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人困马乏,为争一口肉吃军队差点哗变,反观多尔衮那边,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斗志昂扬。 这仗还怎么打? 额哲抱着传国玉玺怀疑过人生之后,决定投降。 传说中的财宝和女人都没有,值点钱的只有一枚玉质大印,拿在手里死沉。 多铎托着大印给多尔衮看:“哥,在额哲被窝里发现的,睡觉还抱着呢,你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多尔衮示意多铎把大印翻过来,多铎照办,只见大印正面刻着八个汉字,多铎只认识一个“天”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多尔衮念出来,想了想,眸光一凝,“好像是传国玉玺。” 多铎手一抖,大印差点掉地上。 又是个烫手的山芋! 当年父汗崩逝,身边除了大妃,王帐里只有四大贝勒。等四大贝勒从王帐里走出来,他和他哥同时失去了父汗和母妃。 之后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议论最多的就是,父汗把汗位传给了他哥多尔衮,可他哥那时还没成年,四大贝勒不服,联手推举皇太极上位,父汗死后,母妃不从被迫殉葬。 父汗母妃已死,当年的真相只有四大贝勒知晓。如今莽古尔泰死了,阿敏被幽禁,莽古尔泰的弟弟德格类刚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夺旗,大贝勒代善明哲保身,支持皇太极。 联合执政的四大贝勒只剩下皇太极和代善两个。 皇太极继承汗位之后,先是用两白旗换走了他和他哥手里象征汗王地位的两黄旗,然后夺了莽古尔泰和阿敏的两蓝旗,将正蓝旗给了豪格,镶蓝旗给了济尔哈朗。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济尔哈朗是皇太极最忠实的支持者。 也就是说八旗之中,皇太极已占去四旗,代善和岳托掌两红旗明确支持皇太极,他和他哥的两白旗就成了皇太极的眼中钉肉中刺。 代善年纪大了,一直托病不出,这些年的征伐全是两白旗在出力,大仗小仗不知打了多少场,表面看是皇太极不计前嫌栽培他和他哥,可脑袋别在腰带上并没捞到多少好处。 虚头巴脑的称号倒是得了ᴶˢᴳᴮᴮ一堆,比如墨尔根代青,比如大金第一巴图鲁,比如大金第一美男子。 当年娜木钟和巴特玛率部归降时,他哥的风头一度盖过了皇太极。 功高震主的火苗越拨越旺,与明玉订婚之后,他哥跟皇太极一样,获得了科尔沁草原另一半部落的支持。 眼看着莽古尔泰和阿敏的今天,就是他和他哥的明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缴获了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盯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多铎冷汗都下来了,不光手抖,心也跟着一起抖:“哥,要不……把这个扔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明玉:啊这,传国玉玺,豪格又该出来挑事了。 多尔衮:就怕他不敢挑事。
第28章 收获 这玩意儿拿回去恐怕又是一番猜忌。 若被有心人利用, 天知道他和他哥会不会步德格类的后尘。 多尔衮接过传国玉玺,拿在手中把玩:“怕什么,有了它才算名正言顺, 能少死好多人。” 多铎都快哭了:“哥,怕就怕这个名正言顺,到时候别人不用死了,死的说不定就是咱们!” 多尔衮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多铎的头:“一日没打进山海关,他就得留咱们一日。” 多铎如醍醐灌顶, 对啊, 灭了两白旗谁替皇太极卖命! 想通这一切,多铎扬起笑脸,大步走出额哲的王帐,准备班师回朝。 