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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金岫【完结】

时间:2022-12-15 18:12:09  作者:金岫【完结】

  他没能耐去找陈鹤征,有陈鹤征在的场子他根本不敢露面。那个眼神锋利的年轻男人,比他狠,比他有魄力,也比他拥有更多的倚仗和权势。
  梁昭辉知道,找陈鹤征的麻烦,就是找死。他跟江应霖的兄弟情,还没深刻到能豁上性命的地步
  但是,对付温鲤,这么一个小姑娘,多简单。
  随便欺负一下,她就会生不如死,之前的旧账,一笔勾销。
  而且,梁昭辉半个月前就订好了机票,明天下午的航班,出国。家里花了大价钱,送他出去留学。
  临走前,好好痛快一回,然后转头奔向繁华世界,再想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当是陈鹤征给他践行,送他一份美味的柔软的告别礼。
  梁昭辉越想越得意,浑身发热,燥得不行。
  他故意激了卓屿一句,卓屿气得摔杯子,坐到离他更远的地方。角落里只剩梁昭辉一个人,趁大家都不在意,他跟在温鲤身后,离开包厢,顺手从冰桶里拿了瓶香槟。
  一边走,一边晃动瓶身,细碎的水流撞击声被电音掩盖住。像恶鬼的喟叹。
  没人知道梁昭辉跟温鲤之间有纠葛,就连温鲤都没能一眼认出他,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夜场再乱,乱不过一个人渣龌龊的心思和手段。
  散台上带鸭舌帽的男人是梁昭辉的朋友,他远远看着温鲤的动向,给鸭舌帽拨了通电话。他说他看上个小姑娘,让鸭舌帽帮他拦,鸭舌帽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让他尝一口。
  小姑娘很漂亮,学跳舞的,身段软。
  鸭舌帽只当梁昭辉同他说笑,嘻嘻哈哈地应下来,帮他拦住了温鲤。
  *
  梁昭辉又高又壮,身上一件宽大的牛仔外套。他将单薄瘦小的女孩子圈在臂弯里,用外套挡住,半抱着,一只手绕过去,捂住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力气大得几乎将小姑娘整个提起来,拎着她,挑监控不容易拍到的路线,往夜店的后门走。
  梁昭辉常在这里混,保安酒保服务生,他都面熟,只当他在猎艳,没人多管。
  温鲤呼吸被限制,心跳失衡。香槟泡沫打湿了她的眼睛,涩得发疼,完全睁不开,几乎被剥夺一切抵抗的力气。
  她的挣扎被钳制,昏暗混乱的光线下,即便外人注意到,也只当她在跟男朋友闹脾气。
  窒息让温鲤逐渐脱力,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
  梁昭辉半抱着温鲤,两人挨得极近,震动的频率清晰感知。他匀出一只手,从口袋里将温鲤的手机抽出来,看见上面亮着陈鹤征的名字。
  陈鹤征,算什么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
  梁昭辉觉得胜券在握,他嗤笑,反手将手机砸在店内的立柱上,砸得屏幕粉碎、变黑,再也亮不起来,然后扔进垃圾桶。
  夜店后面的小巷里停了辆大G,梁昭辉跟人借来玩的。顶级的全地形越野车,高大宽敞,多方便。
  他一手下了死力气,按着温鲤,一手摸出车钥匙,解锁。
  外头下着暴雨,雨势极大,重重地砸下来,地面水痕遍布,犹如汪洋。
  后巷本就没什么人来,这时候更是人迹罕至。
  梁昭辉全身都湿透,他解了车锁,要去开车厢后门。这时候,后巷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剧烈的震颤、呼啸,像某种野兽。
  数道灯光同时亮起,是车前灯,雪亮的,刺破暗夜。
  作者有话说:
  迟到了!!对不起!!


