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是送姚大乐什么生日礼物。”陈肆好笑地敲了下她额头。
礼物啊。
原来说的是礼物。
她可什么都没乱想。
沈青芋赶紧把手抽出来,视线乱晃,随便指了一家店铺,“去那儿看看吧。”
说完,她站起来,率先走进那家店。
陈肆好笑的跟在后面,看着她手忙脚乱,无奈发笑。
走出这家店,陈肆手上多拿了一个靠枕,还有颈椎按摩器。
沈青芋信誓旦旦地说:“姚大乐肯定喜欢。”
陈肆眯了下眼,“你怎么知道他会喜欢?”
当然是和姚大乐一起去跟年峰的时候,他总抱怨打游戏低头看电脑颈椎疼,抱怨的次数多了,她就知道了。
沈青芋咬了下舌头,话到嘴边改口说:“听湘湘说的。”
也不知道陈肆信没信,沈青芋抱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往前走。
正好看到有画室在办画展。
就拉着他一起进去看。
陈肆垂眼看着她的后脑勺,温吞开口,“下次有什么事,叫我,别叫姚大乐。”
沈青芋顿足,懵然扭头看他。
他在指那件事。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半天没给回应,但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心虚了,在逃避他的视线。
陈肆叹了一口气,补充:“姚大乐没我靠谱。”
“那可不,你毕竟是我男朋友嘛。”沈青芋说着,抱紧他的胳膊,嘟囔,“谁让你也不告诉我,就自己私自行动。被我猜到了,还不让我管。那我不就只能向你朋友打听。”
得,又重翻旧账了。
“不会再这样了。”陈肆认错态度良好,顺势牵住她的手,“那么,请问沈小姐,这件事可以翻篇了吗?”
沈青芋扬了扬下巴,“看心情吧。”
-
这个画展是画室为了招生吸引顾客办的。
画展上有幅图片很吸睛。
陈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火烧前完好的圣音酒店。
如果沈青芋这个时候在,肯定也能认出来。
但她去卫生间了。
陈肆一边看画,一边等她。
忽然,从画室里跑出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脸上沾着颜料,穿着的白色衣服也沾上颜料变得五颜六色,手里还捏着画笔,停在陈肆跟前,用干净的那只手扯了扯陈肆的衣服。
陈肆低头。
看清陈肆的样貌,小朋友高兴地喊:“哥哥。”
陈肆半蹲下来,“木木。”
木木十岁了,但没怎么长个儿。
和上一次见他没什么变化。
“哥哥,你还记得我啊?那你记不记得你之前想看我的那幅画?就是救我的那个姐姐的画像,我画了好多。”
得到陈肆肯定的回答,木木牵着他的手往画室里走,边走边说,“这次不会再被风吹跑了。”
被那个姐姐救的事,木木记得很清。
他一直记着,总是画。
画正脸,画侧脸,画衣服,画人的身形……
他不害怕记住酒店那次火灾,因为善良和爱足以治愈所有。
木木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母亲就在里面,看到陈肆也是一惊。
木木的母亲之前开了家建筑公司。
死里逃生后,决心多陪陪孩子,现在更因为木木的喜好,办了这间画室。
打完招呼,妈妈站起来,去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给陈肆。
“谢谢。”陈肆接过。
木木忙得不亦乐乎。
让陈肆坐在沙发上,自己又哒哒哒跑到柜子里拿出一沓画,跑过来铺开。
画上是位姑娘。
第一张是侧脸。
长且微卷的头发披散,穿着的是件礼服。
礼服颜色,木木涂成了灰黑色。
陈肆搭在膝盖上的手攥起。
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有正脸吗?”
木木指着画,解释:“光线太暗,都是烟,我没看清衣服的颜色。”
第一张画被木木揭起,映入眼帘的第二张是正脸。
陈肆拿着画的手在抖,画从他手中滑落。
瞳孔中难掩震惊。
木木纳闷,看向陈肆,“哥哥,怎么了?”
