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淡声:“杀了。” “那三个牛录额真也杀了?你明明知道……”温泉山附近的三个牛录额真原来是正白旗麾下,其中一人还是皇太极乳母的儿子,做过皇太极的贴身近卫。 皇太极当上大汗之后用两白旗换走了多尔衮兄弟手中的两黄旗,部分地盘也进行了调整,温泉山附近的三个牛录不愿意去别的地方,仍旧留在原地,划归镶白旗。 说白了,那三个牛录额真是皇太极的人。 豪格一直认为那是他父汗留在两白旗的眼线,替他父汗盯着多尔衮三兄弟的一举一动。 多尔衮肯定也知道,可是昨天他把三个人都杀了。 他什么意思? 想造反吗? 不光豪格一个人这样想,济尔哈朗也是这样认为的:“此事、此事你恐怕要去大汗面前解释一二。” 因为母家与努尔哈赤反目,皇太极的生母孟古哲哲一边担心母家,一边担心夫家,心力交瘁,年纪轻轻便卧病在床,皇太极几乎是被乳母一手带大的。 皇太极对乳母十分敬重,成为旗主之后破格提拔了乳母的独子做自己的近卫。乳母到了年纪想回家荣养,皇太极再次破例从当时的正白旗拨了一个牛录给乳母的儿子,在没有任何军功的情况下封其为牛录额真。 后来皇太极成了大汗,原来的两白旗变成了两黄旗,重新划分地盘之后,温泉山那一片分给了镶白旗。皇太极想让乳母一家迁出来到两黄旗安家,因乳母故土难离,便没动地方。 乳母之子塔石哈在温泉山一带作威作福多年,经常干些欺男霸女不入流的事。碍着乳母的关系,皇太极假装看不见,多尔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这家伙越发狂妄,居然打起了明玉的主意。 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可话又说回来,明玉全须全尾并未出事,顶多算虚惊一场。 若塔石哈是一般的牛录额真,人在多尔衮治下,生杀予夺全凭多尔衮一句话,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他是大汗乳母的独子,大汗素来敬重乳母,而且塔石哈很有可能是大汗留在镶白旗的眼线,多尔衮就这么把人给杀了,难免有铲除异己之嫌。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有没有人闹将起来,以及闹起来之后大汗的态度。 济尔哈朗到底是旁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不惯塔石哈平日的所做作为,凭良心给多尔衮出出主意。 谁知多尔衮并不领情:“牛录是镶白旗的牛录,处置一个牛录额真用不着烦扰大汗。” 济尔哈朗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直叹气,到底太年轻了。 豪格眼珠一转,瞬间计上心来,从索尼家出来便说要出城去狩猎,济尔哈朗劝阻无效,对豪格道:“凡事多留个心眼儿。” 多尔衮年轻是年轻,但不傻,相反脑子转得极快,擅长顺势而为,随机应变,且颇有手腕。 就豪格这脑子这城府,给人提鞋都不配,还妄想跟多尔衮掰手腕,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 眼看风雨欲来,济尔哈朗决定去汗王宫一趟,得让皇太极有个心理准备。 明玉没花一两银子拿下两座带温泉的山庄,心中欢喜,坐上马车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去前院找多尔衮。 就算这个男人最近有点疯,她的承诺必须作数。 想着站起来要下车,这时候多尔衮撩帘进来,淡淡看了她一眼,明玉为自己辩解:“正要去找你。” 多尔衮“嗯”了一声,挤坐在明玉身边,明玉也被挤习惯了,往旁边让了让,一让不要紧,契书从袖袋里掉了出来。 明玉和多尔衮同时弯腰去捡契书,脑袋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明玉低呼一声,多尔衮捡起契书,一手抖开看,另一只手给明玉揉额头:“你租了索尼家的山庄?” 明玉拍开他的手:“我打算扩建暖棚,让更多人吃上西洋菜。” 多尔衮捉住明玉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想赚钱不丢人,在我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 明玉被戳穿心思也不恼:“谢邀,我从来没觉得赚钱丢人,只不过想说得更加高大上一些。毕竟,别人想吃菜,我想赚钱,是双赢。” “怎么想起来去正黄旗租地?两白旗还不够你折腾的?”多尔衮早习惯了明玉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词汇,并且绝大多数都能猜对意思。 明玉正色,把两白旗温泉少的事说了,ᴶˢᴳᴮᴮ多尔衮放下契书,把明玉的另一只手也放在掌心里焐着:“温泉少,换一换不就有了?” “不能换!”明玉朝多尔衮狡黠一笑,“我都看过了,两白旗平地多山地少,黑土地肥得流油,正好种粮食。” 说起粮食,明玉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我早与你说过,种菜不过是抛砖引玉,大宗的粮食才是真正的摇钱树。你把土地给我,是你明智,秋天等着跟我一起发财吧。” 说嗨了难免嘴瓢:“姐带你一起发财!” 多尔衮气笑了,比他小七八岁,还一口一个姐,他拉着明玉的手倾身吻上去:“姐,我不想发财,我想亲你。” 明玉立刻麻了半边身子,小狼狗奶起来最致命,神仙来了也遭不住啊。 遭不住。 