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本丢了,即使尾页写着她的亲笔签名,也还是没找到。
弥悦拿出那本绘本,仔细翻了翻,绘本自动跳到了某些,她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相片。
是一张很古旧的相片,页边泛黄,塑封的地方已经微微翘边,看得出来,是一张已经有些年代的相片。
她拿起相片,将它翻了个面,与照片中的女孩对视,她心脏兀的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照片上,是弥悦约莫十四五岁时候的身影。
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站在舞台上,身后立着一架钢琴,照片里的她细致的做了造型,头发微卷,披在脑后,手中捧着一束鲜花。
皮肤白皙,眼眸弯如月牙,唇红齿白,照片上的她看起来格外美好。
是她初二参加钢琴比赛的时候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的正式版,在她储物柜的相册里,被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而这张,明显是在台下拍的,视角很远,那时候的多媒体没有现在那么发达,但可以看得出,用的摄影机很清晰,到现在,这张照片的画面还清晰可见。
原来他去了。
记忆里那个大哥哥,并没有失约。
她翻开背面,发现相片的背部还写着一行字,已经变得模糊,几乎看不清,她将相片放到灯底下,才看清了那几个字——
可遇不可求。
——2013.5.9
-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觉得她像一朵不谙世事的娇花。
这样的人与我不在一个世界,我背负着原生家庭带来的不堪,而她,显然倾注爱意成长。
第二次见面,她让我以后去看她弹钢琴。
我注意到了她脑袋上别着的草莓发夹。
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打算写苏某暗恋视角,大概万字左右,因为是男主视角,可能有小可爱不爱看,这边先说明一下,选择性订阅!啾咪!
第65章
苏怀谷第一次见到弥悦的时候, 他十五岁。
那时候的弥悦十三岁。
她是被父母宠爱,万众瞩目, 天真纯良的小公主。
而他来到江城, 本质上,只是想逃避原生家庭。
苏怀谷出生没多久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并不简单,是属于少有的那一批出生在罗马的人, 他家境优越, 要什么有什么,因为家庭教育, 他从小就被迫和其他人划分阶级。
身边人都觉得,他这样的人,一定没什么烦恼。
不用拼死拼活读书, 不用被学历束缚,更不用变成金钱的奴隶。
年纪到了, 就可以继承家业,这是他上学的时候,身边的人经常和他说的话。
但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回自己那个家。
他的父亲,名叫苏裴茗, 母亲叫舒雅。
在他短暂的童年时光里, 和苏裴茗的接触的次数很少, 他很忙, 经常出差,每次回到家, 对他的关心不过尔尔,他更在乎的是舒雅。
苏裴茗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 很多人都和苏怀谷说, 他的父亲真爱他的母亲, 很少有人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热爱。
可只有苏怀谷知道,那不叫爱。
那叫过于极端的控制欲。
他把舒雅当成自己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关心她的喜好和心情,将她当个洋娃娃一样养着。
苏裴茗会收集舒雅的一切,掉落的头发,用过的首饰盒,用完的口红,以及喝过的水瓶,都被他放在储物室里,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柜子上。
两人少有的一次交谈,苏怀谷问他为什么要怎么做,苏裴茗说:“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宝藏,她身边的一切,理应被保存好。”
当时的苏怀谷年纪很小,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心里有些不适。
他和苏裴茗的关系很一般。
苏裴茗对他的教育很冰冷,加上父子俩接触很少,所以两个人关系很模式化,苏怀谷大部分时间都和舒雅呆在一起。
舒雅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所为日夜相伴的亲人,苏怀谷很敏锐的感觉到了。
也许是因为外界的舆论,她的情绪变得阴晴不定,父亲出差,她总想着他会出轨,焦躁不安到晚上觉都睡不着,每天都会给苏裴茗打几十个电话,好几个晚上,苏怀谷都得哄着她,她才能睡着。
舒雅是个自信又爱自由的人,她喜欢舞蹈,向往外面的世界,后来她变内向,变得自卑,变得依赖苏裴茗,成为了依附他,离开他就也活不下去的金丝雀。