“你画的人………”
“是在酒店抱我的那个姐姐。”木木弯腰捡起画。
陈肆心中酸涩,喉咙像被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救木木的,是沈青芋。
回来救他,口口声声说他不出去,就陪他一起烧死的人,也是沈青芋。
可她却在从木木家出来的那个晚上对他说:救他的那个女孩不重要,让他忘记。
那个时候,她就恢复记忆了吧?
准确来说,从医院出来后没几天,她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明明想起来了,却让他忘记,甚至说她自己不重要,她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的?
陈肆眼睛酸涩,心就像被什么攥住,难以呼吸。他从木木手中拿走画,抑制不住翻涌的情绪夺门而出。
沈青芋已经去完卫生间回来,正站在画廊看画,神情专注认真。
看见她,陈肆没了勇气向前,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站在离她不远处,再也迈不出半步。
她喜欢他,救他,甚至在最后把生的机会让给他。
本该躺在医院的人是他才对。
可他在被救了后,却压根不知道有她这个人。
值得吗?
她做这一切根本不值得。
他何德何能被她喜欢……甚至不惜生命。
沈青芋回头,刚好看见陈肆。
他脸色不太好,眼眶通红,眸中情绪复杂,手中还拿着张画。
看着不太对劲。
她扶着包包赶紧跑过去,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没等来回答,沈青芋伸手打算从他手中拿出那张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这样,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木木跑出来,看到陈肆抱着位女孩,赶紧双手捂住眼躲进办公室。
腰间的力道很紧,沈青芋纳闷,仰脸看他,伸手戳了下他的脸,“怎么了嘛?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陈肆声音干涩,“是不是你开窗把木木的画扔了的?”
木木?画?
几年前的事,他是怎么联想到她身上的。
想起那些事,沈青芋有些心虚,没回答。
“我知道是你。”陈肆语气笃定。
他虽是猜的,但只有这一种猜测合逻辑。
女主人才打扫完房间,窗户都关严实,还锁上了。木木个子矮,根本够不着。
窗不是他们打开的,只有可能是沈青芋。
当时他不是没猜过是她。
只是因为猜不透为什么,就把这个猜测pass掉了。
“我扔草丛里了,后来给他捡起来放好了。”沈青芋小声说。
“你怕我看见。”
沈青芋撇了撇唇,声若蚊喃,“嗯。”
她怕,怕他看见。
怕他知道是她。
更怕他从此愧疚,内心难安。
陈肆:“谢谢你。”
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那样说。
以一种说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态度让他忘记,她心里又是有多难过。
她为他着想,怕他不安,可他知道的太晚了。
沈青芋能感受到陈肆的悲伤。
但是突然说谢谢,她听着总觉得怪,内心忐忑,戳了下他的脸,“你都知道了啊?”
不仅是画,还有火灾里的她。
陈肆声音很哑,闭了闭眼,“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知道的这么晚。”
沈青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做那些本来就没想让你感激我。”
早猜到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难过,可她此时只觉得庆幸。
还好他是现在才知道。
现在,她就在他身边。
陈肆应了一声。
他低头,贴着沈青芋的发,不动声色收紧手臂抱紧她。
他喜欢的女孩,怎么能那么好。
沈青芋环住他的腰,故意扯东扯西提其他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见到了木木?快带我去看看他,我要看看他长高了没有,毕竟之前可是连窗户都够不到。”
“好。”陈肆揉了下她的发顶,低头亲了亲,紧握住她的手。
第42章 男朋友的风衣
办公室传来木木的声音。
“妈妈, 我看到了哥哥的女朋友,他们抱在一起,我没看到那个姐姐的脸……”
话没说完, 随着沈青芋和陈肆进来, 木木的话戛然而止。
他怔然地看着站在陈肆身边的姑娘,
从画中走出的人。
和他画里的一模一样。
就连木木母亲也反应过来了,激动地说:“这不是木木画里的人吗?”
