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拉开椅子,懒洋洋佚䅿的靠在椅背上,也没点咖啡,显然不是来长谈的。
他看向周清音,眼里却没了先前的柔情,他语气冷淡:“说吧,找我什么事?”
“阿靳,你最近过的好吗?”
“挺好。”
冷冷淡淡两个字,浇灭了周清音的一腔热情。
她握着杯壁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她咬着牙,单刀直入:“阿靳,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吗?”
“没有了。”傅靳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周清音,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你。”
不答应,弥悦就不会离开。
就不会出车祸。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别人那儿,成为别人的妻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后悔已经晚了,他不想继续错下去。
“阿靳。”周清音单薄的身体颤抖着:“你难道没爱过我吗?”
“爱过,但你当时离开了我。”
“那我们现在重新开始行不行?我不会再无理取闹了,不会再管你身边的异性,不会控制你的交友,行不行,我会很懂事的。”
“周清音。”傅靳话音微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忖度片刻,他说:“弥悦这次文章抄袭事件,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
“......”
周清音心狠狠掐了起来,她整个人如坠冰窟,明明是炎热的七月份,她却觉得寒凉。
她知道傅靳一直在关注弥悦的动向,他有的是办法调查,她也知道,她不能否认,否认,就是断送了唯一的机会。
“是。”她承认。
“为什么?她没有得罪过你。”
“因为有她在你就不会好好和我在一起。”周清音死死的盯着傅靳:“她明明只是你用来报复我的一个工具,为什么到最后她成为了那个让你忘不掉的人,凭什么呢?”
傅靳觉得不可理喻:“是你当初选择要离开,现在,你也没有资格来指责任何人。”
“那你呢,你当初不也是伤害了弥悦吗?”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再装,直言:“你和弥悦在一起的时候,和我暧昧,一次次帮助我,何尝不是在伤害她,现在人家有了归宿,你还想着弥补?来得及吗?”
“来不来得及,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傅靳冷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他理了理自己的西服外套,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给你订了机票,下周一。”
-
时隔一年多,弥悦接到了亲戚的一通电话。
是她的叔叔,名叫弥建。
她父母死后,很多亲戚都见她如瘟神般的躲开,平日里再亲密友好的关系,在那一瞬间都化为灰烬。
那段时间,弥悦厚着脸皮,挨家挨户的打电话,问他们借钱交学费,基本上不是找理由拒绝,就是直接挂断或者拒接。
只有叔叔一家资助了她一年的学费和开支。
弥建身体并不好,以前在工厂干活,机器砸到了腿,导致全身瘫痪,只能卧病在床。
那时他才二十岁出头,就这么断送了自己的一辈子。
他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后来爷爷先去世了,只有奶奶一个人拉扯和照顾。
弥悦的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对自家这位命运坎坷的亲人格外关心和体贴,尤其是弥悦的母亲,隔三岔五就会往奶奶那儿寄钱,供两个人的开销。
后来父母去世后,奶奶找了份剪线头的工作,一个月三千不到,老人家开销少,两个人吃吃喝喝,也算过得去。
弥建这些年攒了些积蓄,他没结婚的时候,因为瘫痪怕被人笑话,就一辈子没出门。
没有可以开销的地方,多余的钱就存了下来。
弥悦困难的时候,他把钱全部拿了出来,给她交了学费。
弥悦一直很感激。
后来弥建碰到了个听力不太好的女人,两个人同病相怜,那女人是农村来的,也挺可怜的,父母重男轻女,两个人就这么惺惺相惜,倒也走到了一块儿,互相陪伴到了现在。
打电话过来的是她的婶婶,说她前天推着弥建出去散步,撞到了水泥地一块顽石,他不小心跌进了河里,好不容易救上来,呼吸道出了点问题,现在急需用钱治疗,问她能不能借一点。
弥悦当然愿意。
她当晚就订了机票,打算回江城探望他。
加上——
那些亲戚都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她也想通知他们这个喜讯。
“刚刚在和谁打电话?眉头紧皱的。”苏怀谷端了盘洗干净的车厘子到弥悦的面前,他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个,递到了弥悦的嘴边:“新鲜的,很甜,尝尝?”
