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闲闲笑道:“剑君,又要麻烦你做我的保镖啦。” 凌云意:“……知道了。” 师父常说的第二句话:当一个女人对你笑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当时他不懂,现在他又有些懂了。 -- 熔火宗地界。 巍巍宗门高耸入云,山门上书熔火宗三个大字,用火红色,字迹龙飞凤舞,形似一团火焰,乍一看就给人一种烈焰滚滚的感觉。 这栖云城第一号宗门,占据整个栖云山,是整个栖云城灵气最充足之处,门下有五洞三堂,其中五洞负责修炼事宜,三堂分管凡俗事务。 以沐闲闲这样的身份,就算她想见熔火宗宗主,对方也不会见她,拜帖只能递到三堂之一的炼器堂堂主手中,两人在山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一弟子出来道:“堂主事务繁忙,无暇见客,两位请回吧。” 沐闲闲心如明镜,既然猜测是熔火宗搞事,这堂主肯见她就有鬼了,她:“明堂主不见我事小,错了过一笔大生意——” 她话未说完,忽从山上下来了两个弟子,他们施展轻身术,一步能跨出数里之远,转眼间已到了他们面前,这两人一来,炼器堂的弟子立刻后退两步,显然他地位要比这两弟子低,只能靠边站。 “两位贵客,宗主有请。” 沐闲闲:? 她准备的说辞还没派上用场呢! 那炼器堂弟子也是一脸懵逼,他们明堂主不是说了,沐家庄的人一概不见吗?怎么突然宗主要见他们了? 沐闲闲跟着两弟子往栖云山上走,一路走,一路对熔火宗的有钱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她借银子才买得起的灵火炉、灵火锤,在这里不过是给筑基弟子们练手用的初级炼器用具,上品的鼎炉更是五花八门,连弟子们身上的弟子袍,都是用灵线织就,防火防烫,不同弟子还配有不同纹样…… 三堂热闹非凡,五洞隐秘幽静,屹立山巅的便是宗主所在的熔火堂,两只威风凛凛的机关虎兽守在门口,高有丈余,见有外人来,虎目紧锁两人,栩栩如生。 沐闲闲抬起头看着这浑身散发着“造价贵很贵特别贵”的机关虎,非常羡慕,“沐家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镇庄兽啊,真帅!” “沐姑娘若喜欢,老夫这里有个小型机关虎,可以送给姑娘。”遥遥从门内传来的声音,中气十足,隐隐蕴含着灵气,清楚传入两人耳中。 “小老虎!”沐闲闲一听,直接冲了进去。 凌云意无语:……这要是陷阱,谁救得了她? 进了堂内,当先看到的就是坐在主座上的男人,他留着短须,肩宽背阔,气势雄沉,也生着一双虎目,视线扫过来时,那威压让人不自觉呼吸一滞,沐闲闲知道修士的年纪不能凭外貌来猜测,这位熔火宗主看起来像是四十岁,实际说不定四百岁有多。 活着的元婴,和活着的金丹一样,她都是第一次见。 从凌云意身上,她能感受到锐利无匹的剑意,他是不自觉的剑意自发,而从宗主烈熔火身上,她感受到的是绝对实力的压制,他如果想对自己动手,可能比捏死一只鸡仔还简单。 烈熔火为何主动邀请他们见面,还对他们这么客气?关于原因,沐闲闲多少能猜到一些。 沐闲闲在看烈熔火,烈熔火则是自凌云意进来开始,就关注着他,此时,两人一坐一站,凝然不动,好像忽然开始了一二三木头人比赛。 紧接着,沐闲闲看到凌云意的发丝动了,烈熔火的胡须也动了,堂内明明一丝风也没有,只有灵气的流动不同寻常,一时间堂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沐闲闲等了一会儿,烈熔火先动了,他笑得爽朗:“好剑意!” 凌云意道:“献丑了。” 他刚一进来,就被拉入了烈熔火的意识境中,面对他凌厉的攻势,凌云意立刻以剑意相抗,双方来往数招,烈熔火便关闭了意识境。 “你修为虽是金丹,但剑意已突破七重,甚至超过了一些元婴剑君,未来不可限量。”烈熔火眼中满是赞赏,越看他是越满意。 他也没忘了沐闲闲,抬起手,手心向上,一尊墨水瓶大小的小机关虎凭空出现在他掌中,它就像是门口机关虎的缩小版,小老虎脑袋动了动,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作为见面礼,此物便送你了。” 这小老虎竟还带了一对翅膀,晃悠悠飞到了沐闲闲手中,沐闲闲捧着老虎爱不释手,这只机关虎结构精巧,内里嵌有一颗蓝莹莹的灵核,是机关虎的驱动核心。 “这是我宗七品机关师的作品。”烈熔火道,“沐家也是炼器世家,你应该知道,炼器种种分支中,最难的便是机关术,这只机关虎虽小,结构却不简单。” “多谢宗主相赠。”沐闲闲道,“我一定好好爱护它。” 烈熔火点点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沐闲闲从善如流:“小女子知无不言。” 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送自己东西。 “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沐闲闲如实道:“雇主和杂役的关系,他在沐家庄打工。” 烈熔火正捋着胡子呢,闻言差点揪下几根胡子来,“此言当真?” 沐闲闲道:“体验生活嘛。” 凌云意道:“她说的没错。” “这……”烈熔火道,“只要不是道侣,都好说。” 凌云意不解:“宗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风送暗香,一朵紫云般的身影飘然进了堂内,靠在烈熔火身侧,喊了一声,“爹!” 凌云意看这女子眼熟,这不是那日在小巷救下的女子?她自称烈莲儿,如今一看,她竟是烈熔火的女儿! 沐闲闲小声道:“瞧,你英雄救美的福报来了。”