苏裴茗很满意这样,他就希望舒雅哪儿都不要去,乖乖呆在他身边。
可苏怀谷却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见过母亲最美好的样子,她现在这样,麻木的像一只被驯服的宠物。
后来有一次,他偷偷带着舒雅去了花园,他很想改变她,想让她变回以前,想让她试着接触外面。
一开始还很正常,她接触到外面的东西,觉得很新鲜,很向往,直到那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来,打破了这少有的温馨。
舒雅整个人都表现的很惊恐,脸色苍白,她一个劲儿的往苏怀谷的身后躲,见麻雀飞过来,她慌乱之下拿起了餐盘上的水果刀去驱赶。
麻雀被吓到,到处飞,躲闪,只因为在苏怀谷的肩头停留了半秒,舒雅便拿着水果刀刺向它,它被吓得扑棱翅膀飞走,水果刀划在了苏怀谷锁骨的位置。
剧烈的痛意顺着肩骨的位置渗透到大脑皮层。
年仅十三岁的苏怀谷这才意识到,他拯救不了他的母亲,这整个家,他都拯救不了。
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内芯已经腐烂到了极点。
他开始逃避。
逃避这所有的一切。
舒雅是江南人,苏怀谷的外公外婆在江城做小本生意,开了一家服装店。
苏怀谷用尽了一切办法,转学到了江城,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代价就是,苏裴茗断了他的一切开支,想让他乖乖回家。
但外公外婆很排斥他,应该说,很排斥他们苏家的人,住在一起的那几年,他们对他并不好。
但苏怀谷想留在江城,不想回京城,不想回那个家。
所以在京城的那段时间,他都是自力更生,自己打工赚钱。
要什么有什么的天之骄子过上了吃喝用度都需要精打细算的日子。
-
他小时候的性格很孤僻,刚来江城的那段时间他并不适应,他从小被娇养长大,短时间内改不掉骨子里的傲气。
那段时间他经常和别人发生矛盾和口角,青春叛逆期,他打过不少架,被老师喊过无数次家长。
后来他也烦了,直言:“别喊了,哪怕你把电话打爆,都没人会来管我的。”
老师也拿他没办法,他成为了学校里的刺头。
无人管教他,他越来越随心所欲,天不怕地不怕。
但总有人有办法治他。
一次下课,他看到两个男生在对隔壁班的女生动手动脚,在学校的天台,那儿没有监控,那两个男生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威胁她,女生被吓到,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妥协。
其中一个男生放肆的把手伸进女孩子的裙摆底下,还没碰到,他就猛地被人扯住头发,痛骂了一声,随后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抡到了水泥地上。
“草他妈的,你他妈的谁啊?”另一个男生冲了上去,却被苏怀谷扼住衣领,身高差距让他没了底气。
“是你爹。”苏怀谷张狂又嚣张的说了句。
一个打两个,他毫不费劲。
两个男生被揍的鼻青脸肿,走之前,丢下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这样的话不少人都说过,但真的做到的人很少,苏怀谷不以为意,直到后来,他回家的路上,被几个混混堵在了巷子里。
领头的那个拿着一根棍子,叼着根烟,典型的社会败类样儿,拍了拍他的脸:“哟,小白脸儿啊,我要是把你的脸弄到疤出来,你会不会哭啊?”
知道他在羞辱自己,苏怀谷也没客气,毫不犹豫的给他来了一拳,使出了百分百的力气。
但对方却是一副,好像只是被人挠了痒痒的样儿。
现实确实给他上了一课。
以一敌七八个,他确实做不到。
不过,当混子的,哪有不挨揍的道理。
他当时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那天下了暴雨,冲刷掉了地上的血迹。
苏怀谷想着,就这么浑身是血的回去,外公外婆,估计又要把他赶出去,让他在外面想办法过夜了。
他当时只觉得,自己的日子真够苦的。
爹不疼,娘疯了,外公外婆也不爱。
谁过得像他这么窝囊?
但他并不后悔。
因为这天,他遇到了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
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走到了他的面前,眼神怯生生的,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到,她脸色犹豫,她那双眼睛,干净的像是春日里的一汪潭水。
一看就是什么苦都吃过的小公主。
苏怀谷不以为然,见她的父母在呼唤她,他正想起身,女孩突然直到她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了一把伞,裙摆拂过他的手臂,他嗅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干净又美好。
他手里被塞了一把透明雨伞,女孩用手挡在脑袋上,顶着雨跑远了。
苏怀谷看着她的身影,忍不住低头笑了。
真有那么傻乎乎的人吗?