第43章 
  这场暴雨落在深夜, 下得混乱,又异常滂沱。雨珠碎了满地,每一颗都晶莹剔透。
  潮湿的痕迹犹如帘幕, 将里头的人捆住、缚紧, 隔绝声息。
  温鲤在被梁昭辉捉住的同时,终于想起他是谁。可惜,来不及了。
  她被提着,双脚几乎离地, 只有脚尖能勉强碰到地面, 口鼻被梁昭辉宽厚的掌心封死,整个人虚软得像一朵云。梁昭辉看都不看温鲤一眼,不管死活, 只一味地拖着她快步朝后门的方向走。
  舞池里起了烟雾, 混沌似妖孽群居的秘境。DJ戴着耳麦,浓妆放大了眉眼间的魅惑感,漂亮得像只猫。她站在高处,单手举过头顶,一把贯会蛊人的好嗓子,喊出一声:“Are you ready!”
  人群放肆呐喊,空气愈发的燥, 每呼吸一下, 都觉得烫, 热气由内而外的透出来。
  这一切, 强烈的氛围感, 震颤的电音, 温鲤统统感觉不到, 她像是失了意识, 偏偏头脑仍然清醒,清醒地明白,她将遭遇什么。
  梁昭辉,混蛋,挪走你的脏爪子,放开我!
  她想喊出来,可惜,声息全被封死。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细白的指尖失了血色,无力地抬起来,伸了伸,像是想抓住什么。
  她碰到一个女孩子的头发,指尖勾缠着,用力拉拽。女孩子被扯痛,骂了一句脏话,同时,梁昭辉加快脚步,迅速走过这一区。
  女孩子回头时只看到他的背景,觉得不太对劲儿,身边的朋友却拦住她。
  “小情侣闹脾气呢,”朋友笑着说,“你去管,人家反倒嫌你多事。”
  女孩子迟疑片刻,最终没有跟上去。
  温鲤隐约感觉到,她唯一一次,求救,然后获救的机会,失去了。
  散台旁的吧椅撞到温鲤的腰胯,嘭的一声。
  小姑娘从小跳舞,控制饮食,腰腹的位置只剩一层细薄的皮肉,几乎能看见骨骼,这一撞,足够疼得她直不起腰。
  可她现在连弯腰都做不到。
  金域的后门外是一条小巷,几盏街灯都被人故意搞坏了,墙壁上几何图案的LED灯也要亮不亮,成了一个刻意制造的暗角,魍魉夜行。
  几对野鸳鸯躲在这缠绵、拥抱,衣服七零八落,表情里有不自然的亢奋。梁昭辉拖着温鲤走过去,完全没心思看他们。
  搁在以前,他一准儿停下来拍两段小视频,露脸的那种,传到网上,运气好时,还能卖几个零花钱。
  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鹤征的女人在他手里。
  这念头让他癫狂,唇角颤抖着向上翘,想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只要折磨这个女孩子,就能打败陈鹤征,多简单。
  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他梁昭辉做到了。
  今晚得了手,明天他就会出境,手续早办好了,到国外去。陈鹤征就算气疯了,又能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他会很小心,绝不闹出人命,最多就是让她疼一疼。
  梁昭辉一路胡思路想,连用什么样的姿势都计划好了。常年跳舞的小姑娘,那么软,摆弄起来一定特别好看。
  陈鹤征的尊严会在他手里被碾碎,再也找不回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算陈鹤征身后有唐和,又能怎么样?
  就算他高高在上的,习惯了被拥簇、被仰望,又能怎么样?
  他要让陈鹤征的下半辈子只剩后悔。
  多么痛快!