第6章 她生病了 凌云意霍然看向她:“你早就猜到了?” 那天他说出烈莲儿的名字,难怪她说烈莲儿不可能偷钱袋…… 沐闲闲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到有别的理由能让烈宗主对我们以礼相待。” 凌云意:…… 如果不是烈家父女都在这,真想质问她为何不早说,就听烈莲儿说:“恩人,我们又见面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紫色云锦裙,按说像这样大红大紫的颜色,一般人难以驾驭,穿在她身上却是十分相衬,眉心一抹火焰形状的灵印,真是艳如牡丹,有倾国之色。 凌云意道:“叫我名字就好,我算不上什么恩人,只是恰好路过,而且那群小混混本来也伤不了你。” 烈莲儿道:“不,你阻止了我伤他们,若我弄死那几个凡人,回来免不了被爹一顿责罚,到时我可惨了。” 凌云意:……早知这样,他还不如不出手。 沐闲闲听他的话意,观他的态度,便看出来他对烈莲儿是一点意思没有,这父女都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她还能看不出来? 一旦烈熔火开口,凌云意多半要拒绝,如此一来,沐家庄的事岂不是谈都没谈就没戏了? 烈莲儿忙给她爹使眼色,烈熔火咳了一声,道:“贤侄,我有意将——” “烈宗主。”沐闲闲赶紧打断,“关于沐家庄大铁锅被砸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什么大铁锅?”烈熔火皱起眉。 见他反应,沐闲闲就知他多半是不知道这件事,其实一路来见识到熔火宗的底蕴,她猜测这事和烈熔火无关,一派宗主尚且不至于为了这点小利自贬身价,但底下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下设的三堂。 她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烈熔火略一思索,“你觉得是熔火宗所为?” “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找出是谁干的,而是有合作想要跟宗主谈。”沐闲闲道,“一直以来,炼器是修士的事,和凡人无关,但宗主试想,这世间是修士更多,还是凡人更多?凡人真的用不了灵器吗?我认为,是炼器师从不从凡人的角度考虑他们的需求。” “你为何要跟爹说这些?”烈莲儿不耐烦了,这都说些什么呀,她还有重要的事要说呢! “让她说下去。”烈熔火对这话题有些兴趣。 “宗主应该知道,沐家祖上就是炼器世家,炼器本事代代传承。这一次沐家庄推出的强身健体大铁锅,刚入门的炼器师就可以做,所用不过是一些灵粉而已,却在栖云城引起了轰动。” 沐闲闲道,“如今沐家庄缺钱也缺人,而我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践,所以我希望能和熔火宗合作,只要熔火宗借给沐家庄一些炼器师和灵火炉,我可以做出更多更好的灵器,到时利润我们五五分成。只要宗主相信我,我有把握把咱们的生意做出栖云城,做到苍蓝城去!” 烈熔火捏着胡子,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沐闲ᴶˢᴳᴮᴮ闲说完,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不枉费排练这么久,她这一番“融资宣言”自己是很满意的,接下来就要看烈熔火的态度了。 一旁的凌云意神色复杂,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面对烈熔火,她侃侃而谈,思路清晰,说话时神采奕奕,让人移不开眼睛。 既然她内心有沟壑,见识也不凡,为何沐家还会到这个地步呢? 他在沐家所见,庭院深广,屋宇宽阔,是有大家族底蕴在的,只是大部分房间空空荡荡,听说不少家具都被她拿去变卖,而且他听说沐家上一任家主和夫人是金丹修士,沐家庄内与修士相关的东西却不多,处处透着奇怪…… 见凌云意盯着沐闲闲出神,烈莲儿很不开心:“爹~~” 烈熔火道:“沐姑娘,你很有想法,我这机关虎没有送错人。” 沐闲闲弯起唇角,就听烈熔火话锋一转,“你提出的合作看似公平,实则不然,一旦双方合作,你借用熔火宗的名头行事得了便利,熔火宗还要庇护你们沐家庄,这都是你平白得的好处,并非只是人和器具而已。” “不过嘛——”烈熔火道,“我欣赏凌云意人品剑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只要这桩亲事能成,咱们四六分成,也未尝不可。若亲事不成,老夫恐怕没什么心情合作了。” 烈莲儿脸色羞红,可算是说到正事了。 凌云意:?? 好好的合作,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凌剑君,你意下如何?”烈熔火问。 