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工作稳定下来,工资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到不菲时,妈妈开始催促她找个可靠的男人,准备结婚了。
芦花便经同事和好心的小区邻居大妈介绍,又交往了三四五六个男人,但是关系都终止于对方欲要同她亲热的那一刻。
其实后来进入了社会她才发现,出了校园的男人,更易冲动。
吃完第一顿饭就想跟你上床的,实在太司空见惯了。
这个社会是怎么了?
真全变成了饮食男女吗?这么热衷吃快餐食物。
不过,内心深处,芦花深深明白,这些仍旧还是借口。
牵手、亲嘴儿、上床,这是女孩儿成为女人的必经之路。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出了象牙塔,只要同异性交往,就没法避免。除非她就像向星辰说的那样,要的是一段柏拉图式的关系,但哪个男人愿意呢?
芦花想,她可能是有洁癖了。
有可能是因为第一个公开交往的男友向星辰居然背着自己同其他女人做了,她觉得男人都脏。
但也有可能,是她被郁齐书亲过摸过碰过的地方,都不想让其他男人触碰了……
芦花去找心理医生。
“我想忘记一个人。”
“男人?”
“嗯。”
“深爱过的男人?”
“嗯。”
“想忘记那个深爱的男人,首先,你得切断与他的所有联系,比如远离他所在的环境,将与他有关的物品扔掉,视与他有关的人和事为禁忌,绝口不提;其次,转移目标去爱其他男人。”
“可是我没法爱上其他男人啊。”
“必须要强迫自己爱上,从接触开始,聊天、牵手、亲吻……一步步来,慢慢来,不要心生抗拒。如果你从心理上就是一种抗拒的姿态,又如何忘得掉那个人?”
这道理,谁不懂呢?
说了也是白说。
她就不该来找什么心理医生,害她白白浪费千把块钱。
从心理诊所出来,芦花神情恍惚。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旁边花台里忽然蹿出来一条小流浪狗。
黄皮毛,腿脚脏兮兮的,但长得虎头虎脑的。
出生似乎没几个月,很萌很可爱。
还很精神,东蹿西蹿的,嗅着味道,慢慢就往公路上不知谁扔的半块面包追了下去。
唔,心心念念好久要养一条狗,名字叫“阿黄”。
这狗显然是条中华田园犬,这模样,这黄色的皮毛,不就是阿黄吗?
田园犬好养易活,爱护主人,顾家念家,可以养来给自己和妈妈做个伴呢。
芦花心头想着,步下台阶就朝小狗走去。
“哎哎,危险!”
身后有人喊。
芦花已经唤住了小狗,将它抱在怀里,闻声回头。
这是一段长下坡路,来了辆大货车,一路哐哐当当地直冲下来。
司机看到路中央有人时,刹车已经踩晚了。
三秒钟后,马路边的人陆续发出惊呼。
“天啊,撞死人了!”
“120 ,快拨120!”
“哪里还有得救?!”
“救什么救?那女的就是自己想死了!明明旁边就是天桥,她非要横穿马路!”
……
第37章
平静祥和的牛家村, 最近沸腾了。
不止是因为村里来了个天大的官,盖因这位辞官回乡的当朝一品阁老大人,他的嫡长子娶了村里的寡妇。
短短数日, 这件稀奇事儿便传得十里八乡, 人尽皆知。
大伙儿实在闹不明白, 阁老大人即使不再当官了, 没了权没了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也是有点家底的, 犯得着叫他儿子要个二婚?
而且还这么急吼吼的。
据说一家子回来将将安顿好, 便托人去下了聘,跟赶着投胎没两样。
不知他们一家抽了什么风。
第38章
欲知郁家人到底抽什么风, 又因何抽风,那自得要从祥知内情的人那里把事情从头说起。
村里头有个叫李进忠的闲人---李进忠原本也不闲,老实本分地在村里头做庄稼汉, 后来他一个堂妹野鸡变凤凰, 他就跟着鸡犬升天, 过上了收租子使唤人伺候的大爷日子。
这个堂妹是谁?
正是那位乞骸骨回乡的阁老大人、也即郁家现任当家大家长郁泓的宠妾李小莲。
闲人李进忠结结实实忙了七八日, 还阴沉着个脸。
村里人好奇地从他婆娘牛月娥那里打听得知,原来是郁阁老从朝中辞官,要回乡下来住了。李进忠得带着老婆孩子从郁家那栋大宅子里搬出来, 给人腾地方, 所以李进忠才不高兴呢。
但不高兴又能怎样?