多尔衮坐在王帐里写捷报, 他亲手写了一份, 又让人誊了两份, 分三批送往盛京。 在回去的路上, 终于找到了额哲藏匿的财宝和女人。 额哲还活着,他的大妃非要死乞白赖地带着自己的财宝、儿女和奴隶改嫁多尔衮。说什么美女爱英雄, 她不介意只做个福晋,实在不行侧福晋也行, 这些儿女都是多尔衮的孩子,还让孩子们喊了阿玛。 “……” 多尔衮当场黑脸, 警告额哲管好自己的女人, 否则让他断子绝孙,这才阻止了类似娜木钟和巴特玛当年的闹剧重演。 多铎吓唬额哲:“墨尔根代青不喜欢寡妇, 但不介意把她们都变成寡妇。” 额哲受教, 一路格外乖巧, 再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了。 在距离盛京两百多里的地方,两白旗找回了他们自己藏匿的粮草辎重,多尔衮取出留在行装里的肉干,喂给鹰群。 所有人都以为是长生天的眷顾,才让他们耐住了饥饿和疲累,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休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只有多尔衮知道,是明玉亲手做的这些兔肉干帮助他摆脱了危机。 没有这些肉干,他也能赢,只不过围剿额哲的时间会拉长,骑兵也会因此折损。 不管明玉是怎么做到的,多尔衮都承了她的情,以后会加倍补偿给她。 喂完鹰,多尔衮亲自收拾行装,手指抚过明玉脱下来那件玄狐斗篷上的风毛,忽然想起她跳下马时说的那句话。 他问她错在哪里,她答错在嫁给他,好像还骂了他……渣男。 多尔衮不知道什么是渣男,不过从她冷冽的声音可以判断出,似乎不是一个好词。 他开始反思,雪化时格外冷,他是不是不应该带着她骑马,还让她坐在前面挡风。 会把她冻坏吧。 可她若是冷了,为什么要把最厚的斗篷留给他? 大约是喜欢他,才会这样做吧。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骂他? 女人的心可真难猜。 多尔衮把出征仪式上发生的事,仔仔细细捋了一遍,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拉明玉上马。 他不喜欢带着人骑马,更不会在出征仪式上犯这种大忌,可他就是这么做了。 多尔衮发现,他连自己的心都读不懂了。 掀起玄狐斗篷,箱笼下面放着铺在小榻上那套带着馨香的被褥,他俯身去闻,发现香味已经散了。 多尔衮皱眉,飞快直起身,盖上玄狐斗篷之后关上了箱笼盖子,好像箱笼里藏了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这时候多铎走进来,发现多尔衮脸色有些不对劲,好像在害怕什么。 那种表情自从父汗母妃死后他再也没在他哥脸上看见过,害怕之后是气恼,最后还有点气急败坏。 他哥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候? 多铎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把他哥的冰山脸给气变了形,于是好奇地望过去,然后看见了一个极其眼熟的箱笼。 跟达哲给他准备的一模一样,而且达哲告诉他,每次都有备份。 难道达哲把备份给了明玉,明玉转手给了他哥,他哥看过他的箱笼后发现了这个秘密,觉得明玉对他不够用心,所以生气了? 多铎忽然觉得自己也挺聪明的,于是走过去安慰多尔衮:“哥,我不介意跟你用一模一样的行装,你也别介意了。嫂子对你挺好的,肯定是时间太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什么下策?”多尔衮没懂。 多铎耐心给他解释:“就是嫂子给你收拾行装的时候,用了达哲给我准备的备份,你看你这个箱笼跟我的一模一样。” 然后他哥脸色更黑了,多铎:“……我不介意,真的。” “我介意。” 多尔衮没好气地对多铎道:“传令下去,骑兵随我先行,日落之前赶回盛京。” 回去找她算账。 