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刚回家一看,车没了,立马问了天仙。
天仙心里打鼓,嘴上却道:“我弟弟看上了,骑了回去。这小舅子看上你一点子东西,你总不能小气吧!”
“我小气!我TM还小气。”周世刚气死了,胡言乱语道:“你大方,你怎么不把我打包送你妹妹呢?”
话这么一说,事儿就出来了。
这天仙是何等厉害角色,立马抓住把柄道:“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你满肚子男盗女娼!我要去揭发你。”
周世刚一听就怕了,服软道:“是我说错了,这车给就给了,给小舅子一点子东西不是很应该的嘛!”
天仙喜笑颜开。
周世刚心里却恨上了。
周老五冷眼旁观,在儿子来家诉苦后,还劝道:“媳妇儿是你巴心巴肝地娶回来的。如今孩子也有了,你还要怎样?你还想退货不成?这‘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她有不是的地方,你慢慢教她就是。 ”
周世刚有苦无处诉,整个人落落寡合,不知怎的,就和邻村一善解人意的寡妇互诉衷肠,情意渐生。
这结婚不到一年,孩子都没落地,就整日的不落家,回了家也没一句话。
天仙原是不太看得上周世刚的。可就这么她看不上的人,也从手心溜走了,怎能甘心?
她不信自个儿还比不上个寡妇,就铆足了劲对周世刚好。
可冷了的心肠是那么容易暖和过来的么?
她急得没有法子,又不想离婚,虽然她看不上这个老公,可是心里还存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一套。
天仙想从周老五夫妻处下手,人家也不买账。
她实在是没法子了,就跟自个娘去商量。
哪里想到她娘是个浑不懔。
她可不怕女儿离婚,离了正好再卖一回。
她让女儿读书,就是等着她攀上个好人家呢。
如今晓得了这桩秘事,少不得去威胁周世刚,说是不给钱就去举报他搞破鞋。
周世刚也不怕了,无赖道:“捉贼捉赃,捉奸那双,你说我搞破鞋,你有证据么?”
这么一来,周世刚更恨天仙了。
他这会儿是真喜欢上了寡妇,为着她好,忍了几个月不见面。
等天仙孩子一生,他就跟人闹着要离婚。
天仙在周家人心尽失,没谁拦着他,由着去闹。
最终婚还是离成了,彩礼和天仙运回去的东西却是打了水漂。
这婚一离,周世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寡妇领了证。
这寡妇就是原文的女主,姓许名琼,是个高歌猛进一路开挂的人物。
这许琼是地主的女儿,陪好友相亲时,阴差阳错被军官看上了。
那军官也是个犟脾气,死活要娶她,结果被发配边疆,在战斗中牺牲了。
有了这么一出,婆家肯定不待见她。
本来她就可以这么拍拍屁/股走人的,无奈有了遗腹子,只得生了下来,并留在婆家。
这有了孩子,再嫁就不容易,虽然她有了烈属的身份。
况且一般人她也看不上。
这左挑右选,就选中了周世刚。
她也不是选中了周世刚。
她是选中了周世刚身后的那一串亲戚。
她早就打听过了,周世刚的长辈虽大多是工人,但他的堂兄弟、堂姐妹、表兄弟、表姐妹里面不凡干部身份的。
大树底下好乘凉。
嫁给了周世刚,往后好处多着呢。
婳儿无语望天,走了个不明事理的,又来个居心叵测的。
在不久后,大队就要选人去卫生所学习,学习后成绩好的可以留在卫生所,再差的也能回来当个赤脚医生。
周家打通早已打通关系,弄到了一个名额。
可是家里有两个人合适——她和晓菡。
前世,书灵和晓菡都以为这是摆脱命运的唯一机会,互不相让,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许琼。
当然,在书里,许琼没有做手脚,就是这么的幸运。
这会子,婳儿和晓菡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她不想姐妹俩反目成仇,更知道以后会恢复高考,就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我现在的活儿也不累,又有奶奶帮衬我。这个机会难得,就给晓菡吧。”
“孩子,你们都是我孙女,你们谁去我都高兴。这是关乎一辈子的事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了。既然是关乎一辈子的事,虽说抓阄公平,可是不中的那个人免不了失落,埋怨命运的不公,更会对好运气的那个羡慕妒忌恨。我虽和晓菡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十分说得来。我很珍惜这份亲情,不想姐妹成仇。况且,我是姐姐,理应爱护妹妹,我是心甘情愿让给她的。”
