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抬脚踩住菜刀,甩开她的手。
还未转身,只听一声骇人的闷响在他身后响起。
是陈兴野想要搞偷袭,不知何时他藏着一柄水果刀,带进卧室。
沈青芋背对着陈肆。
陈兴野手持着的水果刀刀锋凌厉,刀身大半没入了她的身体。
陈肆愣了愣,半晌没回过神。
他怔然转身,朝沈青芋伸手,却赶不上她消失的速度,连她的发丝都没碰到。
这算是什么?
陈兴野手中的刀没来得及撤回,就这样对着他的心口。
然而陈肆看见了,却无动于衷。
只是神情怆然,像是快要哭了…
陈兴野吓了一跳。
刚刚刀扎过去,他的手感到一股凉意,然后刀就往前推不动了,像被空气无形中形成的一道墙隔绝。
等到刀身的阻力消失,他才敢呼吸。
他只预料过刀刺出去会是什么结果,又给他带来什么。
压根没想到,铁打的陈肆会红了眼圈。
陈兴野三观被颠覆,怔愣着。
前所未有的慌张让陈肆不知所措。
视线掠过陈兴野扫遍四周各个角落,除了积厚的灰尘,脏乱的地面……别的什么也没有。
沈青芋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整间屋子没有她的痕迹。
他收回视线,如坠冰窟。
再睁眼,恨意尽显,陈肆怒瞪着陈兴野,眼神冷戾。
是他……是他偷袭,才会有沈青芋挡刀消失。
因为他。
陈兴野骇然。
他本来就是软弱的性子,刚刚一瞬间的发狠没有成功,已然消失殆尽,现在只想把刀收回来。
没能成功。
他的手腕忽然被陈肆攥住,狠狠向前一推。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看着陈肆。
陈肆破罐破摔,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
他说:“你会为你的所为付出代价。”
陈兴野看不见沈青芋,他能看见。
明明有一个人受伤了,甚至可能……消失了,可陈兴野却并不知道。
凭什么,凭什么陈兴野要心安理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见那刀刺入陈肆的胸膛。
而陈肆本人却像不知疼一般,捏着陈兴野的手将刀一寸寸往里送入,任大片的红色在他的白色T恤上晕开。
他却在笑,像阴鸷的毒蛇,“你已经成年了。”
陈兴野满头大汗,嘴唇颤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一时间更忘了动作。
他不相信,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邻居不放心,又过来看时,陈肆已松开陈兴野的手。
看到这一幕,邻居吓得再次跑回去,拨通急救电话。
救护车赶来时,陈肆躺在地上,衣服被血浸湿。
唇毫无血色,脸色惨白。
而一旁的陈兴野浑身抖如筛糠,手都是血,脚边躺着水果刀,裤子也沾了血。
陈肆被送上救护车。
透过薄薄的白色窗帘,能看见车窗外的璀璨灯光。
他眼前模糊,却还是努力睁着眼。
试图在车里能找到想看见的那个身影,然而徒劳。
大脑昏沉,眼皮越来越重。
沈青芋,我看不见你了。
医生忍不住问:“很疼吗?”
陈肆闭上眼,滚烫的泪控制不住沿眼角滑落。
他张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疼痛令他窒息。
悲伤也是。
怎么能不疼呢?
连胳膊磕了下,沈青芋都娇气地喊疼,她怎么会不疼呢?
