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到这里工作的那一刻起,她仿佛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那些少女心思,几年的追随都化作泡影,萦绕着她的只有陌生和失望。
贝迩叹了口气,心中酸涩:“抱歉。”
张必青摆摆手,把盒子装进了公文包:“没事了,你继续吧,我先走了。”
张必青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贝迩脸色有多难看,仿佛贝迩没答应他是一件天大的过错。
贝迩虽然仰慕他,可她也不是会为了喜欢的人就放弃自己原则的人,张必青不过是想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要演深情戏码是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份喜欢已经逐渐变了质,从发生变化的那一秒开始,就注定不会回到原点。
贝迩收拾好心情,进了屋子把张必青弄乱的地方都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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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贝迩。”柏惟松接过贝迩拿来的笔记本。
贝迩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看来柏惟松恢复的很不错,气色都比上次她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贝迩略微放心了些。
柏惟松见她一直没说话,还不时打量着自己,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
他轻咳一声,连忙扯了个话题:“对了,贝迩,你手头上的工作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虽然柏惟松没办法去工作,可每天都有负责人前来汇报工作,他专门留意了下贝迩的情况,知道她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
贝迩回过神:“啊……对的,资料已经全部移交了,昨天老大还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离职。”
老大指的是贝迩在博物馆工作的组长。
贝迩突然有些惆怅,这一个月真的好短暂,眨眼间就过了,她还惦记着那院子里的昙花,现在想来是没办法看到了。
唉,她还想等昙花开的时候求柏惟松带她去看看呢。
柏惟松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现在距离展览还有一个多月,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跟他们吩咐一下,如果你想继续留下来也是可以的。”
贝迩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博物馆的工作真的很有趣,她很享受这种边工作边学习知识的感觉。
而且,她在这里认识了好多朋友,譬如林艺诺,在过去的经历中,她从不曾结识到像林艺诺这般真诚的朋友,因此贝迩十分热爱在这里工作的感觉。
柏惟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当然,我当时向孙教授申请的时间是三个月,你提前完成了工作,没道理就这样让你走了。”
“那我留下可以做些什么啊?”她好像没什么别的技能了。
柏惟松安抚道:“没关系,明天我和负责人联系,让他给你安排个职位就行。”
“你能力很出众,性格也很适合参与集体工作,我想大家都很欢迎你继续工作。”
柏惟松总是这样,仿佛是夸夸团团长,用真诚的赞美释放善意。贝迩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个小朋友,已被夸奖就心花怒放的。
贝迩点点头,只要能继续留下来,她都可以的,再说了,现在找实习已经来不及了,不然她租的房子多亏啊。
还没住几天呢,现在搬走换地方可不划算了。
“柏先生,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啊,我溜出来这么久了。”
贝迩到底没忘了自己现在是翘班出来的,虽然工作完成了,可她还没离职,现在也算是摸鱼了。
“我已经跟你的组长说过了,其实我叫你来,还需要你帮我个忙。”柏惟松神神秘秘的。
“什么忙啊?”贝迩扶额,怎么今天一个二个都请她帮忙啊,真的有点太看得起她的能力了。
柏惟松打开笔记本,翻到了其中一页,又把笔记本递给了贝迩。
贝迩凑上前去,仔细看这本子上的内容。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笔记本的夹层还有一个大本子,看上去像是什么机构的册子。
