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队长,你走这么快干嘛。”
秦砚迈着大步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张海林连忙跟上,“队长,你干吗去?”
“洗澡,换衣服。”
*
晚上八点差五分,IAR湖城基地大礼堂,刚刚进行了一整天野外训练的小伙子们各个精神饱满,热情高涨,节目还没开始,他们先在自个儿的位置上来了首集体大合唱。
粗犷的嗓音,满满的荷尔蒙,让对面坐着的卫生系统的女孩子笑弯了眼。
崔妍今天早早就到了,她的父亲就是IAR的高层,湖城基地她从前也来过。在整个基地绕了大半圈,崔妍都没打听到秦砚在哪。
这会儿节目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也没在对面的观众席上看到秦砚。
崔妍皱眉,难道没来?
正思量着,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从过道走过来,光线由暗转明,描摹出男人过分出色的外形。
秦砚穿着深蓝色的作训裤和短袖T恤,裤口收进黑色军靴里,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有力,又不过分夸张。
当然,最打眼的还是那张脸。
所过之处,不少女医生和小护士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崔妍弯了弯唇,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果然优秀且出色。
秦砚一落座,就听身后的小伙子和他贫嘴,“教官,你还是别来了吧,你这往这儿一坐,对面的姑娘还哪有工夫看我们。”
“就是就是。”有人笑着附和道。
他们平日训练的时候是教官和队员,私底下却相处得和兄弟一般。
张海林的视线也落在秦砚身上,他微微皱眉,不就是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也洗了换了,为什么队长就看起来格外的帅?
张海林又凑近,“队长,你……大晚上的刮啥胡子啊。”
秦砚瞥他一眼,没答。
八点整,节目表演正式开始,秦砚就坐在第一排。
一个又一个节目赢得满堂彩,秦砚却看得兴致缺缺,他来之前问姜霓是哪个节目,姜霓没回,打电话过去,也一直无人接听。
他猜,姜霓可能是在彩排。
直到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湖城电视台的老师给大家带来戏曲表演《凉州引》。”
《凉州引》,古琴曲目,讲述的是塞外少女远嫁中原,亲人送别的故事。
塞外少女。
虽然是湖城电视台的节目,可秦砚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重点。
舞台暗下,悠远苍凉的古琴声响起,一队身着喜服的仆佣缓缓走了出来,直到队伍末尾的那抹倩影出现,秦砚眸光便凝在了那一处。
少女一身火红的嫁衣,镶了白狐毛的大红披风拖地,柔软的白毛托着少女明艳漂亮的一张脸,明眸如水,红唇若丹。
和昨晚秦砚看到的几乎如出一辙。
张海林在一旁惊讶道,“我靠,姜老师!”
身后也有小伙子低声道——
“是姜霓!”
“草,我女神!”
“你们见过姜霓那张出圈照吗?她十九岁拍的,就这样,真他妈绝了。”
……
将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的秦砚:“……”
奇怪的占有欲作祟,秦砚转头,眸光冷淡地瞥了眼,小伙子们早熟悉了他的眼神,条件反射,倏地集体噤声。
秦砚转头,看着舞台上明眸善睐的少女。
明明是他的彩彩,他的宝贝。
表演结束已经是九点,基地为了促进大家的联谊感情,特意准备了几个小游戏,秦砚对这些本就不感冒,更何况手机里跳进来的信息正在撩拨他。
姜霓:【秦队长,我看到你了哦】
姜霓:【秦队长,我今晚漂亮吗?】
姜霓:【想和秦队长贴贴~】
一句一个秦队长,礼堂里明明开了冷气,秦砚却觉得燥热。
他咳两声,缓和喉咙的痒意。
张海林侧头,“队长,你上火啦?”
秦砚:“……”
【在哪?】
他问。
姜霓:【秦队长要来找我呀】
姜霓:【那秦队长猜猜看呢】
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秦砚扯了下领口,起身。
“嗳,队长,你去哪?”张海林问。
秦砚撂下两个字:“泻火。”
张海林:“……?”