她明明那么怕疼……
陈肆有些恍惚。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沈青芋。
她背对着他,始终不回头。
无论他怎么喊。
近在咫尺,他却抓不住。
像雾里看她,模糊又触不可及。
很冷。
冷得陈肆忍不住发颤,感觉好像有什么在流失。
这次,他可不会再嫌弃她手冷了。
可,没有下一次了。
-
救护车里,那个瘦削的少年一直在发抖,没人听得见他说什么。
字字不成句,断断续续。
只有他知道,那个夏天轰轰烈烈。
伴着蝉鸣,空调的风声,还有沈青芋。
沈青芋,是她的名字。
她姓沈,青皮芋头的青芋。
作者有话说:
一定是he,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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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醒来
医院消毒水味道浓烈。
沈青芋所在的VIP病房采光极好。
和煦的阳光自窗外透进来, 肆无忌惮。
外面骄阳似火,病房里却一如既往的压抑。
在这寂静压抑的环境里,被刻意压低的啜泣声尤为清晰。
那啜泣声愈来愈大。
沈青芋意识渐渐回笼, 下意识睁眼, 反被强光刺激。
她抬手捂眼。
动作带动输液管, 发出一阵声响。
坐在病床旁哭的女人许清如听到声音,猛地抬头,满脸泪水, “芋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沈青芋:“我不是死了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许清如泣不成声, 边擦泪边说, “你昏迷了一年多, 好不容易醒了。醒了还说胡话……该不会是躺久了,脑子坏了吧?”
沈教授拿着保温盒进来,看到许清如泪流满面,当即放下保温盒,三步作两步奔去她身边。
“怎么哭了?”
许清如指着沈青芋, 哽咽, “女儿、女儿傻了。”
沈教授这才发现女儿醒了。
他深深看了沈青芋一眼,眼底情绪复杂, “醒了就好,傻了......慢慢教就行了。”
沈青芋:“......”
我才没傻。
沈教授全名沈清徳,是沈青芋的父亲,也是去三中演讲的那位知名教授。
母亲说她昏迷一年多,那父亲去演讲也是一年前的事了。
沈青芋脑袋很疼。
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和陈肆共处的每时每刻, 每个细节, 都仿佛真真切切地经历过。
可, 如母亲所说,她一直躺在医院。
那,她和陈肆的那些事...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都是她臆想的?
假的?
但沈清徳确实在一年前的那一天去了市立三中。
上台送花的学生代表也是陈肆。
沈青芋实在想知道答案,次日就办了出院手续。
急匆匆往老城区赶。
许清如不放心她刚出院就一个人到处乱跑。
于是,揪着沈清徳,勒令他务必请一天假陪女儿。
老婆的命令,沈清徳不得不照办。
-
筒子楼还在。
沈青芋站在走廊,透过门缝往里看。
门缝窄小,陈肆家空空如也。
只能看到脱落的墙灰,遮挡视线的蛛网。
各个房间空荡荡。
好像许久没人住过了。
也是,有那样心怀鬼胎的继母和不惜向他下黑手的狗弟弟,陈肆是断不可能在这里住下去了。
一旁的沈清徳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家女儿,“你急着出院,就是为了来干这种鬼鬼祟祟的事?”
沈青芋:“我光明正大。”
沈清徳:“……”
他低头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很快一条消息发给许清如。
许清如回:[女儿刚醒,脑子不好使,你多注意点。]
和许清如来回发了两条消息,再一抬头,沈青芋已经不见了。
沈清徳有些慌。
找了半天,发现沈青芋就杵在楼下低矮小楼房前发呆。
阿婆家也是没人。
家具都在,但略显空落。
一旁,躺在屋外躺椅上晒太阳的老爷爷看见,顺口一问:“小姑娘,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请问,住这儿的阿婆呢?”
找到阿婆,她就可以去找陈肆。
找他问问,不就可以了。
闻言,老人家迟疑了下,“她啊,一年前半夜心梗去世了。”
“一年前?”
一年前的事情。
这么久了。
阿婆人那么好……怎么就...
沈青芋眼眶泛湿,鼻尖很酸。
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就筒子楼那个姓陈的小孩出事没多久,她就死了。”老人摇了摇头,惋惜道,“说起来,她还没怎么享过福。相邻这么多年,我也就看见小陈经常来看他。哦,对,她死后小陈还是会来,只是次数少了。”
小陈......阿婆也爱这么喊陈肆。
“是陈肆吗?”
“对,是这个名字。”老人家轻摇蒲扇,“一年前那件事儿,是我们这一片儿最严重的事情了。小陈满身的血,我看着都犯怵。”
“那您知道陈肆的消息吗?”