凌云意的心思也转得很快,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只是关系自己,他看向沐闲闲,忽然问,“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只要他拒绝,沐家失去了这次机会,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那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吗?他很想听到沐闲闲的答案。 沐闲闲不解:“你自己的事你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要娶莲儿小姐。” 他忍不住追问:“哪怕是合作不成?” 沐闲闲道:“不成就不成呗,天无绝人之路,熔火宗不成,难道天下就没有别的炼器宗门了?”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这话真假,他也能判断一二。 他转向烈熔火:“宗主,我不能同意这门婚事。” 不等宗主说话,他接着说:“爹娘早已为我定下婚约,是故交之女,我不能失信于人。若宗主不信,可往北州小山村打听,便知我所言非虚。”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烈熔火失望之余,也不好强逼他,只好道:“看来是缘分未到,女儿啊——” 烈莲儿一阵失望,看看凌云意,见他毫无留情之意,又看看自家不争气的爹,气得哼了一声,一跺脚,甩袖离开。 两人正准备告辞,烈熔火叫住了他们,“等等,合作的事,咱们还有商谈的余地。” 沐闲闲一愣。 烈熔火尴尬一笑:“女儿面前,做父亲的不得展现下拳拳父爱么?” 他看向沐闲闲,“关于你所说沐家庄摊子被砸之事,我心中有数,就算不是炼器堂明堂主所为,多半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合作之事,咱们再谈。” -- 日暮时分,两人从熔火宗离开,沐闲闲心情大好,不由哼起了小曲。砸铁锅的事果然是明堂主做的,烈熔火惩处了明堂主,又赔偿了沐家庄损失,答应了双方的合作,她几乎可以预见,沐家庄就要好起来了。 想到这,她不由对凌云意道:“你是怎么想到说自己已有婚约的?这一招真是聪明!既不得罪烈家父女,他又不可能真去北州查证,比起直接说对烈莲儿无感高明多了,我还担心你人太耿直,不会处理这种场合呢。” 凌云意脚步一停,一双黑眸默默凝视着她。 她是真的,半点都不记得了。 沐闲闲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凌云意冷冷看了她一阵,终是心灰意冷收回视线,大步离开了。 徒留沐闲闲一人站在晚风微冷的山道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突然生气了?我不该说他太耿直,还是不该说他对烈莲儿没意思?搞不懂……” 数日后。 灵火炉前,凌云意默默敲打着铁胚,像是要浑身力气花光似的,一锤一锤,下手很重。 铁叔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 锵—— 胚子被捶了个粉碎。 铁叔叹了口气:“剑君,你有心事?你这几天都砸坏好几个胚子了。” 凌云意松开铁锤,“抱歉,铁叔。” 铁叔道,“听说你陪小姐去了熔火宗,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别说几个胚子了,就算你把这炉子砸了,估计小姐也不会有意见。” 凌云意垂眸,“能和熔火宗合作是她的本事,与我无关。” “那可不能这么说啊,前些天还听小姐说,熔火宗的事,多亏了剑君你出力呢。”铁叔道,“不过这几日都没看到小姐了,也不知她的病怎样了。” 凌云意微讶,“她生病了?” “是啊,有几日了吧。” “修士还会生病?”凌云意闻所未闻,“她修为虽然不高,不是也筑基了吗?” 铁叔搔了搔头,“这就不知道了,据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 是夜,月色当空。 凌云意本想打坐修炼,但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只好出门闲逛,不知为何,就逛到了沐闲闲小院门口。 他在院子门口踟蹰片刻,心想,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她生了什么病,看完就走,绝不多做停留。 毕竟她要是真病重,自己的心愿不就无法实现了么? 走进院中,只见窗子半开着。月色透过窗子照入房中,冷光清幽,凌云意站在窗边看床上人,只见沐闲闲披散着长发,紧闭双眸,紧紧蹙着眉心,似是睡中也不安稳。 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鬓角浮着虚汗,看起来确实是病了。 凌云意心中一惊,进了屋想查看她的情况,不料沐闲闲忽然睁开眼睛,“好啊,夜闯闺房,你心怀不轨,让我抓个正着!” “我没有。”凌云意没料到她是装睡,“你没睡着?” 沐闲闲猛地将被子一掀,气道,“热死我了,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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