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赫城这人你应该清楚,从不插手旗下艺人的事,为什么偏偏对姜霓另眼相看?姜霓这么个张扬性子,能在这个圈子里待这么久,又是因为什么?”
宋尉行微顿,“她身在这么个名利场,长得又漂亮,有时候,是需要有所依傍才……”
“她不会。”秦砚倏地起身。
“哎,上哪儿去?”
秦砚没答,大步往门口走去,通身都是森冷。
房间门被打开,又“嘭”的一声被关上。
宋尉行靠在沙发里,轻嗤了声。
这算什么?话问完了,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宋尉行又想到方才秦砚那句笃定的“她不会”,他仰头吞下高脚杯里剩下的红酒。
真他妈是魔怔了。
*
走廊的尽头,秦砚隐在暗色的光线里。
他合上眼,耳边回响起宋尉行的话。四年前的那场酒局,她是不是很害怕?所以最后才选择了那么极端的方式。
脑中浮现出今晚樱花树下的姜霓,眉眼明艳漂亮的姑娘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她说:是不是让你大吃一惊?原来我做过这么多不要脸的事情。
重逢以来,他没问过姜霓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也没问过她怎么就进了娱乐圈。那个时候他离开部队去了IAR,进行了整整长达八个月的封闭式训练,之后四年,满世界执行任务,分.身无暇,这还是时隔四年,第一次回国。
秦砚睁开眼,眉眼间封着霜色。
宋尉行告知的事情已经在他脑中摸盘过一遍,矛头无疑指向了赵光宇。
秦砚点开手机,从微信里找到备注为“温晏清”的联系人:【温二,帮我查个人】
消息刚刚发出,手机就跳出了来电界面,署名:陈叔。
秦砚微微皱了下眉,接起电话,“陈叔。”
温和的男声自听筒里响起,地道的粤语:“阿砚,梁董明天到蓉市,想见你一面。”
*
走廊另一侧尽头的房间里,姜霓刚刚洗完澡,正趴在床上。
她穿了件吊带真丝睡裙,墨绿的颜色将裸露在外的肌肤衬得如脂玉般凝白,领口低落,半团丰腻挤在一起。
小可给她发来截图,是今晚另一条上了热搜前排的新闻。
陈蔓蔓发了一组自拍照,照片的背景是她在酒店的梳妆台,网友八倍放大之后发现,陈蔓蔓的用的整套护肤品都是E家的最新款。
有粉丝询问:【蔓蔓是要和E家合作了吗?恭喜】
陈蔓蔓秒回:【不是啦,就是自用[可爱]】
可越是这样似是而非的否认,越是引人猜想。
小可怒不可遏:【灯灯,我们真的不回应一下吗?看着陈蔓蔓一直在评论区舞,我都要心梗了。她哪来那么大的脸,难不成E家不和我们合作,就会和她合作?】
姜霓:【《静心咒·原创合集》,分享自酷猫音乐】
小可:【……】
片刻,小可又发来了和关琴聊天的截图。关琴已经打听到了赵光宇最近在蓉市的行程,见了几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有E家在大中华区的一位副总,主管品牌运营。
小可:【灯灯,真的被你猜到了】
姜霓:【嗯】
小可:【赵光宇难道真的要强捧陈蔓蔓?】
小可:【强捧遭天谴】
小可:【他也不怕被反噬?】
姜霓弯唇。
赵光宇是生意人,商人皆重利,更何况是赵光宇这种软饭男。倘若有利可图,强捧又如何。
姜霓没理会小可的吐槽,转而发给她一个地址。
【明天去这个地方,帮我取件衣服】
【这才是要紧的事,不能有差错】
切出和小可的聊天界面,姜霓又点开肖贝乐的头像,思忖半晌,姜霓给肖贝乐发消息:【肖肖,帮我查个人】
肖贝乐秒回:【谁?】
姜霓:【赵光宇】
肖贝乐:【干吗查这个畜生?】
姜霓几年前因为赵光宇遭的罪肖贝乐一清二楚。
肖贝乐:【因为网上的事?】
姜霓:【嗯】
肖贝乐:【你等着,宝贝,我一定把这个畜生的祖宗十八代给你刨出来!】
姜霓莞尔。
作者有话说:
俩口子做事的风格真的是一毛一样~
宝贝们周末愉快,发红包嗷~~
今天还有一更,大概下午三四点,秦队要解锁新身份啦~
第24章
夜色沉稠。
姜霓按灭手机, 拿起床头柜上的白色小药瓶,倒出圆圆的一小颗药片。她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这个药了,今晚却再度心绪不宁。
生吞了药片, 姜霓戴上静音耳机, 合眼入睡。
脑中有混乱的画面闪过, 别墅二楼昏暗的小屋,四年前的那场饭局, 不同的场景交织。
两个女人的声音时而叠在一起。
“小霓, 吃点水果吧,新鲜的芒果。”女人将果盘推到她面前, 她坐在沙发边, 小小的一只, 怯生生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
