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踹人的人是程家少爷程堰。 难掩震惊。 程二跟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平时连见面都很少,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 给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出头? 程堰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喻婵,把胳膊上搭着的外套扔到她怀里,接着慢条斯理地端起旁边的酒杯,从高处洒在劳力士男的身上,蹲下身,拍拍劳力士男的脸,语调是十分的漫不经心,好像在逗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猫猫狗狗:“啧,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男人的手被踩得通红,忍不住直抽冷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程堰这是在给那个女人出气,围观的人群里,刚刚支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默默退了出去,生怕他下一个要教训的就是自己。 剩下的人里也没人敢上去拦。 程堰六亲不认的名声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这人连亲爹都能气到瘫痪,公认的喜怒无常,谁敢触他的霉头。 更何况,程家的闲事,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有胆子管的。 旁边站着的黄毛早就腿软了,半瘫在沙发边。 程堰淡淡地扫过去一个眼神,吓得他立马跪在地上大声求饶,恨不得抱着喻婵的腿叫姑奶奶。 “过来。” 程堰朝他招招手,眼神落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湿衣服穿着不舒服,替他脱了吧。” 他的声音仍旧是那种戏谑和漫不经心的调调,却让黄毛无端感到一股浓重的威压。 酒吧一楼,乐队们仍在尽力演奏,重金属摇滚乐的燥热氛围,和这里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霓虹灯的光束在程堰脚下闪烁,偶尔跳跃到他的眼角与下颌线上,在那些灯光下惊鸿一瞥中,不难捕捉到他脸上的矜贵与漠然。 黄毛被他看得浑身发颤,抖着手去解劳力士男的衣服扣子。 闹剧仍在继续,只不过现在被架在其中的角色颠倒了过来。 一时间,各式各样戏谑的,看好戏的眼神纷纷落在黄毛和劳力士男身上。尤其是劳力士男,脸上的颜色仿佛打翻了调色盘,咬着牙涨成了青黑色,被灯光一照,仿佛是个紫色的茄子。 程堰皱着眉头抽下两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手,似乎刚刚碰过什么脏东西。 边擦,边向站在旁边的喻婵走去,潋滟的桃花眼自带笑意,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她衬衣裙上的酒渍,抬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发顶,语调温柔,像是在蛊惑人心:“气出够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7 22:03:30~2022-05-11 16:0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吃的大包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修)她从未停下过脚步等待过谁。◎ 音乐声好像停了。 喻婵不确定,她似乎被拉进了一个真空的空间,丧失了一切对外界的感知。除了那股呼吸间蜿蜒而上的木质冷香。 压过了鼻腔里刺激的酒精味。 好像有人在耳边讲话,带着股慵懒的调调:“哦——看来是还没……” 他腕骨微抬,朝向身侧的人群,修长的指节相互交错, “啪——” 空气被压缩着发出声清脆的低鸣。 一个随意的响指。 人群里应声站出来几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毕恭毕敬地站在程堰身后,半弓着身子等他的吩咐。 程堰点头:“酒吧里太热,给几位少爷降降温吧。” 黑衣人的动作很迅速,仅仅是几个呼吸间,那几个男人已经被扒光了上衣,泼了一身的酒,湿淋淋地瘫在地上。 数九寒天,酒都是浸着冰块端上来的。 酒倒光了,杯口还泛着森森冷气。 恰如程堰此刻的眼睛。 戾气难掩。 纵使酒吧里开着空调,几个男人还是被冻得发抖。 也可能是怕的。 鼓点躁动,跳进人的耳膜。 在场的其他人都默契地闭嘴,不去看卡座中央正在发生的事。 直到喻婵拽了拽程堰的衣角。 他才淡淡地收回落在几人身上的视线,温和地笑了笑,捏着桌子上的香槟杯,在劳力士男的脸上拍了两下:“今晚这酒,算我请的。” 他笑得人畜无害,所有冷冰冰的戾气都消融在那个微笑之下。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喻婵低头看着自己衬衣裙上残留的酒渍,身上还披着程堰的外套,在丝丝缕缕的香气里,心被一楼躁动的鼓点敲得震天响。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堰。 仿佛在酒精的渲染下,一切都撕下了表面的保鲜膜,化为光怪陆离的幻象。 头忽然晕得厉害。 连脚尖都有些站不稳。 喻婵下意识露出个客套的微笑:“刚刚的事,谢谢程总……” 话没说完,铺天盖地的晕眩便吞噬殆尽了她最后的意识。 …… 林安听说这事的时候,又怒又气,扔下手头的事立马跑了回来。 拨开人群,才听说喻婵已经被程堰带走了,只剩下几个被围在中间的男人。 脸色统一地发白。 上半身光溜溜地,像白条猪,嘴唇也都冻得发紫。 为首的那个,是个眼熟的富二代,家里是做矿产生意的,典型的暴发户。 