫂和七星一起过来了。 七星再回去叫上别轲,三家人凑在一起,多做几道菜,热热闹闹地一起守岁。 得亏安五湖心细,带了炉子过来,不然这锅还不够用呢。 三家人,男人扎一堆,女人凑一块,唯三的孩子再抱成团在院子里疯闹,倒也其乐融融。 不一会天上又开始飘雪,别轲老神在在地赶回去了一趟,抱了个小收音机过来,打开后调了半天,却只听到电流的滋滋声。 别轲不信这个邪,又跑去军备库那里,抱了个小型发动机过来。这是从鬼子的沉船上拆解下来的,直接充了公,目前还没用得上的场合。 周中擎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反正过年,就当是给别轲的奖励好了,平时他不在,别轲守备海岛也是有功的。 不至于借用个发动机都不行。 周中擎系着围裙,端着一盆刚做好的麻婆豆腐出来,见别轲在院子里跟发动机较劲,还挺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眼,道:“怎么,岛上的信号站还没建好你就想收到电台了?” “我试试,你别管我。”大过年的,要是能收到首都的电台多好啊,还可以听听广播里的相声或者评书,丰富一下除夕夜的精神生活呢。 周中擎笑着走开:“行,你加油吧,弄不好等会自罚三杯。” 别轲笑着应了声没问题,继续摇动手柄,跟发动机较劲。 小杰闻着柴油的味儿,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小姨夫,臭。” 别轲哭笑不得:“那你快去跟英招哥哥玩,跑远点,别过来。” 可小杰好奇得很呢,又忍不住凑近了点:“小姨夫,你衣服脏了。” “脏了我回家洗。”别轲也是个好男人,自打结婚,七星就没干过家务活,全是他一个人包揽了。 七星怀孕之后,他更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连七星起夜他都陪着,生怕自己媳妇出点什么状况。 说起来,七星的预产期在六月底,也不是什么凉快的日子,所以别轲最近也在愁到时候坐月子怎么办。 太热了会把媳妇焐出痱子和褥疮来,可岛上连电都没通,电厂虽然在捡了,但没有个七八年的根本不会完工,买电风扇更是无稽之谈,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正好今天三个孕妇都在,等会他问问五哥和姐夫怎么办,他就照葫芦画瓢,也怎么办。 他看了眼小杰,准备先打听点情报,便抬起右边的胳膊,道:“姨夫兜里有糖,自己拿。” 小杰没跟他客气,抓了一大把出来,但他只数了八颗在手里,剩下的全还回去了,随后像个撒欢的小马驹一样,把大院里的八个孩子全都分了一颗,然后才回到别轲身边,继续围观他跟发动机斗智斗勇。 别轲见他出去做了回善糖童子才回来,乐得不行:“呦,咱们小杰都知道人情往来了。” “嘿嘿,爸爸说要跟哥哥姐姐们搞好关系,这样他不在家的时候,哥哥姐姐会罩着我们。”小杰很听周中擎的话,尤其是经历过叶春梅的那次恐吓之后,更是觉得爸爸妈妈才是世界上最疼他们的人。 所以张嘴闭嘴,不是爸爸说了什么,就是妈妈说了什么,俨然一个行走的复读机。 别轲笑着点头:“不错,是这个道理。哎,小家伙,过来,姨夫问你个事儿——” 小杰好奇地凑过去,小脑袋跟大脑袋贴在一起嘀咕了半天,别轲恍然:“真的?你爸说要盖竹楼?” 这倒是个法子,他怎么没想到呢? 五哥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法子也不跟他说一声。 他哀怨地看了眼正在厨房帮忙的安五湖,安五湖被他盯得不自在,出来后蹙眉看着他:“怎么?对我有意见?” “五哥,你偏心,盖竹楼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说,七星就不是你妹子了?”别轲其实就是找个由头跟安五湖套近乎来着。 没想到安五湖居然大方承认道:“我是有点偏心,我六妹妹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有意见?” 别轲噗呲一声笑了:“没没没,我不敢有意见,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怎么敢有意见呢,他和七星结婚五哥都没来,随礼的钱倒是寄过来了,但肯定不如六姐的多。 而六姐结婚,五哥可是拼死拼活地赶了回来,那待遇,一看就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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