把伞给一个陌生人,自己淋雨?
他看着手里的伞,发现伞的边缘还写着一行字——
初一(2班)弥悦。
弥悦。
他舌尖捻着这两个字。
行,他记下了。
-
苏怀谷没想到第二次见面那么快。
他当时还在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英雄救美了,怎么每次有女生被欺负,都被他碰上。
上次就因为在天台见义勇为,害得他去邻居家借住了一晚上,伤好不容易养好了,又碰到了,他这次谨慎了些,发现居然是两个女孩。
他没有直接走上前,在后边看了一会儿。
她胆子还挺大的,上一秒怯生生的,那两个女生抢她书包,她居然凶了起来,像只上了脾气的小白兔。
但那两个女生可不是好惹的。
帮帮她吧。
反正,她借了他伞,就当还人情了。
那两个女生估计是纸老虎,不禁吓,拿着烟盒装模做样,他就拿着根烟吓唬了一下,她们俩就跑了,连他根本不会抽烟都看不出来。
他把烟丢进了垃圾桶,身后的小姑娘却走上前,鼓起勇气和他搭话,笑容纯稚:“大哥哥,你好酷啊。”
酷?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酷。
像她这样的好学生,对他应该避之不及吧?
他嗤笑了一声,不是很想搭理她。
却没想到她追了上来,做出了让苏怀谷更不理解的事情,他居然让他去听她弹钢琴。
这是一个人该对不熟悉的陌生人说的话么?就不怕他是个坏人。
他没什么犹豫,直接拒绝:“会弹钢琴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非得听你弹?”
小姑娘好像被她的话伤到了,表情耷拉了下来,低着头,委屈的抱着书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
他也没说什么吧?
真要哭了?
正当他想低下头去看她到底哭没哭,她却突然抬起了脸,固执又坚定,眼神明亮,拍了拍胸膛,说:“我会努力弹好的!”
噗嗤。
真是个傻子。
-
苏怀谷并没有把弥悦那天的话放在心上,确实没有。
他确定。
是没有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要绕远路,往她的培训班门口路过。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高中生活压力大,散散心。
他上次观察了一下,培训班的玻璃是单向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他第一天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结果刚走到路口,小丫头就吭哧吭哧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个子小小的,劲儿挺足,拦在他面前,扬着下巴,说:“大哥哥,我们很有缘分!今天我们班里就来了三个人,你进来听吧?”
苏怀谷不想同意的,他发誓,是眼前这个小丫头,非得拉他进去的。
她班里没几个人,老师不在。
小姑娘钢琴弹的确实不好,音都不准,简直瞎弹。
苏怀谷学过钢琴,他天赋还不错,听到她弹成那样,他转头离开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发现了一个事儿。
培训班里有个小男生一直关注弥悦。
她背对着后门看不见,但苏怀谷坐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后门,那小男生一会儿来看一眼,一会儿来看一眼,目光死死的落在弥悦的身上。
才几岁啊。
就开始玩暗恋了?
小孩子应该好好读书,不该早恋。
秉承着让小男孩回头是岸的想法,苏怀谷站起身,坐在了弥悦的身边,他握住女孩纤细柔软的手指,覆盖在琴键上,懒散的说:“你弹错了,我带你弹一遍。”
他拉着弥悦的手,带她从头到尾弹了一遍。
小丫头很认真专注,似乎真的在记,嘴巴无声的念叨着什么,眉头一皱一皱的,脸上还有没消下去的婴儿肥,模样真的又傻又可爱。
她脑袋上别了个蝴蝶结,粉色的,中间还卡了个草莓。
她那么喜欢草莓?
上次戴着草莓发卡。
这次,戴着草莓蝴蝶结。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脸上。
发现她眼睫毛很长很纤浓,鼻梁小巧挺翘,皮肤也很白,杏眼弧度很柔和,眼角微微下垂,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漂亮。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皮肤通透,像剥了壳的荔枝。
刚刚那个小男生,一点都配不上她。
“哥哥,你弹错音了。”
小丫头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将苏怀谷拉回了现实。
他看了眼琴谱。
好像确实弹错了。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试图解释:“太久没弹了,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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