那是人家的房子。
他带着自己一家子白住着人家的好屋好炕这么多年,人家没收他房租, 倒还每年给他一笔可观的看宅费, 他不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做人可不要贪心哦,老天爷在头顶上看着呢。
李进忠阴沉着脸指挥婆娘和请来的工人搬家, 以最快的速度将郁家大宅子给腾出来, 又里里外外做了遍大扫除。他还雇人重新修葺扩宽抬高了门户,并把门前一里的路全都铺上了整块的青石板,好方便到时候郁家人的车马轿子进出。
这一忙活, 七八日就过去了。
眼见着郁家人回乡的日子临近,李进忠开始往王婆子家频繁跑。
大伙儿这回就不好去向李进忠的婆娘牛月娥打听了。
王婆子家是村里出了名的让人嫌,为啥?
王婆子的当家姓潘,叫潘仁贵, 但大伙儿都说王婆子家, 却不说潘家, 只因为这王婆子年轻时候就蛮横得很, 精明狡狯,到老了,更加强势凶顽,把一家老的少的驯得服服帖帖的,凶名在外,久而久之,外人便只知王婆子了。
话说这王婆子一家子,在强势又精明的王婆子的带领下,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呢---王婆子和她丈夫潘仁贵是远近闻名的牙婆牙公,专司介绍买卖妇女儿童。
村里人没少在背地里说那原本的当家潘仁贵,说他潘仁贵呀潘仁贵,既是不仁,何来富贵?白担了个好名字。
这么说不是没缘由的。
虽然人口买卖是个暴利,但就是奇怪,潘家总会三不五时的出状况---先是王婆子早些年接连生了两个儿子都没保住,全在三岁时候夭折了。后来她终于有个儿子活过了天打雷劈的三岁,就骄纵得不行。那潘家宝长大后酗酒闹事,跟他老娘一样凶顽,有时候他连他老娘都打呢。王婆子怕他,凡事都听儿子的,村里人更是见了他要绕道走。眼见着潘家宝要成为王婆子的接班人了,有回潘家宝酗酒得很了,鼻孔耳朵流血,吓死个人,然后就瘫了,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一辈子差不多完了。
再来就是王婆子唯一的宝贝孙子潘寿又得了羊癫疯,成亲那晚可能太兴奋了,竟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痉挛不止,就此一命呜呼。
再再来就是王婆子的丈夫潘仁贵,孙子出事后他痛不可抑,下葬那天,他更是嚎哭打滚、捶胸顿足,结果第二天醒来,王婆子就发现他鼻歪嘴斜流口水,话也说不清楚了。潘仁贵本来人长得干瘦,一张老脸枯黑阴沉,现在得了这歪嘴的病,面目看上去更加可怕了……
一件接一件事情打击,每次王婆子存了一点儿家底了,便会一股脑地全给掏空,所以这些年她家一直没见真正大富大贵起来过。
也因此,牛家村人都坚信老天爷肯定在天上盯着村里人干的这些事情哩。
旁的暂时先不说了,只说王婆子干的这缺德事倒不是乡邻们不好去向牛月娥打听的最主要原因,而是因为王婆子那个嫁了人还在娘家吃住的女儿潘凤娇,是李进忠的骈头!
所以你看这事儿,去问牛月娥吧,那不就等于说是去告诉牛月娥---今儿我又看见你当家的跑王婆子家去私会骈妇了么?
大伙儿之所以还关心李进忠的动向,只因为他们以为李进忠跑王婆子家,是要给郁家买下人买丫头。
在大户人家做工是件很体面的事情,不但有工钱拿,吃得也好,每顿都有白米饭,而且穿的衣服都是东家统一定制的,撑撑头头,干干净净,布料还都不错,因为主人家会怕丢脸,所以这样的工作是庄户人家都奢望的好出路。
也因此,即使对王婆子家很不齿,但还是有些个村民撇了那些个道义良心,一瞧李进忠又往王婆子家跑,转头就去找潘凤娇套近乎,希望对方能从中撮合,将家人或者亲戚介绍进郁家做长工,就是卖身为奴也行。
这一晚月上柳梢头,李进忠前脚从王婆子和潘仁贵的屋里吃了晚饭喝了点小酒走出来,假模假样在村道上行了几步,左右看看无人,后脚就又折回来,然后悄悄摸进了王婆子院子的东厢房里。
潘凤娇早就在床上等着他了。
李进忠进屋后先扫了眼屋内,问道:“牛武呢?”