木木冲过去抱住沈青芋胳膊,“姐姐。”
看到桌子上的一沓画, 沈青芋感到震惊,木木居然画了这么多她。
他抱着沈青芋不撒手, 掰开陈肆的手, 隔在他们中间, 自来熟拉着沈青芋去看画。
边看边说:“姐姐,你看我画的好不好?”
起初几张画的不好,细看也认不出来。
越往后越像。
木木拉着沈青芋的手,模样认真地说:“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沈青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姐姐, 那天那么危险, 你为什么还跑回去?”
“因为姐姐要去找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木木似懂非懂点头,“就像我的飞机模型一样是吗?”
他喜欢画人, 更喜欢画飞机、轮船模型,逼真细致。
沈青芋笑了笑,“是啊。”
木木父母为了感谢,执意要请吃饭。
拒绝无果,两人只好随他们去了饭店。
陈肆满心在沈青芋身上,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后, 跟他们告别离开。
俩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灯光寥落,影子成双。
陈肆紧握沈青芋的手,大拇指在她手心轻轻摩挲,步子也随着她,走得极慢。
周遭安静,能听见脚步和树叶飘落的声音。
路边有卖糖人的。
沈青芋往后扯了下他的手,“我要那个。”
“麻烦您照着她的样子画。”陈肆说。
小贩画了个扎辫子的女孩,递给沈青芋。
她嘟囔,“不像。”
她的头发是披散着的。
陈肆松开沈青芋,走到她身后,尾指勾住她的碎发,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捋了捋她头发,将松散的头发全都汇至一处,用一根毛绒绒的皮筋扎起。
很快,扎好了一个低马尾。
“现在像了。”
沈青芋抬手摸摸皮筋,纳闷:“哪儿来的?”
“给姚大乐买礼物的时候,顺便买的。”
“顺便啊。”沈青芋努了努嘴。
“是啊。”陈肆眼底铺笑,话落,他弯腰抱起她,“有伤就好好歇一歇,别走路了。”
他还惦记着她脚后跟的伤呢。
沈青芋戳戳他的酒窝,笑:“那你怎么办?你手疼我是不是该抱抱你?”
陈肆宠溺地垂眼看她,低声笑道:“那你抱抱我?”
“不要。”
沈青芋脸埋他怀里,耳畔是从他胸腔传来的有力的心跳。
她抬手,手心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弯了眼眸。
沈青芋的声音很小,却也足够陈肆听见。
她说:“你别内疚,别乱想,多想想我们的以后。好不好?”
“好。”
在重逢之前,对陈肆来说,重要的人相继离开,经过很长阶段的黑暗后,他对其他事情提不起兴趣,每天都行尸走肉的活着。
重逢后,他感觉生命才鲜活起来,一切有了意义。
以后。
他和她会有以后的。
-
盛湘在外省上学,因为姚大乐生日连夜坐车赶回来。
沈青芋去高铁站接她。
斜挎包放了几袋饱腹感强的零食。
见到沈青芋,盛湘松了行李拉杆,抱住她,又蹭了蹭。
“芋头,我可想死你了。”
沈青芋一手回抱住她,一手去拉拉杆,以防人来人往行李丢了。
去湘雅的路上,盛湘边吃着零食,边说:“你知道吗?你出事后,张钰那帮人欺负我,陈肆帮我打跑了她们。”
“我知道。”
“你知道啊?那陈肆和姚大乐帮我在学校对面的面馆教训坏人的事你知道吗?”
“我都知道。”
“哇,陈肆居然记这么清。”
听盛湘这么说,沈青芋就知道湘湘顺其自然的以为是陈肆告诉她的。
她笑笑,没否认。
“自从发生那些事后,我就觉得,你喜欢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糟。”
沈青芋蹙眉,“糟糕?”
她记得她好像没说过陈肆的坏话。
盛湘消灭完最后一袋零食,将垃圾装进袋子里,点点头说:“是啊,糟糕。以前总觉得陈肆高高在上,冷漠又冷情,仿佛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似的。不然为什么你这么优秀漂亮又有才华的人在他身边,他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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