弥悦含住车厘子,酸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她看向苏怀谷,眨了眨眼,不知怎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她说:“哥哥,我明天得回一趟江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想家了?”他问。
“不是,是我一个亲戚生病了,挺严重的,我想回去看看他。”弥悦解释说:“我和哥哥你领证那么久了,还没有带你去见过我的亲戚和父母,趁着这次机会,我想带你去见见。”
苏怀谷身形稍僵,他眼睫微垂,眉眼轻敛,舌尖捻着弥悦刚刚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带你去见见。”
换句话来说,他们算是正式见家长。
心底蔓延开来些许名为愉悦和高兴的情绪,逐渐渗透到各个细胞,牵扯着他的脸部神经。
他嘴角微扬,眉梢挑起:“弥弥想带哥哥回去见家长?”
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苏怀谷不经意间扬起的尾音却不断告诉弥悦,他现在很高兴。
如果他是一只小狗,那就差摇尾巴了。
弥悦的耳尖突然红了红,她抱住男人的手臂,眼眸弯如月牙,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截小虎牙:“干嘛,哥哥,你不想去见吗?”
“想。”他没有否认,直白的告诉了她自己的内心想法。
作者有话说:
快恢复记忆了,五章之内吧
第55章
从京城到江城坐飞机需要两个小时。
这是弥悦来到京城后, 第二次回江城。
江城这座城市是弥悦从小到大的居所,见证了她从落地嗷嗷待哺, 随着时间流逝而成长, 成为了一个坚强独立的人。
江城有许多回忆,也有她的很多老朋友,旧同学。
但再次回来, 这次, 她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波澜。
除了父母都葬在江城之外,江城不会再有她的任何羁绊和牵挂。
私人飞机只有她和苏怀谷两个人。
苏怀谷这次陪她回江城, 把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了林唐来处理,他只需要过目一些文件和合同即可。
这会儿他悠哉的拿着手机回复着消息,整个人懒散的陷进沙发, 双腿曲着,露出下方一截瘦削冷白的脚踝, 手肘撑在扶手,和没骨头似的。
也没再穿正装,极少的穿了身休闲风格的衣服,纯黑色的T恤和抽绳运动裤, 头发未经打理, 刘海软软的落在眼睫处。
不像个商务人士, 倒像个到处旅游玩乐的富家小开。
颇有一种, 微服私访的感觉。
弥悦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 飞机刚好落地。
江城已经持续了一周的三十八度高温天气,弥悦刚下飞机, 太阳无情的灼烤她的每一寸皮肤, 她被刺的睁不开眼, 只觉得自己像是身处蒸炉。
呼吸的空气都宛如特地加热过。
苏怀谷跟在她身后,刚下一层阶梯,就见眼前的女人急匆匆的躲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她就拿了把遮阳伞出来,宽大的伞将她娇小的身躯遮挡,她看了苏怀谷一眼:“哥哥,你先别下来。”
话落,她就撑着伞往外走,先下了飞机,随后从一侧绕出,回到原点,替苏怀谷打伞:“哥哥,这太阳太晒了,我不舍得你这一身冷白皮被晒黑。”
男人勾了勾唇,伸出手指,握住伞柄,将伞往弥悦那儿偏了偏,不假思索道:“哥哥不怕变黑,况且就那么一会会。”
“你可别小瞧江城的太阳,我以前考驾照练科二的时候,就在外面晒了一天,回家就黑了一个度,养了大半年才养回来呢。”
“哥哥你要是被晒黑了,就不好看了,白费了你这天生的冷白皮。”弥悦一板一眼,像是医生给病人科普疾病和注意事项,认真的很。
“所以弥弥只是看中我的脸?”