军靴踩实地砖,秦砚大步往后台的方向走去,现在他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姜霓捉到身下,让那把绵软的嗓子,喊一辈子的秦队长。
*
刚刚转过一道走廊,秦砚就被崔妍拦住了。
女医生一身白裙,温婉恬静,模样也标致。
“这么着急走?”崔妍问。
秦砚微微皱眉。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崔妍开口,堵了秦砚的话,“我来找过你一次,你不在,所以我不是故意钓着你。”
那天告白失败后,她和闺蜜聊天,闺蜜给她出谋划策,说这种男人你不能上着杆子追,你得钓。不然你越殷勤,他越不把你当回事。
崔妍想钓的,但她忍不住,她就想直直白白的把自己的喜欢说出来。
“秦砚,我真的很喜欢你,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你就一点度不考虑我一下吗?还有……”崔妍微顿,“我爸也在IAR,你应该知道。”
她想得到他,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让他心动。
崔妍自觉有些难堪,但望向秦砚的目光还是灼灼。
“抱歉。”秦砚开口,低淡的两个字。
越过崔妍,他瞥见了一角红衣,荡在三步远的休息室门口。
秦砚低眼,唇角微勾了下。
细微的小表情,将崔妍看得脸红,她就喜欢他身上这股劲,特别拿人。
再抬眼,秦砚神情认真,语气坦荡:“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这辈子,甚至她愿意的下辈子,我都只爱她一个人。”
崔妍哑然。
她对秦砚一见钟情,始于他那张能撩拨人心的脸,迷恋于父亲口中那个IAR特遣救援队最年轻的队长,不苟言笑,铁骨铮铮,救数万人于危难。
却又在这一刻,被这个男人的这番话触动。
原来他也有温柔深情的一面,只是不是对她。
那个被他喜欢和爱着的姑娘,一定很幸福吧。
崔妍倏尔一笑,深吸了口气,“我懂了,是我冒昧了。”
经过秦砚身边的时候,她脚步又微顿,“你和她……你们最好能像你说的那样。”
崔妍多希望他们能分开,或者秦砚不那么喜欢。
她是个恶毒刻薄的女人吗?
崔妍不知道。
只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响起,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人已经走远,秦砚才开口,“出来吧。”
不远处的休息室,一身红裙的姜霓走了出来,舞台上的拖地披风已经脱掉了,锦缎红裙掐出纤细腰肢,额间垂着一圈鸽血红的小珠子。
姜霓双手背后,鼓了鼓脸颊,又往崔妍离开的方向望去,“秦队长行情不错哦。”
秦砚低眼,看她眸光里的灵动狡黠,“听到了?”
“秦队长问的哪一句?是刚才那个美女姐姐的深情告白么?”姜霓笑意盈然,点点头,“都听到了呢。”
秦砚哼笑,“姜老师挺会抓重点。”
“唔,那是当然。”姜霓捏起自己胸前的小辫子,卷着发梢,“毕竟是大美女的一见钟情,要是有个大美女和我……”
“节目录完了?”秦砚压低声音问,不想聊和崔妍有关的事情。
“录完了。”
“等会儿回酒店?”
姜霓眨眨眼,假装不懂他的意思,偏头看向别处,“不然呢。”
后台的大门开了一条缝,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近,姜霓的手腕忽地被秦砚扣住,沉涩的男声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回了,秦队长带你去别的地方。”
一群人从后台走出来,为首的是《田园时光》节目组的导演、梁舒翎和宋尉行。
导演皱眉,“姜老师呢,我刚才还看见她出来了呢,我给她打个电话,你们先过去。”
节目组今晚约了宵夜。
响了好几声,电话被接起,却是助理小可。
一旁的梁舒翎心中有了猜测,她走到窗边,拿出手机,将“秦砚”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灯灯和你在一块?】
秦砚回得很快,却只有一个简单的“嗯”。
梁舒翎撇嘴,果然儿子生了没用。
思量片刻,梁舒翎又补充:【导演在找她,一起去吃宵夜】
发完,梁舒翎又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懂年轻人。
【算了,做好安全措施,有节有度】
秦砚:“……”
*
夜色深浓,隐隐还能听到大礼堂里的欢闹声,倒是宿舍园区这一片异常安静。
今晚整个基地的人应该都在大礼堂。
姜霓身上罩着秦砚宽大的作训服外套,手腕被她扣着,他们在无人的深夜里穿行,这种近乎于私奔的感觉让她紧张又兴奋。
走进宿舍楼,手机的震动声在安静的空间响起,秦砚一手扣着姜霓的手腕,一手摸进裤包,是梁女士发来的消息。
姜霓四处打量,觉得新鲜,又转头看秦砚,“有事?”