牛武是潘凤娇的丈夫。
大家都对潘家人避而远之,哪个愿意沾惹王婆子家的人?所以王婆子的女儿潘凤娇找男人、儿子潘家宝找女人,全是王婆子张罗回来的---这潘凤娇的丈夫牛武家里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上一口。为了活命,他才听了王婆子的诱惑哄骗进潘家做了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没地位,牛武常年沉默寡言,只知道做事情。
再说,婚前潘凤娇就闹出了好多风流事,牛武是牛家村本地人,怎会没听过?既然听说了还要上门来,再管婆娘的混账事情那就没劲儿了。所以,潘凤娇想干啥就干啥,牛武一向言听计从。
王婆子的人口生意不是三百六十天天天有,所以潘凤娇的哥哥潘家宝面上还做着杀猪卖酒的营生。潘凤娇是没地的,家里那几亩地都在潘仁贵和潘家宝头上,将来肯定全是潘家宝一个人的。牛武是上门女婿,更是啥也没有,当初是白手进的潘家。潘凤娇夫妻要讨口饭吃,便就要巴结讨好潘家宝,因此一直在帮潘家宝做事。农忙时帮潘家宝干地里的农活儿,不忙的时候也在潘家宝的铺子里照应帮忙。但说是帮忙,潘家宝长期酗酒,王婆子潘仁贵专营那些缺德事,而潘凤娇则跟个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日常都要牛武服侍呢。所以,可以说地里的活儿和酒肉铺子的生意全靠牛武一个人忙活,潘家一家子都当他是好用还免费使唤的长工呢。
潘家宝出事后,酒肉摊子就由潘凤娇夫妻两个完全接手了过来。这是大好的机会翻身把家当,潘凤娇自然做事积极,她把持了铺子的经营权和财政大权。她现在无事都待在镇上,已经轻易不回村里住了,免得自己那瘫子哥哥找她吵架要钱。
潘凤娇是今儿才从村邻口中听说了李进忠往自己家里都跑了好几回,她还道是他来找她的,所以自镇上匆匆赶回来。之前在席面上就向李进忠猛递眼色,然后回屋她就将丈夫牛武赶到了柴房里去睡觉。
潘凤娇不耐烦听到李进忠说起牛武。
年纪渐大,她对自己出墙这种事情越发心里生疙瘩。
再来,原先铺子的生意并不好,因为十里八乡都知道她家做缺德事,哪个来铺子里买酒买肉?生意很冷清。但后来潘家宝出了事,大家看在牛武老实憨厚善良的份上,已经愿意来照顾生意了。
生活日渐向好了,潘凤娇又觉自己年纪有些大了,她就想要个孩子,好好同丈夫过日子。
这会儿一听李进忠提到牛武,心中无端焦躁厌烦,嗔道:“老规矩,去柴房睡了啊。每次你都要问一下,作怪得很!”
“呵呵。”
李进忠听潘凤娇那么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便没再说话。吹灭了桌子上的油灯,然后就轻车熟路地摸到床边,脱衣脱鞋上床同潘凤娇好一阵温存。
第39章
好吃懒做的女人, 往往是因为有某种本钱叫男人们甘心情愿的供她们好吃懒做,比如美貌,比如会撒娇, 比如善解人意。这三样, 几乎是个男人至少都会好其中一口。
潘凤娇就有这点好处, 她很懂得迎合男人的心思---一开始她并不烦你, 先把你服侍好了再逼问。
便就像此刻,她骈夫靠在枕头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望着帐顶, 睡不着觉。
她就趴在他胸口,柔柔地问他:“你怎么了?我服侍得你不好么?”
问话还要先抑后扬地表功, 这是她的聪明之处。
李进忠此刻满身轻松地躺在情妇床上, 听了这话,先捏了捏潘凤娇圆润的肩头,自要笑着赞道:“好, 自然服侍得好啊, 你哪回让我失望过?”尔后就长吁短叹,“唉,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是我不让你上床了?”潘凤娇装作听不懂。
“呵呵, 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啊。你没听说?我前儿已经携家带口地从郁家大宅搬出来了。”
这不?话题自然而然就开启了,根本不会叫男人觉察出来她是刻意问你话的。
潘凤娇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李进忠的胸膛肉,说:“那又怎样?虽然你从郁家大宅子搬了出来,但是这些年你也置办下了几间青砖大瓦房, 那房子比村里哪个都要气派。你不过是从东厢房住到了西厢房, 算什么好日子到头了?在我面前你还这样造作, 这就没劲儿了啊。”
郁家在乡下置办的田产、镇上的铺子全交给了李进忠在打理, 中饱私囊是人之常情。
早几年,他就用这些钱给他家老太太修了幢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青砖黛瓦,占地广,阔气得很。十里八乡,除了郁家的宅子,便属他李家的最气派了,叫村邻没一人不眼红的。
原本那宅子就他母亲一个人在住,空空荡荡,晚上说不定就便宜了鬼。正好他带着一家子回去,这就热闹了。
潘凤娇从前曾向李进忠暗示过愿意做他妾的意思,就想住他那大房子,因她听说堂屋里摆了面从海外弄回来的西洋景屏风,馋死个人。
但李进忠自觉身价高了,也算是个爷了,偶尔同潘凤娇玩玩儿可以,但正式收她入李家门可就不愿意了。
人尽可夫的女人,哪个男人愿意娶回去败坏门风?何况他家老太太连正妻都不容,嫌妻子是庄户人家出身。
潘凤娇此时拈酸吃醋的口气听得李进忠赧然,“你懂什么?”
潘凤娇瘪了下嘴巴。
村邻都知道她同李进忠私通,平时很看不起她。潘凤娇没母亲那么好的心态,她还是想得到村里人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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