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女生温婉可人,男生像没睡醒就被叫出来了,靠着电线杆子,有点犯困。
她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陆风禾。
“那个女生好漂亮。”赵穗子吸了口奶茶,眼神示意给她指,“四中公众号上我见过她,怎么也得算半个校花吧?”
夏灼隔着距离看着,陆风禾旁边的女生亭亭玉立,冬季衣服厚,穿在她身上也不显得臃肿,简单的马尾,头发随随便便一扎就很青春洋溢。
确实,担得起“校花”二字。
不知道二人说起什么,他笑了,很好看。
夏灼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陆风禾从小就不爱笑,就算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扬起那抹嘴角还总让人觉得轻慢和瞧不起人。
像这种简单的,单纯的笑。
也只出现在那个女生面前。
校花和数学天才的设定,甚至不用看人,都让人觉得般配。
陆风禾属于典型的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昨天四五点才睡,早上八点多就被电话叫醒了,现在靠着电线杆,说话时嗓子都是熬夜后的沙哑,“什么意思?”
对面的女生表情愧疚,似做了多对不住他的事。
“对不起,我高中剩下的时间只想好好学习,所以那天我就没有收你的礼物,也没想到,自那天以后你就再没来过学校,我听别人说,你转去附中了。”
女生说着,微低下头,像不好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等高考完,我,我就……”
陆风禾越听越懵,插了句话说,“不是,我没说喜欢你啊?”
“啊?”女生愣了一瞬,“那礼物……”
高慧这么一提,陆风禾才想起转学前,他好像是干过一件帮人送到西的事儿,“别人托我送的,他还在那里面写东西了。”
高慧长得漂亮,眼睛里掺杂着不好意思和更多的害羞情绪,红着脸“哦。”了一声,“这样啊,那你为什么,忽然就转学了。”
陆风禾没拿宋女士那一套“风水论”出来,只是随口说,“我家里让转的。”
高慧低下头,眼睛里,有微不可察的失落。
两年前四中高一正赶上学校拍宣传手册,摄影师在新生男女里各挑了个门面出去,这门面分别就是陆风禾和高慧。
俊男靓女,青春肆意,毫无设计感的运动校服拍出来也很亮眼,也是从那时候起,莫名其妙就有了关于他俩的绯闻。
陆风禾一直是四中的话题人物,高慧同样也是,她对陆风禾,也始终是欣赏的。
可逐渐的,这份欣赏,好像变了质。
在文理分科前,高慧是班里的课代表,那天她拿着班里报上来的文理意向,发现有一个人空着没写,正找着人,就碰上陆风禾刚打完球回来,出了些汗,手也脏,她便好意说,“陆风禾,你选文还是选理,我帮你填。”
陆风禾的数学单科十次有九次能拿满分,物化生也同样亮眼,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他会选理。
高慧问那一句,也只是走个形式。
但他看了眼高慧说,“我选文。”
因为俩人之前就有过传言,身后几个打球回来的男生开始借机跟着起哄,拖腔带调的发出些怪声。
这响动引得班里不少人往这儿看。
高慧又问了遍说,“你真的要选文吗,这是最后一次统计了,我交上去就不能再改了。”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嗯,选文。”
氛围烘托下,理科大佬为爱选文的事迹便迅速在四中口口相传。
这话,甚至都传进了办公室老师的耳朵里,班主任还因为这件事在课上点过他,说不要冲动行事,但他不管不顾,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
高慧对他的欣赏,就是在那阵子谣言四起的暧昧传言里,少女心思悄然悸动,无声变了质。
现在来看,只是误会。
她忍下那点酸涩,转移话题,“你嗓子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他应了声,“嗯,快好了。”
高慧也很快说,“那,我就先走了,注意身体。”
陆风禾“嗯”了声,看着她走,当初“为爱选文”的传言四起扆崋,他也没解释,他清楚高慧和他相互都没那种暧昧不清的意思,高慧对他也只是基于数学方面的欣赏。
当事人相互清楚就行,跟别人解释多少张嘴也说不清,就懒得解释了。
直到刚刚他才意识到,流言发酵的后劲儿,不止过去就过去了那么简单。
但他也没说对不起,说了就无异于把她对他的那份心思点破,叫人难堪。
陆风禾无声叹了口气,他每天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尽干些错事。
他漫不经心地轻抬起眼,看见商场右边的旋转门外,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夏灼。
夏灼拿了包糖炒栗子,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赵穗子倒豆子似的,把陆风禾和高慧的传言从高一到到高三都讲了一遍,故事最后以“陆风禾送礼物被拒而赌气转学”为收尾。
听着那叫一个轰轰烈烈肆意青春。
夏灼吃着栗子,回想着放假前最后一周前桌那位“混日子”的陆同学。
还真像是爱而不得后整天浑浑噩噩自我放弃,再加上一场没完没了怎么也好不了的重感冒,整个人看着又丧又病的,伤痛男主人设,就此立住了。
夏灼不免在心里叹了一声,他长大后怎么这么恋爱脑啊。
把自己前途都搭进去了,值得吗。
赵穗子也忍不住感叹,“以后,我也希望有人这样不顾一切的爱我,要我干什么都值得,我也根本舍不得让他难过。”