“才没有,哪怕哥哥只是一个丑小鸭,我也喜欢。”弥悦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不过哥哥还是好看一点好。”
毕竟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
苏怀谷走下飞机,他接过弥悦手里的伞,替她打着。
他薄唇轻启,简单的两个字:“肤浅。”虽然是指责,但语气却温柔。
弥悦朝他吐了吐舌头:“略。”
-
M&L所涉及的产业复杂繁多,在江城也有不少旗下的酒店,他早早和酒店打过招呼,为他单独留一个顶层套间。
这会儿酒店特地派了专门的人来接应他们两人。
黑西服的人恭敬的站在车外,替弥悦和苏怀谷打开了车门:“苏总,太太,请吧。”
进入车内,空调打的很低,呼呼的往外吹,弥悦接触到冷气,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她就出了一身薄汗。
到达酒店,弥悦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遍。
苏怀谷洗完澡出来,换了身简单干净,却又不失成熟雅致的纯白色衬衫和西裤,他长相偏斯文隽秀,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沉稳的类型,不需要过多的装饰,简简单单就能凸显出自身魅力。
他洗完澡后,弥悦也刚好整理完,她一身汗,也钻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出来,就见苏怀谷站在套间门口,酒店的人员正大包小包的往里提。
给长辈的保健品,营养品,茶叶,以及一些金饰银饰,加起来,十几个袋子,就这么明晃晃的堆在茶几中央。
弥悦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感慨:“哥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叔叔和婶婶根本用不到这些。”
“多吗?”
苏怀谷还觉得会不会太少了。
每个地区,每个家庭的送礼习惯都不一样,他提前让人查了一下江城这边的习俗,让人挑了挑。
他不想显得过于刻意,但也很想融入这儿。
更想给弥悦的亲戚,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送给长辈的,再多也不为过。”男人笑了笑:“对了,你和我说,你叔叔有腿疾,我让人去国外找了专家,说不定有办法治疗。”
听到“有办法治疗”,弥悦登时来了精神,她小碎步跑到了苏怀谷的身边,眨巴着明亮温顺的杏眼,满是期待:“真的吗?哥哥。”
“当然。”
“那我叔叔和婶婶一定会很开心的。”弥悦笑着说:“我叔叔年纪大了,一直想领养一个孩子,考虑过很多年,可惜我婶婶身体也不好,他又腿脚不便,两个人都没法干重活,犹豫了好多年了,也没个准话。”
“要是真能有个孩子,给他们养老送终,就太好了。”
苏怀谷闻言垂眸,抬手接过了弥悦手中的毛巾,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之间,抬手替她温柔的擦拭着湿润的发丝,弯唇浅笑笑:“看来,是弥弥想要一个小侄子。”
“嗯——到也有点。”弥悦低头思索:“父母去世那么久了,有时候也挺孤单了,要是有个调皮的小朋友逗我开心,拿倒也挺好的。”
她思维飘的远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想到哪说到哪,直言:“哥哥,我们以后的小孩,肯定会像你一样体贴吧?”
男人的手顿了顿,随后,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弥弥想的那么久远。”
弥悦反应了过来,耳尖微红,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我瞎说的。”
-
弥建的病房在三楼。
苏怀谷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去楼道里接电话了,弥悦和随行的人一块儿提着大包小包往医院里走。
医院的医护人员和过往的病人看着弥悦兴师动众的十几个礼品盒,都露出了些许异样的神情,上下打量她,好像她是什么暴发户。
病房的消毒水味很重,弥建的病房原先加上他有三个人,有两个都出院了,病床都空着,只剩下了他一个,目前。
刚走进病房,婶婶就迎了上来,给她端茶递水,她见弥悦身后那么多东西,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小弥,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弥建原先在看窗外湖边的风景,闻言转过头,见弥悦带了那么多东西,轻啧了一声,发自内心的不悦:“你这孩子干什么呢?”
他忍不住指责:“你父母去世的早,一个人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养得活自己,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浪费钱。”
弥建是真心疼弥悦这孩子,他摆了摆手,没眼看:“去去去,退了吧。”
“不能退了,叔叔,你要是不要,我只能送给别人了。”弥悦将盒子放到墙边。
弥建比去年瘦了不少,但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
这些年婶婶陪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给他鼓励,让他再次产生了活下去的希望,现在,他也开始盼望外面的世界。
每天饭后,都非得缠着婶婶推他出去遛弯。
“叔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当年落魄的时候,也是你在帮助我。”弥悦坐在床边,握住了弥建苍白的手,说:“而且啊,我现在过的可好了,你就别担心我了。”
弥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挺可怜的,我哥哥和嫂嫂去世的早,留你一个人受苦,我怎么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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