“没。”他回了梁舒翎一个字。
消息又跳进来,是梁舒翎的叮嘱,秦砚侧眸看姜霓,“晚上还有别的活动?”
“嗯?”
应声灯忽地一灭,四周陷入黑暗,姜霓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秦砚打横抱起。
“啊——”
她小声低呼,下意识地抬手圈上秦砚的脖颈,应声灯重新亮起,软黄的灯光映着男人英致的眉眼。
“有也不许去。”
已经叼回窝的兔子怎么还能让她跑了。
“……”姜霓心口砰砰直跳,万一等下哪间宿舍出来个人……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走得太慢了。”
姜霓:“……”
姜霓这点分量对秦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从一楼到四楼,他用了可能都不到一分钟。
到了宿舍门口,姜霓双脚踩实,秦砚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摸钥匙,开锁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秦砚住的是单人间的宿舍,宿舍的门被抵开,姜霓被他扣在怀里带了进来。
门重新关上,走廊上的光被阻隔在外,姜霓的后背贴在门板上,身前男人的高大身影将她全然笼罩。
房间里黑黢黢的,只有月光从窗子里映进来,能让姜霓看清秦砚的眉眼。
她攀着秦砚的肩膀,胸腔里的心跳声失序。
他们有过很多次亲密,可秦砚过分滚烫的体温还是灼得她心尖发颤。
“秦砚,我们……”
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很轻的呲啦声,是腰封被扯开一半。
秦砚轻轻摩挲着腰封上坠着的红色小珠子。
“别……”姜霓想到之前那条高定,“你别弄坏了,衣服要还的。”
这不是雅曼的高定,这是电视台的服装,她不想在因为这个在湖城电视台出名。
秦砚眸底暗色翻涌,“想要真人版的午夜福利。”
“什么……”姜霓心跳愈快,红唇被封堵的前一秒,听秦砚哑声道:“只有秦队长才有的午夜福利。”
作者有话说:
秦队的手:下班!
第60章
天色乌沉, 湖城连日的好天气在姜霓录制完综艺的第二天结束。
天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空气潮湿黏腻。姜霓从黑色的商务车里下来,怀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走进松柏苍翠的墓园。
这里距离湖城一百多公里, 河对岸是一处叫青莱的小镇。
姜霓举着一柄黑色大伞, 沿着墓园笔直的道路往尽头走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块“无名”墓碑,没有名字, 也没有照片, 只墓碑的右下侧刻了一行小字:女儿彩彩
姜霓俯身,把绚烂的向日葵放在墓碑前, 簇拥的明黄成为这一方荒凉里唯一的亮色。
视线落在光洁沉穆的石碑上, 姜霓轻声道:“妈妈, 我来看您了。”
离开姜家之后,每年这个时候, 姜霓都会来这里祭拜。
母亲离开在盛夏鲜花绚烂的时间, 生前最爱的便是向日葵。
从墓园出来,姜霓接到了肖贝乐的电话。两人相识于青莱镇,姜霓的外公生前就住在这里,而肖贝乐则是被肖家放养到了小镇,后来肖贝乐被肖家人接走,一直照顾她的周姨因为喜欢这一方水土,便留了下来。
肖贝乐说周姨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昨晚住进了医院,她人在法国一时半刻赶回不来,请姜霓去看看周姨。
姜霓小的时候, 周姨常常给她和肖贝乐做好吃的点心和糖水, 对于那位温和的妇人她虽然印象模糊, 但好感仍在。
周姨住在湖城第一人民医院,姜霓让小可选了几样补品,又买了一束花,知道老人家肯定不会要她和肖贝乐的钱,姜霓便悄悄把一叠钱放在了水果篮的下面。
和周姨住在同一个病房的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老太太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哭哭啼啼地劝道,“咱们老陈家世世代代本本分分,可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啊。”
姜霓听了一耳朵,周姨拉着她的手,笑得特别开心,“前两年我在电视上瞧见你,我就说是彩彩,可老头子偏说不是。我是看着你和肖肖长大的,怎么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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