多铎抬头看了看东边刚刚升起的太阳,人都傻了,心说,这一路跑回去怕是要死人的。 不过他哥新婚燕尔,想早点回家也正常,就算他跟达哲老夫老妻了,他还有点想呢。 跑死就跑死吧,谁不想早点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结果听他哥又道:“你留下断后。” 多铎:“?” 就在多尔衮大获全胜满载而归的时候,明玉建在后花园的暖棚也喜获丰收。 种子被掺了空间灵泉的温水泡了小半日,没等催芽,直接在水里冒出了的小白芽,就连那些被魏循判了死刑的干瘪种子都重新焕发生机。 播种到暖棚早就翻松的黒壤里,只浇了一次水,三五天新苗破土,十几日绑秧,三十日授粉……等到再次月圆,架上果实累累,黄瓜翠绿欲滴,番茄红如玛瑙,红绿交错,意外的好看。 明玉让人摘几根黄瓜尝尝鲜,贝勒府的下人在入夏之前就没见过新鲜的蔬菜,这会儿早被眼前的翡翠绿玛瑙红晃了眼,一时竟没人反应过来。 况且这一根根绿棒槌和红果子都是什么,颜色如此鲜艳,真的能吃吗? 会不会像山里的红蘑菇一样,有毒啊。 “福晋,这个真的能吃吗?”娜塔最先反应过来,走到一人高的架前摘了一根黄瓜捏在手里,不确定地问。 后花园的暖棚从来都是魏先生在打理,除了生地火,不许任何人靠近。娜塔眼睁睁看着魏先生,从一个宽衣广袖纤尘不染的谪仙般的人物,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变成了粗衣布衫的赤脚大仙。 此时魏先生正赤着脚站在暖棚里,伸手摘下一根黄瓜,在袖子上擦了擦,张嘴咬下一口,哈哈笑道:“甜!让福晋说中了,黑土肥沃,养什么都好吃。” 众人一惊,纷纷紧张地看向魏循,生怕他吃完有什么不妥。 魏循吃完手里的黄瓜,又摘下一根来,擦了擦递给明玉。明玉早馋得不行了,接过来就咬了一口,引得众人一片声的惊呼。 吃完黄瓜,明玉踩着土埂要去摘番茄,魏循拦住她:“我来摘,仔细弄脏了手。”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魏循在明玉面前改了自称,从奴才变成了我。 众人听惯了,倒也不觉什么。明玉也没觉察到这点变化,重新回到暖棚门口的位置站定,等着魏循摘番茄给她吃。 魏循摘了几个红彤彤的番茄抱在怀里,又随手摘了几根翠绿的黄瓜,走到门口拿出个布袋子装好,这才递给明玉:“有尘土,回去洗净了再吃。” 娜塔要过来拿,明玉先她接过布袋子,拎着出了暖棚。 纯天然无污染熟透了的番茄吃起来特别甜,而且汁水饱满。 明玉早吃过番茄,吃完淡定净手,娜塔和几个小丫鬟只咬了一口就尖叫起来。 明玉以为是谁被番茄汁弄脏了衣裳,谁知几人齐齐叫起来:“太甜了!奴才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在内室服侍的几个小丫鬟,除了娜塔,都是旗人,从小在贝勒府服侍,也算见过不少世面。 尤其是十四贝勒府,什么好东西都有,稀奇古怪的也有,只是这么甜的果子,真真儿是第一遭尝。 比蜜桔还甜。 几个小丫鬟吃完眼睛里直冒星星,一副吃完还想要的模样。 明玉哭笑不得,让她们去暖棚找魏循,一人再领一个,剩下的还有大用处。 这时,吉兰抱着儿子达林泰走进来给明玉请安,小家伙早学会爬了,不愿意让人抱着,在吉兰怀里扭麻花。 明玉让吉兰把达林泰放在炕上,达林泰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朝明玉笑,不一会儿便发现了炕桌上填白瓷盘子里放着的绿果子和红果子,咿咿呀呀爬过去,ᴶˢᴳᴮᴮ扒着炕桌慢慢站了起来,伸出白嫩的小手去够盘里的果子。 “达林泰!” 吉兰知道这些果子的珍贵,抱着达林泰过来时便瞧见了,本来想请个安就走,却被明玉留下来说话。 达林泰被鲜艳的果子吸住了目光,根本没听见额娘的呵斥。 明玉朝吉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静静看着达林泰抓住离他最近的那个小番茄,扶着炕桌歪歪扭扭转身。 番茄虽然不大,对不到一岁的达林泰来说还是太大了,一只手拿不住,只好用两只手捧着,可两只手都用上了,又没法扶炕桌。 