周爷爷活了七十多个年头,见多了兄弟姐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反眼不识。
他见孙女年纪不大就懂得谦让,又怪她太年轻不晓事,心里又软得厉害,劝道:“你还是要和你爹娘商量的。”
事关前途,他爹娘肯定不会同意想让。
婳儿摇头道:“我娘要是晓得了,这事就不好办了。爷爷,赶紧把决定吧,夜长梦多。我今年就满二十岁了,我知道自个儿想要什么。”
周奶奶感叹道:“你一点都不想你娘生的。要是她能有你……唉,她再不好也给我们生了个好孙女。看着你,我都不想跟她计较了。”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周爷爷瞪眼道:“往事不咎。那会子,也是我做得过了。”
第99章 七十年代有空间7
周爷爷的爹娶了两个妻子, 头一个难产去了,后面又娶了一个。
他是后头那个生的。
他九岁的时候,爹娘都去世了, 哥嫂不愿意养他, 十岁的时候就把他赶出去讨生活。
他在外头兜兜转转, 饿过、冷过, 差点被人打死过。
还是周奶奶的爹看他可怜,收他在店里打杂。
后头兵荒马乱,周奶奶家的店没了, 爹也没了, 家里就剩她和妹妹。
周爷爷为了养活她们,一咬牙就进了煤场, 下了井。
有一次炸药没埋好, 出了事故,进去的三十个人,就出来两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在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 他不止一次在想, 如果哥嫂不那么嫌弃他,能养他长大。
其实他在家里没吃白食,家里地里能干的活儿都干了。
后来, 他回家建了村里第一座青砖大瓦房,他哥还来挖墙脚。
再后来,老三娶了个的媳妇儿,唆使老三把工资都握在自个儿手里, 不要给他们, 不要给弟弟妹妹买东西。
老三多好的一个人, 就被她这么给教坏了。
他心里一肚子火, 当下就把老三一家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而后,他们父子相见不相识,有近十年没说过话。
周爷爷做梦都想子女之间亲亲热热的,你谦我让的。可历经沧桑的他又知道这不可能。
他没想到,自己想了一辈子的事,能在孙女身上看到。
他问晓菡:“你的意思呢?”
晓菡往右边移了一步,避开她妈捅过来的手,说:“我比婳儿小,以后还有机会。这个机会就让给她吧。”
“小什么小!小五个月算小么?”老四家的嚷道:“你姐姐一片好心让着你,你反倒不领情。这死孩子,还不谢谢你姐姐。”
“妈!你别管我,我今年也二十岁了,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翅膀硬了不听话是不是?”
周爷爷假咳道:“二十岁不小了,你娘那会儿,都生俩孩子了。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你别叨叨个没停。这样,我们都不要说话,让她们姐妹自个儿回房商量。一个小时后,我就去队里。”
婳儿和晓菡一起坐在窗前,拉着小手说话。
晓菡劝婳儿:“你不是一直想回城么?卫生所虽然不在城里,好歹在公社附近。那里有供销社,买东西方便,还有食堂,听说里面的伙食顶顶好。最重要的是那里通电了,如果你能留在卫生所,就能住宿舍,晚上就可以看书了。你那么喜欢看书……”
婳儿才不要住宿舍!宿舍那么多人,怎么进空间?
婳儿摇头道:“留卫生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怎么就确定我能留下来呢?万一回大队当赤脚医生,要干农活不说,还得到处跑给人治病,有时候大半夜都要爬起来。”婳儿撇嘴嫌弃道:“还不如我现在的活儿轻松呢。你也知道,现在奶奶帮着我,我每天轻松的很,有的时间看书,你就别推辞了。”
晓菡不肯,“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留下来的,我就不一定了。我去不划算,还是你去吧。”
“这种事真说不准,没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听我的话,就你去。”
“我,我是想去。可是,你真的不介意么?”
婳儿坚定道:“不介意。你觉得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么?我跟你说句悄悄话,你谁也别说。我觉着总有一天会恢复高考。我一直在等那天。这是其一,其二呢,你学了什么,可以回家告诉我。没准下次选人的时候,我就有机会了。你说呢?”
“真的能恢复高考吗?”
“你觉得是拖拉机耕田快,还是牛耕田快?”
“拖拉机!”
“你觉得大字不识的人能发明拖拉机吗?”