她怒从心头起,怒不可遏地踹了那二代一脚:“姑奶奶的人你也敢动,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吗?” 对方瘫倒在地,不停地告饶:“林姐,我错了,我真错了。” 林安懒得继续搭理这草包,找人把他们扔出酒吧,顺便给林跃然打了个电话。 从今天起,这群人不会再在北城的一切局上出现了。 初冬萧瑟,北风贪婪地缠着人裸露无几的皮肤,裹挟着阵阵寒意。 程堰脱下外套裹在喻婵身上,把人轻手轻脚地放进车里。 他知道她怕冷,特意提前叫司机开了暖气。 司机得了他的吩咐提早下班。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程堰坐在驾驶位,看着后视镜里熟睡的人出神。 耳畔仿佛略过山呼海啸。 她今天稍微画了一点儿妆,粉面桃腮,卷翘纤细的睫毛阖着双眸。 偶尔微微颤动。 她的轮廓变了很多,脸颊两侧的婴儿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时间就像一把毫不留情的刀,正在一点一点抹去曾经的所有痕迹。 包括记忆,包括容貌。 这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往事如昨, 该散的,早就已经散了。 空气仿佛陷入静谧的海里。 鸦雀无声。 过了很久,直到林安出现在酒吧门口。 程堰闭上眼,再次睁开,眸光一如从前那般冷静淡然。 他拔下车钥匙,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她呢?” 林安向来不喜欢程堰,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 程堰没回答,把车钥匙扔给林安:“送她回家吧。” 显而易见——人在车里。 林安有些意外程堰的态度,还以为要费些力气才能把喻婵要回来,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她叫住准备回酒吧的程堰:“程少爷,我认为,作为戚家未来的女婿,和不该招惹的人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您说呢?” 程堰显然没把这话放在眼里,墨色深沉的眼松散地看过来,似是有些不悦。 林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如果不是为了喻婵,她其实根本没什么胆量这么直接地警告程堰。 这人,没人不怕他。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只是扔过来个U盘,语调戏谑,眉骨微挑:“新婚贺礼——”他故意拖长腔调,目光在半空中打着圈儿落在林安身上,勾着唇角,“未来的梁家儿媳。” * 周一一大早,喻婵满脸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昨晚又一次没睡好。 酒精箍着大脑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被错综杂乱的梦境扰得不得安宁,梦里全是程堰那双寒潭似的眸子。 掩映在迷离昏暗的灯火之下,半是戏弄、半是慵懒地眼角微挑,黑白分明的瞳仁亮如星子,落在她身上,笑着说:“气出够了吗?” 这对现在的喻婵来说,无异于是个噩梦。 她秀眉拧紧,捂着额角,细长的碎发无力地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略过,垂落肩头。 好像自从和程堰在酒吧重逢之后,每次他出现,恰好就是她最倒霉最狼狈的时刻。 他还是没变,依旧和五年前一样,是站在云端的天之骄子,骄傲,热烈,意气风发,身后永远不缺追逐的人。 只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地球无论离了谁,都会认认真真地自转公转。她也一样,日子还在继续,无论发生什么,最重要的是,仍然要好好生活。 不过,这件事给她长了教训。 以后再也不能在外面喝酒了。就她这一杯倒的量,不管喝多少,都是一堆麻烦。 幸好昨天林安也在,最起码,还能有个送她回家的人。 喻婵揉着太阳穴边叹气边洗漱,换上晨跑常穿的运动服,下楼跑步健身。其实喻婵很不喜欢运动,尤其是跑步。小时候每次体育课跑八百米之前,一定会生理性头晕恶心。 但是,前几年她和喻柏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外婆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嘱托两个人要按时吃饭多运动,学习成绩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定要养成一个好身体。 喻柏很听话地照做了,前几天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还兴奋地说,自己在那边的学校加入了篮球队,还是队里的主力。 弟弟都这么努力了,喻婵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能落下。 回国之后,她就在楼下的健身房办了年卡,还买了专门的运动服,重新把搁置了很多年的晨跑拾了起来。 冬季清晨的湿气一向很重,可能是因为太早的缘故,喻婵一路跑来,都没在公园里遇到什么人,除了要去菜市场赶早集的阿姨,和三两个晨练的老人,剩下的,就只有在公园门口支起早点摊的小贩们。 枯枝残叶随着北风的方向无力地飘动,路两旁的草地上凝结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霜。 喻婵喘着气跑完三公里,恰好遇到一个卖豆浆油条的小摊点。 摊主是位很豪爽的大姐。 喻婵之前在她家买过好几次早餐,每次大姐都会抹零,偶尔还会送她一个茶叶蛋。 见到喻婵过来,大姐笑着冲她喊:“妹子,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她掀开盛着豆浆的铝桶,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裹着豆浆的香味扑面而来。 