  从后门出来,外头暴雨如注,整个世界潮湿如汪洋。
  小巷偏僻,本就少有人来,这种天气下,更是人迹罕至,连老鼠都看不见一只。
  梁昭辉拎着温鲤,快步迈过路面上堆积的一个个水坑。两个人都没打伞,很快就浑身湿透,发梢上不停地滴着水。
  他解了车锁,正要拉开车门,把温鲤往后座上摔。天边忽然闪过一道电光,接着是闷雷,隆隆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忽然,梁昭辉的耳根痉挛一般颤了颤。
  他像是濒死的困兽,听觉异常敏锐,觉察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声响。拉车门的手僵在半空,他缓慢转头,朝小巷入口的地方看过去。
  与此同时,“啪”地一声,数辆车的车前灯齐齐打开。
  小巷亮如白昼,仿佛有无数夜行的妖魅魍魉,在强光之下尖叫着灰飞烟灭。
  变故陡生,梁昭辉不自觉地加重呼吸,有些发抖,方才还上翘的唇角,此刻,再勾不起半分笑容。
  两辆车子,一左一右,堵在小巷入口的位置。
  一辆阿斯顿,还有一辆迈巴赫,同样的通身漆黑,车标光洁雪亮。雨珠落在上面,开出一朵朵透明的水花,有种说不清的神秘感。
  也足够令人惶恐
  这两辆车只是排在最前面的,后面还有其他车子,到底几辆,具体的数字,梁昭辉不清楚,他不敢去数了。
  因为他看见了阿斯顿和迈巴赫的车牌。
  蓝色牌子上的那行数字,常年在桂坊西路上混日子的年轻人都不会陌生。
  陈家一对亲兄弟,相差十二岁,都生了一副上等的好皮相。
  长子鹤迎,凶狠、狡诈,寸头漆黑利落,鹰隼似的眼神。次子鹤征,矜贵而疏离,肤色冷白,好像连骨骼都是冰制的,对红尘都漠然。
  这两人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慢,很少在桂坊西路的夜店里露面,偶尔来一次,也都是包场,请一些家世对等的合作伙伴,或是脾性相投的朋友,外人很难参与进去。
  正因为没有途径可接近,所以才让人愈发的好奇、向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车牌号早被有心人记下来,在圈子里疯狂流传。
  梁昭辉一眼就认出,那是陈鹤征和陈鹤迎的车。
  他的手臂依然牢牢地控着温鲤,但是,如果有人离他近一些,就会发现,他在发抖,手腕到手指,抖得像是患了什么重疾。
  暴雨疯狂落下,雷声隆隆,整个世界被潮湿充斥着,跌宕而泥泞。
  阿斯顿的车门从内部推开,悄无声息的,纯黑的轮廓微微反光,透出一种压迫感。
  梁昭辉以为下车的人会是陈鹤征,于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脊背,喉结艰涩滑动。其实,梁昭辉根本没见过陈鹤征几次,那个人所处的位置,离他实在太远,他用尽全力,也攀不上一丝关系。
  所以,梁昭辉嫉妒,也恨,只能用这些见不得光方式,试图作践陈鹤征的颜面,打碎他的尊严。
  出现在梁昭辉眼前的,并不是陈鹤征,而是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穿正装,手中撑一把黑色的伞。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的年轻人,带空气喉麦和战术耳机,负手而立,看样子是陈家惯用的保镖团队。
  “梁先生,”中年人上前几步,他语气平静,公事公办的态度,“我老板说,他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你放开温小姐,他就让你走。”
  梁昭辉的紧张和惶恐肉眼可见,他不说话,只是咬牙,两侧腮上的肌肉紧绷成一线。
  小巷深处路面很窄,车子根本开不进去,而另一侧,已经被陈家的车辆和保镖彻底堵死,这样的境地之下,他全然无路可退。
  梁昭辉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同时,他也想不通,陈家的人怎么会来得这样快。从他对温鲤下手,再到把她拖进巷子里,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连陈鹤迎都惊动了。
  一个陈鹤征已经让他畏惧,无力招架,现在,陈鹤迎都来了。
  这样兴师动众,就为了一个跳舞的小东西,至于吗?
  姓陈的简直吃饱了撑的!
  梁昭辉满心都是恨,同时,他也怕,怕得不行。
  江应霖伤了陈鹤征,被送进去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外头的人都有耳闻。
  他不想步江应霖的后尘,于是,强撑着气势,说:“你说的话,我不信,让陈鹤征出来,我要跟他面谈!”