贝迩不太明白,疑惑地看着柏惟松。
柏惟松耐心解释:“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去帮我办件事情,很重要。”
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能让张必青去拿呢?按理说张必青在他身边待的时间更近,信任度理应更高啊。
贝迩把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
柏惟松不意外,毕竟叫一个临时工来帮自己做事情就很奇怪了:“是这样的,这件事情不能由公司的人去办,我只能想到你了。”
贝迩更懵了,什么的事情不能由公司的人去办,可柏惟松似乎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不对,张必青不也是去找笔记本的吗?贝迩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细节没注意,可她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柏惟松见她没有说话,应该是在考虑当中,他没有着急着追问,耐心等待着贝迩的答复。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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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夏天一如既往的潮湿,贝迩赶忙找了个小卖铺买了瓶冰水。
勉强缓解了一些高温带来的不适。
“妹儿,要不要吃个冰棍,清凉解暑的哟。”店老板见她难受,从冰柜里掏了个冰棍给她。
贝迩接过来,是一种很老式的冰棍,她小时候爱过,最近几年没怎么看到了,没想到这里还有。
“谢谢你老板,多少钱呀。”
店老板憨厚地笑了笑:“不要钱,请你吃的。”
虽是这么说,可贝迩还是塞了五块钱给他:“拿着吧老板,您挣点钱也不容易。”
老板推辞了一下,还是笑哈哈地收下了,贝迩心里一暖,很久没遇到这么可爱的人了。
她打量着这附近的环境,这里是一片老小区,老人和小孩的比例居多,贝迩从没来这边,还是来的路上听人说这里是以前一个工厂的宿舍,后来工厂破产了,只剩了些老员工住在这里。
在病房内,柏惟松让她来这里找一个男生,带他去医院,那些夹层里的纸张里正是男生的病历资料。
柏惟松没有详细地说明那孩子的事情,只说他需要定时去医院做复查,以前都是柏惟松带他去的,现在他住院了,只能麻烦贝迩了。
贝迩没敢乱翻那病历,打探人家的隐私总归是不好的,她只要找到那个孩子并带他去医院就完事了,没必要了解太多。
她找了好久,总算是找了地址上的那一户人家。
贝迩敲了敲门,耐心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屋内有乒乒乓乓地声音响起,贝迩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的人应该是正在往门口走,脚步声越来越近。
铁门打开,贝迩正想打招呼,一把锋利的菜刀出现在自己眼前。
贝迩没料想到情形竟然会是这样,惊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救命啊,柏惟松给她安排的是什么破工作。
贝迩战战兢兢地抬头,拿着菜刀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神冷冰冰地看着贝迩,一脸警惕。
贝迩松了口气,这应该就是柏惟松让她找的那个孩子。
她盯着少年的脸仔细看了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张脸竟让她隐隐约约有点熟悉。
“你是谁。”少年缓缓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是青春期男生的共有特征。
贝迩尴尬地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我是柏先生的助理,他让我来带你去医院。”
少年举着菜刀的手缓缓垂下,面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不过还是警惕地问:“我要怎么相信你。”
贝迩心里想,现在小朋友的安全防范意识可真强。
她尽量让自己笑得更和蔼可亲一点,把手中的病历递给他:“你看,这是柏先生给我的,他生病了,所以让我带你去医院。”
少年看了眼病例,警惕渐渐弱了下去,听到贝迩的后半句话,他明显着急了:“生病了?严重吗?”
贝迩看他紧张的样子,有些好奇他和柏惟松的关系。
“不严重了,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现在还在住院,所以拜托我来。”
少年点点头:“那你先进来吧,我需要收拾一下。”
贝迩跟着他进屋,屋内的装修倒是与外面的不同,屋子里宽敞明亮,家具和家电都是极好的。
不过这里面除了这个少年好像就没有别人了,奇怪,他的家人呢?