在马车里被亲软了身子,到家更是胡天胡地。 多尔衮似乎找到了明玉的正确打开方式,一口一个姐,叫得明玉根本不用任何前戏就顺从地接受了他的身体,各种姿势,轻松拿捏。 在炕上,明玉被吃得死死的。 原主虽然比多尔衮小很多,可明玉的实际年龄比多尔衮要大几岁,实在无法抵挡小狼狗变奶之后的攻势。 “姐,我难受。” “姐,这样行吗?” “姐,你快乐吗?” “姐,你真好!” 关键他嘴上奶,身体可一点都不,在她情难自禁的迎合之下,越发强硬恣意,随心所欲,真真儿要了明玉半条老命。 “姐,最后一次。” 明玉忍无可忍,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去,可腿是软的,哪里使得上力气。 “多尔衮你要不要脸?多少个最后一次了?”明玉趴在炕桌上含泪控诉。 多尔衮低头把她脸上的泪吮干,笑容逐渐变.态:“叫你姐,脸就没了,再要来何用?” 明玉:“……” 之后几天,多尔衮都没去军营,每天上午处理军务,下去陪明玉收拾箱笼准备搬家的事宜,中间还抽空陪明玉去了两趟已经修建完工的新府邸。 新府邸比贝勒府离皇宫近,但也只是近了那么一点点,仍是众多王府中离皇宫最远的那一个。 明玉问多尔衮为什么要住这么远,多尔衮说距离产生美。 如果明玉没记错,这句话是她告诉多尔衮的,而且说过不止一次,目的在于劝他住回军营。 没想到让他用在这儿了。 “现在的贝勒府怎么办?”明玉又问。 多尔衮想了想说:“会被收回去,安置其他贝勒。” 并不是所有贝勒都有自己的府邸,比如岳托,老大不小了还跟代善挤在一处。 明玉仰起头问:“能卖给我吗” 住过的,应该有优先购买权吧。 现在住的贝勒府虽然有点偏,去哪儿都费劲,不过抄小道的话出城很方便。 多尔衮抬手抚上明玉细白的脖颈,手指微微用力,在上面留下浅淡的痕迹:“你买宅院做什么?” 想方设法得到土地,靠种菜赚到第一桶金搞并购,种粮食敛财,去正黄旗租赁山庄,购置宅院,明玉到底想做什么? 多尔衮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他的第一反应是明玉在预谋离开,离开他,离开与他有关的一切,彻底退出他的生活,甚至他的生命。 她说过,她早晚会离开。 明玉感受到男人手上压迫的力道,虽然还没感觉疼,但他摸过的地方肯定会留下印记。 位置太高了,留下印子衣领遮不住。 他摩挲着她的颈动脉,一下一下,有些失神,眼底的光彩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漠与冰冷。 明玉不敢挣扎,生怕他一个没留神把自己纤细的脖子折断。 昨天多尔衮骑马朝她冲过来的时候,那群暴民里有不怕死的冒头阻拦,被他单手捞住脖子,轻松拧断,一声没吭人就没了。 类似这样的动作。 从昨天开始,多尔衮的精神就不太对劲,一会儿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会儿喊着姐姐热情如火,忽然安静下来紧紧抱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忽然抚上她的脖子,在颈动脉上摩挲,好像个冷血杀人犯。 明玉怀疑多尔衮可能有什么精神类的疾病,这几天都好好的,还以为他恢复了。 没想到更严重了。 这一切好像是从她说要买宅院开始的。 他问她买宅院做什么,买宅院当然自住,为了将来谈生意方便,为了安排自己的账房,为了以后跟他吵架能有个去处,为了离开他不至于流落街头。 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现在多尔衮对她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对她的身体充满兴趣,恨不得夜夜折腾耳鬓厮磨。 现在说离开的话,明玉怕自己会真的离开,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不能说真话,明玉抓住他的手腕,撒娇似的喊疼,多尔衮不为所动,执着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买宅院做什么? 明玉决定不要脸一回,先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说,不管多尔衮捏着颈动脉的手,直接扑进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 “你好吓人,你吓坏我了。我就是想着皇宫和各个王府才建好,城里的空宅子多,想趁便宜买一套,等将来涨价再卖出去,赚个差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买了,反正有你在,家里也不会缺银子。” 抛开后路不谈,如果贝勒府可以自由买卖,现在真的是最佳入手时机。 等皇太极称帝之后,少不得要大肆封赏群臣,哪个有头有脸的大臣不得在盛京买一处像样的宅院,到时候房价说不定能翻上好几番。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果然多尔衮放过了明玉可怜的细脖子,一手松松环着她,一手轻抚她的后背,声音变得温和:“贝勒府不能买卖,不过你要买的话,我想想办法应该能办到。” 没想到还有下文,明玉惊喜地扬起头:“真的可以吗?” 多尔衮颇为无奈,摸着明玉毛绒绒的发顶,心说,真是个小财迷,雁过拔毛,一点赚钱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他将她的小脑袋贴在胸口,轻声说:“我骗过你吗?” 