夏灼喝着奶茶,安静的没有应声,她像是生有反骨,和赵穗子相反,她不希望有人丢掉一切不管不顾的爱她。
不是爱不值得,是她不值得。
-
夏灼再回到筒子楼,是在外面吃过午饭后,下午两三点钟。
她刚进楼道,就隐约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那道目光自上而下,直接而炙热。
她顶着这目光走了一截,在二楼拐角抬头,午后安静的楼梯间,隔着一层多的距离,栏杆生锈发红,陆风禾坐在三楼楼梯口,正微垂下眼看她。
可能是今天听了太多关于他和那个女生的故事,这会儿看着他,都自动叠加伤感滤镜。
夏灼脚步停了一瞬,又继续上楼,快到他跟前才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他脚随意迈在台阶上,一派悠闲自在,“找人装网线,还买了冰箱,师傅找不着路,我等下他。”
她也没说别的,客气点了下头,从他身边经过。
许是走路带起的风,她又一次闻到了那股冷淡的香味。
应该能确定,就是他身上的。
她人刚走出去一步,便听见他说,“夏灼,你怎么总这么客气啊。”
她回头,正对上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他就这样大喇喇坐在楼梯间,仰头看她,“那年最后,我不是故意没去见你的。”
作者有话说:
(轻轻放个预收)陆风禾的哥哥陆川行,预收《只有我知道》男主。
————文案如下——
初见,柳树下,他校服搭在肩上,身上是件松松垮垮的老汉衫,站没站相,不怀好意地冲她抬了抬下巴,“呦,还是个江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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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林鸳戴着口罩给人纹身,刚起架势,便惹底下的少年咬牙轻嘶,“轻点儿,疼。”
她看着悬空半厘米还没碰到他的针,愕然一瞬,怕疼怕成这样的,她第一次见。
少年回头,一眼便认出了那双江南人的眼睛,嗓子里一把含混的懒腔,危险又轻慢,“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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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山间小镇,蝉鸣不止,少女一袭红裙明艳张扬,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明年夏天我十八岁,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柳树下,恣意轻狂的少年别开眼,第一次,红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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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盛夏,阴雨绵绵,他失约了。
她只收到一张纸,一封信,是封局促又蹩脚的情书,信里寥寥数笔,藏着关于少年盛大的秘密:籍籍无名的青春里,我喜欢一个叫林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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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最矫情的话,写在没送出手的情书里。
林鸳看着信,听人说,那个怕疼的胆小鬼,死在了一场北方的大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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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暗恋
2022.10.29
第14章 闹掰
十二岁那年的暑期末尾,奶奶出院,夏灼一家人也该回东江了。
她前一天跟他约好在医院外汤包店门口见面,约定的那天细雨绵绵,路边雨水渐起来湿了裙角,她等得着急,熟门熟路上楼去找。
住院部,那间她老是偷看的病房门此时开着,里面陈设一如往常,只不过,他不在了。
床上是医院整齐的被褥,桌子上干干净净,原来堆在上面的游戏机和零食也全都不见了。
小川走了。
她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重新回到医院门口等,那天等了好久好久,直到天黑都没等到。
此时少年漆色的眼睛看着她,语气认真,“当时刚出院,说要静养恢复,家里看着不让我走。”
他默了一瞬,又说,“抱歉,我失约了。”
午后的阳光从旁边窗户投进来,落在他蓬松的头发上,他偏坐在台阶上,仰着头看人,用个不贴切的比喻,像个认错的小朋友。
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她也早就忘得差不多,夏灼听他一句抱歉,反倒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没在意。”
她是真的没在意。
那点小事,不至于这么久还记他仇。
陆风禾动了动身,从台阶上站起来,二人之间瞬间就拉出一个身高差,他声音沉沉的,似是在跟她讨说法,“那为什么老躲着我,今天早上我看到你了。”
她,她躲了吗?