旁边有位满头白发的奶奶也走了过来,跟大姐闲聊:“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再过半个月,就该冬至了吧。” 喻婵点点头,指着旁边还在冒热气的米糕:“姐,今天不吃油条了,吃这个。” 她昨晚没睡好,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没什么胃口吃油炸食物。 大姐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喻婵盛豆浆,一边和白发奶奶搭话:“大娘,冬至打算包什么馅的饺子呀?” 奶奶摆摆手:“孩子们都不回来,冰箱里现在还有中秋节没吃完的月饼呢,不包了不包了,一把老骨头,去外面买点儿速冻饺子随便吃吃就行了。” 喻婵在旁边听着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下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桐城看看外婆了。不知道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聊天解闷。 提着豆浆回家的路上,喻婵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冬至那天要怎么请假,才能顺利回去陪外婆过节。 丝毫没注意到电梯口站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 两个人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喻婵手心的豆浆没拿稳,洒出去的小半杯,全都挂在了对方的衣服上。 昂贵的黑色面料上挂着湿漉漉的液体,豆浆凝成水珠,从上方翻滚而下,晕得到处都是。 这衣服,彻底脏了。 喻婵立马低头道歉,急匆匆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对方擦拭污渍:“对不起先生,真的对不起……” 说实话,喻婵确实没想到,这么早,电梯口这边会有人在。由于这栋公寓楼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像她一样的上班族,早出晚归,大家都想多睡会儿,通常不会有人起这么早晨练买早饭。 一路上她就没多注意周围的环境。 正懊恼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声熟悉的轻笑,带着股迎面而来的冰雪冷冽感,让喻婵的太阳穴突地一跳:“放心,我不吃人,喻老师——” 他故意把这几个字拖长声调,带着点儿咂摸玩笑的味道,莫名有些像在人耳边呢喃轻语。 昨夜的缤繁旖旎瞬间涌入脑海。 连贯的,不连贯的片段走马灯似得在眼前重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早上起床的时候刚决定以后和这人保持距离,这会儿就跟他在公寓楼下偶遇了。 喻婵抿着唇掐掉因回忆产生的恍惚,迎着程堰玩味的目光抬头,表情漠然,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十足的防备姿态:“程总,您怎么会在这?” “来找朋友。” 程堰慢条斯理地开口,“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程堰的目光落在喻婵身上,笑得意味不明。 喻婵没理会他的话,语气淡淡:“刚刚的事对不起,这栋楼旁边就是干洗店,”她抽出手机,“干洗费我会全部负责,你把收款码留给我就可以。” 一段话言简意赅,似乎打定主意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程堰抱着手臂,目光落在她奶白色的手腕上,那段骨节纤细瘦小,脆得像个易碎品。 他忽然笑了,语气却是难得的正经:“不好。” 迎上喻婵不解的目光,他单手插兜,懒洋洋地站着回应:“我要是把收款码给你,你跑了不认账怎么办?”明明是说着不着调的话,表情却显得格外正经,仿佛真的担心喻婵是个翻脸不认账的坏女人,“对我太没保障了。” 喻婵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那程总打算怎么办?” 程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朝喻婵晃晃:“微信,待会儿我把账单发给你。” “你不是有我电话吗?”喻婵下意识拒绝,“我上班时间不能看微信,程总直接打电话通知更简单。” 程堰抬眸将她的防备与拒绝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个不太明显的笑,似自嘲,又似调侃:“那个是公用号码,”他指指喻婵手里的半杯豆浆,“这是私事。” 这番说辞明显站不住脚,三岁小孩也能听出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喻婵看了眼表,她待会儿还要上班,确实没有太多时间能让她在这里和他纠缠。一个微信而已,加完之后还可以再删掉。 她只好妥协,找到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拿给程堰。 程堰并不着急,不慌不忙地将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伸到喻婵的手机上方。正要扫的时候,抬眸看了眼咬着唇,状态紧绷的喻婵,他唇角的笑意更深,收回手机:“不行。” ? 又怎么了? 喻婵正要发作,就听见他一本正经的语调:“你扫我。” 心里的打算被他就这么猜中,喻婵忽然有些尴尬地掐着手心。 只能硬着头皮,扫码添加程堰的微信好友。 在两人的对话框出现“你已添加了Eternity,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这句话的时候,程堰才笑着让开路,放喻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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