她的妈妈不见了,邻居婆婆说, 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新妈妈。
“姜霓,敬赵总一杯啊。”对方给她推来一杯芒果汁,这是她的经纪人Ada姐。
Ada姐满眼的暧昧,瞟了眼姜霓的手包,那里面有张房卡。
一样的气息,一样的无法拒绝,之后的高烧,浑身的红疹,又疼又痒,她想去抓, 可有人一直捉着她的手。
姜霓挣扎。
耳边依然是两个女人的声音——
“不就是过敏, 熬熬就过去了, 死不了。”
“你一个小艺人,这点酒桌上的规矩都不懂?”
她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似有男人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画面恍惚。
她站在海拔四千米的雪山崖边,转头,望进一双沉黑的眸子里。男人的眼眸深深,眼中卷起惊涛巨浪,是震惊,也是愤怒。
姜霓忽地惊醒,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
身上黏黏腻腻,全是汗。
她转头,落地窗外,东方既白。
床头上,那本《飞鸟集》还摊开着,其中一句话被她画了波浪线。
还是那一句——我是一只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姜霓弓着背,细细的墨绿色吊带覆在纤薄的蝴骨上,她将整张脸埋在膝头,乌发散落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她又做梦了,梦到了继母,梦到了之前的经纪人。
还有——秦砚。
*
恰逢周六,也是E家和长青集团战略合作签约的日子,姜霓应邀参加今天在蓉市举行的商业活动。
车子刚刚驶入主城区,小可就接到了关琴的电话。不知关琴说了什么,小可的表情逐渐气愤,待电话挂断,小姑娘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姜霓全程旁观,唇角弯起,“怎么了?”
小可捏起拳头,“太过分了!E家居然也邀请了陈蔓蔓!!!”
姜霓眉头微挑,似乎并不奇怪。
“这不是就是明摆着给陈蔓蔓抬咖,到时候陈蔓蔓那个垃圾团队再贴着咱们炒作一下,指不定网上又要怎么说呢。”一想到陈蔓蔓团队的各种骚操作,还有网上的那些流言,小可就心梗。
姜霓垂眼,摸了摸圆润的指尖,“随便怎么说,反正也说不了多久了。”
“嗯?”
姜霓弯眼,“记得给我取衣服,这才是重要的事。”
“哦。”小可明显还是不甘心,“灯灯,真的不赶紧澄清一下吗?”
“不急。”姜霓转头望向车窗外,蓉市的午后车水马龙,岁月静好。
四年前,她那么着急地想去澄清,可没人愿意帮她澄清。
那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会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小艺人的诉求?
现在,她不急了。
一纸公告抑或一封律师函,能有多大的威慑力?她要的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眸光渐渐失焦,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从姜霓的视线中滑过去。
黑色轿车中,副驾驶上坐着一位沉稳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面容温和,一双眼睛却极精明。
男人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人,不算特别标准的普通话,“阿砚,梁董最近身体不好,等会见了面,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
秦砚昨晚接到外公秘书的电话,秘书陈叔转达了老爷子的意思,说他今天要是敢不来,以后就再也不用来了,他就当自己没这么个外孙。
秦砚勾唇,“陈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
君安酒店。
秦砚一路上到66楼,从电梯间出来,就有黑衣保镖立在门口,整个楼层安静无声。
陈秘书按灭手机,跟上秦砚的脚步,“梁董刚刚开完会,这会还在气头上,等下阿砚你多让着他点。”
秦砚点头,走了两步,又微顿,“陈叔,外公这次过来,除了和蓉市政府的合作外,还有没有什么私人行程?”
