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萧镜水!你怎么敢!”
阎君声音暴怒,冥王也一脸怒容。
萧镜水一脸惊讶:“我做都做了,你怎么还问我敢不敢?怕不是气傻了吧?”
冥王和阎君一阵无言。
他们看着眼前气息诡谲莫测的萧镜水,这才整整意识到。
萧镜水与他们过去所认识的是不一样的。
“你不怕死吗?”冥王近乎无力地发问。
萧镜水这几日假借找寻补偿的缘由,竟悄悄在冥界布下了天罗地网。
如今,只要萧镜水愿意,就能将冥界完全控制住。
萧镜水冷淡道:“不劳费心。”
她若是怕死,也不会来到这里。
萧镜水冷声道:“打开神界通道,亦或者是我控制住这里,自己来开。”
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去找‘人’算账。
既然这次劫难被称作六界劫,那么应该没有哪一界能置身事外才对。
除神界外的五界都不同程度地陷入了纷争与战火,没道理神界能置身事外。
被牵扯进其中的,不一定是受害者,也可能是谋划者。
当然,这只是萧镜水要去神界的原因之一。
另一点是……
萧镜水微微抿唇,神色冷淡至极。
她不相信巧合。
无论是失忆,还是那个……
所以,她有必要揪出罪魁祸首。
没有谁能在愚弄了她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没有谁。
*
“咦,要杀上来啦!”
境主有些惊讶,有似是有些兴奋,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潋滟着笑意,流露出看好戏的意味。
“无甚大碍。”
界主有些不以为意。
境主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慵懒地斜躺在软塌上。
“无论怎样都好。”他漫不经心道,“总之,我看完这场戏就要离开了。”
他在这个世界滞留了太久,是时候该离开了。
界主已经,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勉强露出云淡风轻的神色。
“为何?有谁让你不开心了吗?”
他与渊是不一样的,他轻易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境主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时候到了而已。”
界主不吭声了。
良久,他声音有些喑哑地问:“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谁知道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语气肉眼可见的敷衍。
*
冥界的确有通往神界的通道。
萧镜水最后也的确得偿所愿。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踏上这条路,就是生死无改。”
冥王最后又问了萧镜水一句。
萧镜水轻笑:“死生无悔。”
冥王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
他之所以最后松口同意萧镜水的要求,不仅仅是因为萧镜水潜在的威胁,也是因为……
冥王微不可见地叹息。
凡人一举一动都在天道之下,如何能与天争命?
结局如何,几乎可以预见。
看着萧镜水逐渐消失的背影,冥王眼底流露出一丝悲悯。
萧镜水太过骄傲和偏执了。
这注定她要走的路比别人坎坷太多孤独太多也危险太多。
那几乎是一条死路。
“回去吧。”冥王转身往回走,神色冷漠,“以后冥界与萧镜水再无瓜葛。”
第831章 登天梯
甬道很长,也很黑暗狭小。
长阶一路蜿蜒向上,难以看到尽头。
这一片空间静谧而黑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萧镜水一步步缓慢行走着,无形的压力四面八方地向她袭来。
萧镜水面不改色。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萧镜水的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
这里禁空,她无法御风,更无法直接撕裂空间直接去往最上面。
萧镜水这副躯壳一向身娇肉贵,哪怕有灵力加持,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变得疲惫。
“要不我出去扶着你走?”
鬼月君问萧镜水。
萧镜水摇头:“不必。谁知道这天梯有多长,你别急着出来。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保留体力。我这具法身脆弱,并不如你,所以还不算危险的这一点,就交给我来吧。”
鬼月君沉默了,这话也的确有道理。
“那你别逞能,不行了就叫我。”
萧镜水颔首“自然。我怎会同自己客气?”
萧镜水歇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一次变得气喘吁吁。
萧镜水擦了擦额角的汗,问鬼月君:“过去多长时间了?”
“已经有三天了。”
萧镜水默然。
她抬头向上看去,长阶仍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往下看去,也同样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了。
蜿蜒的长阶上下皆笼在黑暗之中,仿佛没有前路,也没有归途。
注定迷失,注定是歧途。
萧镜水冷笑一声。
她何时又走过正道呢?
以这种似是而非的心理暗示让她胆怯,未免太小看了她些。
萧镜水深吸了口气,在长阶上盘膝打坐,以恢复精力。
*
玄衍宗。
昏迷了数日的扶云终于睁开了眼,就对上余渺担忧的眼神。
“师叔祖,您终于醒了!”
余渺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了起来,担忧之余多了几分激动:
“师叔祖,小师叔之前传来消息,说首恶已诛,余孽不成气候,如今乱局渐渐平稳下来了!您日后不必再殚精竭虑了。”
扶云捂唇轻咳几声,容貌看起来比之前更苍老了,这也是为何余渺会担忧。
占卜师受反噬昏迷是常事,可为此显出老相,就有些不妙了。
这是天人五衰。
是兵解的前兆。
扶云没有说什么,扫视了一圈,没见到相见的人,不由问道:“你小师叔呢?怎么不见人影?”
余渺道:“小师叔还未回来,想来还要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吧。”
毕竟乱局初定,利益需要重新分割的。
小师叔作为击杀首恶的人之一,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扶云闻言皱眉,又问:“他可有来信问什么?”
“小师叔只是让我看看师叔祖,结果我发现您昏迷在了占卜的密室里。我把这件事给小师叔说了之后,小师叔就未曾再询问什么了。”
扶云又咳了几声,对余渺道:
“你去练习他,说不要再探究‘子虚’之事。”
余渺应下,又有些好奇:“师叔祖,这是什么?”
扶云面上浮现出一丝异色,厉声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不许问什么!也不许私下占卜什么!”