  中年人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他摇了摇头,说:“梁先生,这不合规矩。”
  潜台词明晃晃地表露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这样的要求。
  时间一秒一秒,逐帧流逝。
  小巷里明明聚满了人,数不清的车辆,偏偏毫无声息,只有暴雨,狂乱落下,砸在地面上,像起了雾。
  中年人低头,看一眼腕上的手表,“还有十五秒。梁先生,你考虑清楚,按我老板的吩咐去做,你是可以走的。”
  据说,十五秒内,人类平均眨眼三次。
  那么短的时间,这一刻,却变得无限漫长。
  画面几近静止,气氛却是紧绷的,压力仿佛一座沉重的山脉,让人喘不过气。
  梁昭辉眨了下眼睛,他一直在心里读着秒,清楚地知道,自己只剩最后的倒计时。
  小姑娘还在他臂弯里,被他控制着,他却已经没胆子再对她做些什么,甚至想都不敢想。
  梁昭辉承认,他后悔了。
  先前有多么嚣张、畅快,这一刻,就有多悔。
  他就不该起那样的心思,应该老老实实地等到明天来临,然后出国,再不回来。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陈鹤征说过会放他走,一定能说到做到,一定能。
  这样想着,梁昭辉松了手上的力道。
  三十秒倒计时,在那一瞬,刚好归零。
  他让温鲤背倚着车门,站稳,自己则向后退,摆出妥协的态度。
  雨水落满周身,刺骨的冷让温鲤始终留有清醒的意识,她知道陈鹤征来了。
  她知道,阿征总会出现的,会救她,保护她。
  他一直那么好。
  梁昭辉放松钳制的那一刻,温鲤试图朝巷口的方向走,那里有温暖的光亮,陈鹤征一定在那里。
  她吓坏了,手脚软绵绵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保镖立即迎上来,给温鲤披上了外套,为她撑起黑色的伞。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接着是巨响。
  温鲤愕然,她有些迟缓地转身,看过去,视线里,有一道颀长的影子。
  笔直、挺拔,黑衣黑发,凛然的气息充斥周身,仿佛压抑着巨大的愤怒。
  隔着雨雾,温鲤看见那人一把扯住梁昭辉脑后的脏辫,动作极其利落,也极其凌厉。
  那人拽住梁昭辉,也按住他,之后,将梁昭辉的脑袋直接对着车窗玻璃砸过去。
  万分凶狠地一记发力。
  嘭的一声,只一下,坚固的车窗玻璃完全碎裂。
  难以想象,那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温鲤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谁。
  她喃喃着:“阿征。”
  陈鹤征并不在车里,他早就到了梁昭辉身后,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淋着狂乱的暴雨。
  他等的就是梁昭辉放松戒备的一刻。
  他要梁昭辉的命。


第44章 
  这一夜的雨似乎格外漫长, 始终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无数水珠碎落,在地面上激起白烟似的雾。
  保镖站在温鲤身后, 撑着伞, 黑色的伞面将她与泥泞的世界隔绝开,为她营造出一个相对晴朗的小世界。
  温鲤先是听见那声剧烈的响动,她刚刚经历一番惊吓,反应有些迟缓, 慢慢转头, 万分惊讶地看着陈鹤征自梁昭辉背后出现。
  黑衣黑发的年轻男人,身段是少见的挺拔,腿长、背直, 即便站立在阴暗逼仄的巷子里, 也自带一种冷感而骄矜的气场。
  本是对红尘都漠然的一个人,此刻,却满身掩不住的凛冽气息,凶厉得像传说中的煞神,叫人望而生畏。
  陈鹤征抿着唇,目光黑沉得仿佛有确切的重量。他根本就不在巷口的那辆阿斯顿上,早就绕到小巷深处, 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蛰伏。
  他没有撑伞, 浑身湿透, 头发上沾满水汽, 笔直的身形似一面旗帜。陈鹤征等的就是梁昭辉放开温鲤的那一刻, 于是, 目标明确地直奔向那个人渣。
  他脚步很轻, 动作却快, 单手拽住梁昭辉脑后的脏辫,迫使他仰头,朝天露出一张肤色蜡黄的憔悴面孔。
  雨水凌乱地落在梁昭辉脸上,呛进鼻腔,让他呼吸困难,肺里一阵针扎似的疼。
  不等梁昭辉开口讨饶,陈鹤征骤然发力,他揪着梁昭辉的头发,用那颗脑袋去撞车窗玻璃,力道大得指骨关节处一片青白,结结实实地、凶狠地撞。
  砰的一声,车身震动。
  碎裂的玻璃溅落在车厢内,也落在陈鹤征脚边。雨水淋上去,反射出微微的光。
  一种剔透而残忍的质感。
  一下,又一下,梁昭辉变得意识不清,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鼻梁歪扭,门牙脱落,血流出来,被雨水冲刷,变成胭脂般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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