在大事上还真没怎么骗过,可明玉觉得自己这样也不算骗人,于是十分狗腿道:“那我等你好消息。银子我出,差价我们三七开,你三我七怎么样?” 其实应该五五开,她出钱,多尔衮出人脉,可她比多尔衮缺钱,三七开挺合理。 多尔衮没忍住敲了敲明玉的小脑袋:“就知道赚钱!宅子买下来不许卖,留着给咱们儿子住,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儿子跟岳托似的,成家以后还跟阿玛额娘挤在一个宅子里,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明玉:“……”你想太多。 你这一辈子就一个女儿,还可能不是你的,哪儿来的儿子。 她买宅子本来也没想卖,想自己用,顺便留条后路。 明玉仰起头对多尔衮笑:“好,不卖,留给我们的……孩子。银子还是我出,宅子归我,暂时用来会客谈生意,我还想单设一个账房。” 见多尔衮敛笑,明玉赶紧解释:“凭你的军功,肯定要封亲王,我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大,得有个地方谈生意,还需要单独的账房核算。总不能让客商到王府里谈生意吧,而且你的进账方式和我的也不一样,合并会乱套的。” 抢来的,和赚来的,有本质上的区别。 多尔衮很少看账本,也不关心明玉的生意:“宅子我买来送你,原来的账房也留给你,但后宅、山水院和我的内外书房都不能动,也不许给别人用。谈生意让魏循去谈,你不许出面。” “还有……”他看着明玉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必须住在王府,不准去别处住。”留在我身边,永远别离开。 明玉觉得多尔衮的担心有些多余,她是他的嫡福晋,不跟着他住王府还能住哪儿。 他一天没跟布木布泰好上,一天没让她给布木布泰腾地方,她就要霸占着嫡福晋的位置,背靠大树好乘凉。 后宅、山水院和他的内外书房都是明玉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有那么多令她羞愤欲死的回忆,就算多尔衮不说,她也不会给别人用。 看一眼都不行。 谈生意多辛苦,觥筹交错尔虞我诈,没有一百个心眼儿都没别沾,当然是魏循去谈,她只做幕后老板,拿钱赚钱。 明玉痛快答应。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而笑。 接下来几天,流言四起,总结起来就是多尔衮为了明玉的一场虚惊斩首镶白旗三个牛录额真,和两百多旗人。 三次征讨察哈尔部,折损骑兵数千,致使两白旗人口锐减。 为了一个女人,屠杀两百多旗人,斩首三个牛录额真,这是大金建国以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关键还是一场虚惊。 在大汗称帝之前,出了这样荒唐的事,其他各旗无不瞠目,只有两白旗保持了诡异的平静。 多铎为此特意找到多尔衮,认为杀得好,他早看塔石哈和他那两个左膀右臂不顺眼了。 仗ᴶˢᴳᴮᴮ着是大汗乳母的独子到处欺男霸女,坏事做尽,且手段残忍。 好几次让多铎碰上,便是多铎那种在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见了都不忍直视。 碍于大汗的情面,多铎都忍了,只盼着老天开眼,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塔石哈。 只是没想到天雷竟是他哥。 这三个祸害早该杀了! 明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讹传,镶白旗在八旗之中人最少,多尔衮怎么可能为了一场虚惊杀那么多旗人。 直到有人闹上门来。 作者有话说: 明玉:总有刁民想害朕。 豪格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
第53章 罪证 起初有人来闹事, 明玉忙着安排搬家事宜并没理会,前院有多尔衮在,闹也闹不到她这里来。 可一连几天都不消停, 明玉派人去打听,这才得知多尔衮为了给她出气竟然真的杀了三个涉事的牛录额真。 不但如此,那天所有围攻她的暴徒一个不剩全被处死。 更糟糕的是,被杀的三个牛录额真里有一个是皇太极乳母的独子,而皇太极十分敬重他这个乳母。 为了让乳母安心荣养, 皇太极曾屡次破格提拔乳母的儿子, 让他从穷人家的孩子一跃成为掌管牛录的额真。 明玉觉得多尔衮这回可能捅了马蜂窝。 这不,人家死了儿子的,死了丈夫的,死了阿玛的一起打上门来, 听说连肚里揣货的侍妾都来了。 一群老弱病残孕前来闹事, 又有皇太极乳母的那层关系, 摸不得碰不得让侍卫们大感头疼。 只能来一次轰一次, 轰走也走不了多远,那群人就站在附近的街口边哭边骂, 引来无数围观。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当得知闹事的人里并没有皇太极的乳母之后,明玉决定出面管一管。 管之前明玉多了个心眼儿, 没让那群人进府,怕到时候有自杀自残的说不清楚, 只让人搬出桌椅放在大门口, 一边喝茶水吃点心,一边公开问话。 见正主出来了, 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贝勒府的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群闹事的妇孺很快被带到明玉面前。
50/130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