夏灼眼睛跟他对视,一时也说不出话,脑子里想到今天陆风禾和四中校花高慧站在一起的画面,如果她这个叫“躲”的话,那确实算。
她挺认真地开口,“我听别人说,早上站你旁边的是你女神,就没过去打扰。”
她说得委婉,担心戳到陆同学那颗被“爱”伤透的心。
语罢,陆风禾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夏灼以为这话说的让人不高兴了,毕竟爱而不得,深受其苦。
他似是想了片刻,又忽然笑了下说,“你说高慧?”
楼下忽然有人在喊,“陆大爷是谁啊?陆大爷?尾号1609?美的电冰箱,刚给我打电话那个?”
送冰箱的师傅到下面没看到人,扯着嗓子喊。
陆风禾站在楼道里,有点尴尬地朝下面应了声,“来了。”
网上下单买的,忘了改名字,收件人,陆大爷。
他看着挺忙的,夏灼也和他就此别过,她回屋子里先休息会儿,窝在沙发上吃零食,听着外面走廊不停地有人在走动。
夹杂着“一二起”,“不行不行,歇会儿”,“竖过来才能进去”等一系列磕磕碰碰的搬东西声。
这种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还偶尔能听见那个熟悉又疲懒的声音说,“306,顶头那家,谢谢师傅。”
他是把家都搬过来了吗。
下午六点多,冬天的小城黑的早,这会儿左右住户已经接连亮起了灯,像一格格的方形亮片,微弱,又渺小的点缀在这个筒子楼里。
夏灼下楼买了份晚饭打包,进门前想到什么,还特意往前瞄了一眼,306的窗户是亮着的。
视线都没来得及收回,下一秒,那扇门就开了。
夏灼看见他,本能想走,但为了避免让某人说“躲着他”这个嫌疑,她迈出去那一步又挪了回来,藏了一下午的话这才有机会问,“你搬过来住了吗?”
他随手关上门,都懒得上锁,迈开长腿往这边儿走,边走边说,“之前我就住这儿,东西不全,新添了几样。”
夏灼:“那你这是要去……”
“买份晚饭。”
陆风禾视线自然落在她手里提着的打包盒上,瞧了眼又移开,“等我,我先走了。”
“哎……”
夏灼站在门口,看着陆风禾已经走出两步的背影,等他什么啊?
这人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她没听懂,但也没提着饭站门口傻等,看着人走了,便自行进屋把打包盒放在茶几上,拆了双筷子开始吃。
屋里没有电视,安安静静,没一点声音。
没到十分钟又听见有人在外面走动,脚步声慵懒散漫,由远及近,路过她门前时还正跟人讲着电话。
“没可能。”
少年声音懒洋洋的,透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随便他们怎么想吧,我什么事儿都能哄着她,唯独这件事儿不想哄,谁替我想想啊。”
脚步声倏然停下,还伴随着两声压低的咳嗽声,“我吃饭了,挂了。”
可能听得入迷,夏灼挑起那一筷子粉半天没送进嘴里去。
她真不是故意要听的。
这门隔音特别差,他还正好站她门口讲电话。
不想听也听完了。
夏灼抬起手,把那一筷子晾凉了的米粉送入口中。
这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敲门声就响了。
似做贼心虚,她轻呛了声,忙起身去开门。
陆风禾一手拎着饭,一手拿着手机回消息,陈朝阳知道他是受不了家里那“粉饰太平”的氛围,才搬来筒子楼住。
爸妈就“替身”这件事至今没有任何说法,只当他发发脾气过去就过去了,没人再提。
他们不提,他若揪着不放只会再起争执,但他上回话都说到那个份上,又没办法继续装傻,这几天看着爸妈依然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他心里别扭,就一个人过这边儿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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