试过几次之后,达林泰抱着果子靠着炕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朝明玉眨了眨,好像在请求帮助。 明玉朝他摇摇头,拒绝了。 达林泰看看手里的红果子,又看看明玉,身体猛地离开炕桌,朝明玉小跑过去。 明玉坐在炕边吓了一跳,忙伸手接住达林泰。达林泰好像被挠到了痒痒肉咯咯直笑,挤进明玉怀里,把红果子送到她唇边,说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字:“吃。” 吉兰大喜,跪下就给明玉磕头,倒把明玉吓了一跳,忙让人扶她起来。 小丫鬟扶起吉兰,笑着给明玉解释:“福晋从蒙古来可能不知,咱们大金的男孩子一般周岁会走路,五岁学骑马,七岁学弓箭,十岁骑马配弓箭打猎,满十四岁便可上战场。若比别人提前,报给旗主知道会有赏赐,可以提前两年学骑射,提前上战场立军功。” 十四岁上战场? 十四岁在现代社会还只是个初中生,未成年。 明玉抱紧怀里漂亮的小男孩,感觉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残忍:“十四岁还是太小了。” 吉兰忙接话:“不小了,不小了,大汗十三岁上战场,墨尔根代青比大汗还早一年,从来没打过败仗。” 十二岁?小学生? 明玉忽然有点心疼。 达林泰喜欢明玉怀里香香的味道,任她抱着不哭也不闹。 小丫鬟与吉兰交好,又有奉承明玉的意思:“咱们达林泰好像特别喜欢福晋,平时都不让奴才们抱,在他额娘怀里也不老实呢。” “吃。”达林泰再次将红果子递到明玉唇边。 他第一次说话,屋子里的人都以为听错了,直到说了第二遍,众人才反应过来,达林泰好像会说话了。 明玉盯着达林泰看了一会儿,试探着低头咬了一下果子,达林泰圆圆的大眼睛立刻笑成了弯月亮。 屋里众人都笑,七嘴八舌地夸达林泰聪明。 明玉让达林泰坐在腿上,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小手,问吉兰:“他现在能吃饭了吗?” 吉兰警告般地盯着达林泰,生怕他把红果子的汁水滴到明玉身上,见见明玉问话,忙回答:“什么饭都能吃了。” 她没有奶水,哈赞活着的时候在家里养了奶山羊,喂达林泰羊奶。后来哈赞没了,家里的东西拿不回来,她又要养伤,只能喂些米糊糊。 索性达林泰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很省心。 “前段时间我太忙了,你又伤着,几乎把这个小家伙给忘了。”明玉有些歉意地道,拿过达林泰手里的番茄放在炕桌上,另拿了一个掰开喂给他吃。 达林泰看了吉兰一眼,低下头不肯吃。 吉兰忙跪下道:“要是没有福晋,达林泰早就冻死了。哈赞做了那样的事,墨尔根代青不杀奴才,福晋还愿意收留奴才和达林泰,好吃好穿地供着,奴才就是当牛做马也还不清啊!” 紧接着说出来意:“奴才身上的伤全好了,求福晋赏个差事做。奴才不要工钱,只求福晋能赏口饭吃,让奴才把达林泰养大。” 明玉一边哄着达林泰吃番茄,一边让吉兰起来说话:“这个好办,你会做什么?” 在贝勒府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吉兰也知道一些贝勒府的规矩,只是府里的活计她一样也做不来。 吉兰满脸通红:“奴才只会种地,种粮食。” 明玉倒是有些吃惊,哈赞是豪格的心腹之一,吉兰也算半个官太太了,用得着亲自下地干活? 吉兰大约看出了明玉心里的疑问:“奴才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农户,只出了哈赞一个披甲人。豪格贝勒看他会种地懂粮食,就让他管着正蓝旗的粮食,闲时种地,打仗的时候运粮。” 明玉懂了,哈赞在豪格的阵营里是个类似督粮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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