余渺不明白为何一向和蔼的扶云忽然变得疾言厉色了起来,却明白扶云总不会害他,便点了头。
“好。我这就联系小师叔。”
片刻后,余渺脸色微变。
“师叔祖,我联系不上小师叔了。”
第832章
“别逞能了。”
鬼月君叹息一声,身影出现在寂静狭长的天梯上。
萧镜水此刻已经看起来有些狼狈了,唇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额角沁出虚汗。
她已经走了很多天,可天梯仿佛仍旧没有尽头。
鬼月君将萧镜水扶起,搀着她走。
萧镜水恹恹道:“要不我干脆把灵力传给你吧,我就不上去了。”
谁知道再这么下去是个什么情形,她怕是会成为个拖累。
鬼月君皱眉:“说什么胡话。”
她动作不甚温柔地架着萧镜水,似乎是在报复她之前的自暴自弃。
萧镜水不甚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没胡说。”
她是真心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好。
“闭嘴吧你。”鬼月君冷哼一声,“这才哪跟哪儿,就那么悲观了?”
萧镜水不搭理她了。
她趴在鬼月君箭头,眸色深沉。
里面仿佛燃着一簇幽暗而冰冷的火,带着绝不妥协的意志,是宁为玉碎的果决狠厉。
她不会退缩。
哪怕是死。
*
“这就是神界吗?”
踏上最后一阶天梯,萧镜水站直了身体,一路上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暗红的衣袍逶迤在地,仿佛血色的战袍。
鬼月君意味不明道:“可真冷清。”
神界这般模样,说是一片惨淡都不为过了。
空间无限地向四极延伸,不见日月星辰,不见琼楼玉宇,唯有无边凄寒。
萧镜水目光幽幽。
或许这里并不是神界,或者说,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神界。
回头再看时,来时的天梯已经没了。
看来,这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形式有点不太妙啊。
萧镜水与鬼月君背对背站立,萧镜水手按在剑柄上,而鬼月君已经将剑拔了出来,长剑横在胸前,摆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
“我已经来了,阁下,不出来一见吗?”
良久无声。
萧镜水耐心等了一会儿,见仍未有什么动静,便道:“看来这里相对安全些,我守着,你调息一会儿。”
鬼月君摇头:“你来吧。”
本体更虚弱一点。
萧镜水简直无语:“你才是主要战力,自然是你恢复全盛状态比较重要。”
鬼月君摇头:“你好好的,我才能少安心。”
她们是一体的,断没有牺牲一个去保全另一个的道理。
因为无论少了谁,都是残缺。
她要比本体强健许多,不差这一会儿的调息。
萧镜水说什么也不肯同意:“只有你好了才能更好地保护我。”
分身的武力值是生还的重要筹码,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结果分身这次罕见地没有跟本体心意相通,依旧固执己见。
“好精彩啊。”
一阵掌声传来,萧镜水和鬼月君同时往声源处望去,手皆放在了法器上。
“原来不是个聋子啊。”
萧镜水讥讽一笑,半点也不怕激怒来人。
界主并不恼,跟着渊的时候他被骂得更多更难听,萧镜水这话还真不算什么。
他在半空中负手而立,他唇角噙着一抹笑,眼底仿佛是纯然的好奇。
“我倒是想知道,倘若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那谁会活下来呢?”
第833章 戮天者
气氛仿佛刹那间凝结。
半晌,萧镜水轻笑。
“阁下说笑了,我们本就是一体,何来两个活一个之说?”
“事实如此,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界主讥讽道:“你早就察觉到异常了,何必不承认呢?有些事情,不是你视而不见就能不存在的。”
“必须得留下一条命,才能从这里出去。神界的威严不容挑衅。不过是放弃一半的灵魂而已,我已经十分宽容了。”
萧镜水的脸色徒然阴沉了下来。
“宽容?”萧镜水怒极反笑。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作恶者反倒说要宽容苦主。许是我年岁还小,未曾见识过什么。”
界主半点也不在意萧镜水的挖苦,冷漠道:“权势如此,半点由不得人。”
鬼月君冷笑:“好一个权势如此!”
萧镜水本是在试探,结果眼前这人无疑是承认了自己做过某些事,比如法身上的某些手脚,比如几次三番的记忆混乱,比如……那个意料之外的孩子。
他如此轻易地承认了,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
久违的愤怒自胸膛中升起,萧镜水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一抹赤色。
然而出乎意料的,充斥着杀意的剑光袭来,却不是来自界主,而是来自鬼月君。
尽管萧镜水五感敏锐,及时撤离,然而她们之间的距离到底太近,萧镜水跟鬼月君比起来又太过虚弱,所以还是被鬼月剑划破了颈间的一块皮肤。
萧镜水捂着脖颈间的血痕,目光深邃幽寒。
“真可笑,连我自己都会背叛我。当日释云烨还真是说对了。”
“连自己都不能信,还真是悲哀。”
界主饶有兴趣地评价道,语气中是假惺惺的悲悯。
“闭嘴!”萧镜水此刻离他极尽,闻言也不顾危险不危险,狠狠地瞪视了他一眼。
界主从善如流地闭嘴,却不是怕了,而是懒得同一个刚刚经受过巨大背叛的小可怜儿计较。
鬼月君在地面上持剑而立,鬼月剑上有血珠儿滑落。
似是因为饮了主人的血的原因,剑身上暗红的花纹明亮了几分。
长剑嗡鸣着,似是兴奋,渴望再度饮血。
萧镜水面沉如水。
她也拿起了雪月剑,并指抚过剑身,指尖被锋利的剑身划破,流出殷红的血。
她胸膛起伏着,似是余怒未消,连剑都有些握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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