陈秘书微讶,感叹于这位大少爷敏锐的直觉。
梁氏起家于深港,这些年逐步有往内地发展的趋势。梁国璋这次来蓉市,的确是受了当地政府的邀约。
除此之外,他此行还有一桩私事——给面前这位,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
但这毕竟是梁家的家事,陈秘书不好直说,只温和笑道:“确实还有私人行程,E家的老板亨利先生今晚来蓉市,参加旗下品牌的一个活动,梁董和亨利先生私交甚笃,这次过来,也是老友叙旧。”
E家是家族式企业,发源于法国,以香水起家,亨利是E家创始人Elaine女士的孙辈,也是整个Elaine家族的掌权人。
如今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中,谈论最多的可不就是E家这一次的彩妆代言人。
秦砚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走到总统套房门口,门没关,压着小缝,秦砚抬手敲门。
房间里传来中气十足却又略带嫌弃的声音:“假惺惺个什么,进来。”
秦砚推门进来,梁国璋正端坐在深棕色真皮长沙发的正中,漆黑发亮的拐杖立在腿间。
老爷子已经年近八旬,一头银发,高定西装剪裁合体,撑起朗正身形,白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黑色领结,极正统的英式装束。一双精明的老眼望过来,尽是上位者的威压。
诚如陈秘书所言,老爷子心情不佳。
“外公。”
“你还有脸叫我外公。”梁国璋握着拐杖,重重点了下地,木质的拐杖敲在地毯上,没发出什么震慑的声音。
梁国璋眼中闪过讪讪。
秦砚勾唇,走上前,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他弓背,手肘撑在膝头,不太有正形。
梁国璋看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头疼。
“回来这么久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要不是你爸开会的时候听说了你的事,你还预备瞒多久?”
秦砚扯出个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说出来干嘛,您知道的,我打小报喜不报忧。”
梁国璋:“……”
梁家家大业大,孙辈众多,可一众孩子里,梁国璋最喜欢的就是小女儿的这个儿子,打小就聪慧过人。若不是这小子主意太正,当年高考过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报考了军校,梁国璋甚至打算培养他接掌梁氏。
“当初让你跟着我从商,你不肯,现在倒好——”梁国璋到底还是舍不得说重话,上下打量了一番许久未见的外孙,“我怎么瞧着,你瘦了。”
“没,您别担心。”
秦砚话少,梁国璋是知道的。
他不愿意说的事,没人能撬开他的嘴巴。
梁国璋没再询问他在IAR的事,祖孙俩闲话了几句家常,梁国璋轻咳了声。
“明天跟我一起去趟你祝伯伯家里。”
“明天要回影视基地。”
“……”梁国璋瞪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你现在在那个什么影视基地做什么顾问,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想的?”
梁国璋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这个外孙,从小到大都是绝对的佼佼者。海军陆战队曾经最优秀的军官,IAR特遣救援队最年轻的队长,如今却在给一个剧组打工。
梁国璋觉得心口疼。
“都是工作,服从安排。”
秦砚简单一句带过,梁国璋压下心头的火气,“你祝伯伯家的小女儿前段时间刚刚回国,你们打小就在一处玩儿,正好……”
“外公。”秦砚打断了梁国璋的话,老爷子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心中清楚。
“我没那个意思。”
他拒绝得干脆明白,倒让梁国璋这个在商场上说话但留三分的人一时有些接不住招。
半晌,梁国璋轻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当真就不考虑谈个女朋友?这些年你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也没什么认识好姑娘的机会,不谈恋爱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既然回来了——”
“谈过。”
梁国璋被噎了下,鲜少的诧异。
他琢磨着“谈过”这两个字,那意思就是分了?
秦砚已经起身,“外公,我还有事,您刚下飞机,先休息会儿,晚上我过来陪您吃饭。”
这是打算逃,丁点不想聊和祝家小姐有关的话题。
梁国璋一向管不了秦砚,无奈地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看着心烦。”
秦砚正要抬步,梁国璋又开口:“晚上我有一个酒会,要招待位老伙计。随行的翻译生病了,你过来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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