晓菡摇头!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国家要发展,就要大力发展科技。科技的进步离不开人才。总有一天,国家要恢复高考。我觉得那日子不远了。”
“真的吗?”
“真的。你就是去了卫生所,也要经常复习功课,如果你不想一直当个小护士的话。”
晓菡点头道:“我听你的。”
晓棠妈——秦慧兰女士这几天都脑袋空空的,总觉得有大事发生,骑个坤车都差点骑湖里去了,把同行的人吓个半死。
同行的老刘说她:“你别女儿没出事,自个儿到出事了。别想那么多,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接回来。这老人家带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这话秦慧兰钟意,忍不住抱怨,“你以前也是见过我家老二的,多白净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这才放乡下几年,黑得跟块炭似的,哪里像个城里的姑娘。前些日子跟老大站一块,哪里像亲姐妹。去年年尾,孩子出了事儿,我也想着把孩子接回来,我们省吃俭用的,总能养活她。街道处来找麻烦,我也不怵。可前些年的形势,你也看到了。老陆家的孩子,好好一大小伙,说没就没了,一身血地抬回来,死了也白死。你说多好一小伙子,以前见了我和老周,叔叔阿姨地叫,可惜了。我只要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揪得慌。如今形势好了些,也不敢敢把她接回来。那丫头,就是个人来疯。可放到乡下吧,我又管不到。我真是伤透了脑筋。”
老刘深表同感,叹气道:“我每天早上一看到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就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出点什么事。可这些孩子,一个个死犟,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眼里哪有我们父母。我们难道会害他们?”
秦慧兰听这么一说,又想着孩子在乡下的好,熄了接孩子回家的心。
可她回家一看,孩子已经回来了,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了?你在乡下有帮着爷爷奶奶做饭吗?”
婳儿心里一咯噔,偷偷打量秦同志的脸色,心想:她这意思是怪爷爷奶奶让我做饭?
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婳儿把准了脉,就说:“饭倒是不常做,不过奶奶做饭的时候,我喜欢在旁边看,帮着洗洗菜什么的。这看多了,也就学会了。”
秦慧兰“唔”了一声没再言语,婳儿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
晓棠爸回来了,倒是好好夸了婳儿一番。
等到了晚上,秦同志来找婳儿谈心,问她想不想回来,又说她回来了好歹能帮她做做饭。
婳儿一口回绝,“我回来还不让人批死。还有,我心情好,偶尔做一顿饭也就算了,谁要天天做饭!敢情您生一女儿就是给您做饭的?”
秦慧兰这才笑了,点着婳儿的额头笑骂:“我生你养你一回,还不能吃你一顿饭?”
婳儿明白秦慧兰的意思,不过是怕二老磋磨女儿。这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乏一片慈母心。
婳儿笑嘻嘻道:“我要回来了,还不得天天得做饭,这是一两顿的事?您要没时间做饭就去吃食堂。您上一天班也挺累的,老周同志会理解吧?”
“他理解就不会嚷嚷着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了。”不过她也实在舍不得他累了一天,连一顿好的也见不着。
这夫妻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掰扯得清,婳儿捡了自己能做的说,答应队里批准了,就常回来给周爸周妈做饭,让他们真真正正地放个假。
秦慧兰笑着说好,说要带婳儿去扯块布做新衣裳。
这年头布票太难得了,通常是大的穿了小的穿,没有给小的做新衣裳的理。婳儿空间里有十来箱衣服,哪里还在乎这身衣服,推辞着不要,“我正在长个儿,今年做的明年就不能穿了,你还是给自个儿做吧,我穿姐姐的就行。”
秦慧兰只记得小女儿淘,没料到一转眼的功夫,小闺女就晓得体谅人了。她又欣慰又心酸,“要是能时时看着你就好了。”
“看我什么?看我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娘,我要是回来住上一个月,你保准要嫌弃我。这远香近臭,为了咱们的母女之情,还是远着些吧!”
“你这死孩子,回来就是气我的。”
秦慧兰如今看自个儿孩子,除了黑、瘦,哪里都好。她心里倒真心感激公婆,想着孩子的衣服也够,不如给婆婆做一身。当下就拉着闺女一起去不仅扯了布,还东拼西凑问工友借了两斤棉花,准备给婆婆做了一件薄棉袄,二四八月穿再好不过了。
婳儿见她娘兴兴头头的劲儿,没敢把让了机会的事儿说出来。
她今天过来,就是防着她娘回去搞破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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