贝迩正暗暗揣度着,少年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背包。
贝迩收起思绪,热情地走了过去,想要接过他手里面的背包:“弟弟,给我吧,我来帮你拿。”
贝迩一向很受小孩子喜欢,福利院里的弟弟妹妹们都爱粘着她。
可她没想到,自己伸手过去的那一瞬间,少年受惊似的往旁边闪躲,眼神里又重新恢复了警惕,冷冷地盯着她。
贝迩一愣。
第十六章 医院
贝迩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小孩子,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反应如此激烈,可她也反应过来少年可能是误会自己了。
贝迩弯下身子与少年平视,声音轻柔地说:“弟弟,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拿书包。”
少年盯着贝迩的眼睛看了许久,并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不良的情绪,他慢慢走了过来,声音小小的:“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
少年的表现很是奇怪,从一开始拿着菜刀开门再到现在的惊恐,都表现得不太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朋友,不过这只是柏惟松吩咐她办的一件事情,没必要有多余的打探心思。
贝迩察觉他已经不抗拒了,松了口气:“那我们走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总不能一直“弟弟、弟弟”地叫吧,多奇怪啊。
少年别别扭扭的:“林丞。”
只说了个名字,却没有说是哪个字,少年的普通话不太标准,贝迩也分不清是前鼻音还是后鼻音。
她笑着点了点头:“小林,走吧,我叫的网约车已经到你家楼下啦。”
林丞心里怪怪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不过眼前这个姐姐看上去并不是坏人,她的眼睛很干净。
贝迩见他一脸不适应,心里暗笑,果然是小朋友。她没在坚持帮他拿书包,自己走在前面引路。
林丞关好门,跟上她的脚步。
网约车上的冷气开得很足,林丞有些不适应,他身体很虚弱,禁不住空调,瘦弱的身体微微蜷缩,企图让自己变得温暖一些。
贝迩从上车开始就在玩手机,毕竟林丞好像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车上的时间又极难打发。
她察觉到身边的少年似乎是有些发抖,用余光悄悄打量着,看他嘴唇有点发白,意识到他可能是不适应空调的温度。
对哦,他是个病人。
贝迩暗骂自己的粗心,虽然她只负责把林丞带去医院,可他毕竟是个生病的小孩子,自己理应多照看他。
贝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防晒衣盖在林丞的腿上,他只穿了一条长度在膝盖的短裤,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
林丞本来在闭眼小憩,迷迷糊糊感觉到腿上有柔软的触觉,他心里一惊,连忙睁眼看去——是一件粉红色的外套,面料滑溜溜的,上面印着夸张的卡通图案,虽然幼稚,但却很保暖,被空调吹得发凉的腿慢慢回温。
林丞有些抗拒,他掀开那衣服,语气生硬:“不用了,我不需要。”
贝迩看着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心中暗笑,得了吧,你嘴都冻得发白了,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就是这样,好面子,不愿麻烦别人。
贝迩强硬地把衣服重新盖在他腿上:“好了,姐姐说你需要你就需要,好好盖着吧。”
她把衣服按在林丞的腿上,又扭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把空调关小一点吧,我弟弟身体弱,容易着凉。”
司机笑呵呵地答应了。
林丞眼神复杂地看着贝迩,他偷偷摸了摸那柔软的面料,终是没有挣扎,闭着眼睛继续休息。
“谢谢你。”
声音轻不可闻。
贝迩得逞般地偷笑,见他不再反应,松了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玩手机。
果然啊,这个年龄的小男生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有时候让人气得跳脚,有时候却又懂事得令人心疼。
-
市人民医院。
贝迩带着林丞去了挂号窗口,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转身对林丞说:“小林,你去那边坐着等我,我挂了号过来找你。”
前面排队的约莫有二十个人,等待时机应该会很久,她倒是没问题,怕就怕林丞病弱的身子扛不住要站那么久。
林丞本想陪着她一起挂号,可他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一番折腾下来已是精疲力尽。
“那把你的包给我吧。”他指了指贝迩背着的那个书包。
贝迩心里一暖,笑了笑,取下书包给他:“谢谢你呀。”
林丞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默默走到等待区坐着休息。
贝迩从文件袋里掏出林丞的身份证和挂号卡,按照柏惟松的指示给他挂了个复查的号,她瞄了眼病例,是肝脏方向的专家。
林丞难道是肝脏方面出了问题所以身体才那么虚弱?贝迩突然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真是不容易。
她收起猜想,动身去等候区找林丞。
林丞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医院里人来人往的,不时有人扯着嗓门大声说话,他心里烦躁到了极点,见贝迩走了过来,他微微缓和了些,起身拿着两个包向她走去。
贝迩见他过来了,微笑道:“走吧,挂好号了。”
见他一手拎着两个书包,贝迩突然有点奴役病人的罪恶感,忙不迭伸手去拿自己的包:“给我吧。”
林丞没松手,摇了摇头,示意她快走。
贝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林丞是想要帮她拿的意思,她笑了笑,倒是个面冷心热的小朋友。
贝迩没坚持,领着他往直升电梯的方向走,虽然门诊在三楼,但她担心林丞爬楼梯会累着,干脆直接去坐电梯。
贝迩和林丞等了会儿,电梯抵达一楼,贝迩正想进去,没想到电梯门开后,竟是张必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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