她这么一问,老人家目光转向她,眯了眯眼。
审视的压迫感十足。
本来以为她和其他小孩一样对陈肆不怀好意,但在看到沈青芋红着眼流泪,不禁动容。
“我不知道。”他放下蒲扇回答,声音沙哑且有着岁月的苍老,
似是想起过往,他眯眼,叹气,粗糙的手指来回摸着蒲扇边缘。
“我记得她在的时候,小陈经常来看她。帮忙晾晒被子时,也会连带着帮我。小陈那孩子是不错,可惜就是命忒苦了点,摊上这么些家人。”
沈青芋蹲在老人身边,拿起蒲扇,轻轻摇着,给老人扇风。
她问:“是陈兴野害的陈肆吗?”
满身的血......怎么会满身的血呢?
陈兴野那软弱的性子,在杀了她之后怎么会继续将刀刺向陈肆呢?
噢,对,陈兴野看不见她。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知道,就没有惧意。
沈青芋动作慢了下来。
老人点头,“是他。听说,警察赶到时,陈兴野手里还握着刀。”
又向老人问了一些问题,然而老人记忆不好,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老人所说,和沈青芋所历之事没有丝毫的出入。
那一切,不是梦。
离开后,沈青芋心里五味杂陈。
沈清徳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女儿一直愁眉不展,无奈摇头,说:“女儿睡一觉醒来,心思跑喽。”
听他这意味深长的话,沈青芋感到好笑。
她抿唇笑了下,道:“那我这睡的时间也太长了。”
沈清徳没再吭声。
确认女儿还能好好用正常人的思维和自己对话,心中窃喜。
还好还好,还没傻。
本来这脑袋瓜就不聪明。
-
时隔一年多,沈青芋的同班同学都比她高了两届。
若再不奋力直追,只怕她要成为学妹的学妹了。
于是,沈青芋将自己关在房间,翻出蒙尘的书,摊开。
看了半晌,一个字都记不住。
知识它就是不进脑子。
她太想知道陈肆到底怎么样了,根本没法静下心好好学习。
就在此时,沈清徳接到一个电话,敲了两下房门。
他电话放在耳边,跟人说到一半打开沈青芋房门,“我有事要去学校,你自己在家解决午饭。”
就这样,沈青芋被留在家里。
还是许清如给她点的外卖。
沈青芋边吃外卖,边在安静的班级群里翻找信息。
她和陈肆不是一个班的。
班群里有老师在,很少有人会讨论到外班的学生。
还有盛湘,头像也是灰的。
刚解决完温饱,沈清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U盘没带,急赶着让她送过去。
沈青芋吐槽:“好不容易醒过来,就得给你跑腿。”
沈清徳:“那还不是为了锻炼你,让你早点好起来。已经给你叫了车,从南门进,直接来光华楼。”
怕女儿刚醒过来,脑子不好使,一挂电话,沈清徳就把车牌号和具体位置信息都发给了沈青芋。
-
沈青芋爬到五楼,累得气喘吁吁。
一年多没锻炼,连楼梯都爬不动。
还没上课,走廊人来人往。
沈青芋习惯性避着人群,贴着墙根走。
沈清徳惯于老早到教室做准备,但是自从沈青芋醒后,他这心里总七上八下。
导致今儿来学校,连优盘都忘了带。
课件都还在里面呢。
他焦急地等在教室外,却意外看见自己闺女那奇怪的举动。
什么时候闺女喜欢贴着墙走了?
这走路姿势,比螃蟹步还丑。
走了几米,感受到别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沈青芋停下来,忽然想到,她已经不是鬼了。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看到沈清徳,拔腿跑过去。
把优盘塞进他手里,扭头就走,片刻不停留。
只恨全程没戴口罩遮脸。
太丢人了。
-
沈清徳捏着优盘走进教室。
微风徐徐,撩起浅色窗帘。
教室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生,被笼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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